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眼凝着她笑,“不用~~我只要你高兴了就行。”
漙兮说不出话来,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连忙闪开,“肇总这是说什么呢?什么叫我高兴啊,这事儿其实跟我没多大关系。”
他故意小碎步走近她,直到鞋尖儿顶着了鞋尖儿。
漙兮一震,赶紧往后退开去。
他也不追,只含笑凝视着她。
她的眼里,清澈如晨露,所有的情绪全都清晰闪现,在他这儿,无所遁形。
他知道,她这一刻的眼波流转,那波澜,终是他给惹起来的。
他不急,他等着她那眼中的波澜一直流淌进她的心底,在她心上也波澜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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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泠泠”,忽然一阵铜铃声响起。
“太太来了。”漙兮还没忘了给他解说。
旁边房门一开,那位黄老太太已是换了一身装束出来。只见她头上带了各色布条飘摆的头冠,腰上系了一串统领,手里拿了一面太平鼓出来。
他微微躬身,在她耳边问,“这就是传说中萨满太太祭天装束的简装版,对吧?”
漙兮看他一眼,忙避开些,点头道,“嗯……也是拜这些年各地促进旅游所赐,这些装束才能穿出来,作为表演项目,归类为民俗旅游。要是早些年——就是大麻烦。”
宸圭心下不由得微微一动,伸手攥住漙兮的手肘,“你家也曾有人,在过去的历史中,遇见过这样的麻烦,是不是?”
漙兮眼波又是一晃,努力笑笑,“我祖父……曾经因为这个被打倒过,坐过牢,身子都被打坏了。”
一位研究员,为了避免文物被那些戴着红胳膊箍的不懂事的中学生们给无情地砸碎、烧,而冒险将那些东西给深埋在地下……结果被发现,被拉上台去,脖子上戴着生铁的大炉盘,脖子上勒出一道深深的血槽,后来许多年都没有长平。
可是祖父说,他不怨。因为他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那些戴着红胳膊箍的也毕竟还是孩子。
便也是因为祖父的缘故,漙兮才会有这故宫情结,才会来当实习生,才会做复原宫廷饽饽的事儿。
漙兮不想提那些事,毕竟都过去了,可是这一刻却不知怎地,心里的话就这么自然而然流淌出来,说给这个还不算熟识的人听。
她的眼睛有些模糊,手上忽地一暖,竟是被他给握住了手。
漙兮一颤,“肇总?”
宸圭一攥便松开了手,倒不纠缠,只温煦凝视漙兮,“……我在。”
漙兮不知怎地,鼻尖儿越发酸了起来,便赶紧看向清宁宫前的索伦杆。
黄老太太已经将由她亲手拌好的碎米和猪内脏的饲料,用长杆送入了索伦杆上的锡斗里。黄老太太还念念有词,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能与神鸦沟通的神秘语言。
说也神奇,黄老太太停了嘴后,天上忽然飞来一大群黑羽的鸟儿。
可是那些鸟儿却没奔着食物去,反倒忽地都冲宸圭和漙兮飞过来,绕着两人飞了三匝,然后才去享用美食。
周遭游客全都啧啧称奇,却也不无同情的,低声嘀咕,“哎哟,被乌鸦绕着飞,真不吉利。那位脾气真好,都不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