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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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有御寒的东西?"凌烨轩叹息着淡淡的问道,言语有着关切,也有苦涩。为什么连说句关切的话语,都觉得喉中泛着无法下咽的甘苦?
"回禀皇上,有,是属下为了防止万一带来的一件皇上平日里的明黄金裘"杨飞低声说道。
凌烨轩剑眉微黜,明黄金裘是历代皇帝的象征,除了皇帝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穿。难怪一向细心的杨飞不敢轻易拿出,而是悄悄的在他耳边说话。他迟疑片刻,又看了看云倾,随即道:"取来给皇后盖上吧,北楚不比皇城,不必拘泥那些规矩,皇后的身子要紧"
杨飞怔了怔,虽然他想到了皇上可能会以皇后为重,但是在听到这个回答时,还是有些惊诧,看来,这个小皇后在皇上的心里已经比一切都重要了,甚至让皇上可以破处太祖定下了来的多年规矩,将这件与龙袍一样性质的金裘给皇后披上。
可是诧异归诧异,杨飞还是不敢违逆皇帝的意思,立刻道:"属下明白,属下现在就去取来。",说着,缓缓的退下,将随军带来的包袱取来,抖开了一件印着黑色龙纹的金色长裘小心的盖再了云倾的身上。
云倾在自己的身上又多了一道温暖厚实的裘袄时,长睫颤了颤,随后,依旧沉静的闭着双眸。她的确累了,很累......
回到行宫时,天色已经蒙蒙亮,灰暗的天空中,斗转星移,月隐归西,参商二星此起彼落,东方的泛着乳白色如羊脂一般的云彩。
竹椅落在了行宫大殿前,寂静的清晨凉意渗人,让那些彻夜不眠的士兵全身都布满了寒霜,原本出的汗水落在盔甲上,也变成的冰雕的小珠子,薄薄的覆盖在墨色铠甲上。
凌烨轩从竹椅上起身,走到云倾的身侧,看着她睡得沉静,不由得有种不想打扰她的怜爱,于是缓缓的将她抱起,下令道:"都退下吧"
"是"众人都识相的压低了声音,迅速的收拾东西离去。行宫大殿前,楚桓在清晨冰冷的寒风中,看着凌烨轩,眼底沉浸着复杂而犹豫的神色,可最终还是没有去打扰那个睡熟的少女,他转身,踏过那厚厚积压的雪,萧索的离开。
大殿内,伺候的宫娥见皇帝抱着睡熟的皇后入殿,都吓了一跳,随后冲到皇后的床榻边上,开始整理床铺,整叠被褥。
皇帝将云倾轻轻的放在了床榻上,小心的解开了她身上的貂裘和金色长裘,将她娇小的身体掩在了被褥中,掖好了棉被。许是原本的温热突然变成了冰冷,云倾秀眉黜起,有些不安的动了一下身体,纤细的小手挥舞着,似乎在找寻什么,神色也有些害怕。
凌烨轩原本想去偏殿小歇片刻,因为今日楚桓的出现让他原本的雀跃的心再次投掷湖底,所以他的思绪凌乱,需要好好的静一静,而面对她,他永远都无法安静。可是,就在他刚想起身的时候,云倾藏在被褥中的小手却突然挥出,急切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猛的揪住了他的衣襟,道:"不要......"
凌烨轩一怔,他剑眉黜起,垂眼望着自己宽袖上那只纤细且握得关节都泛白的小手,心口一窒,随后望向云倾,却见她的小脸上满是痛楚纠结一般,缓缓的摇晃着头,随后突然大叫道:"不要,院长......不要送我走......"
凌烨轩的眼神一沉,多年以前的记忆中突然冲进自己的脑海中,似乎,在某一个夜晚,她也曾这样的慌乱无助,只是那时,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可是当时的无助彷徨却同此刻一样,抓着他就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甚至不住的攀附上他的胸膛,似要寻找安稳的慰藉一般。
此刻的云倾紧黜着秀眉,面色痛苦,整个人再次被丢弃在那已经七年不曾再梦到的那场梦魇里。
残破的孤儿院......漂亮和蔼的院长妈妈......一个开着超长林肯前来的黑色墨镜男子......。然后,她被丢进了汽车后座,被那些人用胶布封住了嘴巴,捆绑住了手脚......
为什么她还要继续困再这样的噩梦中?她的心早就空空如也,为何连一个好梦都不能给她,偏偏让她永无休止的沉陷在过去那段痛楚的回忆里?
梦境中,场景不停的轮换,如同天空的星辰抖转一般,一幕幕曾经见到的人,遇到的事在眼前飞逝:
十七岁,她出落得亭亭玉立,穿着妖娆的艳红色长礼服和水晶高跟鞋踩踏在机密组织的舞会上,成为一个又矮又胖的老头的伴舞,然后走进了一间豪华的套间,那肥胖短矮的男人将她压在了总统大床上......那是她第一次杀人,用的是训练出来的最熟练的手法,取男人背脊骨的C5骨切断,瞬间毙命。
恶心,那身体触碰的每一个部位都另她想呕吐,可是任务,却令她不得不跨出每一个杀手都必须学会走的这一步......
十九岁,她穿行在亚马逊的丛林中,接收了牺牲战友临死前托付的末日炸弹,掠走了一名德军为他们上校准备的日本少女,与她更换了衣服,混进了基地大营,在勾引那名金发碧眼的男子时,一刀剖膛,将炸弹藏进了他的身体里,按下了时间倒计,然后在树林中潜伏逃离,那一次,她的左耳几乎被巨大的轰响声震聋,回去之后养了大半年的伤。
不过,在那片被炸后的废墟弧圆中,云倾才惊骇发现,若非自己有着电掣的称号,逃离的速度又超过了计策的范围,那么,自己便要与这片隐蔽的基地同归于尽。
也是那一次,她知道,原来在国家眼里,她们这些人的性命竟然是那样的不值钱,她们只是工具,杀手的工具,有必要时,国家可以任意的牺牲任何特工杀手。
这些过去得一切,都如走马灯一般的从眼前闪过,最后,停落定格在了雷霆那张温和无害的脸上,他对着她笑着,如同平时一样关切她旧伤是否复发,新伤又没有处理好,可是就在她没有防备的想回应时,他的脸顿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拿起了一把枪,扣下扳机,一颗子弹从她的胸膛穿透而过......
"啊......"一声惊叫,冷汗连连,云倾从噩梦中惊醒,她蓦地睁大一双眼睛,满是恐惧的望着突然转换为自己熟悉却又不熟悉的场景,整整对着明黄色的幔帐呆了片刻,才猛然转过头,望着床榻前那张满是担忧和震惊的俊美容颜。
眨了眨双眼,七年了,再一次被拖进自己前世的噩梦里,仿佛中了某种诅咒一般,必须要清楚的看完曾经自己所走的每一步,做过的每一件事情才会放过她,让她从那深渊中醒来。
凌烨轩看着云倾汗水连连的摸样,几乎分辨不出心里的肆虐的感觉究竟是什么,酸涩得刀刃划过,痛疼得几欲窒息,他蓦地握住了她泛白微颤的小手,紧紧的,沙哑的声音带着某种压抑,保证一般的道:"没人再能将你带走,婉儿,你哪里都不用去......"
云倾气喘吁吁,额前香汗淋漓,被惊醒的茫然还没有从脑海中散去,一双无措混乱的琥珀色眸子就如同一只受了惊怕的小兽一般,无辜的望着凌烨轩,怔怔的,傻傻的,令人有着说不出的爱怜。
凌烨轩看着云倾如此脆弱,显得连自己稍微用力都能捏碎的娇柔,心头一软,再不顾及自己是否被她伤了,立刻倾身上前温柔的将她拥住,如同安抚婴儿一般的轻揉着她的背,缓缓的道:"婉儿不怕,有朕在,婉儿不怕......"
不怕......云倾长睫忽闪,那些如恶鬼索命一般的影像在脑海中慢慢的消退,她眨了眨双眼,渐渐恢复了神智,这时,她才猛然惊觉自己攀附着凌烨轩的宽厚温暖的胸膛,竟如同他是自己混乱抓到的浮木一般,双手紧得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种温暖而熟悉的气息,将她的思绪瞬间拉回了七年前的某一个噩梦连连的夜晚,她从那混乱的梦境中挣扎出来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也是自己这副摸样,她依靠在他温暖的怀中,贪恋着这种混杂着淡淡药味的龙涎香气息。
"是......你......"云倾已经平静了下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吞吐的说出这两个不连贯的字。但,这两个字却如同炸弹一般让凌烨轩的身体猛的僵住,随后他似碰到了烫手山芋一般的丢开了她,站在床前的身影充斥着暴戾的骇怒,一双阴沉的眼睛也狠狠的瞪着云倾,似在看一个天外来物般的不敢置信。
云倾突然被丢下,有瞬间的茫然,她抬头却凌烨轩的眼神震住。
"你以为朕是谁?"皇帝突然冷冷的开口,其实,在拥有她之后,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她和楚桓的认识的那段不为自己所知的过去,可是当在峡谷下面看到她对楚桓露出笑意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竟然更加的排斥他们的纠缠不清,甚至嫉妒的快要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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