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嫔便笑了,“令姐姐是为了我好,我怎会不听令姐姐的话?我只是觉着这会子还没面见主子娘娘,便这样回去了,心下不安。”
婉兮点头,“忻妹妹放心,过会子若主子娘娘好转些,我一定将你心意转达。”
“那就有劳令姐姐了。”
忻嫔起身,又主动来抓婉兮的手,“令姐姐一定要让主子娘娘明白小妹的真心与哀痛。小妹这一片真情,也唯有托付给令姐姐,才能放心;相信令姐姐一定能将小妹的真心,原原本本、一毫不差地转达给主子娘娘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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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嫔终于去了,盯着她的背影,语琴忍不住一声冷笑。
“她哪里有半点真心啊?倒要叫婉兮你转达她什么真心!”
“若你转达不出什么真心来,她说不定还要回头怪你没转达明白呢。”
婉兮倒是眸光静静,“总归这会子她不在眼前,也省得咱们多操一份儿心。”
众人目送忻嫔的背影,忻嫔如来时一般,走得恁般小心翼翼。便是那么一点子距离,仿佛也要当成千山万水来走一般。
正巧皇帝从前殿回来,忻嫔忙蹲身请安。
隔着距离,婉兮和众人都听不见忻嫔在说什么。只能从那背影里揣度,她是在皇上面前落泪。
皇帝伸手想扶起她,结果忻嫔身子一软,便已倒在了皇帝怀中……
忻嫔肚子已经那样大了,皇帝便急忙亲手抱起忻嫔来,脚步匆匆奔进东配殿去。紧接着便是乐容出来传太医的动静。
婉兮看了语琴等人一眼,众人都是相顾无言,唯有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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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终于醒来,平静了些。叫众人都退回去歇着,唯有婉兮留下代为照应。
暖阁里,婉兮亲自接过药碗来,坐在木榻边,亲口吹凉了,再一勺一勺服侍那拉氏服下。
那拉氏一双眼圆睁着,尽管平静下来,却依旧是满眼的绝望和痛恨。
她在宫里这些年,旁人的失子之痛她看得多了,却没想到竟有一天也轮到她自己头上。
从前或者隔岸观火,或者看得已是麻木。此时才知道这疼——有多蚀心。
婉兮伺候着那拉氏,将一碗药一勺一勺地喝完,将空了药碗交给塔娜,也是轻轻叹息一声。
“……妾身明白,这会子便是说什么,也无法抵偿主子娘娘心中的痛楚。妾身在宫里这些年,也亲眼目睹过不少回这样的事——妾身说句不当讲的话,便是同样经历失子之痛,主子娘娘的福气也是旁人比不上的。”
婉兮目光落在那拉氏的腹上。
虽月份还小,再加上那拉氏所穿的氅衣肥大,便那肚子还看不出隆起。
“主子娘娘这会子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啊。便是五公主的薨逝叫人疼惜,可是好歹主子娘娘还可得另外一重念想。”
“甚或退一万步说,主子娘娘还有十二阿哥永璂。主子娘娘千万别忘了,永璂二月里刚刚出完喜花,正是再无后顾之忧之时……娘娘便是失去一个孩子,终究还有两个孩子的好消息呢。这便是不幸之中的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