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舒妃说令妃可能私吞了这笔银子……那就更是个误会了。”
“这笔银子是没入圆明园银库的账,那也不是令妃放进自己腰包里了。那一千多两银子而已,当真犯不上。”
“之所以没入账,是令妃知道这笔银子数目还小,就凭这么一年一千两的进项,于圆明园的日常费用支出,还差着太多。故此令妃便想着做个大计,将这小小一笔一千两的银子只做个本钱,每年得了便放出去,交给盐政们按照一分利给商人们使用。”
“虽然起初见效不快,但是若能长此以往下去,那银子的数目便也自然如驴打滚儿一般,利滚利,十数年之后倒也不容小觑了。那到时候别说支付圆明园里日常的修缮,便是整体的用项也能担负起不少来。”
“这是令妃的目光长远,不满足于眼前,不安于小收获。这不是更好么?”
舒妃双颊通红,可是她自己却只感觉冰凉冰凉的。
“……可是令妃凭什么将银子交给吉庆?那是她本家,这难道不是谋私利么?”
那拉氏笑了,这回竟是笑完了药去。
“舒妃啊,你想说吉庆也想贪图这一千二百两银子不成?舒妃,实不相瞒,便是乾隆十四年那会子,有人参劾吉庆私吞盐政窝银一万八千两……皇上都已查实,根本是子虚乌有。吉庆连一万八千两都看不入眼,却舍不得这一千二百两去了不成?”
那拉氏含笑说着,目光流转,不时瞥向皇帝去。
“更有趣儿的啊,听说当年参劾吉庆这一万八千银子的,倒是高晋。高晋是谁?高晋便是大学士高斌的侄儿,也就是慧贤皇贵妃的堂兄弟——可是高晋这参劾的折子,却被皇上给驳回了,完全没放在心上。”
“你们道是为何?因为高晋是吉庆的儿女亲家啊!高晋故意参劾一下,实则不过是显示并无瓜葛;而这样的参劾,皇上又岂能当真呢?”
皇帝这才含笑缓缓抬眸,目光如钉,望住舒妃。
“所以吉庆不仅仅是令妃出了五服的族兄,更是慧贤皇贵妃堂兄弟的儿女亲家!出了五服的族兄,与直系堂兄弟的儿女姻亲,哪一个更近,舒妃你说。”
舒妃愣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皇帝倒是觉着有趣儿一般,“不如我做个比方:你是傅恒福晋的姐姐,纯贵妃却是傅恒福晋的儿女亲家。你觉着此时以及将来,傅恒一家与你更近,还是与纯贵妃更近啊?”
舒妃更是无话可说,只圆睁杏眼,茫然又不甘地盯住皇帝。
纯贵妃倒是含笑道,“皇上又拿妾身打趣了。妾身虽有幸与九福晋结儿女亲家,可是如何比得过舒妃与九福晋的血脉相连呢。”
“血脉相连?”皇帝却笑了,“舒妃,你觉着若将来你大限到了的那天,福隆安是给你成服穿孝,还是给纯贵妃啊?”
那拉氏含笑点头,“这会子咱们也别怕什么忌讳,终究是刚刚奉安了孝贤皇后和两位皇贵妃,在裕陵地宫里回想这些生生死死的事,便连我都豁达了。”
“皇上说的是,傅九爷的嫡长子是必定要给纯贵妃成服的;至于舒妃么,倒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