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垂下眼帘,淡淡而笑,“既如此,我倒是有一桩事儿,敢不用避嫌地与九福晋说说了。原本,我倒是顾虑着,不知当说不当说呢。”
兰佩忙又屈膝行礼,“令主子请讲。”
婉兮含笑点头,“九福晋快稳当地请坐下吧。别我说一句话,你便起身行一次礼。咱们两个之间,从前原本不必如此拘礼的。”
想起从前,兰佩心下也是感伤。这便又是一礼,“奴才这是最后一礼。奴才从此在令主子宫里,再不这样拘着。”
婉兮眸光盈盈,凝视着兰佩行完了这个礼去。
待得兰佩重新坐好,婉兮这才将凝芸自缢之事,娓娓道来。
“皇上既然已经明白指婚,四公主这会子便是九福晋的儿媳妇儿。此事我便不能不与九福晋通个气。”
兰佩的心便也提了起来。
三月间的事儿,那会子所有后宫都随皇上南巡去了。东西六宫里,只剩下待产的她姐姐。
九福晋抬起头来,凝视住婉兮,“犬子这辈子竟有福气尚公主,这是隆儿这辈子最大的造化。奴才也将此当成至高的荣耀去。若谁人敢有胆子算计四公主,奴才便一样与她不共戴天了去!”
兰佩静静望住婉兮,“……不管是谁。”
.
兰佩的回答叫婉兮放下心来,婉兮垂首含笑,“这事儿皇上交给我来查,我也是笨,查了几个月还是没有端倪。”
兰佩忙道,“令主子若有驱驰,但说无妨,奴才无论是从公,还是从私,必定尽力而为。”
婉兮轻叹一声,“知道我最羡慕舒妃什么吗?是她当年入宫,皇太后特恩,准她带入六名家下女子来。这在她当时的嫔位,便已是足额,内务府都再派不进女子去。”
“这些年因为有这些自己人伺候着,翊坤宫当真是铁板一块,心气儿最齐。”
兰佩深深吸气,手指在袖口里小心攥住帕子。
“既是姐姐带进来的家下人,那奴才好歹也算是她们半个主子。有些话她们便是不肯对旁人说,可是对奴才还是肯说的。终究她们在宫外的父母家人,还要靠奴才照应着。”
婉兮眼帘轻抬,“凝芸自缢一事,她死在三月,而我是正月就随着皇上南巡,五月才回来。三月正好是夹在正月与五月的当间儿,便最难查到她自缢前后都与哪些人过从甚密。”
兰佩攥住袖口,便又起身,“令主子便交给奴才吧。奴才不敢说旁的宫里,但是若是翊坤宫里的人,奴才必定能问出来!”
婉兮垂下头去,沉吟良久,抬头来望住兰佩,“九福晋,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今儿找你来,也正是想求你帮忙……只是那终归是令姐的宫里……若九福晋觉着为难,此事我还可以另外设法。”
婉兮想到福隆安那张小脸儿,便忍不住满面的温柔,“……我不想叫你为难。”
九福晋却立时跪倒,“求令主子将此事就交给奴才吧!奴才便不是为了令主子,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媳妇儿!能为自己的儿媳妇儿安危尽一份力,奴才也才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