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最后的勇气（下）

转眼几千年过去，大陆上的人口数量突破十亿！

然而最老的首批移民仍未死去，两大帝国均变得拥挤不堪——虽说远方还有尚未开发的无尽疆土，可谁愿意离开美如仙境的帝都前往国境外的“荒蛮之地”呢？

PS：尤其是没有飞机，没有汽车，只有当初带来的马繁衍的后代。

这时候，最古老的几代都已纷纷隐居避世，帝国已经交到了“更年轻”的人——也就是巅峰那一代的手里。

此刻，新的隐忧也开始浮现，比如人种褪化的问题。新生儿中，不但生出怪物的比例越来越高，而且新生儿的质量也远不如巅峰一代那么强大。两大帝国经过研究得出的结论是，人口太多，极限的压力让土壤和水中的“养分”快被耗尽了！

这个结论就像一道晴天霹雳，砸在两个帝国的头上。远方的土地瞬间变成了香饽饽，两大帝国再次为稍微近点儿的“荒蛮之地”大打出手。

可就在这个时候，内部的隐患也开始爆发。

随着水质和土壤的“劣化”，最初的几代移民身上突然出现大规模魔化现象！就是突然各种肢体、皮肉增生，活生生的暴涨成一个魔物！

虽然帝国立刻宣称，那是因为最初的几代人不够“纯粹”的缘故。但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那种魔化病正沿着时间，从初代朝下蔓延！而且，大街上穿厚衣服的人越来越多……原因很简单，过去皮肤上长个痣，谁也不会在意，可长出来的是眼睛呢？脸上有雀斑没问题，如果全是小触手呢？

越来越多的人涌向远方，准寻真正纯粹的土地；也有人往土地的深处挖掘——既然土壤表面的营养已经不足，那么下面的肯定没问题。

可是当挖到深处时，出现的却是腐烂的血和肉！里面滋生着大量的虫子！它们向上渗透进土壤中，然后被植物和庄稼吸收……难道我们过去吃的就是这种东西？！

整个帝国都疯了！

魔化变异越来越多，毫无理智的怪物在帝国内吞噬居民，毁灭一切……

几千年搭建的庞大帝国，从走向末日到彻底灭亡，甚至没用上两百年时间——直到最终，这片土地上再没剩下任何一名人类，只剩下彼此撕碎又重组的、数量无穷无尽的怪物……

……

“卷七十九，帝国末日，帝国夏谷历4018年5月16日，帝都陷落！

我在这儿刻下属于帝国的最后一个文字，希望后来者能借鉴我们的历史！

转身离开，这就是我给您的建议。

——书记官撒姆尔绝笔。”

“呜~呜呜~~~”读完这一段，托马士躲在黄金书后面恐惧得浑身颤抖，涕泪横流。

“你哭什么，你爹死啦！帝国灭亡干你屁事，”亚特伍德气急怒吼道。“见鬼，你比我见过的最胆小的胆小鬼还要缺乏勇气！还有没有，快去找找！我不信几千年了，难道那帮人就没留下什么对付这种怪物的办法吗？肯定有！”

此刻整个卷册厅的大门已经被撕烂，两只巨大的怪物挤在那儿，一边儿用力往前爬一边七手八脚的攻击老圣武士。多亏它们两个相互牵制，才让亚特伍德尚有余力。

但整座建筑都在怪物的蛮力下摇晃，很可能下一刹那就要被两只力大无穷的怪物给推倒。亚特伍德用尽力量还击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如果沈言还拖着不来，那他们两个活下去的希望就在那些书中！

一个庞大的帝国传承几千年，不可能一点儿都没有消灭这种怪物的办法。既然连神都会死，这种怪物怎么可能例外……

“不，不用了，我知道这种怪物该怎么杀死……我们先离开这儿。”托马士站起来，踉踉跄跄的朝房子后面走去，看起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简直比外面的怪物还像行尸走肉。

亚特伍德犹豫了一下，没有再去逼迫托马士，而是狠狠一锤子将挤在门口的怪物砸飞了出去！

“快走！”

等他刚拽着托马士的手臂逃出卷册院时，身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整座殿堂朝前倒塌！

巨大的石头撞击地面，而后高高飞起。在落石如雨中，亚特伍德夹着托马士一口气冲出好远。可惜在这个彻底死去的世界中，他和托马士身上的生命之光简直比启明星还要醒目！一大批怪物根本不用寻找，仅凭本能就朝着他们狂奔而来，一路上房倒屋塌，废墟被横着趟出一条直线！

“说吧！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奔跑中，亚特伍德问道。

“神尸……没有什么大陆。帝国、我们、这座城市的废墟，统统站在一个神的尸体上！”托马士歇斯底里地吼道。

亚特伍德愣住了。

……

在神话中，从来不乏那种体型巨大、又为恶人间的神话级怪兽。

像是巨大的八岐大蛇，是巨大的山峦老虎，巨大的鳄鱼飞鸟等等……当然，身体上肯定有各种变异，像长了九个脑袋之类的。对于这种大怪物，鲸鱼才能塞牙缝，大象就像小蚂蚁，张开嘴遮天蔽日……这绝对不是夸张！

这些怪兽通常都是因为在成长的某个阶段偶尔获得了神性——那种东西自然诞生的并不少——从而成长为半神位阶的怪物。

正常来说，这种半神怪物并不难杀。神格0，神力1，这种程度就算是传奇战士，也有单挑的能力。可往往这种怪物开始肆虐的时候，还没有巨大的体型，并不会引起传奇大能的注意。反而是那些被半神怪物蹂躏的地方，在抵抗不成之后转而崇拜起怪兽。于是怪物获得了信仰，开始积累神力。

它们的智力比自然神还低，不足以领悟法则，提升神格成为真神更是无从谈起。神力上限很快就会被储满。但存储神力的手段除了神格之外，身体也可以做到。于是为了存储神力，半神怪兽纷纷像吹气球般涨大，等到引起神祇关注是，它们已经变得高如山峦，粗若江河！

如此强大的半神怪物，神格依旧是零！也就是说，杀了除了抽筋扒皮没有太大好处，杀半神不能证道；可偏偏身体内还蕴含着几十单位的神力，这些神力不耗尽之前，怪物的战斗力那是杠杠滴！

再加上体型巨大战斗力也强，神祇就算派个分身来都不见得能搞定……

杀了费劲，又没什么大好处——除了沈言，暂时还没听说谁有抽出神力并净化这个功能的——比鸡肋还鸡肋。

吃力不讨好，除非教会除建需要立威，否则对这样的怪物，诸神多数装看不见。正义阵营的还好点儿，会让自己的牧师鼓动一些“英雄”来一场“史诗级的冒险”！

成功的就不说了，失败的也能暂时喂饱怪物，让它别乱来不是……

神祇诞生于法则，一切都与法则绑定。

一个成熟的神祇，关于他的一切都很难被抢夺，无论是神力、神职、法则，还是神性、身躯、神器，因为这些和他自身实际上是一体的！神祇最多造个神器给别人用，别的他相送自己都分割不出来。如果真的能够回收利用，那星界也不会飘着那么多神尸。

别拿沈言当例子，环城女士的一切都属于规则之外的。

这其中唯一例外的就是神格和神职，神格有办法能够掠夺，而神职就像担任的职位——你可以事必躬亲，也可以有事儿让秘书干，没事儿……就让秘书歇着。

罗里吧嗦一大通是为了说明，如果神对法则的理解已经停滞，可神力还在不停的吸收和转化，那神祇的本体有可能变得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大！

大到什么程度？大得就像一片无边无际的大陆……

这片与其说是“神赐之地”，不如说是“神死之地”。

帝国人啃噬了神的尸体，最终变成了无法杀死的怪物，因为每一只体内都藏着一点神性。只要神祇的尸体没被消耗干净，那么滋生的怪物就会不断的复活……长的太丑，根本没人在乎是不是原来那只。

最后勇气之神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幅样子？我曾经与堕落的山丘之神战斗了一个月，只为阻止他灭绝世界的计划；我曾与外位面前来的神孽战斗，砍下的那条手臂化作贡嘎群山；我曾独自前往深渊，探查恶魔的军情……

作为勇气之神，我尽管不是全世界最有勇气的那个，但我始终坚信我是最努力的那个！直到……

我在一次星空旅行中，看到了一具神明的尸体……他的胸口上插着刀刃，静静的漂浮在星界之中。他的身上蒙着尘埃，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

吉斯扬基人的战舰拿他当码头，星界鲸嫌他挡路随意撞开……在他们眼中，那是一块岩石，没人知道那曾是一位无比强大的神祇！力量曾是我的无数倍！崇拜他的人无计其数！

如今，他却成了一具被人遗忘的尸体。

然而可悲之处在于，不知多长时间过去，但他的神识仍未彻底消散。当蛆虫在他的尸体内钻进钻出时，我甚至能听见他的哀嚎……从那一刻起，我开始变得恐惧，我不想将来变成他那样子……我希望如果死，请让我直接死去！别让我在星界漂泊，也别让人在我的尸体上建起一座帝国！

那真是太可悲了……”

勇气之神抬起手，按在了亚特伍德的胸口上，“都给你，关于勇气的一切……对付这些怪物，单纯的力量没有意义，唯有法则才能消灭它们。”

想了想，托马士又欣慰的笑着说道，“总是听你提起自己的弟子，虽然听起来很不喜欢，其实心里很以他为荣吧。当高举天空的星座发生变化时，他一定能在天鹅世界看到你的名字，并打开联通两界的传送门……所以请接收吧，这是我最后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