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国舅大闹中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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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传到了太皇太后耳朵里, 自然又是一番风波,再次找王太后说起窦宪与沈觅的亲事,王太后也再次当一团软硬不吃的棉花团。

双方正角力之时,王藏儿驾鹤西行了。

这王臧儿是太后的亲生母亲,沈觅的外祖母,虽说沈觅与她之间没什么亲情可言, 可毕竟是外祖母, 此时一走, 恰好给了王太后借口, 身为小辈的沈觅此时不宜谈婚论嫁,至少守孝一年。

守孝这理由哪里也说得过去,太皇太后暗道王臧儿死的真不是时候,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当口。

几场大雨过后有了秋意, 天气终于不再那么酷热。

沈觅以守孝的借口拒绝了一切邀请, 除了隔三差五去宫中陪陪母亲便整日闷在府中。

饶是这样也不得闲。

事情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窦婴的嫡女窦宛嫁给了张太尉之子张博, 可这个张博整日里病恹恹的, 连带着两岁多的儿子也病恹恹的,自小时常发热咳嗽,吃饭比猫儿还吃得少。

这不, 连着高热了三日,太医方法用尽也不见效。

窦婴心疼外孙,张太尉心疼孙儿,见太医无法子, 一气之下扬言烧了太医院。

太医令孙及无奈之下推荐了修成君:“若还有人能救治小儿,那便非修成君莫属了。”

窦婴拉不下老脸,张太尉也拉不下老脸,当年没少在皇上面前贬斥人家不是?

心虚啊!

窦宛也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劲儿的哭啊哭,说跪也要把修成君的门跪开,窦宪外地办差回来得知此事后便大包大揽了下来,带着阿姐和侄儿前往修成君府邸。

压根儿没有窦宛想的那么复杂!

侍卫通报了一声,沈觅亲自出来迎接,把窦宛和小儿亲自带到客房,言谈举止间甚是和气。

窦宛原本心中忐忑,这膝盖都准备好了,连说辞都准备好了,却没想到这般。

小儿烧的脸色通红,目光迷离,连哭声都绵软无力,沈觅见乳母将小儿包的严实,皱了眉头:“把小被褥打开,这般热的天莫要包成这样。”

乳母和窦宛狐疑的对看了一眼,这孩子发烧定然是冷的,若是打开再冻着如何?

这修成君难不成要害小儿?!

窦宛看了弟弟一眼,窦宪明白得很,甚至沈觅不会狭私报复孩子,劝阿姐道:“听阿觅的就好。”

窦宛不再说话,示意乳母把孩子身上的小被褥打开,轻轻放在榻上。

沈觅细细的问了小儿症状,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心中已是有了数,虽不愿意和窦家人接触,可孩子这样回去也着实不放心。

“这样吧,孩子的病因我大约有数,但如今这般高热也不宜来回折腾,不如你们先住在这里,三日后再看情况如何?”

“好,我们便住在这里。”窦宪道。

沈觅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素手一摆:“窦大人请回,张夫人和孩子留下即可,乳母也留下,其余人都回去。”

母亲和薛泽选的人极好,平日里府上也没什么幺蛾子,沈觅可不愿意留下一帮人在这里,徒增烦恼。

窦宛当即答应,有的救便好,别的可以不计较,还怕窦宪被拒了黑脸,结果一看自家弟弟看着修成君笑眯眯的,哪有半点脾气。

孩子是张太尉的嫡孙,魏其侯的嫡亲外孙,自小身子骨又不好,平日里娇宠惯了,夏天暑热,小儿又贪凉,乳母不给小儿便哭,一哭就是个惊天动地的,乳母挨了几次板子便记住了——你爱吃啥吃啥吧,管不了啦!

本就脾胃虚弱,冷热相冲能不出毛病嘛。

沈觅给小儿推拿按摩,肚脐贴了特制的膏药,不出三天,小儿已是活蹦乱跳。

窦宛喜出望外,本想打道回府,沈觅又道:“且再等几日。”

小儿凉了脾胃,沈觅开了食补的方子,外加按摩,带到第七日,小儿已是脸色比之前红润不少,吃饭也多了一倍,沈觅又开了方子,将按摩手法教给乳母,这才说可以离去了。

窦宛这几日观察沈觅,不卑不吭不骄不躁,如春日暖阳,窦宛自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暗暗跟窦宪道:“难怪外边都传修成君是狐仙转世,还给她立了长生牌,依我看,真是个难得的,你可得加把劲儿,这等女子做我的弟媳,阿姐甚喜。”

窦宛回府后,谢礼一车又一车送往修成君府邸,除了谢小儿的救命之恩还多了交好之意。

窦宪巴不得各种机会去找沈觅,既然窦宛送的礼沈觅收了,自己当然也能送,可窦宪送去的所有礼车皆被挡在了门外。

窦宪不服气,可也没办法。

此时院内凉亭中一男一女的身影,沈觅一手拿着小秤,一手划拉着药草,薛泽挽着袖子,正蹲在一旁捡拾药渣。

薛泽道:“今日就这么走了?”

沈觅头也不抬:“他几日前已把侍卫打伤了四拨,窦宪张狂惯了,侍卫拦不住他,若是因此惹出人命,那何苦来哉!我说了,他若再敢强闯便请皇上出面,想来他是怕丢脸了。”

薛泽道:“我与窦宪斗了多少年,深知他智计百出,绝非轻易落败之人,倒是你,只怕得忙活阵子了。”

知道他说的是那孩子,沈觅笑笑:“我知,你——可是不高兴?”

薛泽回头看她:“怎会!窦家是窦家,孩子是孩子,老子有罪幼子无辜,见死不救的事你做不出,”语调一转,“若你是个冷硬心肠,哪有在此今日切药草俊俏郎君啊,啊?”

最后的字句语调一挑,直挑到沈觅心里,面上笑容弥开,“是啊,良禽择木而栖,我就是那梧桐木。”

薛泽笑出声:“那为夫甘作夫人的良禽。”

薛泽的话不假,原本沈觅有了封号,朝中官员不敢再前往人家府邸看病,一身病歪歪的去干嘛?

虽说修成君好脾气,可谁那么不识相啊!

窦宛这一开头,沈觅算是有事做了,太后心疼女儿,沈觅倒是觉得闲着也是闲着,能帮一把的便帮一把。

这日,送走了某官员家七十岁的老太太,沈觅伸伸腰,来到湖边不系舟。

九月的傍晚已是凉爽,天际被夕阳染成一抹红,不知名的鸟儿成群飞过,白衣男子一身慵懒的倚在柱子上钓鱼。

忙的时候,他总是自己在湖边,毕竟还未成亲,又不好公然日日出现在府中,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非议,真是委屈他了,沈觅一阵心疼。

沈觅上前拥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后背,感受着他的温热,两颗心似乎能黏在一起。

“可是无聊?”

薛泽道:“怎会,只是分担不了你的累,心疼你!既然帮不上忙,我只好化作湖边美景,引得美人前来赏景。”

沈觅失笑:“美人来也,见湖边美男子甚是好看,顿时解乏。”

美男子回过身,紧紧抱住她:“美男子说,此时有求必应。”

沈觅腹中作响,睨他:“哦?变出个烤鱼我看看。”

美男子轻笑:“那变出来如何?”

“变不出来又如何?”

“变不出来我给你做肚兜,变得出来你给我做深衣。”

话音落下,薛泽笑眯眯的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支荷叶包,眸中星星撒落一地,“瞧!美男子说话作数,荷叶烤鱼。”

见沈觅睁大眼睛看着烤鱼,薛泽大笑出声,轻捏她的脸蛋:“这下我的深衣可有着落了。”

沈觅戳他的胸膛,娇斥:“做好了还戏弄我。”

美男子轻*她的额头,“忙了一下午都不出屋,知道你累了,也饿了,刚做好便听见你的脚步声,为夫便藏了起来,甚好甚好,换得一身深衣。”

沈觅又戳,薛泽握住她的小手,清风细语般在她耳边呢喃:“为夫的胸膛你又不是没见过,何必见外,若你喜欢为夫再给你看便是。”

沈觅挥起小拳头,又引得美男子一阵大笑。

中秋佳节太皇太后又做妖,一想到长安城有人谈论窦家伯陵不/举之事便气不打一处来,既然沈觅尚在孝期不宜谈论嫁娶之事,可薛泽没啊。

你俩人不是情投意合?

偏给你拆喽。

窦琪名声已废,人也变得更是阴霾,唯一让太皇太后顾惜的便是和自己有三分像的脸,这样子是做不成正妻了,那做个妾室也算尽了棋子之用。

正直群臣欢庆之时,太皇太后猛地提出把窦琪许给薛泽做妾室,众人愣住,这妖做的不一般啊!

薛泽自然不会答应,太皇太后想了个嫁一赠一的法子,把窦家另外一个庶女窦媛一同许给薛泽做妾室。这事儿要是落在别人头上也算是喜事,毕竟是窦家的一份子了,傍上大户了!

薛泽当然不稀罕,除了沈觅谁都不要,更何况是窦家人,当场拒绝,并再次当众表明心迹——此生唯愿与沈觅共度一生。

可惜沈觅借没见到这一幕!知道太皇太后不喜她,生怕见了面再出幺蛾子,便借身体不适之故早就退了席。

太皇太后正要发怒,怎奈年龄大了慢半拍,手中的盘子还没扔出去便听田国舅大声喊道:“好!好!好!我田蚡——嗝——此生最敬重你这样的——嗝——爷——爷——们儿!对女人好就是对自己好,咱哥俩干一个!”

田蚡拿着酒杯,晃晃悠悠的靠近薛泽,“来!有情有义的汉子!我——我喜欢!咱哥俩再——再走一个!”

众人看田国舅晃晃悠悠一步一踉跄,还“哥俩?”

喝大发啦!

窦婴冷了脸,重重在木几上拍了一把:“田蚡,你大胆!竟敢冲撞太皇太后,你长了几颗脑袋,想造反么!”

造谁的反!

田蚡又灌了口酒,打了个酒嗝,又打了个酒嗝,一步三踉跄的走向窦婴,“姓窦的我告诉你,你把我的心上人儿给剁了,老子一直想剁剁剁剁了你!嗝——老老老老子打不过你嗝——你个毛都没长全的东西,嗝——”

得!醉成这样,认错人了。

窦婴稳稳当当地坐着,满脸愤怒,心道:你还怎的?我就坐着里,你能怎地?众目睽睽之下,还能出凶案不成?

可世间有一种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田国舅站在窦婴面前,晃啊晃啊,嘴一咧,“窦大人,你赔我的小娘们儿——呕——呕——”

窦婴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满头满脸全是酸不溜秋的污秽物,嘴里恨恨的吐出一根没消化完的菠菜,手指哆哆嗦嗦的指向田蚡,恨不能剁了他:“你——你——”

话未说完,田蚡身子一弓:“呕——”

窦宪怒极,抄起木几砸去,薛泽眼疾手快,一把护住田蚡,将飞来的木几横空踢碎,两人瞬间交上了手,木几盘子碗打的到处都是。

众人躲的躲,喊的喊,太皇太后眼睛看不见,心中怒火没处发,喊话没人听,抄起木几上的铜盏掷了出去。

宫女刚给窦婴擦完头上的污秽,还未来得及擦脸,只听“咚”的一声,窦婴脑后被一铜盏所伤,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田蚡见窦婴晕倒,嘴巴又是一咧,指着地上的人道:“耶?是我的小娘们儿。”

说完眼皮子一闭,直挺挺的趴在了窦婴身上。

眼看乱成一团,太后惊惶,喊着:“来人,护驾!”命宫女扶着气鼓鼓的太皇太后回了长乐宫。

倒是皇上,捂着嘴巴看打架,甚是有意思,见侍卫团团围住打架的二人,大手一挥:“不准拦!谁打赢了朕赏黄金五百两。”

听完这话,薛泽利索的出腿,将窦宪踹了个踉跄,窦宪往后翻了两个跟斗方才稳住身子。

皇上命侍卫赶紧拉住他,上前安慰:“窦将军好身手,虽败犹荣!快去看看魏其侯如何,太皇太后生气了,将那么大的一个铜盏打在魏其侯头上,朕看着都疼!”

窦宪顾不上其他,狠狠地瞪了薛泽一眼,转身去看父亲是否安好。

皇上命侍卫将田国舅留在皇宫,道:“国舅大人受累了,今儿个不回府,就住在宫里头,阿路,命人好生伺候着,还有魏其侯,受委屈了,赶紧传太医诊治。”说罢转身,边走边道:“这太皇太后啊年纪大了,下手太重......这准头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友情提示;吃东西时请把田国舅驱逐出脑海

窦婴:请远离田蚡那老贼,更要远离太皇太后的黑手......我不活啦,哎呦我滴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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