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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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纸人!
一下子见到那么多尸体,林若渔眼眸猛缩,用力掐了一下虎口,才让自己没有立时昏厥过去。可就在这一激灵,她便瞬间想起,她为什么觉得那些尸体似曾相识了。
——那些尸体真的和那些立在义庄门后的纸人一模一样!
林若渔刚想把她的发现告诉众人。这时,江临渊却慢悠悠的转过来,看了她一眼,而后,高高跃起,一挥爪子,直接推开了中央的、金丝楠木的棺材板。
“砰——”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口棺材竟然是空的!
众人走上前来,低头仔细观察棺材的内部。
里面垫了许多贵重的衣料、香料,还撒了许多珠宝。看起来便是十分富丽堂皇。
而最重要的是,楚临在那棺材的枕头上,竟然找到了几根雪白的头发!
又是雪白的头发……
林若渔一下子就想起了那日她在余晖楼后花园中拉过来的红布,那里面就有几根白色的头发。她一开始还以为是白色的丝线!
白发不正是公山世家的特征吗?!
难道……原本在这棺材里的尸体,就是刚刚死去的落日城城主公山断?
如此一想,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难道真的被江临渊说中了,公山断的尸体没有下葬,而是被藏到了这里?!
只是他的棺木在此处,他的尸体又去了哪里?!
又是谁在此处设的如此险恶的法阵呢?!
目的又是什么?!
如此多的问题纷至沓来,千头万绪的似乎并没有答案。
林若渔蹙紧了秀眉,只觉得再这么下去,她就快要秃了。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她却又看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
——她是从棺材阵外围往里走,一路行来,看到那些化着浓浓的妆的尸体,皆都是双手交叠,放置在胸前的样子。而且,他们的手心之中,无一都攥紧着一样东西。
俯下身仔细端详,林若渔便发现那东西便是她一直觉得很是奇怪的荷包!
荷包露出了几个小角,让人看不清楚里面的图案。
林若渔把她的发现告知了楚临,楚临上前一步,直接就从最外围的棺材中央,把那荷包给拽了出来。
“给你。”楚临道。
“哦……”
荷包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霜,是江临渊冰灵根灵力造成的。林若渔飞快的擦拭了一下,便见到那只荷包上绣的真是凤凰的五彩羽毛。
最外围的乃是羽毛,那么再里面呢?
楚临看着她的动作,招呼了楚英韶一声,两人很是自然的把四周尸体里的荷包都拽了出来。
林若渔匆匆忙忙的一看,眼眸便是猛然一缩。
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五彩色,高六尺许。
这、这、这些荷包结合起来似乎可以拼成了一只完整的凤凰!
只是独独少了燕颔那部门!
林若渔心头一突,立时把之前江临渊甩给她的那个,从孙老三处得来的荷包拿了出来一比。
天哪!
那只荷包上所绣的便正是燕颔!
他们之前还把那图案错认了,是燕颔!
如果加上孙老三的荷包,那这整个棺材法阵组合起来的便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只不过如今这凤凰还没有完整,大抵还缺失了几片羽毛、与一些零零碎碎的物件。
得到如此发现,江临渊也是眼眸微眯。
他在破阵之前就发现了这法阵并没有完善,如今倒是与林若渔的猜想不谋而合。
只是凤凰?
为何会是凤凰图形?
凤凰自古便被称为不死鸟,有涅槃重生的能力,难道这整个棺材法阵是想复活什么?
复活落日城城主公山断吗?!
此想法一出,江临渊也是眉头紧蹙。
将死人复活重生可是逆天而为,想他虽然肆意妄为,但还没有起过如此念头。能杀死那么多人,布下那么大一个局,为了复活一人的人,到底是谁呢?
“那个荷包是孙老三偷来的。”
这时,林若渔眨巴着水润润的大眼睛提议道,“不若我们就去把他找出来,问问他究竟是在何处得来的荷包吧。如此这般,我们便可以知道原本这棺材的最中央的尸体是谁了!”
江临渊觉得他家小鱼说的也没错。
只凭着那几个白色头发,的确是无法肯定尸体就是公山断的。而且,这棺材法阵邪门的很,当务之急,他们还要把那具尸体先找回来。
如此一来,江临渊便吩咐阿蛇吐出黑色蛇唾,围在了义庄的四周,防止闲杂人等误入义庄之内。
并且再次使用大法力,将所有的尸体冰封了起来。
其实,按照他的经验,这些尸体应当用烈火焚烧成灰烬,才是最为妥帖的办法。但是,江临渊丢失了内丹,导致他无法使用火灵根灵力。
而余下的三人皆都不是火灵根修士,帮不上一点忙。而一般的凡间大火也根本没有办法燃烧这些尸体。
所以,江临渊只能暂时以冰灵根灵力冰封这些尸体。并且,在他们出了义庄之后,又让楚临在义庄外设立了禁制,让那些尸体即使是起尸了,也无法从义庄中逃脱出来。
做完了这些,已近晌午,江临渊一行人先回落日城中寻找孙老三。
孙老三游手好闲,日常都是招猫逗狗,惹人讨厌。楚英韶很快便打听到了孙老三的家就在落日城中的一片贫民窟里。
几人急急赶了过去,林若渔便发现落日城中气氛也是变得有几分诡异。城民们都聚在一起,缩着脖子窃窃私语。而余晖楼旁那生意红火的包子铺今日竟然也关门了。
有几名相熟的食客原来准备来包子铺打发一下午食,竟然扑了个空,此时也忍不住抱怨出声:
“老板娘关门怎么也不说一声,害得我白跑一趟。”
“诶,你们难道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老板娘家里有人没了!”
“谁啊?是她那生病许久的妹妹吗?”
“……”
林若渔还想再听,却见楚临与楚英韶人高马大的,早已飞快的掠过了包子铺,往孙老三的家中赶去。
她也连忙收敛了心神,挎进了装着小猫儿的小竹篮跟了上去。
事情真是越发的奇怪了。待林若渔等人还未行至孙老三的家中,隔着大老远就听见惨烈的哭声。
再走近一看,却是一个女人带着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跪在地上,对着一张用凉席裹起来的人,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死鬼啊!你就这么走了!丢下这些个讨债鬼,可怎么办啊?!”
一旁还有几名妇人在劝她:
“孙娘子啊,孙老三这人都走了,你可要保重啊。你家大牛、二牛,还有那么多娃儿可都指望着你啊!”
孙老三?!
难道这死的人竟然是孙老三?!
他们来晚了呢……
而那孙娘子一听这话,哭的更是厉害了,涕泪横流,呼天抢地。
林若渔抿着唇站在人群后,也把事情听了个一知半解。
原来,孙老三向来爱吹牛、爱喝酒。前几日在包子铺被正义卫教训了一下,可算是安静了几日。可是,昨夜,他酒瘾复发,便拿了家中剩下的几个铜板,又出去喝大酒了。
这一喝,便是一夜没有回来。
孙娘子对此也见怪不怪了,只恨自己为何年轻时瞎了眼,嫁了这么个男人,还替他生下了那么个孩子。
也所幸她的大儿子孙大牛日渐长大,渐渐的可以支撑起一家老小了。
今日一大早,孙娘子做了窝头,给孙大牛、二牛上工吃。可刚刚打开破旧的房门,就听见“砰——”的一声响,有个重物原本倚靠着门,她一打开门,那重物就朝着她狠狠的砸了过来。
也幸好孙大牛刚好站在他娘的身后,全力的一推,才没让他娘被那重物砸到。
孙娘子、孙大牛惊惶未定,再定睛一看那重物,瞬间便如坠冰窖。
那、那、那重物竟然就是孙老三的尸体!
而且,还是被剥去了皮,湿答答向外淌着鲜血的尸体!
孙娘子何曾见过如此景象,双眼一翻就撅了过去。
还是孙大牛与孙二牛,忍着害怕,用张破凉席把孙老三的尸体给盖了起来。
现在,他们一家人孤儿寡母的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对着尸体哭哭啼啼,并且等着城中的守卫——长天卫并正义卫处理。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留下这一家老小,可是要苦了孙娘子了。”一旁的妇人也擦着眼泪说道。
“不过……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啊……”有人压低了声音,“这孙老三的……皮怎么没了?”
“好恐怖啊!除了穿着衣服的地方,其他都是血淋淋的。”有个壮汉搓了搓手臂,压着嗓子,“你们先前是没看见,孙家的整张门板可都是血啊!”
林若渔闻言,便朝着孙家看去。
的确,孙家的破木门上似乎凝结着一层乌黑的血渍。而跪在地上的孙娘子与孙大牛、二牛身上也沾了鲜红的血液。想来是被孙老三的尸体给沾染上的。
“不对……”
这时,林若渔又听见他家先生低语。
“嗯?”
湛蓝的猫儿大眼微眯,江临渊低声道:“是谁把这尸体放回到孙家的?”
“啊!”
林若渔一惊,对啊,孙老三被剥了皮,那血定是滴滴答答的滴的到处都是。就和那日他们在余晖楼的后花园中见到的薄皮棺材一般。
可是,到了孙老三这里,除了门板上有血渍,其他地方倒是没有半点血液的痕迹啊。
如果上余晖楼的尸体是为了布置那个邪恶的棺材法阵,那凶手杀了孙老三又是为什么呢?
“你们听说了吗?”这时,人群中有人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余晖楼里死的人也是这样子的!”
“什么?!”
“我、我听说了。”有个细细瘦瘦的男人缩着肩膀,“听、听说余晖楼里抬、抬出去的那些棺、棺材材,都是往下不停滴血的!而、而且,我还听说……余晖楼里的人都、都跑的差不多了!”
那瘦子说话结结巴巴,听着就让人着急万分。还是之前那提起头来的那人接话道:
“悄悄的啊,可千万不能传出去。我啊听说,这些都是城主夫人干的!”
“什么?!”
众人皆是大惊,连忙催促那人快说。
“轻点!轻点!”那人也是急了,“你们这么大声我就不说了。”
“好好好!你快说!”
那人长着两撇小胡子,贼眉鼠眼的朝着四周看了看,最后道:
“你们不知道吧,那余晖楼包子铺老板娘的侄女——那个刚刚进余晖楼不久的小莹心……她、她也死了!包子铺今日没开门,就是老板娘去收尸了。那可真是惨啊,听说也是整张皮都被剥掉了!”
天哪?!
这下子不止是四周的人惊讶不已,连林若渔也是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包子铺老板娘的侄女……那不就是梁莹心吗?
她、她竟然也死了?!
这是为什么?!
林若渔虽然知晓这梁莹心并非是《凤临天下》的女主薛莹心,但是,因为她名字里的“莹心”二字,还是让她忍不住会下意识多关注对方一点。
仔细回想,昨夜,她的确没有再见过梁莹心。今日一早来伺候他们早膳的也是清雅苑的两名白衣侍女。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梁莹心就这么没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正在林若渔苦思之际,她又听见那小胡子压低着声音说道:
“那小莹心没了,包子铺的老板娘自然要替她去收尸,可是谁曾想啊,他们竟然发现不得了的事情——城主夫人满身是血的,手里还拿着小莹心的皮呢!”
“天哪!你莫要胡说八道啊!城主夫人向来仁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啊!”
小胡子一瞪眼,呼噜呼噜的说道:
“那你们怎么解释城主夫人身上都是血呢?!这可是包子铺老板娘看见的!还有、还有秋掌柜家的儿子——原来余晖楼里的冯执事也看到了。所以,他老爹才火急火燎的要把儿子从余晖楼里召回来啊!”
“可是、可是……城主夫人如此做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你们可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城主夫人还是那么美貌年轻?”小胡子压低了声音。
“为、为什么?!你、你快快说,少卖关子!”那结巴都催促了起来。
“画皮你们听说过吧?”
众人对视了一眼,默默点头。
小胡子:“这城主夫人剥人皮啊,就是跟画皮一样!用年轻美貌的女子的皮,来弥补她容颜上的缺陷,让自己永葆青春,美貌长存啊!”
“一派胡言!城主夫人为金丹修士,自然可以长生不老!”
楚英韶听了半天,已经气的额头青筋暴绽,听到这话,他都忍不住要冲将出去,狠狠揍那胡说八道的小胡子一顿。
还是楚临一把拉住了他,低声喝道:“莫要冲动。”
“呼呼呼!”少年人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那些城民都是未曾修行的普通人,虽然是知道这修为高深的修士可以永葆青春,但是,由于地位悬殊,他们是很难见到高阶修士的。
也就是落日城原先的城主大人公山断开明,才会让城民有机会见到过他与城主夫人华丹云几次。
可是……还是很古怪,林若渔不由蹙紧了眉头。
若叶大陆全民修真、以武为尊,修士的地位极高。为何落日城中为流传出关于城主夫人如此多的不好的言论呢?
是不是有人在故意散播谣言呢?!
说城主夫人为了永葆青春而剥人人皮,显然是不能成立的。
——梁莹心小姑娘年轻漂亮,她的皮可能被用于画皮。但是,那孙老三呢,一个无所事事、只会吃喝嫖赌、如同猪狗一般的男子,他的皮有什么用呢?!
不过……林若渔突然心念一动,那日在余晖楼的后花园里,她的确是见过唇角沾染着血迹的城主夫人。
那时的城主夫人形迹可疑,形容狰狞,实在与她在之后表现出来的柔弱可怜完全不同。
在城主夫人身上的确也有古怪啊!她到底是隐藏了什么秘密?!
“让开!让开!正义卫、长天卫来了!”
就在林若渔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她听到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连忙挽着小竹篮退到了一旁,林若渔便见到陆之遥、盛厚义、以及那白衣白发的单正初,一脸凝重的分开人群走了过来。
他们一来,四周原本在窃窃私语之人都闭了嘴。而当地的地保也在这时跑了出来。
地保是个白面无须的中年人,长得十分富态。
他弓着腰在一旁,把他了解到的、今日一早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对着陆之遥一行人说了一遍。
林若渔如今耳聪目明,安静地站在一旁,也听了个详实。
与她之前听说的一般,孙老三的尸体是突然出现在他的家门口的。
之前大街上人来人往,附近邻居起床上工的上工、下地的下地,可就没有人发现孙老三的尸体就倚靠在他自家门口。
而且,正义卫在来之前,已经把昨夜与孙老三一同喝酒之人都找了过来。
按照那些人所言,孙老三吃完了酒,骂骂咧咧的回家。与他被发现,被剥了皮死在家门口,不过前后也就差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那也就是说,他就是在这半个时辰内被人剥了皮。
还有,再看这一路行来,这路面虽然肮脏泥泞,可没有任何血迹存在的迹象。
盛厚义道:“难道……孙老三是自个儿走回了家,然后,在自家家门口被人杀了,还给剥了皮!?孙娘子、附近的邻居他们可都在房间内,竟然没有听见一点动静?”
地保缩着脑袋摇了摇头。
盛厚义浓眉紧锁,瓮声瓮气道:“这凶手也太嚣张了!”
陆之遥显然也深有所感,又让昨夜与孙老三一同喝酒之人仔细回忆细节。
半晌,终于有个流里流气的小个子突然说起,孙老三回家之前路过过余晖楼。并且,站在余晖楼门口,看了好长一段时间。口中也是喃喃,似乎是在遗憾些什么。
“他到底说了什么?”陆之遥追问。
那小个子瘦的厉害,简直可以说是皮包骨头,支吾了半天,才说:“好像是什么流年不利啊,生不逢时啊,要是给了他机会,他也能够一飞冲天,什么什么的。”
当时大家都已经喝的七倒八歪,小个子自然也没有把孙老三的话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喝大了吹牛皮。
不过,小个子想了想,又道:“孙老三昨夜倒是提起了好几次城主夫人……”
“城主夫人?!”陆之遥低沉着声音,“他说城主夫人怎么了?”
小个子支支吾吾:
“孙老三说,他在余晖楼中有门道,有法子让大伙儿发财!只要他去找城主夫人,城主夫人肯定会帮他。只是他暂时进不去余晖楼,还让我们想办法让他混进去。我们只当他开玩笑,说包子铺老板娘的侄女不是在余晖楼中当差,怎么不找找那个小莹心。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莹心?梁莹心?”陆之遥嘴角往下抿着,露出深深的两道痕迹。
盛厚义提醒:“老大,这梁莹心昨夜也死了。”他看了那被凉席卷起来的尸体一眼:“死状相似……”
陆之遥摆了摆手,又快速简短的询问过其他人,也问不出来其他,便让正义卫将孙老三的尸体带回正义卫府,再好生检查。
“是!”
当下便有两名身着玄衣的正义卫去搬动那尸体。孙娘子与孙大牛等人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死活不让他们将尸体抬走。
还是地保出面,许诺他们一定会将孙老三安葬,同时,还会补助他们一些孤儿寡母的丧葬的钱。他们才抽抽搭搭的互相搀扶着退了开去。
可就在这时,小竹篮里的江临渊忽而抬起了头来:“不对!”
“嗯?”林若渔不明就里,忙低下头去询问。这时,她的余光却是突然见到有一道红光闪过。
下一刻,被卷在凉席里的孙老三的尸体突然就坐了起来。
“啊啊啊啊!诈尸了?!”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又只听进“刺啦——”一声,那破凉席瞬间就破裂成了两半。
而后,满身早已血肉模糊的孙老三,竟然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颤颤巍巍的站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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