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以敬事房翻牌子的记档,那她当真是从去年十一月到此时,这一路上一次都没承宠过呢。
婉兮想来,面颊也热。只是总要顾着玉蕤的心情,这便深深垂了头,不叫玉蕤看见。
玉蕤却担心主子这般,怕还是伤心了,这便连忙道,“主子千万得想想,从忻嫔生下六公主至今,这都快两年了。皇上若是喜欢她,又仗着她年轻,想给她孩子,她岂不早就有了?”
“可是为什么早没有,晚没有,偏偏是在主子刚过五个月的时候有的?”
“这世上是有巧合,但是没有巧成这样儿的。”
“况且奴才刚得了乐容的信儿,忻嫔又自己给改了主意了——主子瞧,忻嫔这会子势必得顾着自己的孩子,给自己的孩子积德,她便不能再算计主子去了。”
婉兮抬头,伸手握住玉蕤的手。
“傻玉蕤,亏你还在我面前替皇上说话……我便是再拈酸,如今这个年岁又岂是连这一点子道理都不懂的?”
“我若这会子还要闹,那我便白活了这三十年,更白陪伴了皇上十六年。”
玉蕤这才放下心来。
这会子方觉察到,岂是方才那番话,虽然是劝慰主子,可是终究——凭她对皇上的心思,实则她不该那么说的。
玉蕤便窘在当场,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婉兮自己便也笑,挑眸静静凝视玉蕤。
“……傻玉蕤,我呢,自也是个小心眼儿的女人。故此每每见你如此,我心下也免不得不自在。”
“可是,你总该明白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性儿。故此这些时候便是相对有些不自在,可是你我心下却都明白,咱们对彼此都绝不是六宫相争的模样儿。”
“故此啊,这会子的不自在,咱们也都不用躲闪着。但是也别只这样相顾沉默,否则就反倒都积成尴尬和怨怼了。”
婉兮主动伸手,握住玉蕤,“咱们俩得互相提醒着,不自在只得一刻,之后便得一笑泯恩仇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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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蕤的年岁终是小,又从未经历过这些,这会子婉兮的从容和大度,终是叫她感动得又掉下眼泪来。
“主子放心,奴才绝不敢安旁的心。奴才……奴才待得年岁到了,必定早早请旨出宫。”
“若是出了宫,见了这天下旁的好男儿,奴才的这颗心说不定便可顺利地挪移去了。”
婉兮的心下也是酸楚——玉叶才走,玉蕤虽说比玉叶小几岁,可是这年岁说到就也要到了。
若玉蕤去意已定,那在她身边儿,也就只能再留两三年罢了。
两三年……说长似乎还长,可是其实一眨眼就要过去了。
一想起这些年玉壶、毛团儿、玉叶一个一个的离去,婉兮的鼻尖儿便忍不住有些酸了。
玉蕤自己心下何尝不难受,这便用力地笑,“对了,奴才还忘了跟主子说起个事儿:也还是那内监僧人于荣焕的事儿,皇上不单下旨将他流放到黑龙江去,还责罚了一个千总,说那千总听了太监总管之言,偏袒于荣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