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之上丝竹绕耳,戏台之下漙兮坐在初夏的日光里,神思如空气中氤氲而起的雾气,飘摇远去,沉浮不定,不知边际,恍如梦境。
墨离和白蕤也只好在畔作陪。
漙兮偶尔回神,看一眼身边的宸圭,却总是见他是真的认真在看戏。
“偷看我?以为我诳你的?”
漙兮被抓了个正着,尴尬之下,终是回神。
宸圭目光温暖,紧紧绕着漙兮的眼睛,“……我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在这儿听戏。这几天里,每天都来听,却还没听厌。”
“你看这京戏是新的,这戏台和周遭的游廊围绕起来的音场却是老的,两厢交响出的是最有味道的古色古香。”
漙兮心下无声叹息。
——是真的有点意外的。
现在听京戏的人还有多少呢?尤其是年轻人,还是他这样生意缠身的人,却原来是当真喜欢听的。
漙兮起身,“我去洗手间。”
宸圭却毫不犹豫原地而起,“我陪你去。”
他起身的动作有点特别——他原本是盘腿席地而坐,若是换了旁人这个姿势起身,会伸手在身旁支撑一下,然后以膝盖点地,这才起来;可是他干脆是用交叉的两腿彼此原地使力,整个人直接就站起来了。
这样的姿势要求人除了有极佳的平衡感之外,还要有经验——必须是对这样的动作非常熟悉,且训练有素才行。
若眼前是一位军人,漙兮不会惊讶;可却是一位养尊处优的成功商人,倒叫漙兮不能不瞠目了。
“怎么了?”他发现她盯着他看,满意之余,含笑问。
漙兮摇摇头,“肇总平日健身么?”
他想了想,“你说是那种健身房里办年卡,找私教的方式?那我没有。”
漙兮依旧望着他。
他便笑了,“偶尔到朋友的马场去骑骑马;还参加过一个射箭俱乐部。不过都不系统,只是兴之所至才去玩玩儿。”
“哦。”漙兮垂下眼帘。
那他方才那动作,就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事了——就好像,他曾经也如清代的王公贵族一样,习惯了这样席地而坐,说要起身,直接就起。
漙兮转身,“……我是去洗手间,肇总不方便您跟着。还请您留步,继续看戏吧。”
宸圭却笑了,“小丫头,当我这些年的生意是白做的,还听不明白你的托辞么?你才不是去洗手间,你是要自己找答案去。”
他笃定地立在她身畔,长眸微睨,“别忘了,手镯也有我的一半儿。你要去找答案,我必须跟着。”
墨离和白蕤也想跟上来,却被宸圭只用目光便给拦住。
见墨离和白蕤两个都乖乖定住了脚步,宸圭才满意地含笑点点头,“手镯的事,是我们两个的事。要去探寻答案,我们两个人去就够了。”
“前呼后拥的,那就变成巡视组了,便是有什么答案,就也都给吓跑了。”
白蕤倒是无所谓,却还是抬眸看了看墨离。
她对墨离同志给予了高度的阶级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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漙兮一直往后走,直到凤凰楼,上了高高台阶,到了台上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