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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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最信任的手下的背叛时,老板的语气也没有这样的冰冷过……

☆、第 41 章

余舟走进病房的时候,索伦愣了一下。如果不是他只告诉了余舟病房号,事先确定来人只会是他,乍一眼看去很难认出对方:和以往休闲的穿扮不同,今天余舟穿了一身黑色朋克风的机车外套,脸上还戴着遮住半张脸的黑超,进屋摘下墨镜后,一双被烟熏妆衬托地更加迷离的眼睛望过来,瞬间将索伦钉在了原地。

他一向知道青年长得漂亮,但平时只是给人五官长得精致的邻家男孩的感觉,没想到换个造型会惊艳如斯,仿佛是刚从万千瞩目的台上走下来的巨星,漫不经心瞥过来的一眼里都蓄着耀眼的钻石般璀璨的光芒。

“是我。”余舟带上病房的门,眼睛瞥了一眼索伦后直接朝着床上的陆宽走过去,见他还闭着眼睛熟睡的样子,压低了声音问:“他现在情况怎样?医生怎么说?”索伦在心底琢磨着老板的意思,先是如实地将车祸后的伤势转述了一遍,却掩去了伤口恢复的情况。余舟在床边站定,俯下身认真看了看陆宽头上的纱布,又挑开没扣好扣子的病号服估量伤口的程度,最后伸出右手,圈住陆宽的手腕,像是感受他的脉搏一样将拇指搭在陆宽手腕中的大动脉上。过了几秒后再开口时,他的语气没了先前的紧张,像是在安抚索伦又像是安抚自己:“没关系,他恢复地不错,不用太担心。”一边说着,他一边把陆宽的手塞到被子下,刚放开对方的手腕,那只手却忽然反握住他的手,紧紧攥住他。

余舟侧头看向陆宽的脸,果然见他醒了,半张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上去有些疲惫,还有其他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陆宽用那种莫名的神色盯着他瞧了好一会,才道:“丑死了,怎么涂成这样子出来。”

余舟咧嘴一笑:“前阵子梁家小儿子的脸对外公布了后,我就不好再随便出街了。阿辰本来是给了我一顶面具的,但我嫌麻烦,就稍稍画了个妆出来。”他一边说着,一边顺势在床旁的椅子上坐下,想抽出他的手,却被陆宽握得更紧。余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脸上忽的有些烫,咳了咳,问他:“你现在感觉怎样?很疼吗?”

陆宽紧攥着他的手不放,问起他另一件事:“昨晚为什么要跑?”

余舟直觉地就要抽回手,但陆宽即使受了伤,力气仍大得惊人,将余舟的手钳红了一圈也不放手。余舟下意识地去找索伦,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现在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陆宽见他环顾左右的动作,语气里多了一分怨气:“怎么,又想跑?”

余舟觉得自己的逃避有点怂,瞪了回去,但坚持了没两秒又移开了视线,嘟囔道:“谁让你突然那样,很奇怪啊……”

“我碰了你……我喜欢你,我想碰你,这很奇怪吗?”

余舟愣愣地看着他,脑子里一时间缺氧般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陆宽眼中的眸色渐渐转深,“为什么会奇怪?”

余舟说出了一直以来他对陆宽的判断:“你不是……增强子吗?”怎么可能,会有喜欢一个人的冲动?

陆宽眼中却卷起了漩涡:“增强子,就不能喜欢你,不能碰你吗?”

余舟望着陆宽眼中漆黑似深渊般的瞳孔离自己越来越近,完全忘了要说什么,而这一刻像是默认的沉默落进了陆宽的心里,为心底积蓄成山的不安、不甘和所有负面情绪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他猛地将余舟扯进怀中,重新覆上了让自己失眠了一夜的柔软唇瓣。只是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轻柔,几乎像是要将怀中的人吞进身子里一般,狠狠地吸着青年的唇,粗暴地闯入他的牙关,肆虐里面的每个角落。

余舟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牙关已经失守了,他尽力地从莫名绵软的四肢中使出力气,想要挣开对方,但他的抵抗只带来了更为绝对的压制,陆宽钳住他的双手,将他转身压到了床上,接着他整个人跟着覆下来,像野兽啃噬般吮着他的脸颊和脖子……他的身上是不容抵抗的钳制,他的耳边是炙热的鼻息,他的眼中,是晃动的白色纱布下对方因愤怒和**而充血的虹膜……余舟少见的被一种名为恐惧的陌生情绪攫住,他从来不曾像这样,完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地被一个人压制在身下,这让他感到无以名状的羞愤,还有另外一些他辨别不清的东西,有一些不知其所起却热切而灼人的渴望,有一些隐秘却莫名其妙的满足感……这些所有的情绪混合在一起,让他整个人颤颤抖动起来。

陆宽即使已经濒临理智的边缘,也逐渐察觉到余舟的异样。他停下了动作,感受着怀中人的颤抖,低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紧张,急促地叫着他的名字:“余舟?余舟?”他轻轻抱住他,克制着动作轻拍着他的背,想让他抖动不已的身体平静下来,却被突然地推开。陆宽来不及抓住他,看着青年踉跄着跌下床,紧接着夺门而出的背影,他坐在床上,脸上有一刻的迷茫,随后,他眼中好不容易聚起的克制彻底碎了,氤氲成不见底的漆黑:不能接受吗?竟让他反感到发抖吗?……

余舟几乎像是逃命一样奔进了电梯里。看到电梯间中镜子里红透的脸,他懊恼地握紧了拳头,下意识地拒绝去回想刚刚那一刻忽然袭中自己的柔软情感,*自己去想一些其他的东西。等他出了电梯重新戴上黑超时,他才勉强从混乱的思绪中整理出最初给陆宽打电话的初衷——他下午打电话给陆宽时,是想让他帮忙安抚那个傻白甜的。想起这个,余舟心里更加烦躁:现在无论如何,是不能找陆宽帮忙了。

余舟手插在裤袋里,大步穿过半个停车场,找到从梁辰那里开出来的车子,低头准备坐进去时,手在车门前停了一下。他望着车窗中的倒影,黑超遮住了半张脸,衬得另半张脸更加白,而比平时肿了一倍的唇,也红的异常,一时间,连他自己都不太能认出镜中的那人是谁。

余舟遮在黑超下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不自在地自嘲了一句:“简直像个鬼一样。余舟,你这样都不像你自己了。”他拉开车门跳进去,再“砰——”的一声用力合上。然后拨通了给余邵的电话,开口便道:“老刀,你把X寄过来,我可能要用到它了。”

接下来陆宽直到出院那天,也没能再见到余舟。索伦告诉他,顶层公寓一直空着,看来余舟没有回去的打算了。索伦载着刚出院的老板往员工宿舍区的方向开,越开越觉得冷,他忍不住望了望车后座的老板,微抿的唇,淡漠的脸,闭眼一动不动地靠着椅背,身上仿佛被抽光了所有生气。在他顶着一车厢的冷气终于开到小区楼下时,却听老板冷冷报了一个地址:“改去这里。”

索伦记得之前有次老板去找余舟也是去的这里。他面色平静地转了个方向,心里却沸腾开了:余先生和老板到底怎么了?是吵架了还是冷战了?现在这副样子,怎么像是要过去打架啊……到了梁辰家门口,他没去按门铃,直接翻过一人高的围墙跳了进去。留在车子里的索伦看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赶紧左右顾盼了一圈,祈祷没人看到这一幕。而在车子后头,一个小区保安模样的人从巷子一端跑过来,一边提醒着耳麦那边的人:“梁先生,刚刚有个穿浅色针织衫的男人翻进你家的院子了!我们后援的人马上赶过来……啊啊,好的。没事没事不用谢。”保安停下了脚步,掉了个方向往回走,嘀咕着“真是城会玩,请客还特意要求翻墙进?那不会翻墙的人还来不了这家做客了……”索伦默默舒了一口气,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要跟着翻进去,到时候老板真要打架的话护着点被他打的人……

院子外门锁着,但里面的门却只是半掩着。陆宽直接推门进去,就看到从二楼楼梯上走下来的梁辰。对方穿着睡袍,一身居家的穿扮看的陆宽莫名火大:“余舟呢?”

“他有事要做,现在不在我这。”

陆宽不相信,直接冲向二楼,中间被梁辰伸手拦住,陆宽击出一拳。梁辰见他态度强硬,也没认真去拦他,拆了两招后,对他道:“好吧,我带你去见他,不过他现在情况特殊,你不许动手。”

情况特殊?陆宽有些疑惑地跟了上去。梁辰走在他前面,到了二楼时似乎放轻了步伐,陆宽虽然心中思绪庞杂,但也下意识地降低了声响。当梁辰轻声推开了二楼角落的房门,他跟着走进去时,见到余舟果然在房间里,只是房中的情形,让他第一眼见到余舟时,心就揪了起来——

“他怎么了?”

☆、利用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个硕大的白色机舱,透过玻璃舱门,可以看到余舟闭着眼睛躺在里面,如果忽略他头上戴着的银色头盔以及身上缠着连接线的紧身服——他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在白色的机器里,闭眼的青年看上去有种脆弱却致命的吸引力。陆宽屏住呼吸走过去,伸手要触碰到机舱时,被梁辰止住了动作。“不要打扰他,强制被外部唤醒的话,他会很难受。”

陆宽缩回手:“这是什么?”

“这是机器人X的远程*作机舱。”

“X?”

“对,是余教授设计的一个远程*作的机器人。他早上是用X扮演了一个美国的投资商,和陈墉秘密会谈;而现在,他扮演的是梁勉的同学,和梁勉一起听了一场讲座。”

“嗯?这是怎么做到的?”

“X可以任意转换面容和身形,而且他的各项技能都经过强化,甚至可以飞檐走壁,可以说,小舟坐进了这个机舱,就相当于变成了一个超级增强子——呵,我有时真佩服余教授,他简直太知道小舟想要什么了。”

梁辰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一种被比下去的无奈,他回过头对陆宽道:“我刚刚没说错,余舟现在确实算不上在这里,如果你想和他对话的话,可以打这个号码,它绑定的是X的手环。”

陆宽盯着梁辰发过来的号码,陷入了沉思。

S大的学士讲堂里挤满了人。今天的主讲人是一位从国外邀请过来的专家,赶来听讲的不止有本校的学生,还有其他学校甚至其他城市的学生,虽然离开讲还有十分钟,但四百人的讲堂已经座无虚席,甚至连两旁的过道上也站满了人。梁勉对占了两个座位的行为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对坐在旁边保护他的拾山道:“这里应该没什么事,你去车里等我吧。”

拾山的座位就在挨着过道的地方,他环顾了一圈,没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又仔细打量着站在他旁边的学生,视线掠过一个虎背熊腰的男生和眼睛浑浊、站姿不正的男生,最后停在一个身材细瘦的学生身上。他靠墙站着,帆布鞋旁边随意搁着背包,往上是一件简单的牛仔裤,一件套头羊毛衫,露出衬衫的两阕衣领,再往上,是一张五官秀气的脸,此刻微锁着眉头,盯着手中的书,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虽然是站着的,但他还是一手捧着书一手提着笔专注地写写划划,似乎周围的四五百人对他全无影响一样。

拾山靠近他的时候,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柔和了些:“同学,你坐这吧。”男生没察觉到有人对他说话,直到拾山拍了拍他肩膀,才皱着眉抬起头,面带愠色地看着打断他思考的人。拾山被他一瞪,顿时觉得自己做错事了一样,声音更低了:“同学,你坐我位置吧,这样站着写字不方便。”

对方露出了一丝疑惑:“那你呢?”

拾山解释:“我临时有事,不能听讲座了。”

男生露出遗憾的表情:“这可是弗莱明教授。要不我帮你做笔记吧?”

拾山尴尬地摆手:“不用不用……”

在旁边听了一会的梁勉笑了,对他道:“你不用介意,他是和我一起来的,我会帮他录音。”

拾山听了大窘,他需要哪门子的录音!他利落地收了收东西,见那位一脸无害的男生坐到了少爷旁边,便放心离开了讲堂,退到了门口的车里。

梁勉好奇地看了眼男生手中的书,那是一本最新的权威期刊,他翻开的那页上刊载了一个高难度的实验。他有些意外——身边的男生看上去很小,估计比他小了几岁的样子,能看得懂这样艰深的研究吗?他忍不住试探了两个问题,没想到对方都答得颇为精辟,甚至能有他自己的见解。梁勉倍感意外,没想到今天的讲座除了主讲人,还能有这样的惊喜。他伸出手,道:“我叫Marshall,你呢?”

男生愣了下,笑了,露出一只可爱的小虎牙 :“我是余舟。”

梁勉还想再说两句,但讲堂里忽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余舟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放到了台上,梁勉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这次受邀主讲的嘉宾已经进场。梁勉竟觉得主讲人来的太快:他接触过的医学大咖太多,但能跟上他对话的同龄人却不多,难得遇见了一个,忍不住想多聊一会。不过见余舟一副认真的样子,他也收起了心思开始听讲,不过偶尔还是会留意一下旁边的人,发现这位新朋友是用左手做的笔记,字迹如他的人一样,清逸出尘,飞快地在纸上写下笔记。讲座结束后的提问环节里,余舟第一个举起了手,连续问了两个问题——令梁勉惊讶的是,这两个问题恰好也是自己想问的方向,只是对方问得更为犀利,直切要害,连弗莱明教授都愣了一下。

梁勉悄悄地凑过去低声道:“你还真敢问,不过问得漂亮!”余舟扬了扬嘴角,收下了他的赞赏。而梁勉嘴角的弧度扬得比他更高。他难得的体验到了拥有伙伴的快乐。等讲座结束,他迫不及待地问他:“你读几年级?”

“大三。不过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是从T大的交换生,前两天才刚到。”

梁勉暗道一声难怪。如果在本校,这样出色的学生他不可能会没注意到。两人一边收着东西,一边讨论着讲座上的内容。余舟对生物学各个领域都有所涉猎,两人对谈时毫无生涩感,而且梁勉很快注意到,对方身上有种近乎于傲慢的桀骜,对自己不支持的流派会给予毁灭性的抨击——这是梁勉不擅长的、也一向不太认同的做法,但可能余舟太年青了,由他做出来就有种奇妙的吸引力,带着一种初生牛犊的勃勃生气,竟让梁勉有种无端的羡慕。等两人走到讲堂门口,梁勉意犹未尽地道:“一起吃个晚餐吧。”

这在学生中,是个很常见的邀请。余舟笑着就要点头了,但在望到台阶下的人时忽然愣住。梁勉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心里一跳:“陆宽?”

台阶下的男人走了上来,先是接过了余舟肩上的背包,才对梁勉笑道:“好巧。我来接他回家,没想到你们认识。”

梁勉看着他自然无比的动作和余舟脸上略显僵硬的表情,好奇道:“你们是?”

陆宽刚要回答,余舟就抢先开口:“他是我表哥,我刚转到S城来,我妈对我不太放心。”

陆宽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没有戳穿他的话,转身对梁勉道歉:“刚听到你说晚餐,可惜今天他已经被我爸妈预定了,改天再一起吧。”

梁勉连忙说不要紧。他心底隐隐地有些开心,新朋友竟然是陆宽的家人,这让他感觉和两人更亲近了些,他迅速和余舟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好改天再一起刷讲座。

余舟坐进了陆宽的车子后,表情有些僵硬。“梁辰告诉你的?”

陆宽看着他扣安全带的流畅动作,叹道:“这个身体做的真是*真。”

余舟见他凑过来,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不过下一刻他又换上了轻松的神色:“你别又想偷袭我,我现在的身体绝对能秒杀所有的增强子。”

陆宽看着故作镇定的样子,笑着坐回驾驶座上:“当然不会。我听梁辰说了,这个身体虽然强悍,但没有感觉反馈,无论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会有任何感觉,没意思。”

余舟警惕地看着他,也许是上一次见面时的事让他印象太深,哪怕现在换了个机器身体,和他坐在一起时还是感觉尴尬。他只坐了一会,便道:“我去吃饭了,你记得送我回去。”

“嗯?”陆宽疑惑地看过去,只见他闭上双眼,往椅背上一靠,就……关机了?陆宽顿时气笑了,他好不容易逮到他,想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没想到被他玩了一出金蝉脱壳,原来想好的计划又作废了。

陆宽带着一腔怨气开到梁辰家时,余舟才刚从浴室里出来。X很好,只是每次穿机舱自带的紧身衣时,身上都要涂上半瓶的耦合剂,以致每次从机舱出来后,他都要洗上半天澡。他正和梁辰抱怨这一点,就看到陆宽怒气冲冲地进了门。

梁辰看到陆宽的表情,并不惊讶,一脸淡定地道:“刚好赶上饭点,可以开饭了。”

陆宽看了看一脸淡定的梁辰,又去看脸颊红扑扑还带着一身水汽的余舟,顿时发现自己憋了一路的火气发不出来了。

余舟对自己半路扔下对方先一步回家的事没有半点愧疚,看到他就问:“我的身体呢?”

陆宽被他的这种说法雷了一下。“还在车里。我不知道要怎么搬它,怕弄坏了。”

梁辰主动站了起来:“我去吧。”

余舟对梁辰的背影补充了一句:“它需要充电了,充电器应该在地下车库里。”

陆宽疑惑道:“它的电量能维持多久?”

“如果没有高强度的运动,能勉强用一个白天。如果是格斗或野外训练,只能用两三个小时。”

“这么短?”

“嗯,一代产品总是有各种问题,老刀最近比较忙,估计没时间升级电池,所以只能勤快点,自己手动充电了。不过还好,老刀原本说至少要在明年才用上X,没想到现在就做出来了,刚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陆宽顿了一下,缓缓道:“我是不是要感谢余教授到现在才做出万能替身机器人X?否则你当初,也会用机器人的身体来接近我吧?说不定一直到最后,我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余舟最初的时候确实有这样的打算,但那时老刀估计的完工时间偏保守,他担心太迟开始的话,会来不及部署,所以才不得不“以身犯险”。不过这话当然不能直说,他斟酌着语句,想着要怎么跟陆宽解释,但陆宽早就摸清了他的性子,见他稍许的犹豫,便什么都明白了:“呵,还真是这样……”陆宽一时有些心冷。爱情就像是发酵中的酒,总是太过敏感,稍一*,曾经的甘甜都悉数变成了苦涩。

在这种心境的驱使下,他嘲讽的语气显得有些尖锐:“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像当初接近我一样接近梁勉?哄他和你做朋友?然后利用他的好感为你的计划铺路?余舟,我们也是和你一样有心跳有温度、会痛会难过的人,凭什么就被你这样践踏真心?就因为我们基因上的小瑕疵吗,所以在你看来,我们天生就不配被你重视、不能与你平起平坐?”

余舟被这指责砸得有些发懵:“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可是,他确实利用他了……余舟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他知道陆宽是增强子,但因为从小和梁辰亲厚的缘故,他并没有像其他梁家人一样对他们带有过分的偏见,只是后来因为突然冒出的梁勉,才心生反感。也许最初怀疑陆宽是拷贝体时是对他有些抵触,但后来,他是确实把对方当朋友了……也许,还有一些朋友之外的东西。余舟整理着自己的心绪,却越理越乱,短短的半分钟里,他的脸色随着脑中的思绪换了好几回。

陆宽这次并没有等他想清楚的耐心。他沉着眸色盯了他一会,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梁辰从地下车库上来后,见到屋子里只剩下余舟,“陆宽呢?”

“他好像生气了。”余舟愣愣地回道。他想,这次的事,可能真的搞大了。

☆、解释

拾山发现,最近二少待在实验室的时间变短了。之前的半年里,他几乎一整天都驻扎在实验室,只有少数几个专家的讲座才能让他走出这里。但现在,他往外跑的时候明显多了:听讲座,在外用餐,甚至约人打球,而无一例外的,这些场景里都有二少新交的朋友,余舟。

他看着球场上二人的较量,隐隐为二少开心,好像认识了余舟后,二少终于有了一点年青学生的样子。是啊,二少也才二十三岁而已,但也许平时与那些老气横秋的专家打多了交道的缘故,和同龄人相比,总少了些朝气。在二少身边这么多年,鲜少看到他像下午这样,在球场上尽情挥洒汗水的样子。

“不打了不打了。”梁勉手撑着膝盖,俯着背大口喘气:“真看不出来,你明明比我还瘦的样子,怎么会有这么强的体力。”

余舟将球轻轻一掷,投了个漂亮的三分球,道:“你也太弱了。看你的样子平时都没怎么锻炼,成天宅实验室里吧?这怎么行,从明天起,每天都抽空来陪我打打球,要不然就你这弱鸡的小身板,随便一个感冒就把你撂倒了。”

梁勉呵呵地笑,没反驳。余舟惊愕得睁大眼:“不会真这样吧?”

这时拾山递了两瓶功能饮料过来,边解释道:“少爷身体一向不太好,所以平时不太做剧烈的运动。”

余舟却摇摇头:“你们这逻辑不太对,只要不是心脏病这类缺陷性的疾病,体质弱的人平时更要运动,”他嫌弃般地捏了捏梁勉的胳膊,道:“看着长手长腿的,好好一个底子,被你们生生宠坏了。”

梁勉闻言恍惚了一下,过了一会像是想开了什么,笑着点头道:“你说得对,从明天起,我会加强锻炼。”

他和余舟一起坐到旁边的长凳上,看着渐渐西垂的夕阳,出了许多汗后,心境也开阔了许多。他觉得自己这两个月像是否极泰来一样:父亲承认了自己,遇见了喜欢的人,连缠了他多年的头痛,也忽然失踪匿迹了。这让他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这来的太快的幸福有些不真实,总怕有天醒来,一切就离自己远去了……但现在,他竟觉得怎样都无所谓——虽然他不是梁勉,不是梁家真正的二少,不是研究所的继承人,但不管怎样,他还有这“长手长腿的底子”,这副自从他被创造出来,就随着他成长的身体。余舟说的对,他是要对自己好一点了。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已经把余舟列为了自己最喜欢的朋友。他身上有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气质,出众的能力是一回事,但更令人瞩目的,是那种万事皆可应对的自信和桀骜,梁勉甚至没来由地相信,哪怕余舟什么都没有,他也会从蛮荒之境开辟出一条自己的路,走得坦然而骄傲。而这是自己做不到的,他的生命里,有的总是卑微的祈求着、被动地期望着,鲜少去自己主动争取些什么,命运推给他什么,他就承接着,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可以尝试去改变甚至反抗的。

这样一想开,梁勉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

“不了,最近天天和你去吃大餐,肚子上的肉多了一圈。今晚我要节食减肥。”余舟不动声色地将只喝了两口的饮料瓶塞进背包里,心里默默吐槽:这副身体吃得再好也都尝不到味道,晚上回去还要自己动手清洗胃囊,太憋屈了,还是少吃点吧。他看着一直守在一旁的人,问梁勉:“拾山不是你的同学吧?应该是你的贴身保镖?”

梁勉的笑容卡住了,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和新朋友解释。以前自己在学校时,拾山只是暗中待命。但自从自己公开身份了后,待命的就换了其他人,拾山升级成贴身保护了,几乎是他走到哪拾山跟到哪。他正想着要怎么说,就见余舟了然地打了个手势:“我听表哥说了,你是那个梁家的人。你弱成这样,你家确实是该派个人贴身护着。不过要我说,你还是应该自己多练练,要不然随时随地都跟着个人,不是连**都没有了么。”

拾山站的近,听到这话愣了下,转头望过来看到余舟对他笑得一脸无害,心里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余舟这话也是为二少好。听到二少摇着头说他跟了自己多年,已经习惯了,拾山就更没把这件事放心上了。

梁勉虽这样说着,脑海里却忽然想起实验室里被损毁的那批原细胞。他一直都知道拾山是梁锋指派给他的,除了保护他外,也会定期向梁锋汇报他的近况,但由于他在平时的表现一向乖巧,一直都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便也不太在意。不过细胞的事他已经避开拾山了,但最后梁锋却得知了,可见拾山对他的监控并不止明面上的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梁勉的脸色沉了沉。只听余舟继续道:“你看我表哥,身价可不比你低,但平日里不管去哪儿浪,都是一个人,可比你自在多了。”梁勉想起陆宽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动,特别是当他听到余舟说“总不能以后你约会时身边还跟着拾山吧?那还怎么和女神约会?”,梁勉暗暗决定重新捡起几年前被他放弃的防身课——那时他要学的东西太多,又急于求成,最后就把体能训练的时间给省下了,全移到文化课上。

而余舟这边刚为日后的计划埋下一个伏笔,脸上却开心不起来。真是说曹*曹*到——他又看到他“表哥”了。陆宽穿过大半片篮球训练区,大长腿在周围一片校队、院队的陪衬下也丝毫不逊色,他大步走过来,在二人面前站定,脸上是挑不出瑕疵的笑容,先是和梁勉打了声招呼,才对他道:“打完球了?我来接你回家。”

余舟抬头看着他,眼中有明显的疑惑。自从那天他生气离开梁辰家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了。他现在这样……是气消了吗?

由于他用的是机器人X的身体,面部表情比真人更不懂掩饰,以致情绪也更容易被人读懂。陆宽看到他眼底的紧张和迟疑,忽然有些心软。他朝椅子上的青年伸出手,笑道:“怎么,那天才训了你两句就记挂到现在?还怕着表哥呢?”

见余舟迟迟没说话,梁勉有意想帮心上人,便笑道:“哈哈,原来余舟你还有怕的人啊,真看不出来。平时看你这样还以为谁都不怕呢。”

余舟握住了陆宽的手,顺势站到了他身边,气势汹汹地道:“谁说我怕他了。只是有点吃惊而已,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不会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器吧?”

梁勉一早就知道这两人最近闹不开心了,弱弱地举手道:“是我说的,刚刚你哥说打你电话也没接,问我你在哪,我担心他找你有急事,就说了。”他说完后见余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没真生气,心里放心了一些。接着陆宽对他道了谢,把余舟拉走了。他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很是羡慕。他看的出来陆宽对余舟的重视,他望着余舟的时候,眼里满满的柔软与妥协,好像不管余舟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支持一样。他也希望能有一个这样的哥哥……而他会告诉陆宽余舟在哪,也有自己的私心:他希望两人尽快和好,这样下一次,就能三个人一起吃饭了。

S大校道上,两人漫步在梧桐树下。时值深冬,两旁梧桐树的叶子已经落光了,剩下纤长疏阔的枝干矗立在夕阳里,倒也给人一种别样的暖意。“你的车呢?”余舟问。陆宽拉着他的手慢慢走着,声音平淡:“停在校外了,省的你一上车就关机。”余舟缩了缩手指,但到底没抽出他的手。他看了眼陆宽面无波澜的侧脸,似乎轻轻叹息了一下,缓缓道:“对不起。”陆宽加重了手中的力度,握紧他的手。“对不起什么。”

“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你好像,对我有些误会。”

陆宽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我也希望是误会。这几天,我一直等你来找我,做一个解释。可是你什么都没做,甚至连我的电话也没接。我在想,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不是的……”余舟听到他这样的语气,心里忍不住有些烦躁。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之间就变成了这样。他发现对自己而言,陆宽不止是朋友了。常常会莫名其妙地想起他,而想到他时心会变得不一样的柔软,有时又会突然地很想见到他,那种渴望陌生而强烈,让他害怕了……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偷窥梁勉脑电波的后遗症,还是自己真的出问题了。中间有段时间,他甚至为自己这种模糊的喜欢而生气:那时他以为陆宽是增强子,天然在感情上有缺失,是不可能喜欢上一个人的,所以相比之下,自己的这种情愫就显得格外愚蠢而多余。他好不容易在老刀家压下去了一点波动的感情,却被陆宽彻底*懵了,更无法思考了……

他自己这边乱得一团糟,就也无暇顾及陆宽的怒火。他下意识地以为,陆宽的生气,是因为自己的回避——但他不想一味地回避过去,这是他第一次心动,他其实,很想好好珍惜这种感情,还有自己喜欢的对方。哪怕对方真是个性冷淡,他也认了。余舟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我还没想清楚。”

陆宽却以为他因自己基因上的“低人一等”而迟疑,不过,余舟愿意松口,已经让他很开心了。他掰正了对方的头,让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认真地道:“余舟,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证明,我并不比任何人差的。”

陆宽的脸沐浴在夕阳金色的余晖中,让余舟第一次认同了梁勉对他的形容:如神衹般耀眼的俊朗……余舟受蛊惑般点着头,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本来就不比任何人差啊?”

陆宽露出了一个苦笑,以为那是安慰,并没有再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求点评,求收藏~

艾玛下午在健身房冲澡时大唱青春修炼手册,被隔壁澡友鄙视了。。。(捂脸)

☆、酒吧遇险

余舟的睡眠一向挺好,也许是白天总是太忙的缘故,到了晚上往往一沾枕头就入睡了。但今晚他却失眠了。他最近睡的是梁辰的屋子,独栋小院的二楼窗户上,投射下院子里花树的影子,在风中簌簌摇漾着,像是一幅动态的泼墨图。余舟侧头望了好一会玻璃窗,他想去楼下热一杯牛*,却懒懒地趴在床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临近年底的深冬夜晚,在室内恒温系统的运作下,他感觉不到半点寒意,轻盈的羽绒被裹着身体,暖暖得,让他觉得分外安全。十二岁那年出事时,也是在冬天,他被那样冷、那样冷的水包围……他那时,还以为自己要和妈妈、菲力叔叔他们会合了……

被余邵捡回去后,他一度变得极其缺乏安全感,加上担心出门会被发现是梁家的人,他平时很少出去,更是避免和各种镜头接触,哪怕得了国际性的荣誉大奖,也很少愿意接受上镜采访。除了上学和不得不出去的竞赛,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屋子里。待在老刀的机械城堡里,让他有种莫名的安全感:机器的一切都是可预知的,冰冷庞大的机甲之下,是最简单的算式,不像人心,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你也难以捉摸清他真正的想法。

……而现在,不要说其他人的想法了,他连自己的心思都想不透。

他知道自己喜欢上陆宽了。这种时不时会想念,时不时会嫉妒的状态,除了喜欢他想不出其他的名头。但他不喜欢这种状态,这种注意力被人强势分去大半的感觉,让他有种脱轨的不安。更糟糕的是,他现在已经完全无法分辨这种情愫,是受梁勉的影响,还是自己真的心动了……

余舟翻了个身,脑海里一会是陆宽说“我喜欢你,想接近你”,一会是梁勉的那一句“他宛如天神”……如果他的感情被梁勉的脑电话绑架了的话,那他也太可悲了……辗转一夜的结果是,第二天他有点没精神,虽然三维打印的脸看不出疲惫,但一上午都呵欠连连。早上余舟约了梁勉一起泡图书馆,两人坐在中庭旁的小桌子上,一人对着一台笔记本狂啃艰深的文献资料。在他打第七个还是第八个呵欠时,梁勉忍不住小声问他:“昨晚没睡好吗?”

余舟下意识地擦了擦实际上并不存在的泪水,嗯了一句:“昨晚玩的有点晚。”

梁勉捏了捏手中的笔,迟疑地问:“平时你们都做什么呢?”

余舟瞥了他一眼,捡着能说的说了:“没什么特别的,有时候晚上一起看个家庭电影,有时候和其他哥哥们一起吃个烧烤,聊聊天。大部分时候,都各忙各的。”

“你哥他,他都喜欢看哪些类型的电影啊?”

“不挑吧,好像都看。哎不说这个了,我的作业还没做好,导论要求的参考文献才读到一半呢。”他不想和梁勉谈论陆宽相关的话题,这像是把独属于自己的东西分出去一样——像之前,当他得知自己的姓名、自己的身份分给了身边的这个人一样,心底会冒出一撮火在外人看不到的深处暗暗灼烧着。

梁勉见他认真投入到课业中,不好再打扰,视线落回到电脑上。没过一会,他手腕上的智能手表震动了起来,梁勉低头一看,“陆宽”两个字在手环上闪动着。他快速朝身边的余舟看了一眼,见对方专注地在本子上写写算算着,便轻声拉开椅子,走到外面的中庭里接电话。他心里有些小雀跃——虽说对方肯定是因为余舟的事才来找他,但这还是陆宽第一次给他打电话呢。

果然,在简单的问候后,陆宽就问他:“余舟是和你在一起的吗?我刚给他打电话没接通。”

“嗯,我们都在图书馆呢。他在写作业,可能把手环屏蔽了。您要和他说话吗?”

“不用了。你和他说下,我过一个小时左右会来接他回去吃饭,如果你们换地方的话,提前和我说下。”

“好的,不过他下午在学校还有课,回去吃饭的话,来回有些麻烦……要不中午,我请你们一起吃饭吧?就在学校旁边,不耽误时间。”梁勉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让它听上去尽可能自然一些,天知道他说这些话时有多紧张。但他很快就失望了,电话那头的陆宽先是向他道了谢,但很快就是拒绝:“余舟肠胃不太好,我们一般不让他在外面吃,而是吃家里专门的药膳。”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梁勉竟从陆宽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严厉。他立刻有些心虚:这些天里,他好几次都和余舟在外面吃饭,每次余舟都吃的不多,说是要控制体重……原来是肠胃不好的原因啊……梁勉走回余舟旁边的座位,看到他桌上摊开的书册中,静静放着一颗水果软糖。是余舟给的。梁勉剥开软糖纸,心里忽然被愧疚感淹没:自己似乎,并不知道怎么和人交朋友呢。

他轻轻推了推余舟的胳膊,小声道:“刚刚你哥说,他过一会来接你。”

余舟闻言,脸上的表情有些怪:“我哥?他找你了?”

梁勉的脸色有些红,轻轻“嗯”了一声。

余舟狐疑地盯着他,见他不知想到什么脸色越来越红的样子,余舟心里莫名的有些发涩,面上却含着笑,凑过去调侃道:“瞧你这害羞的小模样~我哥都和你说什么了?”

“没……他刚刚给你打过电话没接通,才来问我的。你手环是不是屏蔽信号了?”

余舟抬手一看,果然手环上有几个未接来电。他这副身体的bug之一就是无法对日常程度的接触和挤压形成反馈,只有调到对战模式时,才能开启压力反馈系统。原本认为日常生活中问题不大,没想到还有手环这个问题。他在心底默数着身体的bug,想着今晚一并回复给老刀,就听到梁勉愧疚的声音:“我刚听你哥说了才知道你肠胃不好……以后都不叫你去乱吃东西了。”

“这可不行!”余舟马上就否定了他的话,缓了一下解释道:“我哪有那样脆弱!你别听我哥瞎讲,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余舟想起昨天,他似乎和陆宽抱怨过每次从机舱里醒来的时候,肚子都是饿的。看来陆宽替他找了个借口——可是这样,虽然可以按时吃饭了,但也少了和梁勉接触的时间。本来他们一个本科生,一个博士研究生,平时凑在一块的机会就少。他想了想,揽了梁勉的肩膀提议道:“要不今天晚上,我们出去喝酒吧。就去学校北面的那条酒吧街,我来这么久还没去过呢。”

这倒是真话,他回S城的大半年里,因为怕被撞脸,活动范围就只在千霁和员工宿舍附近,人多的地方都一律避开了。一想到现在换了个身体,更美妙的是这个身体还千杯不醉,余舟已经忍不住开始*了。

不过,他这个计划并没能瞒过陆宽,所以到了晚上,一起去酒吧的变成了一行人,加两个看上去就不好惹的陆宽和拾山,他们这行人走到哪都被人避着,余舟想象中被人挑衅然后靠这副开了挂的身体碾压众人的场景看来是泡汤了。

余舟否定了包厢的提议,选择坐到吧台边上,在服务生惊讶的目光里一口气要了好几种最烈的酒。梁勉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并不知道他点酒的方式有多吓人,陆宽知道他是“金刚不坏之身”,勾了勾嘴角没说什么,倒是把拾山吓得够呛,“咳咳!余少,看不出你酒量原来这么好!”

梁勉好奇问道:“这些酒很厉害吗?”

拾山连连点头:“二少,他点的这些酒你一杯都不能喝,我给你点杯金菲士吧。”

“切,你别听他的,你喝这个。”余舟推过来一小排酒杯,最奇妙的是杯子上摇曳着幽蓝的焰火,在昏暗的酒吧背景下显得尤为夺目。梁勉震惊了:“这是什么?”

“*52,轰炸机,超好喝的。”余舟递给他一根吸管,同时自己也咬了一根吸管一口闷光了一杯轰炸机,道:“瞧,就是这样。你试试。”被他脸上陶醉的表情蛊惑了梁勉,也学着他的样子喝了一杯,入口是先是甜甜的咖啡和香滑的*味,最后却有一些辛辣,让人回味无穷。在他想喝第二杯时,被拾山阻止了:“二少,你别看这酒甜甜的,后劲还有点大,你还是喝这个吧。”

梁勉接过拾山递过来的杯子,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余舟闷光了剩下的利口杯,又见他将一杯杯颜色不同的酒连续往口中倒,心里很是羡慕。拾山见他这样,怕他家少爷有样学样,不赞同地阻止余舟:“余少,这样喝伤身,你还是少喝点。”余舟挣开他的手,道:“没事,我哥在旁边看着呢,他都没说不可以。”拾山疑惑地看了一眼陆宽,却见他笑着摇摇头:“随他去吧。”

余舟喝了一会觉得无聊,低声嘟囔了句:“好可惜,如果是真的在喝就好了。”

“嗯?”梁勉不明白他的意思,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想问他就见他提着一瓶酒凑到了旁边的一桌上,和对方几个人打起赌来,要以一挑三,那桌子上的人也是年轻气盛,余舟两句话就挑起对方的斗志了,这边周围渐渐吸引了不少人过来,甚至有人开始起哄了,下注哪一方会赢。梁勉见场面有些乱,担心地看向陆宽,见他仍是一幅淡然的模样,稍稍放了心,甚至还有兴致问陆宽:“您觉得谁会赢?”

“当然是小舟。”陆宽勾着嘴角,语气像是说着一件毋庸置疑的事一样。

会吗?梁勉望着被人群包围的余舟,他眼中的自信和陆宽很像,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他之前一直觉得余舟和陆宽这两兄弟并不像,现在看来,似乎还是有些神似的地方呢。

这时陆宽的手环震动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下来电,又看了看酒吧里的情况,和旁边的拾山交待了一句就走出去接电话了。拾山则有些头大,他觉得陆宽这哥哥当的太心宽了,他是真的没发现还是太信任余舟了?——要知道余舟对上的那三个人绝对不是平常顾客,周围还带着几个保镖,拾山一直警惕地盯着场内的状况,生怕余舟一不小心玩的过火。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陆宽才出去没几分钟,不知余舟那句话成了导火线,几个保镖突然一拥而上,眼看着就要对余舟动手。拾山见他动作利落,明显是个练家子,就犹豫了两秒要不要出手帮忙,但之后他很快就为这犹豫后悔了——二少竟然挺身冲了过去!余舟本来应对地游刃有余,但要保护完全不懂打架的二少,难免有些捉襟见肘。

场面立刻就乱了。梁勉冲过去的时候只是一头脑热,他看到那人的拳头马上就要落到余舟脸上了,竟觉得自己先痛了,下意识地冲了过去。但马上,他就懊恼地发现自己拖了余舟后腿。余舟边护着他边对战,身上落了不少拳头。当余舟带着他利落地转身躲开一个人的攻击,自己背部却受了重重的一棍时,梁勉眼睛红了。好没用,自己好没用……他再也忍不住,反身保住余舟,想为他挡住那些伤害,好在这时拾山制住了对方一行人,酒吧经理也带着保安姗姗来迟,终止了这场从人数上而言极不公平的打斗。

“你没事吧?”梁勉紧张抓着他的胳膊问。余舟却甩开他的手,表情有些复杂,他沉声问:“刚刚你为什么要过来?”

他的语气里有种难以形容的严肃,梁勉有些害怕这样的余舟,他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拖你后腿了……你身上的伤不要紧吧?”

余舟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看的梁勉发怵移开视线时,才摇头说“没事”,然而下一秒,他就像忽然被抽走灵魂一样,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梁勉整个人都吓懵了,要去扶他起来时,被一双手格开。

“我来吧。”不知什么时候回到酒吧的陆宽弯腰抱起余舟,不理会周围的狼藉,径直向外走去。梁勉小跑着跟上他:“怎么会突然晕倒?!是了!刚刚有个人打了他的头,我们快点去医院……”陆宽却抱着余舟停了下来,对他道:“我看到你冲过去了。”

“啊?”

陆宽却对他扬起了一个笑容:“谢谢你在他遇到危险时挺身而出。虽然小舟他可能不需要帮忙,但这种为他出头的冲动,他还是感激的。他刚刚,其实是不好意思了。”

同一时间,因断电而强制回到自己身体的余舟大口大口呼吸着,眼中的眸色有些暗沉。他双手交叉,捏了捏自己的上手臂——刚刚被梁勉抱过的地方,莫名的有些发烫。

呵,那个傻白甜,即使过了十年,也还是一样的傻白甜呢。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前几天去追剧了,今晚开始会乖乖更文。。。

☆、第 45 章

梁勉并不是个单纯的傻白甜。余舟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方式跟踪了他十年,当然知道他实际上,并非外人看到的那副纯然天真的模样。他微笑的时候,并不一定是开心;他说是的时候,心底也许翻涌着不甘;他会在没有人的时候露出阴沉的表情,将面前的一切摔地粉碎。他有着自己的小谋算,会愤颟,会自卑,会自欺欺人地贪恋着一点点不属于自己的小温暖。

余舟站在浴室的花洒下,任热烫的水冲刷走身上的耦合剂,希望也能冲走心底的那一丝躁动。

——可是就是这样表里不一的替身,竟然想着过来帮他。他为什么会过来帮他?那副白斩鸡一样的身体,恐怕挨不了两拳就折了吧?跑过来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会被吊打吗?

余舟在水中闭着眼,回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那时候梁勉已经知道两人的关系,时不时就给他发骚扰短信,像是今天在哪吃了什么很好吃你一定也会喜欢,或是被路上猫挠了最近猫患严重你出门也要当心之类的。他从来都没回过。有天他在学校体育馆里训练后,用指纹解锁开自己专属的更衣室,看到里面的人时惊呆了,快速锁上门后质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体育馆的私人更衣室并不大,加上柜子也不到两平米,在狭长空间里挤了两个人,呼吸都有些局促。梁勉贴着他靠在柜子上,似乎有些不敢看他,视线飘到另一旁,不知看到了什么,眼神忽然热了起来。那种夹杂着欣喜和羞涩的奇怪视线让他不由地侧头,顺着那视线看过去,却黑了脸。原来梁勉看的是门后的更衣镜,此时镜子里映出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只是一张皱着眉神色不豫,另一张红着脸眼泛□□。他心里莫名有些火,抬手遮住那泛着水光的眼睛,怒喝道:“不许看!”梁勉似乎被他吓得腿软,扶着墙才勉强站住。

“你怎么在这?”他又问了一遍。

梁勉不敢看他,扭头看着另一侧小声地问:“我给你发的短信,你看到了吗?”

他没想到对方会提起这个,有些不耐烦地道:“看到又怎样?你是怎么进来的?”问到这里他也想起了,这是刷指纹开门的,而对方正和自己有一样的指纹。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骂了一句,梁勉似乎没想到他会说粗话,一时间没有反应。他却早就没了耐心,一直按着对方眼睛的手也有些累,可他实在不想看到和自己一样的脸,特别是对方还顶着这张脸羞涩不已的样子。“你到底想做什么?”梁勉在口袋里掏了掏,递上来一个小玻璃瓶:“听说你最近在收集甲虫,我找了几只给你。”他看都没看就拍开,狠狠道:“不许再打听我的事!你过一个小时再走,如果让人发现不对劲,我不会放过你的!以后不许再来我们学校。”他撂下一堆狠话后,就把梁勉挤到一边,快速换了衣服离开,连换下的运动服都忘了拿走。

后来那套运动服就不见了,不过余舟并没有发现这件事。他那阵子被梁勉扰地心烦,隔三岔五地就突然撞见一张和自己一样的脸,任谁都没有好脸色。后来还是梁锋听说了这件事后,警告了梁勉一番,两人才没再见面。

那时候他只觉得烦,梁勉好几次说“想看你”“想和你说说话”都被他视为心怀叵测的借口,现在回想小时候的这些事,余舟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可能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吧,在喜欢的人面前会变得分外黏人,比如这些天里大部分都是梁勉主动约他,甚至会因为他而跑过来旁听低年级的课。

余舟回想着这些天里的事,眼中露出了一丝他没意识到的柔和。他披上睡袍后走下楼,看到客厅里的天行,好奇道:“哥,你怎么来了?”

天行愣了下,抬头望向着余舟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有些不自在地理了理衬衫衣领,道:“我是天行,不是阿辰。”

“我当然认得出你是谁。怎么,不能叫你哥?我以前不也是这样叫你的么?”

“咳咳,当然……”天行咳了咳,其实在他的记忆里,这家伙从小就不怎么叫他……天行将茶几上的点心盒往余舟那边推了推,道:“今晚和几个朋友去陶然轩吃饭,记得小时候你挺喜欢他家的点心,就带了些过来。”

余舟露出怀念的表情,抬手拿了一块。“好多年没吃了,没想到你还记得。嗯,味道和记忆中的一样棒呢。”

“你怎么看一副没精神的样子。很累?”

“有点。”

“不是说现在成天都躺在机舱里吗。”

余舟白了他一眼:“成天躺着也很累啊,哥哥。”

天行的背部又僵硬了一刻,缓了一会才问:“那边的事情,进行得怎样了?听说你最近一直假扮大学生混学校里,小日子过得很开心吧?哈哈,余教授做的机器人真不错,我也去预定一架!”

“你想多了,这种机器人是军方限定的,别人再有钱也买不到。我模拟出的每一张脸和身份,都要事前申请备案的好嘛!”余舟不客气地打击他的妄想,抽出一张纸擦着手,顿了一会后问他:“你对梁勉的印象怎样?”

“梁勉?哦,你是说他。挺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了。”

余舟摇摇头,“没事。”

天行观察着他的脸色,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这时梁辰也下了楼,加入两人的谈话:“一整天躺着,是会没精神,以后早晚各锻炼一小时吧,我给你定个任务表,保证每天有一定的运动量。”

天行见梁辰来了,莫名地松了一口气。他往后一靠,问:“说起来你还一直没和我们透露过,接下来你到底是什么打算?每天混在那人旁边做什么?”

“让梁天枢这个身份顺利拿到研究院。另一方面,我还在给陈墉那一票人织网,火候差不多的时候,争取一网打尽,让他们身败名裂。”

“你是准备完全私了了?”天行顿了顿,迟疑着问出口:“那父亲那边,你想要怎么做?”

天行说出这句话后,房间里静了许久。余舟抿着嘴角,好一会才道,“我不知道。刚开始的时候,我想问他一句为什么。但现在,我已经不想知道答案了。我不想直面他,所以,只要他没有阻碍到我们的计划,我不会会对他做什么。”

天行微微摇了摇头:不会阻碍?这样的可能性可并不大。

梁家主楼里,吴妈将新鲜的水果盘送到二少房间里,并带来了老爷的传话:让他去书房一趟。

“知道了,我一会就去。”梁勉应了声后,站起身收拾衣服。吴妈看到他的动作连忙道:“二少你放着,让我来就好。”梁勉却避开她的动作,淡淡道:“没事,我自己可以。你出去吧。”吴妈听出了他声音中的冷意,不再坚持,退了出去。只是在心中嘀咕:少爷没事去翻小时候的衣服干嘛?难道是想捐出去?如果她刚刚没看错的话,少爷手中的,分明是他小时候的球衣……

吴妈出去后,梁勉将小号的运动球衣仔细地叠起。这是他刚认识真正的天枢时,趁他不注意拿走的。他一向守礼而自重,但遇到天枢时,总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每次靠近他时,自己都莫名地有种晕乎乎的幸福感,被他训斥了也没关系……那天他跟着他进了体育馆的更衣室,后来看到挂钩上被他落下的衣服,手鬼使神差地就碰上去了。他刚换下的衣服上还有一些味道,但他一点都不介意,塞进包里的时候还莫名觉得*……

这是一种没法解释的冲动。他也羞于对任何人提起那种冲动:好像只要站在他面前,心底最深处的地方就会升起一种靠近他的渴望,完全无法控制地被吸引,想要靠近他,想要对他好,想让他开心……好像只有紧挨着他时,自己才完整一样。

他起初无法控制自己对这种满足感的索取,只要一想起第一次靠近他时的那种暖融融的感觉,就会忍不住想再见到他。于是他一次次地靠近他。

天枢平时出入都很谨慎,但没关系,只要他亮出那张脸,稍微认识天枢的人都会给他放行。只是每一次、每一次,天枢都冷着脸拒绝他,次数多了,即使身体仍然不可控制地受到吸引,但心却冷了。加上梁锋的训斥,他后来就不再去找他……

但今晚,他不知怎的,又翻出了这件旧物。从酒吧回来后,他一直有些恍惚。在新认识的朋友身上,他又找到了那种被吸引的感觉。并不是很强烈,但的确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怎么会呢?应该是错觉吧。

十二岁那年,他刚得知天枢发生了意外时,整个人都懵掉了,好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样。当梁锋说要让他假扮天枢的身份时,他一开始是抵触的。但后来被强迫久了,心里偶尔也会冒出一丝念头:他一直在用着他的名字呢,就好像,他和他融为一体了一样……

梁勉将球衣小心地放进衣柜的最里侧,然后合上门,转身向外走去。

☆、收网

每个人,都有一两个不愿意涉足的地方。对于梁勉来说,梁家主楼侧翼中的书房,就属于这一行列。在这个宅子里,他过得从来都不轻松,而他经常踏入的书房,是他最想避开的地方。但自从住进了这座府邸后,这里偏偏是他隔三岔五就必须来报到的地方。

和往常一样,他站在门前,收拾好脸上的情绪后,才扣门而入。

这晚上是例行的汇报。他用不急不缓的语气向书桌后的男人报告了最近的实验进展。“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再过三个月就可以拿到最后一批数据,进行最后的分析了。”

“很好。”梁锋点点头,“比计划中快了两个月,你做的不错。”梁锋顿了顿,忽然对他道:“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尽量避开陈墉,别和他见面。”

梁勉眉峰微不可见地紧了紧,问:“有什么问题吗?”

梁锋“呵”了一声,语气半带嘲讽半带警告,对他道:“你不会真以为,你和他私下的小动作,可以瞒过我吧?人蠢却不自知,是比愚蠢本身更为可怕的灾难。”

梁勉低下了头。

“不过这次,倒不是因为这个。他虽然小动作不断,却掀不起大浪。让你远离他,是因为最近有人在查他,别到时候连你也沾一身腥了。”

“有人查他?”

“对。前一段时间就发现了,那时还不能确定对方是单单针对陈墉还是针对整个梁氏,后来感觉对方的手法更像是因为私怨,对梁氏并无敌意,我就在后面推了一把。陈墉在院长这个位置上占了太久了,有些行为越界了,也是时候换个人当院长。”

以往梁锋并不会和这个“小儿子”解释太多。但他现在有些想开了,无论如何,他和琪灵共同创建的这个研究院,终究是要交到眼前这个孩子手中的,他并不想把他纵容地太傻——贸进星级实验室私取细胞就算了,却还被人抓住把柄被威胁的蠢事,不是傻是什么。好在他在学业上的表现还算让人满意。梁锋想到这,表情和缓了些,问起另一件看似不相关的事:“你最近和陆家走得很近?”

梁勉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坦然地承认:“是的,陆宽的表弟最近来我们学校做交换生,我们碰面的时候比较多。”

梁锋没说好或不好,只是屈指敲了敲桌面,似乎想着什么事。

梁勉留意着他的神色,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问出口:“他也是生物系的学生,对我们的实验基地很感兴趣,我想邀请他过来参观,可以吗?”

梁锋有些意外:“看来你和他们处的不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还是你第一次开口提请求。”也许对他今晚的表现比较满意,梁锋难得地用轻松的语气调侃他,“这也将是属于你的基地,当然可以邀请你的朋友来参观。”

梁勉心中微微一动,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不知为何,对方轻松的心情并没有传染给他。但他却用尽量轻松的语气回复道:“好的,谢谢父亲。”

“不过,还是要守住参观的原则。虽然陆氏是我们的合作机构,但一些并不属于参观范畴的机密级别的实验室,还是不能随便带人进去。”

“我有分寸的。”

梁勉退出书房后,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发给了余舟:“记得上次你说,想看看我家的基地,现在可以看了哦。”

没几秒,他的通讯仪就收到了回复:“哈哈真的吗,太好了[比心]”

梁勉低头看着句子末尾的爱心符号,笑了。想起之前在酒吧里的事,问他:“你刚刚受伤了吗?”

“怎么可能受伤,我打架可厉害了。”

紧接着又一条短信发过来:“倒是你,细胳膊细腿的,下次有这种事别冲动往里凑。”

“你明明看上去比我还瘦。”

两个人互相嫌弃了一阵子,笑着道了晚安。梁勉收了通讯仪后,对约好去参观的这周五隐隐期待起来。

然而,这个计划很快因另一件事而中止了——周四这天早上,所有人的新闻端都被梁氏研究院院长陈墉的丑闻刷屏,从侵占研究经费到学术不端、伪造实验数据、涉嫌违反伦理法等多项丑闻被曝光,一时间舆论哗然。

梁锋坐在会议室里,一言不发。他放在桌上的双手,交握拍成一个令会议室中的其他人不敢发声的姿势。

梁锋知道,自己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生气。他更多的是疑虑。这件事明显是有人暗中*作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不得不说对方对他的心思把握得很好,前一天他刚刚放松了对这件事的戒心。如果这些新闻早一天发布,暗中的那个人都会遭到来自梁氏集团严峻的打击。不,是这些新闻根本就不会见光。

他看不惯陈墉是真,但他习惯关起门来自己打狗。直接让外人动手的话,终究是驳了自己的面子。可对方却偏偏选择了今天,这个他刚好想借势清理陈墉的时点。

这让他不免要想,也许之前他能轻而易举地发现对方的动作,是那个人有意为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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