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隐藏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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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陆昀修将游戏先下了回来。
尽管他距离江绵的要求还有很长一段路,但最起码之前的努力工作没有白做。
这只小鬼终于慢慢卸下防备在靠近他了。
江绵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情绪跌宕感,那是一种不可描述的复杂感觉,好像不想那个人再有烦恼,虽然他是一只鬼,也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他。
江绵怎么能不开心呢?陆昀修想。
这不应该,也不对。
熟悉的游戏开启音乐响起,陆昀修在黑暗的房间中认真的摆弄手机,系统这次丝滑无比,顺顺利利就让他找到了曾经浏览的痕迹。
游戏论坛里热火朝天的讨论着新上的角色,陆昀修看了一圈,果然还是没有人讨论“江绵”。
仿佛从一开始,这个角色就专属于自己,连陆从白的工作室都说不清一二。
玩家和鬼怪,因为不知名的力量绑在了一起。
曾经的花园别墅部分道具已经被回收,陆昀修看了一圈,回到了主页面。
手机上的软件十分简洁,倒是一个聊天app霸道的占据了一整页,陆昀修点开,才发现江绵不知道何时已经换了系统头像。
新头像是一个幽魂表情符号,被放大了一点,豆豆眼盯着屏幕外的人,旁边歪歪扭扭的写了三个字:[求收养]
陆昀修看了看,先是鬼使神差将这张头像保存了下来,然后思索再三把原本端端正正的备注“江绵”换成了一行稍显暧昧的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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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完连起来读了一遍,才感觉心底舒畅了一些。
又切出去在网上搜了一堆同性同居攻略,三三两两记了几条重点,上面说必要时可以一起洗澡睡觉玩游戏拉近关系。陆昀修横竖觉得洗澡睡觉有些不太对劲,就算他邀请夜宿江绵也肯定不愿意和他睡,于是只能暂时把重点放在游戏上来。
不能让那只小鬼就这么宅在家里胡思乱想,但手游暴露风险太大,于是陆总又硬生生在满满当当的计划表中挤出来了几条外出游玩日程,这么一会过去,不知是酒意的作用还是别的什么,让他难得主动感受到了一阵困意。
……今晚就先这样吧,往后他们有大把的时间。
手机亮了一瞬,重新登录的氪金游戏察觉到玩家上线,自动发送晚间问候语,空无一人的花园别墅中,浮现出了“晚安”两个字眼。
三楼的灯熄了。
“江绵哥哥,我没骗你吧!”
一大一小蹲在花园旁。
江绵穿着睡衣,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小簇花,“一、二……三瓣?这就是你说的开花了?”
无尽夏一大朵就是数不清的小花瓣,这一整片园子开完陆昀修或许才能实现他的愿望,现在这点能抵什么?玩家的一个手指头?
“阿灵,你刚说这个花是怎么开的?”江绵问道。
阿灵想了想,拍了把手掌开始示范动作。他用发着微光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捧起那一束花苞,然后嘀咕道:“神明大人快显灵神明大人快显灵……”
江绵:“……”这孩子怎么这么迷信!
可能是见江绵看他的表情实在像看智障儿童,阿灵赶紧道:“先生当然没说话啦,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办到的,只能试一试土办法!”
江绵:“……要是神知道你说他土可能要生气。”
阿灵:“就是知道没有神我才敢这么作,要是真的有神明爸爸,那个人也不至于——”
江绵一边仔细端详着花,一边接口道:“不至于什么?就那个倒霉蛋小玄师?”
阿灵突然禁言:“也不至于——”
江绵:“?”
阿灵:“我靠。”
江绵:“三岁半不要讲脏话。”
阿灵丧着眉眼:“果然所有知道这件事的灵都被下了禁制。”
江绵没见识道:“啥禁制?”
阿灵神秘兮兮:“还能是什么,当初逼人家走的也是他们,现在人没了,不准提那个字的也是他们,唉,这群白袍大人真难伺候。”
江绵沉思了一下,脱口就道:“难道是不能说那个小玄师死掉了?”
阿灵:“嗯嗯嗯。”
……
空气安静了两秒。
阿灵:“啊啊啊!”“为什么你可以说出来啊!”
江绵挠了挠头:“啊这,死就死了呗,有什么不能说的。”
阿灵炸毛:“就是这个‘哔——’字不能说!我不是和你说了吗,这位小祖宗人小辈分大,底下一串大他很多岁的师弟,谁见了他都得先弯腰问一声小师兄好,偏偏在一众沉闷气氛中是个机灵讨喜的,可谓是玄师界白月光,现在人被逼没了,那些人近二十年都没再出来活动,听说是心态崩了一大片。”
江绵皱眉,心底莫名有些不舒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阿灵:“也许只是想着吃个苦给个教训,谁知道那位小祖宗真的穿山越岭找神明去了,神明没找到,自己反倒折了进去,唉。”
江绵听这些东西就像是在听上一辈的故事,很快对这个自己找死的玄师祖宗没了兴趣。他看着这簇无尽夏发呆。
怎么偏偏这一束开花了呢?
人家长得好看都是闭月羞花,到了陆昀修这里,好像恨不得开给他看邀功一样。
他倒是猜的没错,这人气运好了连抚摸一朵花都能把花摸开了。
江绵蹲在原地沉思了一番,突然用拳头敲击了一下掌心。
“阿灵!”
阿灵还沉浸在美强惨的be世界中,恨不得掉两颗水晶之泪以示哀叹,
江绵一把将他夹了起来,阿灵突然悬空在胳膊间,不知所措的蹬了蹬小腿儿。
“阿飘你干嘛呢?”
江绵故意道:“好啊你,有事好哥哥没事江小飘,我告诉你,咱俩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今晚你就跟我去干一件事儿,干不干?”
阿灵惊悚道:“……干嘛?你这样宝宝很慌。”
江绵:“你都多少岁了还宝宝,你不是最崇拜陆昀修了吗,既然陆昀修有开花的特殊能力,我又有开花的紧急需求,咱们不如……”
阿灵:“救命!你该不会是——”
江绵打了个响指:“隐个身,去摸一个陆昀修的贴身物品,到这花园里转一圈,有效果皆大欢喜,没效果就当接近偶像,你看怎么着?”
阿灵愤然:“变-态!”
江绵:“去不去?”
阿灵震声:“我-去!”
江绵摸了一把守宅灵的头毛:“这才乖,你配合我办妥事儿,等有时间我让你认陆昀修当个干爹哈!”
阿灵转了转眼睛:“阿灵不要干爹,阿灵想要真爹。”
江绵一眼看穿:“你想的还挺美,想抱大腿啊?不然你先叫我一声爸爸,我还能在陆昀修面前为你美言两句。”
阿灵奶声奶气脸皮厚如城墙:“小孩子才做选择,阿灵都要!”
“那不行,有我没他,有他没我,走走走先办事!”
阿灵撇着嘴,低声嘀咕:“你俩睡一张床搞个对象四舍五入阿灵不就有两个爹了嘛,笨蛋阿飘。”
江绵一心牵挂开花想求个痛快,这次带着胖崽直接走的窗户,深更半夜万籁俱寂,他把小胖墩放在一边窗台上,自己穿着个白色睡衣飘来飘去。
阿灵乐的嘿嘿笑:“色鬼,先生睡姿好不好看?”
江绵嘶了一声:“其实我还有一个隐藏技能,胖子你要不要知道?”
阿灵怒:“你人参公鸡——”
话还没说完,江绵就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啪一声清脆的拍了一把手掌,语气凉飕飕道:“禁言。”
阿灵睁大眼睛,嘴巴怎么都张不开。
江绵得意一笑:“嚯,随便说说,还真奏效了,你就先闭一会嘴巴,等咱们办完事我再给你解开。”
说完他也没看阿灵惊悚中带着怀疑人生的表情,拽着他的小揪揪就飘了进去。
陆昀修的卧室十分安静,男人睡觉的时候没发出一点声音,要不是江绵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拂动,还以为行刑者也和他一样凉透了呢。
“贴身之物贴身之物……”
阿灵气闷的跟在后面,看着江绵小心翼翼的四处查看。
他倒是个讲素质的好飘,不怎么碰东西,大多都是先看一看。
阿灵在陆昀修的豪华大床上蹦跶了两下,江绵被吸引了注意力。
阿灵眼神疯狂示意:贴身之物不得是贴身的最有效果?
江绵:ohhhh!
他兴冲冲上前,刚要伸手却犯了难。
陆昀修的睡姿虽然没他那么安详,但倒也周正,一想到陆昀修还有个行刑者的身份和莫名其妙的超能力在,他就有些迟疑。
难受啊。
只要靠近就能感受到那份烧灼。
陆昀修上辈子莫不是个烧水壶变的。
阿灵:胆小鬼!
江绵哪能忍得了这个嘲笑,心一横就将魔爪伸向了陆昀修微敞的领口。
淡淡的酒香味混着柠草薄荷,形成了一种刺激多巴胺的神奇功效,江绵感觉头脑有些发晕,他鬼使神差的擦过男人的喉结,在微灼中将手指放在了睡衣领口的贝母纽扣上。
阿灵:你给我冲!
江绵:在冲了在冲了!
他咬了咬牙,明明没有心跳,脑仁却因为过度紧张而阵阵发蒙。
阿灵一双大眼睛从自家主人完美的胸口轮廓,扫到江绵瘦白细长的手指,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害羞。
这、这是小朋友能看的东西吗!
脱、脱衣服多少都有些涩涩的……
周围空气中的躁动不知何时都沉寂了下来,外面花园中的虫鸣也听不到了,江绵数到了第三颗扣子,正准备想办法扯袖口,余光就见那性感的喉结微微动了一下。
江绵:“!!!”我的妈!
他倏的抬起眼睛,黑夜中,陆昀修不知何时眼眸半掀,正深不见底的对着他。
江绵:啊啊啊啊啊!阿灵:ohhhhhhhhh!
江绵为了不与陆昀修发生触碰,都是隔着被子骑在他身上,此时姿势十分微妙,他的手还放在人家的胸口上。
啊啊啊再死一遍算了!
陆昀修手指微动,缓缓的呼吸了一下,江绵预感不好,果不其然清瘦的脊背后面蓦的按上来了一只大手。
微微灼热渗透到冰冷的皮肤上,江绵正准备说话,那手就用力一动,将他啪一下拍了下来,一点也不似平日温柔。
阿灵:ohhhhhhhhh!
江绵:你oh个p啊!还不赶紧救爸爸!
“……江绵?你怎么在这里。”
陆昀修一开口,江绵才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他仔细看过去,发现行刑者的眼神黑是黑,但却好似蒙着一层灰雾。
江绵咕咚吞咽了一下喉咙:“陆昀修?”
陆昀修:“嗯。”
江绵试探:“我从窗上飘进来的。”
陆昀修:“怎么不走门?磕到头了没有。”
江绵军心大定:苍天保佑,红混白三大杯,神仙也得被放倒!
“你现在正在做梦,梦到我在爬你的床……陆总,咱能商量一件事儿吗?”
陆昀修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你说。”
江绵艰难的动了动身子,“你可以先放开我吗?你身上烫的慌。”
陆昀修皱眉:“我的脑子在说放,我的手它不允许。”
江绵停止扭动:“大哥,你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行刑者不放人,旁边还有个逆子上蹿下跳,江绵没办法,一狠心直接将双手按在了陆昀修脸侧的枕头上,准备办完事儿就撤。
两人鼻尖只相差十几厘米,气氛交缠暧昧。
“陆总!借一件衣服急用!”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江绵:“……”行刑者怎么还是个恋爱脑!
“你真想知道?”江绵突然道。
陆昀修眼眸微眯,灰蒙蒙的瞳孔突然闪过一线金芒,他“嗯”了一声。
也许这是唯一一次机会,江绵想。他脑仁蒙过头,一股子“绝地反杀”的勇气又袭了上来。
陆昀修给他的感觉太过微妙,偶尔是飞蛾扑火的诱惑,偶尔是远在天边的距离。
不过此刻,是诱惑和距离共同作用。
他突然想尝试着接近光,看看那光会不会真的灼伤他。
他还想了好几天,想诚实的告诉陆昀修自己就是一只鬼,生无所依死无所靠,什么本事都没有还一身臭毛病,傲娇的要死贪心的要死,还老是借机逗弄他欺负他。这样的他,会不会再得到这个男人的宠爱目光。
江绵神色微动,突然俯身再次靠近陆昀修,后者的瞳孔肉眼可见的放大了一瞬,想来是从未与人如此接近过。
他缓缓靠近,在行刑者耳边低语:“未经同意,擅自行动,对不起了。”
一片冰凉的皮肤靠近男人的侧脸,江绵收紧胳膊,他好像觉察不出滚烫疼痛,抱住陆昀修的脖颈肩膀,柔软的头发扫过衣领,猫儿一样擦过下颚,然后脸侧的皮肤贴住男人的耳垂鬓角极为暧昧的摩擦了几下。
这是他第一次与陆昀修如此接近,他想告诉他,和我拥抱没有交错的呼吸,没有跳动的心脏,甚至没有一丝一毫温暖的体温。
只有无限靠近死亡的禁忌,这样,他还能不能接受他这个“情感契合物”。
分明没有更进一步,分明是诡异微凉的触感,但却让人为之精神颤栗。
空气中瞬间充满了烧灼的空气,熟悉的空间扭曲感袭来,阿灵受不住这般力量,嗖一下退回到了窗边。
还不忘漏着指缝看。
江绵小声道:“你想知道什么是喜欢?”
“那我告诉你,喜欢就是对一个人在乎对一个人依赖,保护他贴近他亲吻他,告诉他你是全世界的唯一让他安心享受一份真诚的爱意,如果有一天你必须死去,那么为他而死是一个快乐又无悔的决定。”
“教一教你,就当答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你真的很好,没他们说的那么可怕。”
陆昀修却没说话,江绵将头抬起来,唇瓣离开那耳廓:“你——”
从来都波澜不惊的眼眸亮的可怕,陆昀修好像在听他讲话,又好像没有听。
那种遥远的感觉再次席卷了江绵,他忍受着被压制的不适,正准备换个贴身目标获取,就听陆昀修重复道:“快乐又无悔的决定?”
“可是我不想你死,不想你是一只鬼。”
江绵一愣:“你在说什么?”
陆昀修道:“我不想你死。”
江绵觉得陆昀修的状态有些不对劲,翻身就想下来,结果突然发现自己白色的发梢透过了男人的衣领。
他心神一震,伸手,从陆昀修的肩膀透了过去。
为什么又……
又碰不到了。
陆昀修却丝毫没有察觉的模样,他突然道:“离我远点。”江绵下意识:“你在说什么。”
陆昀修蓦的皱起眉头,下一秒,江绵的整个灵体都被排斥了出去,他穿过被夜风猛然激荡起的窗帘,和守宅灵一起木愣愣的看着坐起来的陆昀修。
阿灵被解禁:推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江绵:你给我闭嘴啊!
事态有些不可控制,夜闯主卧外加心思流露好像勾起了行刑者的深层次力量。江绵还以为对方是醉酒状态,收拾起一地复杂情绪准备隐身开溜,但没想到刚夹着守宅灵跨上窗台,背后的衣领就被抓住了。
他碰不到陆昀修,陆昀修抓他却易如反掌。
糟糕……好像撩过火了。
灼热的感触从后方袭来,江绵汗毛倒竖,“陆昀修你看清楚我是谁!我是你亲自带回家养的小鬼!”你今天要是搞死我就等着真火葬场吧!
“我知道,你是江绵,我也听到了你的目的,”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来找我是不是就为了那个?”
江绵崩溃:守宅灵!你到底守了个什么主人!
阿灵:啊啊啊啊我也不知道!捏妈的好恐怖!
“江绵,你是不是想看花?”
江绵将守宅灵往窗外一抛,回头视死如归道:“我是想看花!你有本事别开一两朵,你给我全开了啊!”
陆昀修好似叹了一口气,他的瞳孔中什么都没装进去,烙印的全都是江绵,是他脆弱柔软的白发和恐慌害怕的脸。
几息过后,空气猛地一震,一阵风席卷过江绵的发梢,如同被谁抚摸而过,窗帘鼓动飘舞,又将窗户完全推开,从这栋别墅的最高处,直扑无尽夏而去。
江绵:“……”我的苍天。
无尽夏仿佛感受到了召唤,由那一簇被抚摸过的花束开始,一朵两朵三朵,就像是一滴水带起了一整片的涟漪,砰砰砰的急速点亮了整个园子。
真丝手套从江绵的脖颈摸过来,替他拉好了方才滑落的睡衣肩膀。
“原来被你拥抱是这种感觉,”陆昀修道:“你靠近我,是不是这样无趣的我也能满足你心中的完美假想?”
江绵沉默良久,甚至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也红灌白试试看,说不定今天宿醉,明天飞升。
“陆昀修,你到底是谁。”
“开花了怎么也不高兴呢?”熟悉的低沉嗓音自背后传来,却没回答他:“我想你开心,想你笑,也只想满足你一个人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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