第0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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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宋知秋再不情愿,但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只能跟着执法人员离开了会议室。
她一出会议厅,就接收到了无数暗戳戳吃瓜的员工目光,隐隐约约还有一些言论过耳——
“董事长怎么被抓了啊?我们公司不会要变天了吧?”
“你还没听说吗?她用公章挪用公司资金,听说最少都要三年起步呢!”
“那不是温程朗干的吗?”
“慈母多败儿,还用得着分那么清楚?温程朗长成那副德行,肯定和董事长平时是非不分有关系。”
“……行了,小声点。”
一向强势的宋知秋在听见这些言论后,第一次不敢回头去怒视这些员工。
她目光僵硬地盯着地面,像个行尸走肉般地跟着执法人员走着,脑海里在不停回想着这些年来的一切——
温亦北初入温家时,温程朗就因为自己的小脾气砸过对方的脑袋,是她告诉孩子:没关系,你才是这个家最重要的少爷。
温程朗在幼儿园时,就因为打架导致同学受伤、还赔了不少医药费,是她告诉孩子:没关系,你只是不小心,对方也有错。
温程朗小学升初时,在小提琴考核时将竞争者的乐器摔坏了,也是她告诉孩子:没关系,妈妈有钱,给人家再买就是了。
再后来,温老先生受伤住院,她明明从温程朗私下心虚的眼神中看出一二,但为了自家孩子的尊严,蒙着心将锅推到了外甥施允南的身上。
是她不分是非的纵容,是她过度宠溺的褒奖,是她一次又一次地模糊了温程朗对于善恶良知的分界线。
嘭。
车门猛然间关上。
素来要强的宋知秋终于被灭顶的悔恨所覆盖,忍不住颜面大哭。
——温程朗这个妈宝男,整天期盼着你这位妈妈来救他出去。
——希望你们继续把这份母子温情延续到监狱里,从今往后就别想着祸害温家了。
施允南犀利的话语回荡在宋知秋的耳畔、直戳心窝,让她哭得近乎绝望。
到头来,她失去了曾经爱他的丈夫、失去了曾经引以为傲的事业,就连从小呵护在手心的温程朗也断送了未来的大好人生。
宋知秋后悔了!
悔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生疼!
只可惜,千金难买后悔药。
从今往后,或许她只能对着冷冰冰的监牢去忏悔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
施允南待在会议室的窗边,目光轻飘飘地往下落。
直到他看见载着宋知秋的警车扬长而去,内心的那块大石头才终于落回了地面。
别怪他狠心,无论是温老先生、还是温岩峰、还是温亦北,都是施允南愿意用心去对待的至亲。
要怪就只能怪,宋知秋和她那一双儿女时刻作妖到停不下来,实在没办法让人安生。
再说了,他们母子自己种下的苦果,到头来自然只能由自己咽下。
“施先生,我们继续开会?”陈任走了上来,小心翼翼地问话。
即便施允南的年纪还比他小了一轮,但他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实在不敢造次。
“陈董客气了,现在的华畅由你说了算。”施允南转身回应。
他从容的语气里藏着说话的艺术,简单‘陈董’两字,就让陈任就觉得身心舒坦。
陈任笑回,“这次要不是有了施先生的暗中助力,我哪能这么快扳倒宋知秋?”
实际上,宋知秋和温婉柚母女在‘股份转卖’这事上,确实做得格外小心细致,起初陈任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只不过,她们千算万算大概也没猜到——买去她们手头股份是骆令声和施允南的人。
骆令声一开始就按照施允南的嘱咐,派人暗中观察着宋知秋和华畅的动态,探听到温婉柚要转卖股份后第一时间就派下属去接触压价。
骆令声让下属钓着这对母女,但就是不急着签署合同。与此同时,施允南又让好友付子遇出面进行‘转卖股份’的洽谈。
因为骆令声这方的暗中压价,足以凸显出付子遇的给价爽快和要股干脆。
宋知秋急着用这笔钱去暂时压制着股东们的怒气,于是在简单了解到付家是做汽车生意后、并且确定和陈任无关联后就打消了疑虑。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付子遇是替施允南出面要下的这百分之八的股份,而施允南了解到华畅股东的‘内战’后,直接找上了陈任。
有句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陈任是个典型的生意人,自从华畅发展顺利后就不甘心被宋知秋的强势压过一头,于是双方的共识很快就达成了。
“施先生,你之前说得‘华畅和骆氏’的合作……”陈任试探性地问。
施允南笑了笑,“这批外商不要的货,虽然不符合欧美的高标准,但按照它的造价成本和制作工艺是有一定量的销售群体。”
好货卖高价,平货卖中价,次货便宜卖。“骆氏会帮你们分批次联系卖家,尽可能在两个月内完成整体销售,至于在满足成本之外的定价,你们公司股东自己商量着办。”
所有的目标都是为了一个——将拉长的货期重新缩短,加速资金回流。
“当然,华畅短期内的资金链的空缺,我们会进行相对应的入股投资。”关于这事,施允南早已经和骆令声商量过了。
华畅总体发展的势头还不错,借着骆氏集团的名义,实际上是他和温亦北的个人资产入股。
施允南私下只负责出钱,不爱管这些闲事,“过两天我们会派人来和你们公司进行洽谈。”
陈任没有反对这项提议。
骆氏集团在帝京商界就是高山一般的存在,对公司来说,能和它牵扯上一点关系、得到一点庇护都算好事。
…
施允南离开公司大门时,正碰上急匆匆赶来的温婉柚。
“……表、表哥?”
在看见施允南的那一刻,温婉柚脸上的慌乱又加重了一点。
她没有资格参加华畅公司的股东会议,半小时前从宋知秋秘书那边得到的消息,所以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施允南停下步伐,反问,“怎么?看见我那么惊讶?”
温婉柚稳住心神,“我妈呢?”
施允南不瞒她,“你来晚了,她已经被警方的相关人员带走了。”
“……”
温婉柚踩着高跟鞋的双腿一软,往后退了半步才勉强站稳,“公司的事情不是她做的!”
说着,温婉柚的眼里就泛起了泪花,仿佛在无声指责施允南的绝情。
“事到如今,是不是还重要吗?是你妈的一意孤行,才导致了今天的结果。”
面对她说来就来的眼泪,施允南不为所动,“和你妈作对的人并不是我,我只是顺水推舟帮了陈任一个忙。”
“你现在请律师捞她,或许还能有一丝希望。”施允南挑眉,眸光忽地一寒,“但我把话说在前头——”
“你要是敢为了那一对母子再去打扰舅舅和外公,我不介意把你也送进去。”
“……”
温婉柚被施允南的气场全面压制,就连积蓄在眼底的泪水都没敢往下淌。
施允南靠近了两步,犀利的眼神似乎能看透一切人心鬼蜮。
“对了,你不是就盼着温程朗进监狱,好让你妈把华畅的股份、舅舅把手头的积蓄都留给你吗?”
“我没有!”温婉柚矢口否认。
“哦?那看来是我猜错了。”施允南没有戳破她如纸薄的谎言掩饰。
熟悉的黑色车子在公司门口停了下,后排的车门拉开,露出骆令声的身影。
施允南对上骆令声的目光,笑着迎了上去,不再继续和温婉柚纠缠。
温婉柚顺着施允南的背影,看清了车里人的视线,一时间委屈、不甘和无力通通冒了出来。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摊上温程朗这样一个亲哥哥,又摊上宋知秋这么一个偏心儿子的亲妈,她想为自己争取有错吗?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施允南在她面前气焰嚣张,可对着骆令声还不是一味的装乖讨好?骆令声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清他的真面目!
施允南感受到身后刺来的视线,嘴角泛起一抹弧度,在上车门的前一秒停了下来。
“等我一下。”
“好。”
骆令声含笑的视线落回到了施允南的身上,连余光都懒得吝啬给温婉柚。
他知道家里这只小狐狸的气性,可不敢跟别人在做出什么眼神对视的误会。
施允南转过身去,扬声示意,“温婉柚,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对骆令声存了什么想法,做人得要有脸皮,别以为背着我就可以肆意妄为。”
那天温家宴会结束后,施允南曾暗中询问过袁猛。对方是个老实人,他旁敲侧击了几句就打听到了——
温婉柚居然背着他和骆令声告白,说得再难听一点,那就是在勾引有夫之夫!
“……”
温婉柚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恰时,有几个外出办公的工作人员看了过来,视线里自带吃瓜的乐趣。
施允南看见她发红的脸色,又丢下了一句警告,“不是你的,那就永远都不是你的,少做那些私下勾搭的龌龊事。”
说完,他就上了车子扬长而去。
温婉柚想起那日被骆令声拒绝时的狼狈,呼吸不顺地颤了颤,她无法直视其他人的鄙夷目光,一声不辩地逃走了。
…
施允南上了车,顺心地吐出了一口恶气。
骆令声瞧见他的样子觉得好笑,“你和温婉柚生什么气?非得说上两句才痛快?”
“谁让她背着我勾引你?我没当众彻底坏了她的名声已经很客套了。”
这次要不警告得狠一些,说不定这人下次还要继续使坏心思。
施允南偏着身子往骆令声的身侧凑了凑,眼巴巴地求夸奖,“你不夸我两句?替你拦了不必要的麻烦。”骆令声反驳,“难道不是你醋性发作了?”
施允南哼了两声,忽地用极低的声量说,“有点想亲你消消气,但怕影响到前排的袁猛他们。”
骆令声微微侧身贴近了两人,似有若无地蹭上他的的唇,玩笑回应,“秦简他们的后脑勺没长眼睛。”
“你说得也是。”施允南轻笑配合,主动贴上去吻了吻。
“……”
坐在前排的袁猛和秦简不约而同地往前看直眼了,内心又忍不住吐槽——
家主,我们后脑勺是没长眼睛,但是我们的耳朵不聋好吗?
整天在工作时间吃狗粮,如果吃伤了能算工伤拿补偿、涨工资吗?
……
车子行驶了二十分钟,就在帝京中心医院的停车场内停下。
温老先生前两天就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中途也醒过两回。
为了避免宋知秋不要脸的打扰,施允南和温亦北等人合计后,背着对方就将温老先生从第二医院转到了帝京医院的VIP住院部。
两人快速乘坐电梯抵达了二十三楼,进入单人病房时,正好遇上温老先生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
“允南,你们来啦?”温亦北从病床边起身,主动给施允南让出位置,“快来,外公这会儿刚好醒着。”
施允南连忙走近,“外公这两天情况怎么样?”
“老人家身子弱,基本上都是昏昏沉沉地睡着,偶尔醒了意识也不太清楚,含糊上几句就又会睡了过去。”
施允南听见这话,不由往温老先生的病床前凑了凑,“外公?我是允南。”
温老先生费力地抬了抬眼皮,视线没有聚焦在施允南的身上。只是没几秒,他那双不算清明的眼里忽然就弥漫起水光。
“允、允南,我的乖外孙……不是他推得我啊,你们不能让他受委屈啊……不是他的错,不能怪他啊……”
施允南的身子不自觉紧绷,又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外公?”
温老先生的语调很轻,但又急切得不行。
“施厚德那个没、没心肝的老东西,允南他才多大啊,怎、怎么能让他一个孩子待在外国啊……施盛不好好对我女儿,怎么连我的外孙他都不好好照顾啊……”
“好不容易才让允南愿意回温家待着,你、你们别让这孩子和我离了心啊……”
施允南听见温老先生口中的含糊念叨,心头突然酸涩得难以形容。
他知道,温老先生现在所念叨的都是那年生日宴后的事。
施允南从小生活在国外,再独立懂事也有过叛逆期的时候。
在十八岁生日宴结束后,他自觉在温家平白受了气,于是一声不吭地回到了国外。
身体好转后的温老先生给他发过好几通长篇的跨国短信,他都扭着性子不肯回复,恨不得早点和国内的施家、温家都断了联系。
现在回想起来,温老先生又做错了什么呢?
对比起施老爷子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淡和绝情,温老先生反而是在尽可能地弥补他成长路上的缺失。
骆令声看穿施允南强忍的状态,只是不等上前,同样关切的温亦北就抢先一步地拍着自家弟弟的肩膀安慰。
施允南合了合眼,极力将眼眶里的酸意憋了回去,“外公,外公,我在这里,你看看我?”
温老先生慢了好几拍从凝住了目光,他下意识地伸手去触碰施允南,总算有了一丝清明,“允南?”
“对,是我,我来看你了。”
温老先生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含糊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怎么又瘦了?骆令声他对你好不好啊?千万别像你妈妈一样被欺负还不吭声。”
施允南终于失声笑了笑,看了一眼在床尾的骆令声,“外公,你放心,骆令声他不会欺负我的,他对我很好。”
“……那就好,我之前还怕他腿脚不方便会、会连累你。”
施允南听见这话,目光不自觉地又看向了骆令声,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事。
很快地,温老先生断断续续的叮嘱又抓回了他的注意力,“他看着就是个有能力有担当的,只是你们彼此的心挨在一块就好……就很好。”
施允南认认真真应下他的交代,“嗯,我知道。”
温老先生半昏半沉间交代了几句,就又陷入了沉睡中。
施允南和温亦北打了声招呼,示意骆令声往病房外走。
骆令声察觉出恋人从刚才开始就变低的情绪状态,主动拢住他的手腕,“怎么了?”
“我问你,当初你在骆氏训练室拒绝我,是不是因为我外公在寿宴结束后和你说了什么?他怕你的腿好不了,会成为我往后余生的负担,是不是?”
骆令声叹了一声,“不是都过去了?”
“是过去了。”施允南坐在边上的休息椅上,心里还是存了点郁闷——骆令声当时不吭声,他们差点就错过。
当初在骆家训练室,先有了骆令声的冷声拒绝,后才有了白月光那件事,前后两件事情加在一块才让施允南觉得格外过不去。
他一直以为骆令声最初拒绝他的理由,是因为心里藏了其他人,没想到还有温老先生从中阻拦过那么一段插曲。
施允南想到这事,就莫名其妙地觉得心疼骆令声。
“温老先生没有恶意,他作为你的外公,站在你的角度替你考虑没有错,是我自己当时有身体压力。”
施允南哼了一声,“你压根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我当初差点就收拾行李离开骆家了,躲起来和你一拍两散了。
施允南在心底默默补充完这句话,随口一回,“压根不知道当初你家小外甥有多努力哄我,的确多亏了小金鱼。”
骆令声听见这话,不由失笑,“他啊,早就在我面前邀功了。”
他顺势捏了捏恋人的耳垂,“好了,不生气了。”
施允南偏着脑袋蹭了蹭,“本来就没生气,我们回家吧。我再去和我哥交代两句华畅入股资金的事,你去停车场等我?”
“好。”
施允南和骆令声分开行动。
不出十分钟,和自家兄长沟通完毕的施允南就乘坐电梯下了楼。
电梯在十六层停下,施允南随随便便一个抬眼,就意外撞上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施盛推着施老爷子进了电梯。
向来身子骨硬朗的施老爷子歪着身子坐在轮椅上,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他的身形就消瘦得不像话,曾经那双如鹰眼般的双眸如今也充斥着浑浊的光。
施盛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神色有种掩饰不在的疲惫。
“允南?”
施盛有些意外地喊了一声。
施老爷子的胸口有了轻微的起伏,他张了张嘴但吐不出只言片语。
施允南放下手机,面无表情地回答,“我认识你们吗?”
前两天他就听温亦北提起过,施老爷子到现在都还住在中心医院,没想到好巧不巧就让自己撞见了?
要不是电梯关了门,施允南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这两人的视线范围。
“允南,我们好歹是你的爸爸和爷爷,我知道我们以前做了很多错事、和你离了心,但现在你给我们一个弥补的机会行吗?”
自从和谢可越的亲子鉴定出来后,施盛越发想念这对乖巧又懂事的双胞胎兄弟,即便对方在施家宴会上闹过一通。
但毕竟亲生的孩子,怎么样都错不了。
这段时间,施盛每晚都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回想起曾经和温闵在一起的那些幸福的一家四口的日子,就觉得无比的悔恨和痛心。
只可惜,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迟来的父爱不值钱。
施盛被兄弟两人双双拉黑,压根没了任何联系方式,明明应该是世界上最亲近的父子关系,但一下子就沉入了这茫茫人海之中。
“弥补的机会?”施允南冷眼旁观这对父子。
“谢可越他们母子都已经离开施家了,只要你肯回来,爸发誓施家的一切都是你的!”施盛急匆匆地保证。
“你们以为我和谢可越一样贪恋施家的资产?可笑。” 施允南发出一声嗤笑。
他看向几乎没办法开口讲话的施老爷子,摇了摇头,“我曾经一直有个疑问,我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才让我的爸爸和爷爷这么不喜欢我?”
曾经是施允南努力在自己的身上找问题,年纪还小的时候也努力改变自己让他们喜欢。
“后来再长大一些,我就觉得累了。”
“反正我在你们心中,比不上后来的谢可越,也比不上回了温家的我哥”
施允南曾经很想要搞懂这个问题,但后来就变得无所谓。
毕竟人心不是天平,总有明目张胆的偏爱和厌恶。
“老爷子,你强势英明了一辈子,想过老来会得到这个下场吗?”
“有时候,我不得不承认,我藏在骨子里的冷血是你们给的。”
施盛说不出反驳的话。
对施允南放任不管的这些年,他早就忘了在对方面前如何做一个父亲。
施老爷子狠狠喘了一口粗气,胸膛起伏地如同快要干涸而死的鱼。
施允南想起同样住院的温老先生,复杂又释然地表态,“哪怕你们这些年肯真正在意过我一次,我或许都能对施家残留下一分情面。”
电梯停在了第六层,施允南在电梯门打开之前落下最后的断绝——
“你们不爱我,这世界上自然有其他人会爱我。”
“你们曾经不要我,所以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我也不会要你们。”
说完,他就快速且潇洒地离开了电梯间,进入了边上的安全通道。
他宁愿徒步下楼梯,也不愿意继续他们待在一块。电梯门重新合上,隔绝了施老爷子和施盛这对父子如出一辙的眼神——
眸底布满了前所未有的懊悔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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