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尽管有章嘉大师的医治和诵经,和嘉公主还是在九月初七日,撒手人寰而去。
抛下了两个年岁尚幼的儿子:丰绅济伦、丰绅果尔敏去。
和嘉公主本与婉兮情同母女,在婉兮那些年没有孩子的时候儿,叫婉兮体尝到了身为人母的快乐去……如今去了,婉兮同样痛断肝肠。
怎么也是想不到,这孩子竟然会比她更早走一步去……明明,本该是那孩子来送她,怎么反倒成了她去送那孩子呢?
和嘉公主薨逝在九月初七日,两日后就是婉兮的千秋令节。皇帝虽然不在京中,可是赏赐早已经预备好了。可是因为这件事,婉兮又哪里还有心情过什么生辰去?这便早早下旨,免了六宫行礼去。
只拢着小七、啾啾和小十七一起吃了个饭。
——小十五、拉旺、札兰他们都随驾木兰去了。自也都有请安和贺寿,只是人是没法儿都拢在跟前的。
也是因为和嘉公主的离去,叫婉兮更加疼惜两个女儿去。
婉嫔那日也与她叹息着说,“咱们大清的公主啊,寿数都不算长……”
顺治朝的公主,平均寿数仅十一岁;康熙朝公主平均寿数还不满十七岁;雍正朝的公主甚至平均寿数还不满七岁去……
婉兮都不敢细想这事儿,一想,心就要揪着疼。
和嘉公主薨逝,她都能疼成这样儿;倘若有一天是小七或者啾啾——那她又如何还能独活在这个世上去?
虽说古往今来都说皇子更金贵,可是在婉兮看来,皇子好歹是男孩儿,还该有自己的刚强去;反倒是女儿们柔弱,需要更多的呵护和陪伴去。
她索性伸手将两个女儿一左一右都搂在怀里,也不顾什么平素用膳时候的规矩了,母女三个就这么依偎在一起吃饭。
小七和啾啾虽没额涅想得那么远,不过也都知道额涅是因为四姐的薨逝而难受了。
更何况,舜英也才去了,几个月之间,皇家竟然失去两位公主……怎么能叫人不感伤呢。
小七是长女,心思要更细腻和沉重些,倒是啾啾抱着婉兮在面颊上亲了一口,“额涅别伤心,我明儿也教我姐骑马去!会骑马了,身子就能更硬实!”
啾啾跟着容嫔长大,便也学着骑马了;不像小七是跟着婉嫔长大,婉嫔自己也不会骑马。
婉兮心下又是酸楚,又是欣慰,拢着啾啾道,“你姐姐有咳症,骑马怕是受不得。不过你平素多拉着你姐姐出来晒晒太阳,倒是好的。”
小七倒是埋怨地给啾啾使了个眼神儿。
她自己都小心翼翼避免将四姐的事儿往自己身上引,就是怕额涅会伤心;可是啾啾这嘴快的,还是给引过来了。
小七小心将话题重又拉开,“额涅别替四姐伤心了,我倒觉着四姐虽说去的早,却也是含笑而去的。因为四姐有丰绅济伦和丰绅果尔敏两个儿子啊。就算四姐走了,这两位小外甥也可以代替四姐陪着四姐夫,还有舅舅他们一家。”
小七仰头望住婉兮,“都说孩子是生命的延续,四姐虽说走了,可是四姐却并没有全然离开这个人间不是?”
婉兮心下一暖,伸手搂住小七。
“莲生你说得对,咱们女人来这人间一回,若能留下孩子去,便是早走一步,想来也是心安的啊……”婉兮抚着小七和啾啾的秀发,“额涅有了你们,已是心满意足,就算将来也会早走一步,却也是含笑而去的。”
“额涅!”两位公主都佯作恼了,一起怒视婉兮。
婉兮终是小了,伸手重又将两个女儿给搂回来,“好好好,是额涅失言了,以后再也不说。”
回眸再看那小儿子,小小的十七自是不懂得什么生啊死啊的,他就自己堆在那儿冲嬷嬷吐泡泡呢。嬷嬷逗他,他就乐得手舞足蹈的。
婉兮欣慰而笑。这才是生命里最该有的样子。
或许死亡是每个人都避免不了的,人人都要有离去的那一天。可是只要还在这人间逗留一天,便该学着这般的模样才好,方不辜负了这一场来过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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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二日,圣驾回銮。
皇帝与婉兮执手相对,两人都红了眼圈儿去。
“叫你一个人留在京里,对着和嘉最后的时光去……真是叫你难为了去。”皇帝是强忍着,方不准自己落下泪来。
婉兮仰头,温婉微笑,“爷千万别这么说。爷秋狝大典,此为每年必定之典,不能不去;那自然该是我留下来陪着和嘉去。”
“况且,我反倒要感谢爷准我留下来陪着和嘉这最后的时光去……这对我来说,是弥足珍贵之事。”
皇帝伸臂将婉兮抱进怀里,“你瞧你,怎么明明这么纤弱的丫头,却每次遇见这样的事儿,都反倒比爷还坚韧去?”
婉兮眨眼,“妾当如蒲柳,蒲柳韧如丝~”
皇帝无奈地叹口气,伸手刮了婉兮鼻尖一记,“断章取义。”
婉兮垂首,“如果我说实话,女人原本就比男人更坚韧,爷可不爱听了?”
皇帝挑眉,“那看你怎么说~~”
婉兮凝视着皇帝的眼睛,“因为女人都是要做额娘的,而每次将一个孩子带来人间,都是到那生死关前走一回啊。经历过了生死,且又是多次经历过的话,这心态便也自会淡然下来。”
“当了母亲的女人啊,会更懂得珍惜生命,却也不再畏惧死亡了去。”
皇帝一震。
婉兮歪头瞟住皇帝,“虽说男人战场之上也可见惯生死,但是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男人在战场上,至少还有铠甲和武器来保卫自己;可是女人在诞育孩儿的时刻,却没有任何外在防护,唯有依靠自己一颗坚韧的心,方能带着自己和孩子,一起安全逃生而归。”
皇帝自点头,伸手将婉兮重又收入怀中。
心疼泛开。
若说女人每次诞育孩儿,就是到生死关前去走了一回的话,那九儿无疑是他的后宫里去的最多的人,她经历的考验最多,故此她对生死看得才最豁达吧?
可是这豁达,却终究叫他更为心疼啊。
“都是爷不好……”他埋首在婉兮颈窝间,“从前总想叫你多诞育几个孩儿,爷就是希望你能多给爷生下几个孩儿来;可是这会子回想从前,爷反倒有些难受了去。”
婉兮轻笑,伸手反抱住皇帝,“爷千万别因为我之前那番话就担心了去……我啊,愿意着呢!能将自己的性命,一瓣一瓣都分给孩子们去,即便是因此而叫自己寿数短了些,可是却自有孩子们替我活在人间啊。”
“这话还是咱们莲生开解我的,真是叫我惭愧又欣慰。只要有孩子们在,那便是身故,也不过只是部分的离去罢了。不是长辞,更不算阴阳永隔,只是换做另外一种面貌的相伴,依旧能够长长久久去啊。”
皇帝却还是一颤,紧紧箍住婉兮去,“不行,爷只要你,不许换!”
得君此言,夫复何求~
婉兮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去,“我这不是就在爷怀里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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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之后,一片哀戚的不仅仅是皇家,还有九爷傅恒的府里。
九爷长子福灵安病死西南,接着儿媳和嘉公主这又薨逝……九福晋在春和园全心照料和嘉公主之时,她的小女儿竟又夭折。
这一年之中,皇家失去两位公主;九爷家则是失去一子、一妇、一女。
皇帝与九爷这些年来君臣相伴,始终一心;在今年便连这样的伤痛,竟也仿佛同命了去。
皇帝有婉兮的安慰,虽说悲恸,却也先平静下来,反倒来顾着九爷家里。
因福灵安年少就上战场立功,虽说尚了多罗格格,可是因为福灵安多年在军营中,故此小夫妻二人并无所出。
皇帝怜惜福灵安和他的福晋多罗格格,这便亲下旨意,将和嘉公主的次子,丰绅果尔敏给福灵安为嗣子,交给福灵安的福晋多罗格格来抚养。
以嫡子和公主所生的孩子,为庶子的嗣子,这总归能叫芸香他们这一房欣慰了不少去。
芸香那一房之外,篆香自可期待福铃的孩子去;
而九福晋虽说失了幼女去,可是身边还有她所出的二格格在;况且叫她悬心了多年的麒麟保的前程,终于有了承袭福灵安的云骑尉世职来,这便也有了五品的出身和钱粮了去。
因有云骑尉的世职在身,福康安的起点就要比旁人高,对应着五品的职衔,被皇帝下旨授予三等侍卫,命在乾清门行走。
九福晋终是长出一口气去。
唯有一点可惜,皇上是已经正式将麒麟保从备指额驸的排单里开除其名了……九福晋这一头希望终究还是落了空。
不过好在麒麟保有了世职和差事,九福晋便也与九爷商量着,是该给麒麟保正式说亲的时候儿了。
此事九爷傅恒从前尚未上心,可是今年一来是因为皇上已经给了准话,福康安不会再成为额驸;二来也是因为家宅之丧,叫傅恒终是认真起来。
九爷纵然身为当朝首揆,可是他私人的心事却也没有几个人能够托付。
赵翼曾是九爷最可倾谈之人,此时赵翼却已不在京中,外放到广西去了。傅恒与赵翼书信中说到此事,不无遗憾,说如果赵翼还能在京中,尚能帮他参详参详。
赵翼倒不辜负九爷这一番信任之情,回信中提到了一个人——曾与他同在军机处为章京的明山。
明山出自伊尔根觉罗氏,是满洲正蓝旗人,此时已经官至江西巡抚,暂代两江总督。这样的家世倒可与九爷家里匹配。
赵翼尤其提到,明山家中有一小女,在秀女引见中被撂了牌子,可以听其婚嫁。这便年岁和景况都适合福康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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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爷收到赵翼的回信,虽说心下不由得替麒麟保难受些,不过倒也被赵翼那委婉的心意给逗得一笑。
伊尔根觉罗氏,传为大宋皇室被掳到关外之后的后代,故此这伊尔根觉罗氏倒是能跟赵翼这位大宋皇室的后裔连连宗。
如今皇子福晋里头,也有绵恩的母亲、永珹的嫡福晋、绵德的继福晋,都是出自伊尔根觉罗氏。
便也因为这个,当年傅恒才亲自将赵翼引荐给绵恩的母亲去,叫赵翼当了绵恩阿哥的西席先生。
赵翼今儿向他推荐伊尔根觉罗氏家的格格,配给麒麟保,赵翼这可真是举贤不避亲呢。
不过确实因为有了赵翼这一层关系,倒叫傅恒对这位伊尔根觉罗氏家的小格格,先就有了几分好感去。
待得仔细命家人搜罗了明山一家的情形后,傅恒回府与九福晋商议此事。
明山除了这个小格格之外,还另外有长女,已经被指为简亲王丰讷亨长子积拉敏的嫡福晋去,身份已然贵重。
九爷与九福晋商量之下,便都定了这位格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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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山那边厢,自是一拍即合,在福康安自己尚且不知的情形之下,两家已是定了这门亲事去。
待得一切定好,傅恒才将福康安唤来,将此事说开。
福康安宛若五雷轰顶,登时双膝跪倒在地,冲上狠命叩头。
“阿玛,额娘!儿子还小……儿子还不想这么早就成亲!”
傅恒与九福晋对视一眼,倒是九福晋先说了话,“不小了。你今年已是十四了,皇子们都十三、四岁就成婚了,你自也是到了年岁;再说皇上已经赏给了你云骑尉的世职,还有三等侍卫的差事。”
“都说成家立业,得叫你先成了家,才好安心去经营你的前程去。”
“可是,额娘……”福康安哪里肯认可,膝行上前抱住九福晋去,拿出从前撒娇的本事来,“额娘……儿子自可以先当差去啊。至于成亲之事,以后慢慢再说也不迟。”
九福晋凝视儿子,鼻尖儿也是一酸,“你啊,你个小冤家!你心里想什么呢,为娘如何不知?可都是你自己作的啊,你如今已是没了这个福分——你自该彻底放下这个心去了!”
从旁看着儿子这般,傅恒心底的难过是加倍的。
可是他此时此刻也只能绷起脸来,“如今你大哥不在了,你也长大了,便该跟着你二哥一起,扛起这个家来!你足了年岁还不成家,你倒要为父和你额娘又要为你操心多少年去?”
“况且今年咱们家的事,你也都知道……咱们家今年,是需要一件大喜事来冲一冲。麒麟保,是时候叫你扛起这个担子,帮衬着你二哥,替为父扛起这个家来了……”
“阿玛,额娘!”福康安重重叩首在地,已是哭出声来,“儿子会扛起这个家来,只是求二老开恩,别逼着儿子娶亲!”
九爷蹲下来,伸手揽住儿子,也是长痛而叹。
“自古婚姻,父母之命。为父已经替你定下了,你若恨,就恨为父吧……”
“阿玛!”福康安一声惨呼,抱住傅恒,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傅恒拼尽全力,按下不忍。
麒麟保此时的痛,他当年全都一模一样地经历过。
可是就如同他明知自己的心依旧还在九儿那,却也更清楚九儿已经成了他这一生遥不可及的人一样;他的儿子麒麟保啊,这一生一世,终究是与七公主,再无半点可能了。
虽然痛,却也不能不斩断儿子心里最后的那点念想去。不然以麒麟保的性子,他前头已经在八公主之事上闯下那样大的祸事来;若等到七公主正式厘降之日,不知道他还能犯下什么滔天的大罪来!
若当真要等事态发展到那样一天去,那才是悔之晚矣。
故此,此时虽说心痛,虽说不舍,却也要下了这个狠心来,才能保全这个惹天惹地的儿子去啊。
……也唯有如此,来日等七公主正式厘降时,才不会叫九儿跟着为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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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以冬至节和皇太后圣寿节的喜庆,傅恒府中也可以不必再为和嘉公主穿孝。
趁着这个机会,傅恒索性尽快将福康安与伊尔根觉罗氏,小名敏怡的,行完了婚礼。
因九爷府中那几桩丧事,故此这婚事并未大操大办,一改九爷素喜靡丽的性子,这一场婚礼办得简朴而迅捷。
九爷如此决断,就连宫里得了信儿都是在婚礼前。
九爷自是说,因此前都在为四公主治丧,不好谈及婚事。故此直到十一月皇太后圣寿的月份,府中尽数除了孝,这才上奏。
婉兮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愣着坐了半晌。
不过这不管怎样都是喜事,婉兮便忙叫玉蝉去库房里瞧瞧,可有什么好的,适合赏给新人的去,这便开列了单子报上来。
拉旺更是自己去找了傅恒,要为福康安当傧相去。
傅恒如何敢受,忙道,“拉旺阿哥为亲王世子,且是额驸,犬子品阶低微,怎可……”
拉旺却是明澈地笑,“只凭晚辈跟麒麟保是结拜的安答,他腰上挂着我的腰刀呢,晚辈就必须陪他走这一程去。还求忠勇公成全~”
傅恒犹豫良久,终是狠心答应了下来。
既然是要让儿子彻底断了念想,这便也好,就由七额驸来陪他走完这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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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十一月婉兮也是百般忙碌。
因前有八公主、四公主的奉安,后有皇太后的圣寿,事事都需要她亲自过问。可她还是坚持每天忙完了,都陪小七一处坐坐,说说话儿。
几个孩子从小的情谊深厚,虽放心小七一向都是懂事的孩子,可是婉兮却也还是担心小七会有些伤感了去。
便如她自己吧,虽说心下再明白不过对皇上的真情,可是当年九爷成婚的时候儿,她心下也是跟着酸楚过的。
这也许无关男女情爱,是一种对于从小情分的不舍。就像孩子总有一个断奶的时期一样,此时此刻孩子们的心情怕也是与此相似。
小七知道额涅的心意,这些日子来在婉兮面前反倒是更为活泼了些。
便连冬日里本该再起的咳嗽,竟然都给压住了,她还主动与婉兮商量,“额涅,您看女儿该为保保预备个什么贺礼去才好?”
婉兮想了想,这便问小七,“那额涅问你,你这些年都送给拉旺什么去过?”
小七一样一样细数:“女儿给过拉旺柿饼,给拉旺绣过鞋垫、马鞍套,还有他腰上挂的大小荷包、火镰套子、扇袋儿……”
婉兮点头,“真是个贤惠的小媳妇儿。”
小七红了脸,“反正女儿也是学绣,也不知道绣得好还是不好,就一股脑都送给他去就是。便是绣的再不好,旁人会笑话,他总归不笑,还都宝贝着。”
婉兮欣慰而笑,“那就这样:但凡是你给拉旺送过的,就都别选了;你选从未给拉旺过的,单选一样儿给了麒麟保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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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安婚礼当日,是拉旺将小七的贺礼带来。
福康安捧在手里,一时什么都顾不得,撇开众人,自己关起门来打开看。
却不是绣,只是用绣线编成的一个络子。
小七还附有小笺一方,素雅的簪花小楷写:“贺乾清门三等侍卫新婚志喜,权且为你缀着马鞭子吧。”
一口气冲进鼻腔,直冲脑门儿,福康安还来不及分清这是欢喜还是惆怅,一眨眼,已是双泪滚落。
他的婚礼,福康安却早早就喝了个酩酊大醉,连与敏怡的合卺都办不成,都是福长安扶着他的手,才勉强挑开而来敏怡的盖头去。
挑完盖头,福康安看都没看敏怡一眼,便搂着拉旺转身而出,故意大笑大叫,“来,再陪我喝三百杯!”
傧相自是要陪新郎官陪到最后。
酒终人散,夜色深浓,福康安不肯回洞房,却拉着拉旺在这冬日惨淡的月色底下仰天大笑。
“拉旺,你知道么,为什么你们都管她叫‘小七’,而我独独不肯?!我啊,我才不叫她小七,我只喊她莲生……”
拉旺也喝了不少,帮福康安挡了不少的酒,可是在这冬日的夜晚,却依旧冷静,一双眼更是灼灼地亮,就像大草原上,缀在夜空上的星。
“因为她是七公主,而我也是排行第七。皇上都说我与她缘分天定……所有人都信天,唯独你不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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