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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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这么说了,那当然是应了,他还问。

“慧慧——”他高兴地大叫起来,一把将我抱起来在原地转了两圈,“慧慧,我太高兴了,哈哈。”

“拜托!”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小声骂道:“你想把邻居全给吵醒了是不是,我还得在这里住呢。”

明远就是笑个不停,傻兮兮地看着我,咧开的嘴怎么也合不上。

一会儿听到走廊尽头电梯传来的响声,我赶紧开门进屋,他也一抬脚跟了进来,门刚关上,他的手就环住了我的腰,脑袋搁在我的肩膀上,小声地求道:“慧慧,慧慧,反正…你都答应结婚了……”

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有些想笑,又有些紧张,理智告诉我应该挣开,可身上却使不上劲儿,有气无力地推了他两把,人没推开,他却是得寸进尺地一把将我抱上了沙发。

他的唇柔软而炙热,并不急躁,一点点地从额头到眉梢,再到唇瓣。轻吞细吮,轻嗅浅尝,软软地勾画,唇舌的交锋,温柔而又耐心。

一会儿他渐渐下移,温热的舌尖缓缓滑至颈项,至锁骨,或左或右,时上时下,有时候是一两点,一会儿又成片,温柔的时候像融化的黄油,激烈起来犹如浪尖的细舟……

“慧慧……”他喃喃细语,眼神迷离,手从后背滑至我的腰间,从下摆处伸了进去。

干燥而温暖的皮肤,指尖似有薄茧,轻轻滑过我腰间敏感的肌肤。这样的陌生,却又带着一股让人无法躲避的蛊惑,我忍不住想逃,腰肢一扭,又被他的大手握住。那双手稳稳地扶在我腰间,并不急着动,只颤巍巍地滑动手指,有时轻,有时重,温柔中带着隐隐的**。

他的手似乎有着无穷的魔力,平复着我慌乱的心。我渐渐发软,瘫倒在他的怀中,身体却好像有了自己的情绪,不自觉地绕上他的脖子,想要靠得更紧,想要更多的温暖……

亲*和拥抱犹如毒药,侵蚀着我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

他的手终于攀上我的峰巅,呼吸明显地粗重起来,手上的力气也渐渐变大,一会儿,索性伸到背后挑开了最后一层屏障。胸口一松,仿佛有冷风灌进来,尔后便是他的手,轻揉细搓,轻抚慢捻,指尖有意无意地滑过我的蓓蕾……

酥麻难耐……那一波接一波地挑逗*得我*出声,又羞又恼,却又无力推开。

“慧慧……”他声音嘶哑地轻唤我的名字,一低头含住那颗早已被他揉捏得饱满欲滴的蓓蕾,舔舐、吮吸……

情绪失控,一触即发……

关键时刻,门口忽然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尔后是刘浩维又高又亮的嗓门儿,“慧慧,给我开开门,我忘带钥匙了。“

俩人如火如荼的*忽然被一瓢冷水浇灭!

我猛地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上半身几乎完全失守。他毛茸茸的脑袋就枕在我的胸口,一手握着我左胸,一手已经不安分地往下探。

“唔——”他郁闷地轻轻咬了一口我的蓓蕾,苦着脸抬头,一副欲火焚身无处发泄的郁郁。“别去开门,”他不甘心地又在我胸口留下一串痕迹,恨得咬牙切齿,“反正他进不来。”

我失笑,原来他也会这么的孩子气。

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脸,又亲了亲他的嘴角,我起身整理好衣服准备去开门。才站起来又发现有些不对劲,他那身衣服是谁给脱了的,衬衣的扣子都被扯掉了两颗,真够凶猛的。

“快起来,别被他看出来了。”我气恼地把他的外套往他身上扔,“再不动,以后不放你进来了。”

他这才悻悻地套上衣服,脸色却还是臭臭的,一会儿又凑到我耳边,神神秘秘地道:“要不,去我家。”

还不死心!我狠掐了他一把,又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上前开了门。

刘浩维浑身酒气地往屋里冲,进门瞧见明远倒也没多意外,只是抱怨地道:“怎么这么慢。”

“我们在屋里看电影,没听到你敲门。”我低头扯谎,偷偷朝明远瞟了一眼,发现他也正在朝我看,眼睛里带着促狭的笑,又得意又揶揄。

刘浩维回来了,明远自然不好再在家里久待,他郁郁不乐地告了辞,临走时还一直盯着刘浩维看,眼神十分地哀怨。

晚上洗了澡刚趟床上,明远就来电话了,小声地问我:“你表哥睡了吗?”

“睡了,”我笑着问:“你干嘛?还想来啊。”

今儿幸好刘浩维没带钥匙,要不然他直接开门进来,可不就要撞个正着。我可都没脸见人了。

他在电话那头傻笑,过了一会儿,才用一种特别蛊惑的声音小声地诱惑我,“你来我家,好不好。”

“不去,”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就他这素了十几年的大龄处男,我要送上门去,恐怕吃得连渣都不剩了。我明儿还要去上班呢。

“来嘛来嘛,我保证不乱来。”他虚无地保证着。

“不去。”

“来嘛”

“……”

六十四

明远做事情一向雷厉风行,第二天我下班的时候,他就已经装了一车的东西在单位门口等着我了。我问他,“这是干啥呢?装得跟搬家似的。”

他笑,*中还带着一股子得意,“昨儿不是说了要正式提亲吗?”

我昨儿是这么说的吗?我好像就说,结婚的事儿得跟我妈商量来着。

然后我们俩就开着这拖箱似的车去了我爸妈家,结果人还在楼底下,明远就朝着上头大呼小叫的。我觉得特别奇怪,他一向挺有礼貌的,从来不会做这种公共场合大喊大叫的事儿。不过当我老爸笑意难耐地从阳台上探出头后,我立刻就明白了——我们家最难搞定的永远不是太后。

一会儿,老爸恨不得把整栋楼的邻居都叫下来帮忙搬东西,他自个儿则背着手跟个巡逻老爷似的走上走下,偏偏还故意摆着一副无比严肃的神情,看得大伙儿纷纷打趣他。“老钟啊,这回是女婿上门了吧。”

老爸嘿嘿笑了两声,从一大堆箱子中拆了一条中华烟,给帮忙的大伙儿一人发了一包。有着急的阿公立刻就拆了包,点上一抽,美得直叫唤,“哎哟,是真货。”

老爸立刻不高兴了,板着脸骂道:“谁还拿假货糊弄你不成,真是的。”说罢又赶紧把烟给收了起来,嘴里还小声地嘀咕了几句,估计是在骂人。

邻居们在我家里坐了一会儿,晓得今儿明远有重要的事要说,大家伙儿说了几句话就都告辞了。老爸今儿露了脸,心情特别好,从明远进门起他就喜滋滋的,一直到明远跟他提起要和我结婚的事儿,他都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就应了,没怎么为难他。

倒是老妈今儿一直怪怪的,终于等到明远陪着老爸喝酒的时候把我给叫进了屋,关上门,压低了嗓门,板着脸,神神秘秘地问我,“你们俩怎么忽然这么急,是不是——那个,有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老人家说的有了到底是啥意思,顿时弄了个大红脸,又羞又恼地回道:“妈,你瞎说什么呢?”

“那要不怎么这么急?”老妈见我这反应,估计也知道自己猜错了,笑呵呵地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这不是现在流行这个嘛。你们俩又这么急,我这不就瞎想了。对了,你们俩怎么忽然这么急急忙忙地要结婚呢?才认识了多久?会不会有点太赶了?”

我万万没想到,最后提出意见的会是老妈。以前只要说起谁家闺女又嫁人了,她都会一脸郁郁地抱怨说“咱们家闺女也不晓得以后嫁不嫁得出去,可愁死我了。”我以为,她只要听到有人肯娶我,一定会高兴得手舞足蹈,恨不得立刻把我打包送出门。

“哎呀,你傻看着我干啥?”老妈皱着眉头点了点我的额头,“说你呢?那明远人是不错,可年纪会不会大了点,他比你大**岁吧。”

“哪有!”我立刻反驳道:“八岁都不到呢。再说他看着显年轻,男人大点有什么关系。”

老妈立刻捂着嘴笑起来,“行了行了,瞧瞧你,都还没嫁过去呢,就着急替他说话了。”

我的脸上又开始发烧,特别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敢看她。老妈却不说话了,屋里一时沉默起来,过了许久,才听到她压抑而沉闷的声音,“哎,真想不到我的慧慧一下子就要嫁人了。刚出生的时候,还那么小,那么软,什么都不会,就会哇哇大哭。一晃就是二十多年过去了,最后还是便宜了明远这孩子。”

我的眼睛酸酸的,有些难受。可到底忍住了没哭出来,抱着老妈摇呀摇,哼哼唧唧地撒娇道:“要不,我不嫁人了,就留在家里头留一辈子。”

“得了吧,”老妈拍了拍我的脑袋瓜子,笑道:“姑娘大了不能留,留来留去六成仇。不说外头那小子,你爸到时候都能跟我打起来。别看他对着明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其实心里头满意得很。过了这村儿没这店,以后要找明远那样让人放心的孩子可不容易了。”

于是结婚的事儿就算说定了,不过日子还没定下来,一来老爸非要去找个算命的老先生看日子,二来我们家亲戚多,结婚的程序也麻烦,所以不是一两个月能安排好的。不过出门以后明远偷偷给我商量,是不是下周就去把手续给办了。

这回我没反对,然后他的情绪明显高亢起来,一路上把车开得都快飞起来了。

结果去领证的日子还没定呢,他就又回北方去了。C城总部离修好还有很长的时间,所以公司绝大部分的业务都在D城,明远身为公司老总,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公司似乎忽然有什么要紧的事,所以他走得特别急,连电话都是在机场给我打的。我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很能理解他,握着电话仔细叮嘱了一阵,最后道:“工作要紧,你路上小心。”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慧慧,对我来说,最要紧的是你。”

这家伙……总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忽然冒出一句情话,虽然不像电视里台词那样甜得腻死人,却也让人心里头暖暖的,就好像大冬天的喝了一杯热茶一般温暖。

于是接下来的一整天,我原本的沮丧情绪一扫而光,心情好得就像坐云霄飞车,见谁都乐呵呵的,连领导都忍不住开玩笑地问道:“慧慧心情这么好,不会是好事近了吧。”

我坦然地笑着答:“是呀,就准备去领证了。”

领导愣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笑呵呵地祝贺道:“恭喜恭喜,这可真是件大喜事。我就说嘛,看对上眼了就赶紧结婚,干干脆脆的,别整那些有的没的。那个谁,谈个恋爱跟八年抗战似的,临了临了要结婚了,掰了。你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些什么事儿,我们年轻的时候……”然后领导又一次兴致勃勃地把他当年怎么跟夫人一见钟情的往事跟我们唠叨了一遍。

单位的消息传得就是快,没两天,大家伙儿都晓得我要结婚的事儿了,笑嘻嘻地要糖吃。

和我一样高兴的还有刘浩维,他升职了,承蒙领导器重当了个小官儿,然后调到了省厅。不过这样一来他就没法再在我家里住,因为省厅在南郊,从我家出门光是公交车就得转两趟,要是遇上上下班高峰期,没个个把小时根本到不家。

刘浩维迅速地在单位旁边租了个小套间,又迅速地搬了出去。我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明远的时候,他在电话那头都快乐傻了。

不过他就算再有心,隔着千山万水的也没法立刻冲回来,只得在电话里头过过嘴瘾。我也不说他,任由他想去。

周四的中午,我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那头的男人问:“你是林霞的朋友吗?麻烦来一趟警局。”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吓得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我实在想不出林霞做了什么事儿能进局子,而且,她家就在C城,怎么不给家里人打电话,非要找我。还有就是——刚才那个给我打电话的人,那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我跟领导请了假,然后打了车赶紧赶到警局,里头已经是一团乱遭,大厅里头全是人,吵吵闹闹就跟菜市场似的。更可怕的是,居然还有人负伤,虽然都不重,但是瞧着怪吓人的。

这情况好像不大妙,早晓得就该给刘浩维打个电话,他跟警局这边的人熟,要有什么事儿也好招呼一声。

许是我这一身干干净净的显得有些突兀,很快就有警察过来问我了,“你干啥的?”

我赶紧回道:“我刚接到电话,说我朋友在警局。她叫林霞。”

“哎哟,就是她呀。”那小伙子立刻乐了,使劲儿朝我招手,“你过来过来,我领你过去。”

看他这神情,倒不像出了什么严重的事儿。我狐疑地跟着他,快步朝楼上走。

小伙子一边引路一边跟我聊天,脸上怎么也控制不住笑意,“我说你那朋友挺猛的哈,一把拽住我们队长不撒手。这会儿还没松呢。嘿嘿,那可是我们特警队的副队长,那身手……”说着他就开始坏笑,眼神儿都*起来了。

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真没大事儿,兴师动众地找我过来敢情是解救他们队长来了。

“就这儿了,”小伙子站在一件虚掩着门的办公室门口不动了,笑嘻嘻地道:“要不你自己进屋吧,我…就不进去了,嘿嘿。”

我估计那个什么副队长这会儿的形象不怎么高大,要不这小伙子也不至于这么忌讳。

敲了敲门,屋里有人不耐烦地喝了一声,“谁呀?”

我索性直接推门进屋,果然瞧见林霞紧张兮兮地拽着一个高大黝黑的男人的胳膊不撒手。那人正气急败坏呢,一回头瞧见我,猛地愣住,过了好几秒,才像见了鬼似的忽然跳起来连连往后退,“鬼呀——”这一甩,倒是终于把林霞给甩开了。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怎么了怎么了?”外头候着的那小伙子估计听到屋里声音有些不正常,立刻冲进屋来,正瞧见他们的特警队副队长两腿发软地险些倒在地上,马上又转过身,一本正经地朝我道:“那个啥,咱们啥也没看见。”

这小伙子还挺逗。

不过我也管不了那个什么副队长的情绪了,三两步冲上前把坐在地上傻愣愣的林霞扶起来,低声问:“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小伙子背对着我们大声道:“你没看新闻呢,上午五一路那边有个持枪抢劫杀人案,你朋友是目击证人,吓傻了。”

我仔细看林霞,果然还傻愣愣的没反应过来,这回可逮住我了,一把抓住我的手也不撒手了。

前头那副队长终于扶着椅子起身了,脸上还是又惊又恐的表情,使劲盯着我地上的影子看,看完了又盯着我的脸,一边看还一边小声地感叹,“还真是…一模一样。”

我一听这话心里头陡然一动,忽然想起前些天明远跟我提过,说他的那两个朋友古恒和王榆林一块儿调C城来了。如果他见过我的话,那么这个就是——“古恒?”我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他脚上一滑,险些又跌了一觉,声音都在发抖,“钟…钟….真…真是你啊。”

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这好端端地忽然出现在面前,难怪人家以为我是鬼呢。

“那个——”我尴尬地摸了摸头发,小声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跟那个…长得挺像的啊?”

“那你到底是不是啊?”古恒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真奇怪,人怎么会这么怕鬼呢。再说,我以前也应该没把他怎么样过吧。

我赶紧解释道:“就是长得像而已,真的。你瞧瞧,我都有影子。”我还特意在窗口走了几步,那古恒终于擦了擦汗,渐渐恢复了常态,吁了口气道:“人吓人,真是吓死人。那个——哎呀不对呀,”他终于反应了过来,“你怎么认识我?”

我忽然有些不知该怎么回话了,犹豫了一下,索性还是说了实话,“我…是明远的女朋友。”

古恒又傻了。

半个小时后,王榆林也接到古恒电话赶过来了,进门瞧见我,先是一愣,尔后很快显出了然的神色。果如明远所说,王榆林的脑子比古恒好使——他是个难得的不让人反感的聪明人。

反正古恒一直没整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尤其是他知道我也叫钟慧慧以后,脑子估计一直处于混沌状态,这会儿已经死机了。

先前领我上楼的小伙子也早就聪明地避了开去,大大的办公室就剩我们四个。

“你…那个…几岁了?去过D城吗?”古恒还有些不死心,忍不住继续追问。

我反正就摇头。我的履历没有丝毫问题,就算他再怎么追查,也追查不到任何线索——要不是明远跟我说,就连我自个儿也不信呢。不过那个王榆林一直没说话,我总觉得,他好像猜到了些什么。

古恒问了老半天一无所获,似乎终于有点相信我跟他的钟阿姨只是长得很想象的说法了。过了一会儿,这个性格大大咧咧的家伙就开始接受了我是明远女朋友的事实,甚至开始满嘴跑火车地说起我跟那个“钟阿姨”多么多么想像,明远对“钟阿姨”又是多么的依恋,甚至是“她”过世时明远的种种异常……

“明远他…真的…精神失常了?”我的心一直在狠狠地跳,手也在发抖,浑身上下跟虚脱了一般没有力气。对于“我”离开后的那段时间,他每次都是一句带过,所以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他曾经经历过那样的痛苦和悲伤。

那时候他才多大,十六?十七?

这么多年,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等待?

这一切,我已经无从得知。我现在知道的只是——我想要见他,想得要命!

六十五

我打了十三个电话,终于找到关系帮我订了一张下午去D城的机票,然后跟谁也没打招呼,直接就冲去了机场。

由于飞机晚点,等到D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我打了个的士急急忙忙地往明远家赶。夜晚的D城依旧繁华,车如流水般穿梭在大街小巷。我靠在窗边打量着这座陌生的城市。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可心里却有莫名的熟悉感。明远说,我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五年多的时间,也许,正是那个时候,将这座城市的风景深深地刻在了我的骨子里。

的士在巷子口停下,我下了车,随着自己的直觉一步一步地往里走,一直走到一座小院门口停下。这里有斑驳的木门和从围墙上方探出的葱绿树枝,在路灯下打出漂亮而清晰的光影,莫名地有一种安心的味道。

应该就是这里了。

我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明远在门的那一边沉声问:“哪位?”

我却忽然说不出话来了,站在门口一动也不能动,直到他缓缓地开门,慢慢地从门后探出半个脑袋——随即,脸上的不耐烦在一瞬间全变成了不敢置信,之后便是狂喜。

“慧慧——”他像做梦似的呓语,伸手过来探了探我的脸,触碰到我冰凉的皮肤,才猛地冲出来一把将我抱住。宽厚的怀抱,温暖而熟悉的气息,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激动,我这个时候才觉得,今天的决定是多么正确。

我们激动地拥抱,亲*,然后水到渠成地滚床单。当感情到了某种程度,似乎语言已经无法表达,只有通过身体,通过□来体现。以前我不能理解,直到现在,才真正地感受到,灵魂和身体的交融原来如此妙不可言。

我们感受着彼此身体的温度,相拥着亲*,拥抱,彼此融合,沉醉在这种前所未有的契合中。他强烈的**在我身体里爆发,一次又一次,直到我终于承受不住沉沉地睡去。睡梦间,似乎还隐隐听到他在洗手间里大声地唱歌,偶尔还有耳畔小声的呢喃,一会儿是“慧慧”,一会儿又是“姑姑”……

直到外面天全亮了,才终于从沉沉的睡梦里醒来。身体好像一团被狠狠揉过的面,又懒又提不上力。床上还是暖的,明远却不在身边。我费力地叫唤了他一声,却听不到他的回答,把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隐隐约约听到他在外头院子里跟人说话。

“……唔,不用送了,我女朋友不喜欢吃包子……”

这大早上的,跟谁说话呢?

一会儿,就见他提着两个塑料袋子进来了,眉头微蹙,嘴角有淡淡的嘲讽。

我又朝他吼了一声。明远立刻转过身来,眉眼在这瞬间温和起来,整个人就好像打上了柔光灯。“醒来了?”他问,说话时把塑料袋往茶几上随便一放,快步踱到床边坐下,手一伸,从被窝下环住了我的腰,“昨晚睡得好吗?”他在我耳边小声地问,声音里全是毫不掩饰的戏谑。

我一张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闷哼哼地以示回答。

“唔——”他小声喃喃:“还有力气咬人,看来昨天……”他的眼睛里有熠熠的光芒,眸中有**的火光在闪烁,身体一侧,又将我压在了身下,“我们再……”

于是我们又在床上多躺了一会儿,嗯,大概一个小时。

光是起床就费了不少力气,衣服穿上又脱下,穿上又脱下,直到后来肚子“咕咕”地抗议了,这才真正地起了身。

“刚才是谁?”吃早餐的时候,我问他。

明远脸上显出一丝嫌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闷闷地回:“还能有谁?那个曾小娟。”

这个名字明明很陌生,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听得莫名地讨厌。“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也不喜欢她。”我毫无顾忌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她是谁?干嘛大早上跑我们家来?”

“就是那个曾秘书,”明远笑呵呵地看着我,一副深以为然的认同,“我也不喜欢她,你说的对,干嘛大早上来我们家。”他特意把“我们家”这三个字加重了,笑嘻嘻地看着我,很高兴的样子。

“对了,慧慧,”他的脸忽然凑过来,表情神神秘秘的,“早上你的手机闹铃响了,我就拉开你的包去关机。”

我听到这里立刻就明白过来了,包里除了手机,还有几分材料,就是那个户口本未婚证明什么的,昨天我拿去单位盖章来着。脸上忽然发起烧来,我才不是等不及了千里迢迢地过来*婚呢。

“我是觉得,”他慢条斯理地道:“在哪里领证都是一样,你说是不是。而且——”他认真地看着我,眼睛里有期待的意思,还有一点点的不安,“我去查过了,今天日子挺好的。唔,宜嫁娶。”

他还没开口我就猜到他的意思了,所以心里一点也不意外,就是有点儿…怎么说呢,反正挺复杂的。照理说,结婚这是大事儿,可是,我连千里追夫的事儿都做出来了,而且,我们俩该做的不该做的也全都做了,我要是再端着似乎也有点不像话了。

于是,我就犹豫了两秒钟,然后就答应了。结果,我连早饭都还没吃完了,就被他塞车里头给拉出来了。

说是刚吃完早饭,其实这会儿都中午了。到民政局的时候,人家工作人员狠狠地把我们给抱怨了一通,说我们怎么专挑下班的时候来。不过他们也就嘴上说了说,办起手续来还挺麻溜的,也就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俩就一人一个小本儿出来了。

这就算是结婚了?

哎呀我都还没准备好呢?刚才拍照的时候笑容都是僵的,照片里的人也傻兮兮的,也不知道能不能重办一个?

“都给我吧。”明远捧着小本儿笑了一阵,最后把我手里的也给收走了,说我毛手毛脚的,容易把本儿给弄丢。

然后,新人金明远和钟慧慧手牵着手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他一个劲儿地给人打电话,王榆林啊、古恒啊,还有刘江,全都报告了个遍。回头见我一直坐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着急地问:“你怎么不给家里打电话通知一声,这么大的事儿。”说罢就开始给我爸妈拨电话了。

听说我在D城跟明远领证了,老妈居然还挺镇定,就叮嘱我早点回来准备婚礼,甚至都没骂我两句。她倒是跟明远说了老半天,等我们俩到家的时候,明远还拿着电话一直跟我妈煲电话粥呢——也不知道那到底是谁的妈。

我想了想,又给林霞和单位领导打电话汇报了一下情况,林霞在那头大惊小怪的,领导很镇定,慢条斯理地恭喜了我一阵,又问我要不要再多请几天假。我想了想还是算了,这还是领证,后头办酒才忙呢。

中午我们找了个酒店吃饭庆祝,回家后明远又很*地再一次履行了丈夫的“义务”——“这回可算是持证上岗了。”他抱着我喜滋滋地道。

我们订了周日下午的机票回C城,所以剩下的时间明远领着我到处转。

其实我不大敢在巷子里走,生怕被以前的旧人认出来,然后又闹得跟见鬼似的。明远似乎也清楚我的顾虑,每次都是把车开到院门口才停。

周六中午,他约了刘家兄弟吃饭,我当然也得去。

心里有些忐忑,其实我已经很幸运了,因为不记得,所以这种忐忑只是停留在表面,我想明远恐怕比我要尴尬得多。他要怎么跟刘家兄弟解释一个一模一样的钟慧慧的出现呢?而且,还是从姑姑变成了妻子。

“你别担心,”明远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伸手过来抱住我,又亲了亲,安慰道:“我已经跟刘叔他们打过预防针了。再说——”他往后退了两步,朝我上下打量,摸着下巴道:“再说,你跟以前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我现在的发型是刘浩维送的栗色大波浪,比以前的确时髦多了。不过,这似乎还起不到振聋发聩的效果。

“要不——”我赌气地道:“我索性把假发摘了,就顶着这板寸儿头过去。保管能把他们都给镇住了,一点也注意不到不长什么样儿。”

话一说出口,明远就抱着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慧慧——”他抱着我,好像都有些撑不住了,“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我到底说什么了?我觉得我这个提议挺靠谱的啊。

第二天上午,明远陪着我去商场里逛了一圈,买了件颜色挺鲜艳的羽绒袄子,中午我还整个点小淡妆,弄得“青春*人”的样子跟着明远一起去赴宴。

他倒是一直挺镇定的,脸上的表情很淡然,就好像,我跟别人没有什么不同。

既然他都这样了,我又何必把自己弄得紧张兮兮的。这么一琢磨,心里也就平静下来。挽着他的胳膊,像平常夫妻一样跟着他进了酒店。

我一进包间,立刻就能分辨出他们俩兄弟,就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似的。

他们俩原本在笑着说话,听见声响齐齐地转过头来,然后,就好像画面定格了似的,俩人的笑容都同时僵在了脸上。

这顿饭的气氛从头到尾都十分地古怪,我和明远就跟没事儿人似的该干啥就干啥,刘江和刘涛则明显不在状态,有两回都把菜给送歪了,弄得满脸都是。光我有没有来过D城这一个问题,他们兄弟俩就一个接一个地问了好几回。

我反正就装什么也不知道,他们问什么,我就答什么,不问的时候我就安安心心地吃饭,时不时还跟明远笑笑,就跟其他的新婚夫妻没有任何不同。反正我也没撒谎,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到临走的时候,刘家兄弟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一点都不知道。不过这见面的事儿就算是这么过去了。任他们俩再怎么纠结,也不会猜到真相吧。而且,就算真猜到了又能怎么样?他也就能心里想想,找不到人说。

六十六

结婚有什么好处呢?对明远来说,也许是终于能持证上岗了。对我来讲,目前最直观的就是,大晚上做了噩梦的时候可以一个劲儿地往某个人怀里钻,还可以矫情地抱着哭一哭。

周六的晚上我就做噩梦了。梦境很奇怪,在梦里没有我,只有明远一个人孤独而艰难地长大,变得孤僻而沉郁。然后,他遇到了曾小娟。那个虚伪的女人玩弄他的感情,骗走了他的财产,唤醒了长期以来压抑在他心中的犯罪因子……

在梦境的最后,是刘浩维拿着明远的卷宗来法院找我。而我,则像个陌生人一般对着他的卷宗说笑评点……

剧痛忽然从心底蔓延,我猛地惊醒,脸上已经满是泪痕,身畔的明远一脸惊慌地捧着我的脸,一个劲儿地小声安慰,“不哭了不哭了,我在这里,别怕……”

我这才惊觉刚刚原来是在梦中,可是,为什么会那么清晰,就好像,同样的事情曾经在我面前发生过似的。这种错觉让我难受痛苦,几乎无法呼吸。我和明远好不容易才走到了现在这一步,为什么还要让我做这种奇怪的梦呢?

“慧慧,你怎么了?”

等我的情绪终于渐渐平复下来,明远才轻轻松开手,转而环住我的腰身,脸凑得很近,眼睛里全是担心的情绪,“做噩梦了?”他声音压得很低,温温柔柔的就像羽毛拂过。

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把脑袋朝他怀里蹭了蹭,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我讨厌那个曾小娟。”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不喜欢她,说不出为什么,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天生合不来。所以就连做梦,也觉得她跟我过不去。

他有些啼笑皆非地看着我,好几次想开口说什么,最后终于化作无奈的笑意,拍了拍我的后背,很认真地解释道:“我跟那个曾秘书,真的没关系。”

我当然知道,明远要真对她有点什么,就不会这么死心塌地地一直等我了。可是,那个曾小娟,我打心眼儿里觉得她就是个坏角色。从眼睛眉毛到头发丝儿,就没一个地方是好的。

我跟明远这么一说,他都笑了,乐呵呵地亲了我一口,道:“我们家慧慧都成福尔摩斯了,那个曾小娟早就被恒顺收买了——唔,恒顺就是我的死对头,这两年斗得厉害,没少相互使绊子。”

“那你还留着她?”

“看着呗,”明远笑起来,胸有成竹的样子,“利用得好了,就是一步好棋。”

这个人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了。我往他怀里靠,找了个温暖又舒适的位置,闭上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

早上明远又坚持了一番“晨间运动”,起来的时候都十点多了。其实我挺怀疑他到底什么时候在工作,除了大年初一那次匆匆离开显得有点忙碌之外,其余的大部分时间,他似乎比我还要悠闲。

“慧慧,你要知道。”他在洗手间大声地回道:“工作本来只是用来消遣时间的。以前我是时间太多,所以才找点活儿干,现在我只希望日子能慢一点,我可没闲功夫花在每天工作上。”他把脑袋探出来,顶着一头泡泡朝我笑,“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要个孩子了。”

我:“……”

明远通过猎头公司找到了新的总经理人选,这次赶回来一方面是为了公司的某些决策,另一方面就是为了面试。照他现在的反应来看,似乎很满意。

我们回到C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去给老爸和老妈请罪。虽说当时在电话里,他们俩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的情绪来,但是我们俩这么突然地结婚,不管怎么说,还是对老人家的不尊重。

也许是看在我们俩新婚的缘故,老妈虽然抱怨了两句,但总体来说还是很高兴的,老爸总算等到了机会,把老早准备好的喜糖给周围的邻居发了出去,一会儿,心满意足地回来了,笑眯眯地拉着明远喝酒。

晚上明远就收拾东西直接搬我公寓来住了,一进门就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终于住进来了。”那副无限感慨的样子实在好笑得紧。

第二天我继续去上班,装了两大包喜糖见人就发,大家也都挺高兴地说着祝贺的话,当然,也有人冷嘲热讽的。陈琪就一直盯着我的手看,罢了就装模作样地打抱不平道:“哎呀慧慧,不是我说你,结婚这样的大事儿,怎么连个戒指都没有就把自己给嫁出去了。该要的体面还是要的,这么急急忙忙的,不晓得的,还以为你怕自己嫁不出去呢。”

我反正是早有心理准备,也没指望能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好话,就当没听到似的,理都懒得理她,转身就走了。单位里这么多人都看着,跌份儿的可不是我。

一回办公室就有人替我抱不平了,小黄气得脸都红了,非要冲去跟陈琪吵架,后来还是我给劝住的,“你跟她吵什么,咱们单位谁不晓得她那种嘴,别理她就是。你越是反应大,她就越是得意。跟她生气,那是跌价儿。”

大伙儿顿时笑起来,一会儿也就散了。

过了几天,老爸总算把我们结婚的日子给定了下来,五月十九,然后家里人都忙活起来了。订酒店,拍结婚照,订婚纱,买东西,那个事儿叫多。全都是老爸老妈说了算,一点主意也不让我拿,没办法,我索性就让干啥就干啥,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明远把公司的事情渐渐交给了新上任的总经理,自个儿当起了甩手掌柜,看他这每天精神抖擞的样子,好像当得还挺乐活。他现在每天都跟我爸妈混一起,为了婚礼现场插的是玫瑰还是百合抑或是甜品上几道等等这种小问题更跟人家酒店说半个小时……我觉得,他已经彻底堕落了。

可是,他却一点也不这么认为。

“慧慧,你要知道,工作永远做不完,可是结婚,一辈子只有一次,所以半点也不能马虎。你…”他撒开手,对着桌子上一大堆乱糟糟的东西皱起眉头,好像想从中找点什么事情让我来干,可最后还是无奈地呼了一口气,“你就老老实实等着做新娘子就好了,别的事情我们来*心。”

我被陈琪讽刺的事儿被小黄添油加醋地告诉给了明远,第二天他不知从哪里弄了个能晃死人的大钻戒过来,非*着我戴上。我死活不肯,那玩意儿戴手上,我还怎么工作?光是想着别弄丢就已经够费神的了,再说还招贼呢。万一真被人给盯上了,你说我到底是护着自己好呢,还是护着它好?

“别啊,”明远笑着道:“就是一水钻的,别看这么亮,抛过光,几十块一个。”

我这才放下心来,第二天很得意地在陈琪面前招摇了一阵,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一回头就把它扔抽屉了。

但我这“恶俗爆发”的名声算是传出去了,没过两天,连林霞都打电话来问了,“听说你老公给你买了个鸽子蛋,真的假的?”

我大笑,“当然是假的,谁有钱没地儿花了去买那玩意儿。比我手指头还金贵,难受不?我就是去恶心恶心人。”说着就把陈琪的事儿说给她听,林霞在电话那头笑得都快岔气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到什么似的,扭扭捏捏地问,“那个…上回那个队长,你认识的哦?”

“哪个?”我一听就觉得不对劲,林霞这语气,好像是有戏。没准儿是看上王榆林了!

可问题是,我后来才晓得,人家王榆林早就婚了,娃儿都两岁了。这回他特意调到C城,还是追着老婆孩子来的。更要命的,他还是军婚,国家法律保护,林霞要是瞧上了他,那可真够呛。反正我得让她把这想头给灭了。

“就是那个一直揪着我不放的那个。”林霞说着,声音都跟蚊子嗡嗡似的了。

明明那天是她一直揪着人家古恒不放才对——不过她既然瞧上的是古恒,我可算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话说古恒现在好像还是单身吧……

我跟林霞唠叨了有半个小时,其实也没说什么有用的内容。我对古恒了解得不多,对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一点概念都没有,只得等明远回来后再仔细问他。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就见老妈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狐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没觉得身上有什么问题。

“你那个戒指——”老妈吞吞吐吐地道:“好像不是假的。”她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是你爸给选的,非要那么大颗钻,他又不懂行情,后来一付钱,自个儿都吓到了,回来一晚上没睡好……”

我大叫一声,把手里东西一扔,猛地冲去门往公寓里奔。

找了足足二十多分钟,才总算在梳妆台的桌子底下把那枚要命的戒指给找到了。一颗心总算回了原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们这样的小市民,可经不起这样的惊吓。

我找了个小盒子把这宝贝小心翼翼地装起来,又朝四周看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放枕头底下。这要命的东西还是还给明远的好。

晚上我就把东西一拿出来他就笑了, “你怎么又翻出来了?”

我气得上前狠咬了他一口,怒道:“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我爸他什么都不懂,你怎么也傻了呢?花那么多钱就买块石头,既不能吃又不能穿,还得天天担心哪天不留神就给掉了。这不是请了个祖宗回来吗?反正我是不敢戴,你自个儿收着。”

明远就一个劲儿地笑,“别介啊,你之前不是扔抽屉吗,挺好的,抽屉又没洞,掉不了。就算有小偷进门,只要不是学珠宝鉴定的,保管认不出那抽屉疙瘩里随便扔着的戒指是真货。”

他怎么就没弄明白我的意思呢。

我的重点是——算了,我也被绕晕了。

反正那戒指我可不敢戴了,还给明远后,他还是照旧把它给扔抽屉了。害得每回我开抽屉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去看它还在不在,闹心得很。

我仔细向明远打听了古恒的喜恶,回头又一五一十地告诉给林霞,至于他们俩怎么发展,我可就没办法控制了。

明远在城郊买了一套房子准备结婚用,不过我们俩还是喜欢现在这套小公寓,一直挤在这里不肯搬走。然后就是拍婚纱照啊、布置房间啊等等,到结婚前两天,两个人都累得快趴下了。

结婚前三天,依照C城的规矩新人是不能见面的。其实我们俩都觉得这是扯谈,正式算起来,我们俩都婚了多久了。不过家里有老人在,总不能不顾忌他们的看法。于是明远只得委委屈屈地搬出了我的公寓。老妈还不放心,非要我给搬回家来住了。

晚上有高中同学约了我吃饭,等吃喝完毕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给明远打电话居然接不通,我只得自己打车回家。才走出饭馆大门,就瞧见一身套装的曾小娟急匆匆地朝我跑过来,一脸惊慌地道:“钟小姐,可算找到你了。金总出车祸了!”

我心里陡地一沉,险些没岔过气去,想也没想就跟着她上了车。

一上她的车我就后悔了。这要换做别人也就算了,曾小娟是谁,她的话也能信?她不会是想绑架我吧。

我悔得肠子都快青了,心里琢磨着她到底打算干什么?如果要绑架,她一个人肯定不成。十有**一会儿还得上来人,到时候再来俩,我可就没处逃了。

想着明远的电话打不通,我就摸出电话来打算给刘浩维,结果摸出手机一看,没信号。看来这个曾小娟早有准备,今儿可真是不能善了。

手往包里再掏了掏,很快摸到个够沉的。刚才吃饭的时候高中同学给送的水晶球,里头还装着埃菲尔铁塔,收到的时候大家伙儿还开玩笑来着,说要是遇到贼了能把人给砸晕。你说他们怎么就不说点好听的呢?

乌鸦嘴!

我想也没想就把它给掏了出来,一转身,半秒钟都没犹豫,冲着曾小娟的脑袋就给砸了过去。

明远上回开玩笑说我以前跟古艳红打过架,杀过野猪,彪悍得一塌糊涂,我当时还不信,现在东西一上手,顿时有一种气吞山河的熟悉感。那曾小娟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我几下给砸晕了……

汽车哧溜一下滑出车道,径直朝路边的小花坛冲去,我狠命地踩住刹车,终于在撞上路灯之前把车给停住了。但汽车的脑袋也够呛,前头撞得都变形了,估计得花不少钱来修。

我小心翼翼地从车里出来,周围很快就有人围过来,我还瞧见穿着制服的警察往这边走。

听说是绑架,那警察盯着我看了老半天,又把脑袋探进车里,回头赶紧接通了对讲机,“派辆救护车,有人受伤了。”然后,不由分说地非要押我去警局。我觉得,他似乎有点不大相信我的说辞。

等后来明远他们赶过来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一伙人脸色都很难看,直到瞧见我安然无事地坐在警局,又听警察说绑架的人已经被送去医院后,他们这才露出复杂的神色,那表情就像——“唔,本来就应该这样”,就是这样的意思。

因为有王榆林和古恒在,我这回总算顺利地“释放”了。古恒说从曾小娟的车里找到了信号屏蔽仪,手机里也有和人商量细节的短信,所以算是证据确凿。至于她绑架的目的是什么——这会儿她还没醒……

这事儿我们商量着没告诉我爸妈,要不,还不吓坏他们两老。送我回去的时候,明远就说我被同学给灌醉了,结果还挨了老爸好一顿埋怨。

曾小娟的事儿就算是这么结束了,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她后来落了个什么结局。明远也没跟我提过。事实上,她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我们的婚礼在两天后举行。婚礼热闹而隆重,除了王榆林和古恒几个朋友外,现场大部分都是我们家的亲戚和同事。刘家兄弟没有过来,只打电话给了明远,又托人送了礼。我总觉得,他们对我的出现似乎还是不大能消化。

由于古恒和刘浩维都没有结婚,为了自己的将来着想,他们并没有大肆地闹洞房,王榆林又一向是个有分寸的人,所以我们很顺利地过了闹洞房这一关。只是晚上爸妈非要我们去新房,说这是规矩。

于是,我和明远不得不驱车近一个小时去渡过我们的新婚之夜。

城郊车少,明远不自觉地就把车开得快了些。

结果,就在一个丁字路口拐弯的时候,我们险些撞上了人。

这一瞬间,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虽说刚才我们很严格地遵守着交通规则,但是不管怎么说,要真撞伤了人,这心里总会不好受。

我们俩赶紧冲下车去查看伤者的情况,还没近身,那人就慢吞吞地扶着地面站起来了,是个老人家,看不出多大年纪,身上又脏又破,脸上的表情——我怎么说呢,或许这么说一个被我们撞车的老人家不大合适,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有点儿猥琐。

“老人家,您撞到哪里了?”明远赶紧上前去搀扶他,“我们送你去医院检查。”

老头子理都没理他,眯起眼睛瞧了我们两眼,忽然把嘴一咧,露出满口的豁牙,“嘻嘻,没撞到。”

明远明显被雷住了,愣了几秒没做声。

那老头子起了身,健步如飞地就走了,一会儿再看,连人影都瞧不见了。

“怎么怪怪的?”我拉了拉明远的衣服,哆嗦着道:“你觉不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老头子?”

明远茫然地摇头。

我们刚准备回车上,明远忽然“咦——”地一声,惊讶地蹲□子,从地上捡起一个碧绿碧绿的指环,脸上顿时色变。

“是他掉的?”我问。

明远不说话,只愣愣地看着那指环,过了许久,才拉过我的手,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我的掌心,“这是你的……”

“我的?”

“94年你出车祸的时候……”

晚上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的一切始于1981年……

作者有话要说:中午一边看电影一边吃饭,结果吃得忘记了,把准备的一天的食物一顿全给吃了,撑得我都快哭了。我现在终于相信我朋友吃撑得哭了半个小时绝不是夸张,真的会= =

完结,后面补番外。。。

哎,又要开始明远视角了,真不习惯啊,这娃儿太难写了+_+

番外之等待

1998年9月21日

一出教室们,明远就被古恒给逮住了,大老远地一边大叫一边冲过来,神神秘秘地把他拽到走廊尽头,一脸焦急地小声问:“听说你把刘厅长的女儿给涮了,真的假的?”

明远皱眉,不说话。每年新生入学的时候,他总是能收到不少热情洋溢的情书,可从来都没有打开过,更不知到底哪一位是古恒口中所说的刘厅长的千金。

见明远不答,古恒愈加地着急起来,“就是…就是昨天下午,老童说人家小姑娘在宿舍门口堵你来着。”

明远顿时明白过来——那个漂亮倔强,写着一脸征服**的小女孩。她才多大?十**岁。果然是高干家庭出身,所以才会被宠得这么要强。

那个女孩的眼睛里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更多的是一种志在必得的决心。

那种眼神他并不陌生,学校里多的是这种女孩子,她不一定喜欢,但一定要得到。好像这样才能显示她们的魅力。

不止是他,王榆林也曾经遇到过。学校里其他优秀的学员们也遇到过。

明远对这样的女生一向是敬而远之,所以那天对刘晓晓也不算客气,只瞥了她一眼,连话也没说一句就直接过去了。也许她当时很尴尬,或者大受打击,但是对明远来说,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他甚至连看也懒得看她。

古恒见他这一副雷打不动的棺材脸终于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就挥挥手走了。

过了两天,宿舍里又有人在传,说那个刘晓晓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进了医院人事不知……

明远还是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甚至从来不会多问一句。他从来就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热心肠,他连自己的生命都不放在心上,又怎么会去关心别人的死活。他现在唯一在乎的是怎么通过层层选拔进入刑侦队——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10月12日晚

古恒约了明远吃饭。

出来得晚,到饭馆的时候里头已经人满为患。古恒眼尖地发现角落里有个女生一个人占着大桌子,赶紧挤到前头去想抢座儿。明远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进去了。

他眼神儿比古恒还好使,一眼就瞧见刘晓晓坐在里头,一手拿着书一手握着筷子,低着脑袋,很认真地在看书。明明是只见过一回的陌生人,明明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挺反感,可这会儿瞧见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书的样子,明远的心里莫名地生出一种熟悉感。

那种感觉,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

有那么一刻,明远有种不敢上前的迟疑,他隔着两三步远的距离看着她,恍然隔着千山万水。

“明子!”古恒咋咋呼呼的声音陡然响起,“你看这姑娘的字怎么跟你的一模一样?”

刘晓晓闻言猛地抬头,明亮的双眸犹如黑夜中的星辰。惊讶、失措、意外,还有似有若无的关切,所有的情绪全在这双眼睛里一一呈现。

明远的心忽然跳得厉害,浑身上下的血液好像在这一秒钟忽然被点燃……

他很小的时候,姑姑就不知从那里整了一大堆字帖让他练习,什么庞中华、田英章,他偏偏不喜欢,只偷偷地拿了她的手记跟着练习。等后来姑姑发现的时候,他们俩的字已经有七八成相像。后来姑姑还骂了他一通。

刘晓晓在听到古恒说话的那一瞬间就把笔记本给合上了,脸上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惊慌,但她很快又反应过来,若无其事地重新把笔记本打开,装出一副自在又坦然的样子。

这样的眼神、动作、表情,是他在梦里思念了多少回的?

明远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这几年以来他曾不止一次地做过这样的梦,只不过因为失望得太多次,他才慢慢地开始绝望,开始放弃……

他努力地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但是一颗心却在狂跳,所有的毛孔都在大声地叫嚣着要他冲上前去狠狠地质问她。

是她吧?没有人会有这样灵动慧黠的眼神,那样熟悉亲切的气息。

这个时候他才终于知道,原来她真的是无法替代的。

他压制住内心的狂喜,努力地做出淡然而又平静的表情,控制着语调,小声的,试探的朝古恒道:“明天我要去一趟北京……”

身边的她连呼吸都停了,她的手微微在颤抖,肌肉僵硬,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越是这样,明远越是*,他甚至开始想象着在北京见到她的样子。她会编造什么样的谎言?她一定会露出以前那样又尴尬又傻兮兮的笑容——那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支撑他的最难忘和最美丽的回忆。

十月的北京城,这里记录着明远最茫然最落魄的过去。那个时候他像疯了一样寻找着姑姑的一切,可是却一无所获。那种巨大而强烈的错愕感让他在很长的时间里都处于混沌的状态,直到某一天,他突发奇想,一厢情愿地认定了她还会回来。

再后来,就是四年的等待。

明远手持着地图不紧不慢地朝他熟悉的方向走,他不急,已经等了这么久了,现在的他变得很有耐心。

和平巷路口,他悄悄地观察周围的地形,不远处的二楼窗口有人影一闪而过。明远轻轻吁了一口气。虽说他很确定那个人就是他一直等待的姑姑,可是,在没有真正见到她之前,他的心里总还是有那么一丝半点的担忧。

直到这一刻,远远地看见她的影子,一点一点地靠近。

刘晓晓的面孔在阳光下虚化了线条,模模糊糊间,他似乎又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明亮的双眸,有些傻气的笑容,却真诚得可以融化他冰封多年的心。

“金明远!”刘晓晓朝他高声地招呼,脸上作出惊讶万分的神情,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曾想到,原来她早已掉进了他的圈套……

……

爱情是什么?

金明远不知道,直到现在他才渐渐有所领悟。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面孔,以前的刘晓晓让他望而却步,可是现在,他却常常有一种想要将她抱在怀里的冲动。他会不自觉地在人群中搜寻她的影子,专注地看,想到她的时候会忍不住微笑,如果哪天见不到人,心里就会觉得空落落的,做什么事情都无精打采。

这就是爱吧。

是不自觉的亲近,是想念,是保护,是疼爱,甚至是独占……

有时候他会想,幸好她现在是刘晓晓,所以他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表达着自己的感情,喜欢和亲近,男女之间的爱恋。可是她总是在逃避,又不会做得太明显,似有还无,若即若离。

明远很理智地一直不去揭穿她的身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逃避和追逐的乐趣。他其实很害怕,害怕有一天一切真相大白,而她又会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甚至无迹可寻。

人的思想如此复杂,想得到,又怕失去。这世间万物,原本就难两全。

直到那一天,明远在公安局看到了慧慧,他所有的理智在那一瞬间全都消失无踪。

如果她再出事……

明远不敢想,他身体僵硬,呼吸急促,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彻骨之痛,让他这么多年无法安生。他好不容易才终于等到了她,人生开始有了色彩,如何能承受那种失去……

“你是不是还想再死一次!”这一次,明远终于狠狠地质问出声。他的隐忍不发,他强烈的藏在内心深处的爱恋,满满的思恋和情意,都在这一瞬间通通爆发。

金明远从来就是个坚强而执着的人,认定了目标就一定会坚持下去,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对于爱情,他也是如此。

钟慧慧逃,他就追:她躲,他就找;她避而不谈,他则开门见山,总之不给她反抗的余地。

只要坚持和努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感情,也是这样。

这一次,金明远依旧胜出。

他只是没想到,有些事情,真的是老天爷在开玩笑。

明远以前曾经是个无神论者,直到遇到慧慧的事,他才相信,这个世界并非自己所想象的那样。甚至在冥冥之中,有一种无所不能的力量在*控着他的人生。比如慧慧的出现和离去。

不久之后,她又走了。

她离开之前明远已经隐隐有了些预感。那时候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常常在床上一躺就是很多天,刘爸爸和廖妈妈虽然每天都带着笑,可一旦转身,眼睛里总是带着深深的悲伤。

他只是没想到,事情会来得那么快。

那天晚上他还给她打过电话,说起潘一自杀的事,电话那头的慧慧很平静,他甚至能想象她当时的表情,弯弯的眼睛,微微翘起的嘴角,还有傻兮兮的笑容。可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她就走了。

他以为她会很快回来,可是这一走,就是十一年……

十一年的日日夜夜,他都只能守着她留下的字条安慰自己,也许在明天,也许就是明天的早上,她就会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他,叫他的名字,软软地钻进他的怀里。

直到十一年后的某个下午,那通他错过的电话……

他等了十一年的那个人,终于回来了。

爱情,原来如此艰难……

作者有话要说:平安夜快乐!

哎,明明过节来着,偏偏要写这么苦*的内容,我这究竟是何苦啊。

明天上HAPPY的番外,各种温馨,各种......H

68、六十八 ...

番外之婚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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