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认真点头,“……是我小心眼儿了。那延禧宫的事,何尝是你自己决定得了的。你也不过是被动听命,我却对你多了心。”
颖嫔眼圈儿一红,别开头去,“令姐姐总以为我家世显赫,故此与我之间仿佛总隔着鸿沟。可是令姐姐这些年可都亲眼看着呢,便是我这样的家世,皇上对我又怎了?便是舒妃那样的,又怎样了?
“咱们如今都是后宫里的女人,最要紧的不过是皇上的眼光,自己谁家是什么样还有什么要紧去?皇上从未因为我家世而多看我一眼……令姐姐又何必将我推得远远了去?”
婉兮心下也是难过。
她并非有心如此,只是宫中凡事却不能不防。
那拉氏那样的人,同样需要抱团儿,而那拉氏若选,必定首选这样家世好的满蒙格格。从延禧宫一事,便明白地看得出那拉氏对颖嫔的拉拢之心,她自然便要与颖嫔主动拉开一点距离去。
“颖妹妹,我再向你赔罪。这会子置身草原之上,连风都是浩瀚的,我越发知道从前在宫里,我的确是小心眼儿了。”
颖嫔凝住婉兮。
“……令姐姐如此,也是因为在这草原上,便总是忍不住回想起巴颜沟那次,令姐姐带我看见了那些‘孤坟’的旧事么?”
婉兮微微一震,心便也又潮湿了。
婉兮点头,“是啊。”
颖嫔别开头去,眼圈儿便又红了,“……我也是。我只要随驾来秋狝,我就怎么都忘不了那次的经历。那回连身为蒙古格格的我都怕了,令姐姐一个汉姓人却将我们留在原地,你自己去查看。”
“我那会子就知道,令姐姐是可以叫我依靠的人。我钦佩令姐姐,喜欢令姐姐,我更希望能永远如那天一般,跟令姐姐好下去……可是令姐姐后来却不理我了。”
“再来秋狝,令姐姐知道我有多难受!”
颖嫔使劲吸气,抬头望天上的月,“幸亏上回在热河行宫里,皇上叫祭月那回,才叫我与令姐姐又说上了话。我真开心,我以为我跟令姐姐一定有望重修旧好。”
“可是回宫之后,令姐姐又好像把我给忘了……”
“今日,我若再不把这番话说出来,就又不知道还要继续耽搁多少年下去。令姐姐,你到底何时才能再不误会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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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蒙古的格格,果然是这样飒爽的性子。这一番话直冽地说出来,直戳婉兮的心窝子。
颖嫔策马走过来,近近地盯着婉兮的眼睛。
“我是蒙古八旗的格格,我知道皇后想拉拢我来抗衡姐姐……可是我不稀罕。我不愿意跟人斗,我更不愿意被人利用。我只想与喜欢的人说说话、多在一处;其余我不喜欢的,就是再怎么对我主动示好,我也还是不喜欢。”
婉兮深吸一口气,伸手攥住了颖嫔的手。
“高娃,什么都别说了。咱们现在就和好了,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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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嫔眼中一亮,晶璨如天上的星。
“……那姐姐先抽我一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