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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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耍了什么妖法?”赵石义愤填膺, 满眼煞气。

罗敬辉笑而不答,只是叫一个侍卫一个婢女, 照着昨日的方法*作了一遍, 看见奋力挣扎却起不了身的侍卫, 赵石神色大变。

“人从坐地姿势要站起来,必须将身体的重量移到双脚上, 身体也必然前倾,她用手指顶住你的额头,不但遏制了你发力, 顺利阻止你前倾, 自然, 你也不可能将重量移到双脚上而站起来,除非, 你能将脚移到后面, 重心后移,以后倾的姿势站起。”

“这怎么可能?”

“所以, 你输是必然!”

赵石一排桌子,暴怒, “我果然被她戏耍了!”

“此仇不报非君子, 我要杀了她!”

罗敬辉对他的愤怒无动于衷,反而轻轻叩着桌面若有所思。不管昨日那场比试宋轶是不是有绝对信心赢, 单是她敢挑衅赵石这一点便不可小觑。

面对赵石这样的恶魔,即便是血气方刚的男子都会觉得心虚气短,即便有赢的信心, 但还会估计一下万一计算有偏差,发挥失常呢?所以,一般人是不敢以这种方式挑衅赵石的。

罗敬辉不由得又想,那柄剑,还有那本画本,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乱世枭雄都有一个通病,那便是多疑。多疑让他们对周遭环境特别敏感,能最大限度地防范于未然,保全性命,让他们比普通人更容易走到最后。由此而衍生出一条行为准则,那便是,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人。

“你若真想杀她,就要做得隐蔽一点,泰康城不是益州。”

赵石鲁莽,做事全凭本能,他也不懂汉人的规矩和心思,便习惯于听从罗敬辉的建议。罗敬辉竟然没阻止他杀人,他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得到肯定和鼓励。连罗敬辉都认为可以杀的人,大概是完全可以杀的。

呵呵,小贱人,等着在爷爷来好好调、教你吧!

一大早,宋轶便狠狠打了两个喷嚏,洗漱完毕,出得门来,便见门口两个男人正在玩游戏。乔三坐在地上,薛涛拿手指抵着他额头,他就跟只乌龟一样在地上挣扎,却怎么也起不来。

偏偏他玩得还挺起劲,薛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指动也不动,就跟一只傲娇的猫看着愚蠢的人类在他手指下张牙舞爪无力回天。

乔三看到宋轶,兴致勃勃说道:“宋先生,你怎么想到这么绝的招儿?有破解之道吗?”

宋轶觉得跟这个二货一起,恐怕自己的智商会被拉下来,面无表情地叫他让开,自己坐到薛涛手指下。因为她比乔三矮了一截,薛涛的手指便悬了空,这让这位少年一时有些犹疑,这,到底该不该摸她呢?

虽然隔着一层面具,可万一自己把她戳伤了怎么办?

当然,关键还是,真碰到她,有点挑战心理承受力啊。

“抵上!”宋轶直接命令道,薛涛的手先于大脑接受命令,接着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整个司隶台都做不到的事,宋轶轻易做到了。

只见她一双纤细的长腿非常柔韧地向身体两侧移开,几乎与落地的*股形成一条直线,因为腿长,宋轶的腿几乎呈现出半劈叉的姿势,然后,她就那样站起来了。

是的,她站起来了,不费吹灰之力。

薛涛和乔三都有点傻眼。

明明他们看得很清楚,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也正因为看得很清楚,他们也知道,普通人的身体根本没有这样的柔韧性,也不可能在坐地的姿态下将脚放在那个位置。劈叉很多习武之人都会,但是,要以那样的姿势站起来,恐怕就没几个人能做到的。

薛涛头一回觉得,宋轶除了那双灵巧的手之外,还有其他本事,心中陡然升起几分敬畏之情。

宋轶拍拍衣服,“听说今日豫王殿下要在宫中选妃,有办法去凑热闹吗?”

两人面面相觑,你这不是要凑热闹,该是想捣乱吧?

这边两人刚为难了一翻,那厢刘煜过来,淡漠地说道:“跟我进宫。”

宋轶兴高采烈坐上马车又犹豫了。刘煜哪里会这般体贴?不会是有什么企图吧?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刘煜始终脸色平静,或者说面无表情,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殊不知刘煜被她打量得浑身血液都要开始倒流,硬生生将自己压抑成了一个面瘫,甚至抬头丢给她一个淡漠且嫌弃的眼神。

宋轶一下便释怀了,能有什么企图,多半是要将自己当挡箭牌用。如今这泰康城的风声可紧了,几乎谁都知道她被采花贼夜袭,便借机扒着司隶台不放了。

忽听得街头喧闹声,宋轶掀开帘子,只见横跨朱雀大街的一条街上集聚了不少人,这边都是高门勋贵聚集地。

刘煜招了个人过来询问,那人秉道:“听说昨夜更夫在这条街上看见一个光着脚穿着纱衣的人在雪地上走过,脚印还留在雪地上,的确没穿鞋子。这么冷的天,若是常人,还不冻坏。”

宋轶心中大骇,这描述中的人竟然跟她那日见到的一模一样。

“这哪里是人?”不远处听得议论声。

“鬼可没有脚!”

“是雪女!在西北的时候,一到下雪天,雪女就会出没,我看见过!”

宋轶细看,此人竟然穿着广平王府的家丁服。

“西北一地有很多这样的传说,雪女会帮助在雪山迷路的妇人幼童,但若有谁作恶多端,便会被雪女勾了魂魄。不过她一直在雪山上,泰康城怎么会有?”

“这都是些无稽之谈,不要以讹传讹,叫他们都散了吧。”刘煜冲侍卫说道。

放下帘子,马车重新启动,宋轶神秘兮兮地看着刘煜,小声道:“我看见过。”

“什么?”

“他们说的那个雪女,就在那日大雪天。真的赤着脚,穿一身薄纱,头发几乎曳到地上。不过,我没看到她的脸,我也以为自己眼花,但是那赤脚踩在雪地上的脚印却是做不得假的。”

刘煜沉吟半晌,别人这样说,他或许不会信,但宋轶这样说,他是不会怀疑的。

“若真是如此,怕是有人在故弄玄虚,密谋什么诡计。”说罢,又掀开帘子,“传令赵重阳,查雪女。”

侍卫听令离去。

宋轶这下有点吃惊了,“你就不怕是我随口胡说诳你的。”明明前一刻还斥责人家是无稽之谈的说。

刘煜瞥她,“你不像这么无聊的人。”

选妃的地方设在寒烟湖畔的昭华殿。准确说这也算不得什么选妃,就是大族女子进宫给臧皇后过一下眼,画幅画像,让刘煜挑选。

宋轶到时,有资格在此的女子也尽皆到了,所以她跟着刘煜一起步入殿中,多少会引人侧目。其实大多数都是熟面孔了。经过几番折腾,泰康城的贵族女子对豫王的心思淡了不少。

她们不是没想办法见过刘煜,甚至一些大族有本事的也会想方设法为她们制造私下见面的机会,虽然于礼不合,但偶然邂逅,一见钟情什么的,永远都是话本中最常见的形式。

只可惜,无论见多见少,远看还是近交,刘煜始终是那个刘煜,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既不多么冷漠也不多么热情,初见会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再见便会心生忐忑,内心彷徨,三见便知,人家压根不把你放眼里,他对所有人都那样。这分明是一种客气疏离。你的出现连激起他心中一丝波澜的能力都没有。

所以,此刻再看到宋轶*颠颠跟在他身后,众人心里是有些古怪的。进门时,刘煜还刻意回头看了一眼门槛,直到确认她顺利跨过,再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直视前方。这个眼神很短暂,但时刻关注刘煜的人却注意到了,连臧皇后都看了个清楚明白,只有宋轶在打量在坐的贵女,萧玉致、罗丹琼果然都在,听凤羽夫人的意思,开元帝是有意在她们之中选出一位王妃的。

此刻再看两人看向刘煜的表情,萧玉致的眼神带着明显的疏离,罗丹琼倒是很专注地在打量刘煜。但她的打量不像其他女子欲拒还迎含羞带怯,而是如一头野兽在审视自己的食物,品评这盘食物是否符合她的口味或者是否配得上她的身份。

所有人都起身见礼,刘煜却谁都没有看一眼,只是抬手让她们免礼,径直走到臧皇后座前,说道:“皇嫂应该需要画师吧,臣弟把漱玉斋的宋先生带来了。”

宋轶回过神来,所以,刘煜带她过来不是为了当挡箭牌而是为了干苦力?

刘煜那叫个干脆利落啊,将宋轶交给臧皇后就走了,多一刻都没有停留。

先前还对宋轶羡慕嫉妒恨的贵女们突然醒悟,宋轶进门时,豫王那个眼神,大概只是出于礼貌的本能吧,这样一想心里竟然平衡了不少。

倒是有眼明心亮的,若真是画师,根本劳动不了豫王的大驾,今日本来是臧皇后替豫王看王妃,豫王亲自将宋轶交到臧皇后手上便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不管他是以何种理由。

果然被这个妖孽捷足先登了。赵姝磨了磨牙,再看臧皇后看向宋轶那温和的眼神,彻底死了心。

宋轶一到,臧皇后起身,领着众人去御花园走走,好像她等的就是宋轶一般,惹得某些个贵女又生出些不必要的情绪。

“难不成豫王殿下真有心于宋先生?”

“宋轶是什么身份,她哪能跟我们相提并论!”

“如此说来,倒是那位罗姑娘势在必得的样子。”

“她?也配?一个坞堡蛮女?”

“咳咳!”一阵轻咳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两人转头,身后站着的赫然正是那个坞堡蛮女,而出声提醒她们的是萧玉致。

此刻罗丹琼嘴角挂着阴冷的笑,连野狼看见都要打个寒颤,更别说这江左温柔乡养育出来的娇弱贵女。

“方才你在说什么?”阴鸷的目光锁定那个骂她的人。

能进宫选妃的,谁没点家世依仗,这位能口出狂言,自然也是个骄横惯了的主儿,哪里甘愿被一个她瞧不起的蛮女夺了气势,挺了挺胸腹,往前走一步,“罗姑娘的事迹李玫也有所耳闻,听闻你能用鞭子抽杀野狼,同样,也能在大街上对挡了你马匹的无辜百姓痛下杀手,光越嶲一地,每年都有人死在你鞭子下,少则几人,多则数十人。”

这边有异动,很多贵女围拢过来,无形中给这位李玫姑娘助长了声势,让她将最后的一丝胆怯都压了下去。

“就你这样沾满血污的双手怎配得上豫王殿下那等高华之人?”

这是很多贵女的心声,她们不敢跟罗丹琼这样的人争抢,但并不表示会心甘情愿地屈服于她的淫威之下。

罗丹琼冷笑出声,“这个世道,弱肉强食,强者生弱者死。我是不是该好好给你们江左这些自以为是的贵女们上一课!”说罢,伸手,一把将李玫提起,丢出老远。

也不知道她是有心还是无意,旁边就是寒烟湖,李玫噗通一声跌落湖中,吓得所有人乱了阵脚。

“你这样作为太过分了!这是皇宫……”方才跟李玫说话的姑娘颇有些正气,罗丹琼对这毫无自知之明的义气嗤之以鼻,再一挥手,又将此人丢了进了寒烟湖,还饶有兴致地走到湖边,盯着水里挣扎的人说道:“这般有义气就要学会同甘共苦!不用太感谢我!”

看见两名贵女在冰冷的湖水中挣扎,罗丹琼心情甚好,“如果你们认错,我倒是可以考虑便饶了你们!”

两人在水里冻得牙床打颤,连呼救声都发不出一声连贯的,哪里还能认错。

其他贵女吓得面如死灰,没一人敢出来说一句,连熟悉坞堡作风的萧玉致都吓得够呛,赶紧找人救人,同时去禀报臧皇后。

宋轶正在御花园找那位孙朝红指定的荆州刺史之女陶如,听闻有人落水,没曾想她要找的人正好在水里头。

她虽然会水,但是这种天气下水,以她的体质,人只会冻僵,除了陪葬绝对没其他用处。她只看了一眼,转头便*起湖边宫女们捞浮叶的带网兜的竹竿,伸下水,大叫:“抓住!”

正在欣赏两只落水狗的罗丹琼见此情形,危险地眯起了眼,那些本来想上去帮忙拉人的贵女们被她阴鸷的视线一扫,本能地后腿了几步。

“干嘛呢这是?”刚循声赶过来的赵姝见此情形,冲出来,赶紧过来帮忙,还愤怒地瞪了罗丹琼一眼。

罗丹琼如蛰伏的猛兽终于等到猎物一般站起身,吓得旁边的围观贵女又退了几尺。就在她要伸手去拎宋轶这个最碍眼的存在时,萧玉致回转,直接挡在她前面,当没看见她的举动,帮宋轶拉人。

罗丹琼冷笑一声,收回手,重新坐回湖边那块石头,轻蔑道:“你们不都是为选豫王妃而来的来,她们死了,少两个对手岂不是更好!这般作为莫不是要做给皇后娘娘看?江左之人果然够虚伪啊!”

下面的人冻僵了根本抓不住,幸而中尉军来得快,跳下水将人拖起来,赶紧送到内室去。

宋轶擦了一般汗,“原来罗姑娘认为一个人的性命还抵不过一个王妃之位!还真是让我们虚伪的江左之人长见识了!”

“你们坞堡之人如何视人命如草芥我不管,但既然你来了江左,便要守这边的规矩!”江左人士自命风流,有些时候不拘小节,甚至有某些恶趣味,但是在大方向上却是不容许错的,今日罗丹琼的作为严重*了她们的底限。

“就凭你,也想教育我?”罗丹琼再次发飙。她的动作极快,方才因为救人十分疲惫的宋轶竟然躲闪不及,被她拎个正着。

“住手!”

一声厉喝传来,罗丹琼充耳不闻,脱手将宋轶丢出,转眼,血花飞溅,迷了人眼。几乎所有人都没看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只是突然意识过来时,据罗丹琼三尺开外,立着一个男子身影,手握长剑,剑尖还在滴血。

冷漠俊美的脸上只写着冰冷两个字。

罗丹琼虽然躲得快,但手腕的伤却深可见骨,她清楚看到自己的手筋被切断了,双眸陡然染上血红的光:“我要杀了你们!”她罗丹琼何曾受过这等欺负?这笔账她记住了。

这种时候通常女子都会哀嚎痛呼,她连痛都没哼一声,而是如嗜血的狼站在人群中,气势十分骇人。

而另一侧,预期会落水的宋轶并没有落水,此刻站在另一边,乔三刚将她放地上,她的腿似乎有点发软,一只手还攥着乔三的袖子,才算站稳。

“不愧是定远侯府的人,果然够狠啊!”

臧皇后姗姗来迟,即刻命太医为罗丹琼止血包扎,罗丹琼却死死盯住宋轶,薛涛往那边挪了两步,正好挡住她的视线,还当着她的面将带血的剑纳入剑鞘,那意思仿佛在说,是我砍你的,你看她做什么?

明明一句话没说,硬用他那张俊美的面瘫脸顺利地将罗丹琼的脸气得铁青。

藏皇后少不得要过问一下事情始末。

罗丹琼却恶人先告状,说有人诋毁她这个坞堡贵女。诚然李玫不该如此简单粗暴地表达自己的鄙视,但是她说的却是事实,连臧皇后自己都觉得李玫说得对极,而后面宋轶的教育更觉得说到她心坎儿上去了。

但面对坞堡贵女,她却不能这般直白,只道:“此事,本宫会给你一个交代。”

谁知罗丹琼不依不饶了,“那娘娘想怎么处罚他们?” 她抬起自己受伤的手,“方才太医说了,我的手筋断了!”

益州之地与吐谷浑和北魏接壤,地势险要,偏偏朝廷一直插不上手,也就指望着益州刺史和定远侯能够忠于南朝,所以很多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毕竟若没有十足把握铲除这颗毒瘤,贸然行动,只会*他们投奔北魏或者吐谷浑的怀抱。那可是最大的铁矿,能打造最多最强韧的兵器。如今天下分崩离析,强敌环伺,战事一触即发,若真与他们闹翻,在兵器上出现问题,对南宋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若今日只是罗丹琼丢了几个人进湖,她理亏,还好处理一点,如今是她要丢宋轶入湖,宋轶没掉进去,她自己的手筋却被薛涛切断了。

“你想如何?”

“我若说是要他们性命,大概又有人要污蔑我草菅人命,既然如此,那就剁去他们一双手吧!”

臧皇后面色有点冷。宋轶觉得吧,此事大概有些麻烦了。罗家堡的确是不好招惹的,虽然剁手一时爽,可要为这种贱人付出这种代价她可是很不乐意的。

薛涛虽然不懂情趣,却是个明事理的。他单膝跪地,道:“这是卑职闯的祸,理应由卑职承担!”

“你一双手哪里够?”罗丹琼恶狠狠地说道。

“既然不够,那就不赔了!”刘煜踏着雪风而来,玉面含霜,寒气*人。

“薛涛是司隶台的人,司隶台掌的是司州军政要事,同时也统百官刑狱。今日有你杀人在先,司隶台责罚你在后,阻止你继续行凶作恶,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朝中百官尚且得遵从这一条,没道理要对你网开一面!若是按司隶台的规矩,今日你这只手怕是保不住的!”

这无耻论调,令整个御花园众人瞬间都神清气爽起来。

臧皇后嘴角露出一抹隐晦的笑意,随即附和道:“今日之事,恐怕还要听听荆州刺史和宁州刺史的意思,毕竟,落水的是他们的掌上明珠,而宋轶算是她们的救命恩人。”

荆州在益州下游,而宁州是与益州紧邻的蜀中地区。荆宁二州刚好对益州形成一个夹角,战略位置十分重要。相信定远侯不至于蠢得同时与两州为敌。

罗丹琼虽然骄横,却是个做会大事的,她瞧不起江左,鄙视这边的人文风气,才会不加收敛,但一提宁州荆州,她便也瞬间明白了这其中厉害,口气上便松缓了些。

“即便如此,但宋轶一个庶民,却公然挑衅我一士族,这要怎么算?”

“本王会罚她面壁思过三日,不得饮食!”

“……”这尼玛算什么惩罚?她在你司隶台,谁知道你们放多少水?

刘煜却不管这些,只朝臧皇后拱手一揖道:“此事,便由司隶台接手了,皇嫂不必挂心,臣弟会妥善处理的!”

将这些女人的勾心斗角惹出的事,放到司隶台,本来就有点小题大做了。宫中规矩跟司隶台法度,自然也有天壤之别的。若此事放在后宫,宋轶和薛涛以下犯上,杖毙都行,但若放在司隶台以杀人未遂论,情势就逆转了,他们不但没罪,反而是维系法度的功臣。

臧皇后心领神会,佯装疲惫地点点头,“那此事就有劳你了。”

赵姝磨蹭到宋轶身边,撞了撞她的手臂,道:“你是怎么把豫王殿下拿下的?我都开始佩服你了!”

宋轶懵,什么拿下不拿下?

“我觉得,你应该多关心关心那位陶姑娘。她是难得的好姑娘,跟令兄十分般配呢!”

赵姝懵,这什么跟什么啊?

转头,刘煜便走过来,神色淡淡,“回去,面壁思过。”

这口气就跟叫在外面玩疯的野孩子回家吃饭一样寻常。赵姝啧啧称奇,豫王这座冰山,竟然真有沦陷的一天!

回去的马车上,宋轶对刘煜说:“你觉得罗丹琼如何?”

“嗯?”刘煜显然没听懂她的意思。

“你没发现吗?今日宫中事,由始至终她都是一个人面对千夫所指,与所有人对峙,甚至连荆宁两州和司隶台都搬出来了,她的气势却没颓一分,这绝对是个人才!”准确说,这样的人意志坚定,性格坚韧,还心狠手辣,若是拿到战场上,绝对是一代悍将。

“她看似嚣张跋扈,但做事却有自己的分寸。比如,她对我们出手狠辣,视我们如蝼蚁,但却不会动萧玉致一根汗毛。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的兄长罗祺似乎喜欢萧玉致。”就因为如此,她将萧玉致划入了她的势力范围,甚至可以忽视个人喜好,这等境界也不算寻常人能有的。

“若再过个七年八年,待她褪去了如今的年少轻狂,恐怕会成长成一个骇人的对手。”

刘煜却若有所思,仿佛没有听见宋轶的话。宋轶看着他,等着他回应,半晌,他才启口,“我只问你,今日之事是你故意要招惹她还是无心之失?”

宋轶赶紧道:“冤枉!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那些个贵女们都吓傻了,没一个人上去救人的。”

刘煜点点头,“那就好。”

他突然有点怕宋轶这样去招惹事端了,偏偏还是最难缠的那几个人。

回到司隶台,薛涛跪到刘煜跟前,说道:“今日属下失职了!”

乔三嘴角抽了抽,现在说失职有个毛用,有本事你那一剑出慢点啊,这样鲁莽,不是给殿下添乱么?

谁知道薛涛很是怨念地补充了一句,“属下的手还是不够快!没能一剑斩断罗丹琼的手!”

乔三吓得一抖,尼玛你是剁手狂魔吗?为啥见人就剁手?

殿下,你快教育教育他吧,这孩子长得太歪了。

乔三无比虔诚地看着刘煜,刘煜却在他头上劈了个晴天霹雳,“的确慢了点。很多时候,毫厘之差便给了对手反扑之机。”

“属下明白!”

刘煜离开时,乔三只能摆出敬仰的目光目送了。他似乎离他家殿下的境界越来越远了,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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