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课,小女孩在发呆,她在想她的兔子。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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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课,老师给他们发糖果,每人两颗,所有的孩子都开心得蹦蹦跳跳,除了她。即使老师额外再给了她一粒糖。
她拆开了糖纸,粉红色的糖果围起来很香很诱人。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把糖捡了起来,先轻轻舔了舔,再放进了嘴里,含了一阵子后,才慢慢地嚼碎,眼神没有焦点。
很淡,她不喜欢,没有她想象中的好吃,但也许姐姐会喜欢。把口中的糖果彻底咽下后,小女孩把剩下的糖果都收了起来,放进了口袋,偷偷藏了起来。
终于熬到了放学,她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献宝一般地把糖都给了姐姐。回到家时,家里很热闹,原来是大叔和二叔两家人来家里做客了。大人一堆,小孩子一堆,带着节日的喜庆,连身上都仿佛散发着红光。
小女孩注意到大表姐头上绑了条红丝带,二表姐背了个红书包还穿了条红色的连衣裙。红艳艳的,有点刺眼,但很漂亮,至少是比只有一身绿色校服的她好看多了。
“萌萌。”她们把她喊了过去,还有姐姐,4个人一起玩扔沙袋。大表姐说:“我们待会儿要去看爷爷**。”
“爷爷**?”小女孩微颦着眉,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玩,眼睛定在了沙袋上。沙袋动了,她的眼珠子也跟着转。
“小表妹,你记性怎么这么差,不是上周才见过吗?”二表姐捉紧了机会取笑她。
“哦。”小女孩呆呆地点点头。原来她有爷爷**。
她在努力地想他们的模样,跟一开始想爸爸妈妈的样子一样,慢慢地勾勒出一个轮廓,然后往里面填鼻子和眼睛。她能感觉到他们在对着她在笑,眉目渐渐地清晰起来,心却莫名地空了一处,漏着风。
准备出发了。
小女孩被催促着回到了房里换衣服,拉开衣柜,里面有一条粉红色的公主裙,很漂亮。然而,她拿着衣服一回头,却发现床上的布偶不见了。
“兔子,兔子,你在哪啊?”她脱了鞋,爬上了粉红色的公主床翻找着。
没找着。她捞起了床单,从床上往下探头,长长的双马尾,垂在了地上。
“原来你在这儿,怎么躲到床下了?”小女孩把兔子布偶从床底下捞了起来,摆弄着,小心地抱在怀里,哄着。但是她发现布偶的耳朵处掉线了,原本直直竖起的长耳朵垂落下来,接口处爆出了雪白的棉花。
“姐姐,我的布偶坏了!”她立刻抱起了她的娃娃,赤着脚,跑到隔壁房间敲门。
“别急,给我看看。”少女套着宽松的衬衫从门后探出了头,似乎是换衣服才换到一半。她从小女孩手里接过了布娃娃,仔细地打量了一阵子后,低头看着小女孩,问:“萌萌,是哪里坏了,我怎么没发现?”
“耳朵。”小女孩指着布偶的耳朵,眨了眨眼,难以置信地把兔子布偶从姐姐手中抢了回来,上下打量着,特别是耳朵。
“哦,我看错了。”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清脆却迷惘。
“是不是紧张了?”少女摸了摸她的头,说,“别怕,爷爷**只是喜欢板着脸,其实他们都很喜欢你的。”
听到有人喜欢自己,她觉得好开心。
“哦。”小女孩点点头,把布偶抱回了房里,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枕头旁,摸了摸它的耳朵,说:“乖,不要乱跑了。外面有大灰狼,有好多坏人,你会受伤的。我不在的话,没人能保护你了。”
她和姐姐坐二叔的车,爸爸妈妈坐大叔的车,一起去爷爷**家。一上车,她自觉地扣上了安全带。坐在另一侧的二表姐,又在取笑她。
“你一定很少坐私家车吧。”二表姐把窗子都摇了下来,风吹了进来,头发贴着红裙飞起,模糊了她的脸,还有二叔二婶的脸。
风越来越大,就在被吹得快受不了时,他们到了。
姐姐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进了屋里。
一踏进去,她就觉得很冷,很冷,像进了冰窖一样,骨子里透出了寒意。她不由地打了个抖。
“怎么了?”姐姐好奇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小女孩摇了摇头,强制抵住自己的不适。
“萌萌,快过来,让**抱抱你。”一只枯瘦、叠满了老人斑和皱纹的手,朝她伸了过来。褐薄的皮肤下狰狞的骨头仿佛随时会破皮而出。
这是**,旁边的是爷爷。
小女孩没动,停在了原地,睁大了杏眼,好奇地打量着着他们。
“萌萌,过去啊。”大表姐和二表姐早就聚到了二老身边,向她招手。
“萌萌,爷爷**等着你呢。”爸爸妈妈似乎对她的不配合感到疑惑。
“别怕,去吧。”姐姐眨眨眼,用唇语比划着,推了她一把。
小女孩因为惯性,往前冲了几步,才稳住,一步一步地朝那只枯瘦的手走去。
快碰到时,她停了下来,四顾打量着。
“你们听到了哭声吗?”小女孩扑闪扑闪着大眼睛,四处张望着。
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摇头,只慈祥地催促着她走完最后一步。
然而,她转身便去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萌萌,你怎么了?”爸爸妈妈,还有姐姐都跟在她身后转着,非常不解,“你在找什么?别找了,我们都在等你。”
小女孩没有搭理,竖着耳朵,继续找。最后,她在沙发底下,摸出了一个兔子布偶。脏兮兮的,耳朵处掉线了,爆出了雪白的棉花。
“我的布偶真的坏了。”她捉着布偶回头,所有人都不见了,凳子上的爷爷**、大表姐、二表姐、大叔、二叔……爸爸妈妈都不见了,只除了姐姐。
只除了姐姐。
“姐姐,你过得还好吗?”她抱着哭泣的布偶,习惯性地想抬头,却发现自己长高了,不用抬头也能看着姐姐了。
左额上有点钝痛。她伸手去摸索,在留海下发现了一个豆大的伤疤。
原来是这样。她记起来了。
那是她刚满5岁,抱着生日得到的兔子玩偶去公园玩时,被那些经常欺负她的孩子从障碍木上推下来时砸到的。当时的口子开得很大,血一下子流了很多。姐姐慌慌张张地抱着她跑回家,想找大叔大婶帮忙。
然而,才到楼下,6楼煤气罐爆炸,火烧了起来。7楼的大表姐掀开了防盗网,跳了下来,刚好砸在她们面前。“啵”地一声,血如丝带般散开,黏在了她的发上。而那只兔子玩偶被姐姐找回来时,已经破得缝补不来,被丢了……
“姐姐……”
面前的姐姐,脸色有点苍白,但是笑得很美,很温柔。她笑了笑,也消失了。
都消失了,只剩她一个了……
眼睛、鼻子,都酸疼得厉害,简以萌闭上了眼,再睁开时,手里的布偶不见了,额上的伤疤还在,摸起来凹凸不平,不痛了,却时刻提醒着她过往抹不去的黑灰色。
一抬头,她发现自己面对这一个无字的墓碑站着,她在坑里,头与碑平齐,褐黄的土埋到她膝盖上。一旁还有一堆未填的土,在悄悄地往下滑。
粗糙的墓碑上隐约印出了她的脸,呆滞而木讷,仿佛是个缺了魂的木偶娃娃。
“我小时候曾经想过,如果一觉醒来,有了一个完美的家庭,所有人都爱我,那该多好。”她低声自言自语,“四代同堂,家庭美满。每天早上,姐姐会来叫我起床。爸爸在沙发上看报纸,妈妈会给我和姐姐做早餐。到了学校,老师会给我发糖,同学们都不会欺负我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我和姐姐也不用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大叔和二叔家都没死,姐姐不用辍学打工……”
“我们都可以平平安安地生活在一起,那该多好……”
那该多好,只是这没用。她的表情越来越迷惘,眼里的神采渐渐地暗淡,眼神却越来越清明。
“简以萌,你怎么在这个鬼地方?”一个背着弓箭,腰上挂着箭囊年约20的青年,从不远处跑到了墓坑前,看到她后,夸张地大叫。
“来,把手给我。我拉你出来。”他蹲下来,朝她伸出了手。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光被挡住了,简以萌停下了低语,抿着唇,愣愣地抬头,看着那个逆着光、向她伸出手的少年,后退了一步。
“那个……你那么出名,当然是从报纸上看到的。”青年摸摸头,憨笑了两声。
“我不相信你。”直觉告诉她,这不是那个会抢她箱子的人。事实上,除了自己,她已经不相信任何人。
简以萌摇了摇头,虽然还是呆呆的,却异常地倔强。
仿佛印证了她的话,下一刻,她再睁开眼时,那个青年消失了,就像他出现时那般的突然。
她还是在那个墓坑里。才过了一阵子,土已经没到了她的大腿处。
把腿从疏松的泥里拔|出来,简以萌摸索着土壁上凹凸不平的地方,手脚|交替攀爬。尝试了几次,等她顺利爬出了墓坑时,裤子小腿处被刮破了,全身脏兮兮地都是泥。
站直后,她拍净了身上沾着的褐土,抬眼四顾。只一眼,心仿佛莫名地遭到了一锤,传来了压抑的钝痛,让她卡在眼眶中的眼泪一下子溢出了眼眶,膝盖一软,差点又栽回坑里。
墓,到处都是冰冷的墓碑,有序地排列着,成千上万,如此肃穆,如此沉寂,沧桑而悲茫。这里是一座墓的林,墓的城,墓的国度。
每一座墓碑上都刻着古老的文字,又潦草地像是图画,然而墓的左上角都刻着把歪歪斜斜的镰刀,支离破碎地想被砸碎了还努力粘附在一起的玻璃。
废了好大的力气才重新站稳,原地打量了好一阵子后,简以萌选了一条路,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慢慢地往前走。
然而,每当她路过一座墓碑时,都能听到“嗡嗡”的颤抖声,从离她最近的地方开始喧嚣,然后一直蔓延到远方。仿佛,即使她走得再小心,也阻止不了死寂在墓碑里的“生灵”苏醒。
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墓碑颤得仿佛土地在抖。简以萌堵上了耳朵,余光一瞥,她瞪大了眼睛——古老的墓碑仿佛是哭泣的人脸,丝丝缕缕的血从裂开的古字中流出,汇入了土壤,越来越多,直至身后一片红土,散发着铁锈般的甜腥味,朝她蜿蜒而来。粘稠且浓烈,仿佛是最强烈的思念,最不舍的挽留。
心一下子悬空,卡在了嗓子眼里,莫名的悲戚和深切的恐惧,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觉得呼吸困难,压抑得难受,膝盖又像灌了铅似的,想往下坠。
不能留下,要逃,离开这,她要活下去……活下去!
简以萌再也忍不住了,发足狂奔,闷着头皮往前冲。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脚踏黄土,嗡鸣声不再,直到刚才的一切遥远得像是幻觉,直到她听到了一声爆粗从右前方传来。
在这个诡异、死寂的环境,这一声突兀的“卧槽”显得那么的亲切和友好,如同亲人般温情的问候,让她浮躁繁乱的心平顺了不少。
原地喘息着,把气理顺后,她抿抿唇,循声找了过去,入眼是一座未填的坟墓,那个抢她箱子的青年躺在了里头,眉紧颦着,一边嘴角勾起,嘴里骂骂咧咧的,非常欠扁。然而,他的姿势却相反,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手指间还恶趣味地插着朵小黄花。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经历过那样的险境后,突然想到了这句话,简以萌只觉得好笑。
而事实上,她真的笑了出来,沙哑的笑声伴着泪水,如发泄般一起涌出。
这个应该是真的了吧?
终于平静了下来,擦干了泪,简以萌在坑上观察了一阵子后,喊了他几声,奈何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歪着头想了想,她小心地爬了下去,蹲到他身旁,搓了搓手预热后,一巴掌扇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我目前最喜欢的一章!
相信大家都看出了萌萌是在幻境里哒(≧▽≦)/,但还是解释点细节~
①一大堆的粉红色→→粉红色意味着童年,女孩子共有的公主梦
②除了姐姐,其他人面目不清→→因为萌萌一出生父母就失踪,也没有爷爷**
③兔子代表着萌萌在幻境中的真实自我,所以不断出现,与幻境抗衡
④兔子哭,代表着幻境里的再美好也是假的,是为了防止萌萌陷入幻境潜意识的自我提醒
⑤糖果不甜,因为小时候越是得不到的越美好,可得到后就再也没那种感觉
⑥大表姐的红丝带→→大表姐是煤气包扎时跳楼死的
⑦二表姐的红书包、连衣裙→→二表姐是出游时出车祸死的
☆、正式认识
这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她手都打疼了,还没醒……
简以萌抱膝坐在墓坑角落处,侧着脸搁在手臂上,郁结了。
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睡眼惺忪地看着那朵小黄花因主人胸膛剧烈起伏而左摇右晃,像磕了药似的。
“少爷我是宇宙最强的,就是这么强,哈哈哈!”小黄花一个激灵,90度鞠躬。
醒不来就算了,还喊什么乱七八糟的梦话。
受不了了。简以萌双手捂住耳朵,一头磕在膝盖上,多听一句都觉得难受。
突然,一声暴喝,她猛地抬起头,身体紧绷。
只见,那个原本还躺在地上的青年,屈腿,向空中一蹬,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指着前方的空气大骂。
完了后,他往四周,扫了两眼,看到自己手上的小黄花后,疑惑了没一阵子,就“切”了一声甩开了。活动了一下筋骨,他往后退了几步,稍微俯低了下身子,抓好了背上的弓箭往前冲,竟然踩着坑壁,一下子就跃了上去,轻巧得像只小燕子。
什么情况?
简以萌懵了,看到对方想走了,她才反应过来。
“喂,这里还有人。”她站起来,努力地往上跳,但坑壁比她至少高一半,怎么跳都不露头。
她体力本来就不强,没多久就累了,也没见对方伸手拉她一把,干脆坐到地上休息,留意起坑壁的凹凸处,琢磨着自己能从哪处爬出去。
求人不如求己,她早该明白的。
“你怎么不跳了?”
听到声响重回坑旁的唐少炎,蹲了下来,只见一个灰头土脸的女人在下头兔子跳。
洞里太暗了,他看不清她的长相。观察了下四周的情况,确定没什么危险后,他手一撑,又跳回坑里。落地前,他做了缓冲,只磨了下脚跟。
他轻轻松松地走到简以萌身旁,正巧对方也抬起了头,一双萌萌的大眼睛对了上来,安静地像一潭湖水。
唐少炎有点说不出话。她脸上沾了几抹泥,妆容也花了,头发更是乱糟糟的,整个人像遭了难的灾民。偏偏看不出一丝窘迫,而且眼睛看着你的时候,那么的专注,感觉自己像她世界里的唯一似的。
这……不会对他一见钟情了吧?o(*////▽////*)q嘿嘿,他就知道自己长得帅。
“我们先出去。”这人做事有点……不按理出牌。简以萌半垂下了眼帘,只简明地说了决定。
她先前还是没能平静下来,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像样的人,一激动就爬下来了。但过了那么久,脑袋早清醒了,待在坑里太危险了。特别是两个人都在里头,一遭难,就是被活埋,连挖坟的机会都没有。
唐少炎点点头,下意识磨了下脚尖,就想往上跳,但还好退了一步就想起旁边还有个人。
“我先帮你上去。”他比划了下,自己的高度,加上简以萌的,估计正好能摸到坑上。
两人合计好了。唐少炎先蹲下来,抱住简以萌的腿,让她的手先撑他胳膊上,然后再站起来,走到坑壁上。简以萌稳住了,便直起腰来,手臂刚好能趴到泥地上。
泥地很硬,能借得上力。简以萌趴在上面,探出头来。外头似乎还是她来时的模样,没有变暗,也没有转亮,静得连风都停滞了。
唐少炎改成了让她踩着他的手,两人一起喊“一二三”,“三”一落,他的手用力往上抛,简以萌也顺势摁住了泥地,一撑,凭着自己腰部的柔软度,腹部贴着壁顶滚了出来,勉强翻出了坑。
终于出来了。满身是泥,也没心思清理,简以萌坐在了地上,没说话,眼睛不知道看向了哪里,发起了呆。
一脚踩在坑壁上借力后,唐少炎也顺利出来了。他拍拍身上的泥,检查一下自己的情况,除了脸颊有点刺痛外,整个人能跑能跳,没什么大问题。
“你是……简以萌?”外头的光线相对明亮一点,他端详了一阵子,终于能认出人来了。
“你是谁?”她点点头,抬起头,同样也在观察。他的脸颊有点浮肿,脸上蒙了点土,估计是她刚才手上沾了泥的缘故。
简以萌的眼皮突然一跳,心虚地别开了眼。
可唐少炎根本没注意到,正自我介绍到兴头上,说到箭术,他反手摸了下箭囊,发现里面是空的,这才想起似乎是先前为了顺利进摄影棚,而把箭藏了起来。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腿一弯,盘起腿来,和简以萌面对面坐着,手惯性托着下巴,手指才碰到脸颊就立刻缩了回去,痛得倒抽了口气。他立马换了个姿势,挺直了腰,双手搭在膝盖上,吹了声口哨,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两人互相交流了下信息,似乎也没什么用。虽说算得上是“难友”,先前也勉强算是“干”过一架,但也不见得会与一个陌生人坦诚相对,加上各自的际遇都有很大的差别,唯一能达成共识的是——他们被一本书……吞了,吞了,吞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遇到这种事,他都有点懵。
简以萌摇了摇头,站起来。唐少炎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也跟着站了起来,四处看一下。
“那里有一个山洞。”他抬手指向了9点钟方向,有点*。
“在哪里?”简以萌努力地辨认唐少炎指着的方向。那是她来时的路,怎么会有山洞?
“我看不到。”她摇了摇头。
她能看到的除了墓碑,还是墓碑,顺着山势蔓延,一层一层,像鱼鳞,像龙甲。
“就在那里,特别明显。”唐少炎专门比划了一下,看简以萌一脸呆滞的样子,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也不见她眼珠子会跟着转,忍不住问道,“你近视多少度?今天出门没带隐形眼镜吗?”
“我没近视。”简以萌拍开了他的手,“估计我看到的跟你看到的不一样。之前不是刚从幻境里醒过来吗?也不知道这会不会又是另一个幻境。”
说道这里,她眼珠子终于转了,后退了两步,跟唐少炎拉开了距离,“或许我是假的,或许你是假的。幻境里,一切都可能是假,一切都信不过。”
估计也是被幻境坑惨了,唐少炎闻言,立刻往后蹦了好几步,膝盖微曲,压低了下盘,手往后摸到了弓,差点就要拔|出来了。
“不对,你是真的。”唐少炎收回了架势,主动靠近唐以萌,双手一合,拍在她双颊上,用力一搓,乐了,“哈哈哈,有温度的。”
丝毫没意识到这个举动有多不合适,他又像搓面团似的搓了两搓,眼里神采飞扬:“幻境里的那些人一开始都不让碰,后来让我动了手,才发现都是凉的,假透了。要被这个东西骗了,都对不起我的智商。”
对方手劲大,简以萌使劲往下拉都扯不动,脸上干瘪瘪地发热,估计早被搓红了。也不知道是谁在幻境里呆了那么久,还向傻子似的疯疯癫癫地大喊大叫。
简以萌杏眼圆睁,使劲地瞪着他。两人的脸都红了,加上抢箱子的仇,算是扯平了,她绝不会向他道歉的。
“等下!”好不容易等唐少炎松了手,她又主动拉了上去,看向了他刚才指的方向。方才挣扎中,她余光瞥到那个地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但现在却是看真切了。“我看到了你说的那个山洞。”
在山底下,四处都是裸岩,寸草不生。山洞约两米高,两人宽,但洞口被碎石堵上,新裂开的缝隙,如猫头鹰漆黑的眼睛,估计只能让一个人勉强通过。
想了想,她推开了唐少炎,眼睛一直盯着山洞方向,眨眨眼,她又拉住了他的手,接着又放开。
这次,唐少炎大概能猜出她在做实验,便识趣地不打扰了。
只是她的手比他的要小得多,而且很软很暖,每次扫过都能触碰他手上因练箭而长起的薄茧。他的视线不自觉地从她被刘海半挡着的额头往下移,长而翘的睫毛,如深潭般沉静而神秘的杏眼,小巧的鼻子,鼻尖有点圆,接着……还有被他搓红的脸,红彤彤的,很可爱。她真人要比平板无趣的照片漂亮多了。
瞎想什么呢!
唐少炎猛地甩甩头,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走,甚至心虚地用余光扫了扫简以萌,但是却发现对方全神贯注地盯着山洞,又是那种“你是唯一”、容不下其他东西的眼神。他一下子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还说不是近视,这眼神怎么看谁都一个样!
“我们过去。”简以萌没想那么多,一把拉住了唐少炎就往山洞处走。
只有这样,她看到的才不是墓碑,而是路,真正的路。
“嗯。”被拉着的手越来越痒,他不敢动。伤还没好,唐少炎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神经被猛地一扯,那种胀痛感让他觉得牙肉都有点酸痛。
“这里一切都很诡异,可能是被什么咬了。”简以萌用余光悄悄瞥了他一眼,心虚地抬头看向了天幕。
这里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一直宛若维持着黄昏时的暗橙色,也就没有了黑夜和白昼。
真是奇了个怪了!
“咕——”一声怪异的声响在近处响起。简以萌猛地呼吸窒住了,全身紧绷,如临大敌。
然而,这次,唐少炎没有习惯性地摸弓,而是探向了宽松的裤袋。在简以萌灼灼的目光下,掏出了两个鸡蛋大小的棕黄色布丁。
“我没吃午饭。连早饭也没吃。”摸摸头,他还是解释了一句。毕竟时差没倒过来,起床起晚了,还赶着出门。
然而,简以萌的目光还是没有放松,死盯着他,咬牙切齿。
“行了,我分你一个还不成吗?”唐少炎深吸了一口气,壮士断臂般的把其中一个布丁硬塞进简以萌手里,“这是卡若琪布丁,专门定做的。我就带了两个,再多也没有了!”
能不能用来砸死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少爷:萌萌,没想到你那么早就开始喜欢我o(*////▽////*)q好激动怎么破?
萌萌:乖,别说梦话……
☆、自己找死
简以萌最终还是没拿布丁砸死他。
两人解决完了下午茶。唐少炎空手虚握成拳,放在唇前假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交握的手往后拉,向前跨了一大步,走在了简以萌前头。
“你跟着我,一有不对劲,立刻跑。”
回头看了一眼,确定简以萌有乖乖地跟着以后,他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步伐为了迁就以萌,也为了排除陷阱,幅度不大,前脚踩实了,后脚才跟上。
眼光六路,耳听八方。他的视力不差,耳力更好。
当年,他的师傅蒙着条四指宽的红布带,指缝中插着三支箭,雀鸣齐发,弦静时地上落了四只鸟,帅呆了。师傅还没把蒙眼布拉下来,他就扑了上去,歪管老爸提什么条件了,也歪管自己是怎么被提着衣领揪过来的,死拉着面前人的裤带,“师傅,师傅”地喊上了。
真正拜师后,他练的是传统弓,师门传授的方法是最原始,也是最讲究的,光是射箭的站姿就被训了半年有多。然而,基础打牢了,后来练习盲射时就少了许多困难。
只是,师傅却像是刻意刁难他,玩的不是正常的靶子,而是一个黑木制成的架子,自上而下三排铃铛,每排60个,间隔还不足2个箭位。每个铃铛上头都连着条绳子,一拉就响一个。
一开始,听声辨位,5个错3个就别吃饭了,若是5个都对了,就继续来另外5个,总得把他的午饭扣了,才安心。直到他再也错不了了,就开始做撒放练习,射错了铃铛,午饭没了,一次响2个,晚饭也没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到出师,也没变成一根排骨条被剁去了煨汤的。
虽然他的本事比不上师傅,但耳力定然不输那老头子。
这一路上,他的耳朵一直警惕地竖着提防。可是,周围静谧得不像话。
唐少炎绝好的听力,只能听到自己的,和简以萌的呼吸声。
一开始有点乱,后来渐渐同步了,变得悠长而平顺,伴随着交握的手,骨血中传来的脉搏声,他觉得方才随手丢掉的小黄花好似又活了过来,在心里头扎了根,轻轻地摇摆,还对着他微笑。
总而言之,耳力太好也不容易。
终于到了山洞口,他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一直强打起精神,他的太阳穴像针刺般有点痛。
“似乎……太过顺利了?”唐少炎有点难以置信。他都准备大干一场了,却发现自己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嗯。”简以萌点点头,抬眼打量着四周,同样地疑惑。
他们先前的“特制鸡蛋布丁座谈会”中预想过这一路上的太多可能,本一方山洞一方墓碑的视觉幻境就非同寻常,尤其是把他们扯进书中的黑雾触手,这隐患一直未现,如同缠伏的恶兽,让人无法心安。
然而,什么危险都没有,新生的嫩草如它外表般稚嫩无害,直至它尽头的裸岩,也一直安静地沉睡。
一个被掩埋了大半的山洞,就这么展露在他们面前,暗黑无光,透着点点凉气,还有点潮*的青苔的腥味。
简以萌把手轻轻地搁在岩壁上,石头上的寒气立刻通过手掌心窜进了皮肤。她打了抖,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眼睛里莫名的窜出了泪。
“冷了吗?”唐少炎想把手掌收拢,但是简以萌却先一步把手抽了出来。一下子空落的掌心,还有残余的点点温度,只是收拢后只能摸到自己粗糙的茧,一股小失落在心里转着。
简以萌收回了交握的手,眨了眨眼,即使冷,手还是捉住了岩壁。
“我能看到了,这是真的。”直到现在,她才敢确认。
回头对唐少炎笑了笑,她像极了个捡到糖的孩子。只是,一转回头,她本来不大的笑,很快就散了,眼睛专注地盯着洞里,思量着。
“这里面有东西。”她能感觉得到,虽然黑黑的,看不清。
从未如此强烈过的直觉,让她看到一块不起眼的碎石块都觉得亲切。
“那进去?”唐少炎摸了摸鼻子。
凭空冒出一个山洞,就有点不同寻常,但似乎,除了进山洞,他们也无处可去。相比于坐下来纠结来纠结去的,他更喜欢直截了当地提刀上。
可惜点火的工具都没带在身上,一片荒地也没有可以钻木取火的道具。但靠在洞口,能感觉到里头的氧气尚且充足。
试了试重量,选了几块小石子,唐少炎侧着手腕,一个后拉借力往里扔。耳朵细听着里头的动静,没发现什么异样后,他选了稍大一点的,接连又扔了几个。
等了一阵子,洞里也没冒出些什么。石子进洞,得隔了好长一阵子才能听到回音,估计里头别有洞天。
彼此对视了一眼,唐少炎重新把简以萌拉回身后,从背上卸下了弓,交给她暂行保管后,尝试挤进洞里。
被掩埋了大半的山洞对于有着一米八个子的他来说,还是有点勉强。唐少炎才把胳膊和头伸了进去,再想抬脚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卡住了,丝毫挪不动。
“你怎样了?”
进退不得。头探进了里头,又冷又闷,胸膛又被卡住了,呼吸不顺畅,唐少炎正烦躁着的时候,后头传来一个温温糯糯的声音。
“没事,你往后退一点,别靠那么近。”独行惯了,他刚又忘自己不是一个人。
咬咬牙,他左脚踩上岩壁借力,洞里的胳膊尽量护头贴着脸,右脚使劲一蹬,整个人终于从洞里弹了出来。
只是情况也糟糕,不仅灰头土脸,身上、手上、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其中手臂上的伤最严重,左手手臂处有一道一指宽、15公分左右的划痕,皮肉翻了开来,血珠子不停地往外渗,里头混杂了些黑色的碎石。
简以萌瞳孔缩了缩,愣了一下后,伸手想帮忙。
“没事,小伤而已。”唐少炎错开了手,不让她碰,自己简单把伤口清理一下后,从弓上包裹的布中拆下了一条,咬着一头,几下就把伤口捆好,还打了个漂亮的死结,“我以前练箭的时候,经常受伤,这个还真不算什么。”
手收了回来,她尴尬地别开了眼。没想到这人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那么心细敏感。
她想解释,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只能叹了口气,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我个子比较小,估计能挤进去。”目光刚好落在洞口,她便仔细打量起来。
手触摸着岩壁,脑子有那么一秒钟的空白,侧着身体,低头抬脚,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瘦小的身子轻轻松松地挤了进去半个。
背后紧贴着冰冷的裸岩,眼前一片黑暗,心里一直努力压抑住的涟漪扩散又聚拢,异样的感觉更加地强烈。
“你怎么一声也不吱就进去了?”他不过是走了个神,人就窜里头去了,这不欺负人吗?
耳朵动了动,他听到了有些奇怪的声响,像些小东西抖动、摩擦、滚落的声音。循着声源,抬眼一看,只见碎小的黑石块提溜着往下滚,铺了他一脸尘。
唐少炎在外头急了,“快出来!山洞好像要塌了!”
填土,墓碑,只有她才能看到的幻象,加上尺寸合适的山洞……
简以萌有点恍惚。她无法不怀疑这古怪的一切都是针对她而来。况且,那个快递本来就是寄给她的,上头还有姐姐的字和签名,若不是唐少炎莫明其妙地闯进来,被吞的只会是她一个人。
若真是这样……
“快出来,洞要塌了!”唐少炎还在外头喊着,想伸手拉她,却又够不着,声音大得已近于吼。
“你快走!”侧着头,朝洞口吼了一句后,一*股坐地上,她抱着腿,不打算动了,“这都是冲着我来的,你离远点就好。”
这什么跟什么……看过别人求生,还没见过有人找死的。唐少炎都懵了。
突然,头顶传来一声巨响,洞中剧烈得震荡,狭窄的洞口一片灰茫,砂石不断下落,光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吞没。
她稍稍侧了侧头,几缕光亮透了进来,又很快被挡住了。活了18年了,从来没那么平静过,活下来的唯一信念、一直追寻的答案,好像就要眼前,触手可及。
她想知道,姐姐那年失踪到底遇上了什么,是不是跟她此刻经历的一样?
可,最后一刻,一只温热的大手拉住了她,把她用力地往外拽。身子顺着力道滑出,洞口光亮一闪,她感觉有个人抵在了她上头,把她抱在怀里。
额头刚好抵在了他的胸膛上,能听到一层之隔剧烈跳动的心,那般的鲜活,那般的澄澈。
她还没来得及感叹……
再一声巨响,山洞彻底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少爷:你为什么要找死?!(愤怒)
萌萌:你为什要跟着我找死?(期待)
少爷:Σ( ° △ °|||)︴……我没啊,我以为躲得开的。
肥鱼:这种人注孤生(*  ̄︿ ̄)
☆、画壁鬼魁
温热的呼吸吐在了脸上,简以萌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顶在了上头与她对视着。
如黑曜石般漆黑的瞳孔,镶嵌在白玉般的眼白中,没有一丝杂质,眼光清澈如湖水清透见底,本该是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的,偏偏不知是何处打来的莹绿色的光,笼罩在了上头,好好的美色,成了鬼色,顿时有点阴森可怕。
“我们这是死了吗?”
唐少炎撑在了地上,低头看着被自己护在地下的女人。两人挨得那么近,鼻尖轻触,她眨下眼,他也眨下眼。脸开始发烫,一下子又忘了说什么好。
“你起来再说。”
整个人像要完全陷在对方怀里似的。戏外从没跟人靠的那么近过。简以萌轻轻侧过了脸,没想到呼吸改喷到她敏感的耳珠子上,脸烧得更加厉害。
然而,唐少炎一个姿势维持得太久,手臂早就僵了。加上他性子急,说起就起,结果身子一往上撑,才发现手收不回来,整个人失了平衡,又往下栽,唇……一下子就磕在简以萌脸上。
第一反应是痛,唐大少爷这下不只脸颊了,嘴唇和牙齿都发疼。
第二反应……他看到简以萌瞪大了杏眼,愣了一下后,一把推开他,爬起来,捂着脸跑到一边去,距离至少拉了有5米远。
糟了Σ( ° △°|||)︴,他从一个救美英雄,一下子就变成了偷香的狗熊,错,是只蜜糖都没尝到,就被叮了一嘴包的狗熊。
唐少炎捂着破了的嘴角,拼着痛得想抽的脸,正想解释,却发现简以萌竟然自己走了回来。
“这里好奇怪,我们好像进了洞里了。”她若无其事地说,眼睛看着洞顶。
洞里没有灯,微*着泛起稀薄的雾。唯一的照明工具,竟然是岩壁上粘附着的发光的东西,扁平的淡黄绿色片状延绵而去,如一条蜿蜒的小龙腾云驾雾。
她抬手抹了点,指腹上一下子便粘了好几棵,**的,没有根,碾碎后有股腥味,是苔藓。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算想干别的,也不会在这种地方。”唐少炎立刻站起来解释,目光一直聚在简以萌身上,没往别处瞄。
“前面是不是有点什么?苔藓特别多,特别亮。”她愣了下,抬手往前方指去。
“我嘴角也撞破血了……”唐少炎还想继续说。
“看前面!”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特别是往脸上瞄,简以萌再也忍不住了。
“是!”唐少炎立刻转身,往她指的那处靠近,“这是……”
看清晰后,他就顿住了。没听到后续,简以萌自己走近,只还是有意识地跟唐少炎间隔开了几步,站到了他的右边去。
一抬眼,她也愣住了。
成群的发光苔藓围着的是幅壁画,卷福很长,一直延绵开去。他们看到的,应该只是卷首,却已足以让人惊艳。
唐少炎从小跟着父母满世界乱飞,自认是见过世面的。无论是敦煌莫高窟、芮城永乐宫中倾注了古人艺术创造灵与美的壁画,还是法国、意大利、奥地利、梵蒂冈等国家,再具体到人的,拉斐尔的《雅典学院》,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 克里木特的《戏剧的历史》等,他都见识过。然而,此时,仍是被眼前这巨幅壁画深深吸引住。
岩壁上的画只有三色,红,黑,黄,由于时代久远,部分地方有些裂痕、脱色,但损坏得并不严重。其中黑是裸岩本身的颜色,只琢下一层抛光后,在发光苔藓的映衬下,比粗糙处亮黑,反而显得凹陷处呈现一种暗沉的灰色。
“长角的黑龙?”唐少炎第一眼就看到占了大半画幅的“黑龙”身上。它从右下往左上腾飞,身上缠绕着赤红的火莲,四爪屈伸,仰头长啸。
简以萌瞥了他一眼,开口:“那是蛟,你看它头上的角,直而且短,没有分岔,不是龙角。尾巴也是光秃秃的,像蛇尾。传说中蛟是进化的蛇,修炼到一定境界后,历经天雷才能成龙。”
“火鸟?烤鸡?”唐少炎手稍往上移,蛟龙之上是一只展翅的火鸟,赤红的尾羽尾部化开,如正燃着熊熊烈火。
“那是凤凰,百鸟之王,雄为凤,雌为凰,总称为凤凰。”前者他不会还算是情有可原,后者还不认得,那真是无药可救了。
“长臂的猴子?九尾的狐狸?巨型蜈蚣?九个头的,额,那是什么……”唐少炎端详着,仅两米的画面,就藏了无数志怪。他完全忘了自己的处境,越看越激动,特别是遇到不认识的,就更*地指着去问简以萌。
“我不知道。”简以萌诚实地摇了摇头,目光在岩壁上慢慢地扫过,仔细琢磨着,“下一部要接拍一部仙侠剧,我才找了点资料看。”
这是她的第一部电视剧,虽然只是个配角,但挑大梁的都是些大腕,做配还是很多人抢着来的,陈嘉南说了,这是她让更多人认识自己,以及发展人脉的好机会。所以,除了拍戏和进修,她空余时间就找了很多书看,除了演技方面的,还有跟剧集相关的各种民俗传说。
唐少炎听了后,也不问了。他先前看资料的时候,看到过《问情仙道》这部剧,他知道她没说谎,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了。
两人就一前一后顺着壁画往前走。卷福过了两米,仍是妖怪长廊,千奇百怪,各有特色。粗看发现雕刻研磨十分粗糙,细看却发现凹凸有致,画面竟然是顺着黑岩的纹路自然展开,一切的飞鸟走兽,或怒目,或举爪,都不会让人感到突兀。
而且,这雕刻的器具应该至少也得有上千种,否则不会大至麒麟的躯干,细微至莲花的蕾心,也栩栩如生。
简以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就近处一只重瞳的黑猫。着手处冰冷入骨,偏生她一回眸,就看到那只黑猫的猫须动了动,毛竖了起来,赤红的瞳孔往内缩了缩。她一惊,想立刻把手抽回来,却发现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怎么了?”走了一段,也没发现简以萌跟过来,唐少炎立刻掉头,“这只猫还长得挺像猫的。”
以为简以萌是太喜欢了,以至于不想撒手,他伸手也想去摸一摸。
“别碰!”一能动,简以萌立刻拦住了他的手,“这壁画有古怪,别靠太近了。”
她再定睛去看,却发现那黑猫还是那副举爪前奔的样子,只原本往前看的眸子,瞳孔后放,像是在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心猛地一跳,她立刻拉着唐少炎快步往前走。
这女人果然是暗恋自己,不就是想趁机牵手吗o(*////▽////*)q?唐少炎装作不经意地把手指收拢,抬着下巴向前,心里头的小黄花开得春光灿烂。
,十米开外,他们从画壁中看到了村庄,更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被摧毁的村庄。黄色的是断裂的木头,黑色是烧焦的尸骨,红色是妖怪爪牙间漏出的血肉。
本以为只是一副歌颂传说的辟邪之作,一下子就成了人间惨剧的记录之笔。仅这三色夹杂,就能感受到那场面的残酷和惨烈。
“那里有人!”唐少炎指向了5米外的壁画,“好像是救援的人来了。”
仅靠着发光苔藓那微弱的光线,简以萌根本看不清。加上那被捣鼓得只剩断壁残垣的村庄,看得揪心,他们不约而同地快步向前,略过了这一幕。
“这是哪个朝代的衣服?”简以萌有点疑惑。
黑色的大褂,对襟,长同身,不裁袖,方方正正,其衣摆处有黄色的祥云图案。看着有点像道士的道袍,人却绑着文人的发髻,手中握着长柄镰刀。
只见这些人腾云踏雾,似乎是刚从远处赶来,降落到妖群中后,开始大杀四方。
“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一个女人?”唐少炎摇摇头,知道简以萌视力远没他好,便直接把她拉过去,指向一个山峰。
若不是唐少炎特意指出,估计她还得找一段时间。只因这女人藏得很隐秘,处在祥云之上,云雾缭绕,看不清脸,发饰跟那些人相似。然而,她的特别之处在于她的衣服是白色,全幅画卷中唯一一抹雾白色凑成了她一身缥缈的仙衣,而手上却举着一把长柄宽刃的战镰。
画壁中的女人微微低头,看向一处地方。
唐少炎和简以萌顺着她的视线,在大致范围内仔细查看,终于发现了林子中似乎藏了一个人。同样是隐秘,而且全身都笼罩在黑雾里,只有一个大致的人形轮廓。
一开始是群魔乱舞,接着是妖魔袭村,然后道士除魔,再接着……
“**oss决战!”唐少炎突然爆了句。虽然不太对仗,但好像也基本上是这个意思。
他们再往前走了十多米,皆是那两人的打斗场景,颜色只剩下质朴的黑色与凌乱如风蚀般的痕迹,却能感受出那两人斗法的厉害,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那翻飞的沙尘甚至于冲上了天。
“最后谁赢了?”画面磅礴大气,唐少炎越看越入迷,觉得自己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恨不得进去打一场。
然而,一挪眼,却发现打斗的画面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沿着山脉蔓延开去的坟墓,如鱼鳞如龙甲,密密实实。他绝好的视力能看到墓碑左上角都刻着把歪歪斜斜的镰刀,就像刚才那群道士使用的武器。盛大的死亡在石壁上开出了花。
而简以萌,除了这些,她还看到一只兔子玩偶。
一只粉色的兔子玩偶靠在了岩壁上,双脚直立,耳朵处掉了线,爆出了雪白的棉花。
它的眼睛一溜,转向了他们,裂开了无牙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少爷:萌萌,你拉我的手!
萌萌:……我去剁手。
☆、有所请求
岩洞内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发光苔藓透出的莹绿色微光也黯淡了些。
唐少炎还在琢磨着那场人妖大战到底是谁赢了,但是把眼睛都快盯成了斗鸡,也没得出个结果。
画壁仍在铺垫延续着。正当他想继续往前寻找答案时,却一下子被绊住了。
惊讶地回头,他看到简以萌瞪大了双眼,整个人像失了魂似的呆立在原地。从两人相握的手处,能明显感受她的冰冷和僵硬。
她好像在跟什么做着抗争,视线一直浇注在某个点上,连瞳孔都在战栗。
顶着疑惑,唐少炎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只见漆黑的岩壁旁,一只粉色的玩偶没有任何支撑,靠着不过他一根手指般粗细的双腿直立在地上,撑起了和腿等长的躯干。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注视,那东西竟然歪了歪头,裂开了嘴,没有兔牙的孔洞唏嘘地漏着风,像陋室中的鬼鸣。爆出了雪白棉花的耳朵贴着椭圆的脸垂落到地上,另一只高高地竖着。
他抿着唇,跟那绿豆大小的眼睛对视,稍稍往左挪,把简以萌挡在了身后,右手往后摸到了背上的弓,轻轻一拉带子,卸了下来。
视线一下子被阻断了,简以萌瞳孔微缩,茫然地抬起头,只见唐少炎挡在了她面前,那被她嫌弃过的宽大如麻袋般的衣服在面前晃着,好像一道坚实的屏障,把她牢牢地护在身后。
“你能看到?”犹豫了一下,她伸手轻轻地拉了下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
“看到?”唐少炎忙着手头上的活,疑惑地问,“你说的是那只不伦不类的东西?”
他已经放开了简以萌的手,左手拇指与食指夹住弓上的尼龙布,手腕用力翻转,快速地把布改绕到自己手臂上。
简以萌愣了下,点点头,琢磨着开口:“我以前有过一只一模一样的兔子玩偶,耳朵处也是爆了线。后来……后来没用了,就被扔了。”
唐少炎没想到是这个情况,脑子里转了几圈,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便问:“所以这兔子是你的?你认识它?”
什么叫“认识它”?本来还在斟酌着要不要交代出的话,一下子都堵在了嗓子眼。
简以萌抬头看向了还立在那处一动不动的兔子。被唐少炎打了岔,再次端详,已经没了那种被往事勾起的恐惧感,深吸一口气,她平静地说:“估计又是幻境。我记得那只兔子玩偶被扔的时候,破的不只是耳朵,毛皮也一团灰一团黑。”
唐少炎没接话,绕绳子的活儿,也差不多成了。随着他的动作,一把青色的约1米65的弓渐渐露出了面目,弓形如耳,弓弰和弓把的位置与整体弓形往相反的方向弯曲,如两枚漂亮的月钩,其上朴实无华,仅角落处缀以银边,宛若月华。
有弓无箭,他不是说自己的箭囊没带进来吗?
简以萌正想开口,就看到他从弓壁处摸出了两支银白色的铝箭,当下就愣住了。卧槽,妖妖灵,这里有个危险分子Σ( ° △°|||)︴
目光一直留心着那只东西的动静,余光中发觉简以萌看着他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唐少炎“嘿嘿”了两声,眼睛一眯,把一支箭插在腰上的环扣处,把另一支扣于弦上,迅速转身。
待简以萌反应过来的时候,箭羽已经脱弦而出,划出了一道银白色的流线,直直地朝那只粉色的兔子玩偶飞去。
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把差点蹦出的惊呼偷咽回去,下一刻却又憋得生痛——
竟然没有射中!不是唐少炎射偏了,而是那兔子玩偶竟然飘了起来!
本来凭着那棉花细腿能撑直已经是够诡异的了,想不到如今竟然能滞留在半空中。看着那只深插在岩土上的银箭,简以萌瞪大了眼睛转向了上头飘着的兔子,只见它如胡子般裂开的唇翻动着:
“尔等真是无礼,吾故请尔等来此做客。尔等竟敢拿箭矢害吾!”
声音很尖细,细听了,又会觉得沙哑,在这狭小的岩洞中回荡着,震得人双耳发痛。
唐少炎丝毫不受影响,左手举着只比他矮约莫一个头的弓立于身前,右手拉出了铝箭,正待瞄准,却被简以萌抬手摁住了。
使了个眼神,简以萌当机立断地拉着他想往回跑。他认不得这个声音,她却记得,当初在台子上就是这东西害得她差点摔了下去,还挨了一顿训。
这一切的开始分明就是这东西,他们被它一步步算计而来,此地不宜久留,留多一阵就多一份危险。
然而,一转身,他们就傻了——来时的那条路就这么不见了,反而是壁画笼后补了缺,偏巧还是妖怪袭城的那一卷幅挡在了他们面前,一只只狰狞的妖兽向着他们支起了獠牙,仿佛随时会突破画壁扑出。
唐少炎又想把简以萌往身后拽,手一拉,才想起身后还有个鬼东西,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反倒是简以萌要比他冷静,轻轻地摇摇头示意,转身对着那只浮在半空中似曾相识的兔子,面无表情地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了这话,看看壁画,又回身看了看兔子,唐少炎顿悟,转过身来与简以萌并肩站着,眉毛上挑,指着兔子,理直气壮地说:“原来之前的那些都是你弄出来的!”
“真聪明,哈哈,”缺了门牙的口漏风大笑,听得简以萌两人止不住皱眉。
笑声落后,兔子继续扇动着唇瓣:“简以萌,尔不愧是吾精挑细选下的人。虽是边侧那个差了些……”
它话音未落,就看到唐少炎抿着唇拉弓对着它,银白色的箭头在发光青苔的映衬下发着骇人的绿光。绿豆大小的眼睛转了转,挤断了几根绒线,它伸着兔蹄子想去拨一拨,却发现够不着,只能尴尬地咳了一声,企图转移视线。
“少年人切勿毛躁。吾此番举措,实是有事商谈。尔等两人着实不错,千百年来能活蹦乱跳来到岩洞者,仅尔两人耳。”
把他们坑得那么惨,还不说人话,就是为了商量事情?
“我看你这家伙脑子里都填的棉花。”唐少炎“哼”了一声,弓再至满弦。
“有话好生商量,吾知尔等心有不满,然此亦非吾之所愿。尔等先前经历之幻境乃此岩洞主人既定,为是问心练志,当,体力亦不可或缺。尔等能来此地,即是通过考验,吾不会有害人之心。”
兔子垂着耳朵,两蹄子白面合一,竟然一副作揖之态。
听到“考验”二字,简以萌稍稍抬头,发现唐少炎也在用余光打量着自己,两人暗暗比了个眼神,分明都是不信。
这眼神,兔子也看去了,黑曜石般的溜了个圈,又断了几根绒线,便转了个话题:“尔等刚也看了身后壁画。可知发生了何事?”
“妖魔袭城,道士屠魔,**oss决战。”唐少炎自信答话。
听到第一个词时,兔子眼里有了嘉许,听到第二个词时,它耳朵抖了抖,棉花又爆出了一团,等听到第三个词时,它兔躯一阵,本就脱了大半绒线的眼睛就这么蹦到了地上。
“这身躯也是借来的,想着是尔等旧物,必能熟识些,却是老旧得不堪用了。”又咳了一声,兔子挥挥手,地上那眼珠子不见了,只是脸上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只余下两圈断开的白线,一眼看过去有点吓人。
“那你的身体呢?”没有实体的话,不就是幽灵吗?那他一箭射过去,有用还是没用?
唐少炎拉弓的手越紧了,心里有点焦躁。他们到底惹上了什么鬼东西,还能不能顺利出去?
“吾乃此岩洞的守墓神兽,本无实体,依附于次洞穴而生。若说身体,你脚下踩的那块岩石也是吾的。”兔子淡淡地答了一句。
“回到方才谈及之事。这画壁实是记载了一段除魔史。远古仙缘未断,自有得道成仙之人。道教中记载道化生元气,元气生万物。万物之中皆有道,人具有道性,通过修炼能够与道合一。东汉创立五斗米道的张道陵,宋初的陈抟,也是此理。然,物也具灵性,两者本无冲突,却是恶灵化为妖魔扰乱人间秩序。眼见大祸将临,天地混沌,先祖带领能者组成除魔队伍,与妖魔交战。后渐有成门派之势,先祖不以争名利,遂待领弟子隐居山林,自称‘除魔一族’。”
“因此,”兔子再咳了一声,语气中有些无奈,“画壁中那不是道士,乃吾除魔一族之人。且说万物有灵,除魔亦是杀戮,功过相抵,族人自是难以得道,只能再入轮回。”
叹息过后,兔子又抬头看着他们俩,说:“尔等不妨猜下画壁中大战孰胜孰负?”
唐少炎皱起眉深思,若不是这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兔子,他本来就像想这事儿。
“人类赢了。”简以萌发现唐少炎低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便将猜想过程说了出来。
“如果是妖怪赢了,”她指向了右前方的墓碑,上头的镰刀样式似曾相识,反问道,“谁会替他们收尸呢?”
兔子带着叹息点点头,“除魔一族取得胜利,把妖魔封印,却也损失惨重,几近族灭。族长亦在打斗中伤及根本,不久后长别于世。然,封印只治标,并不能治本,且需用血脉之力不断加固。仅剩的除魔族人因人数稀少,不得不得与外族通婚,血脉逐渐被冲淡。多代以后,新一批的除魔族人已与常人无异,根本无法加固封印。魔气外溢愈发严重,竟连先祖留下的一面能净化魔气的白灵铜镜,也因负荷过重而碎成了4瓣,彻底失了效用。”
“你说了那么多,跟折腾我们有什么关系?”唐少炎不想再继续听它讲史了。一开始还不觉得,但拉弓的时间久了,先前受了伤的手臂疼得厉害。
“吾需要尔等帮忙。”兔子飘到了他们身前,嘴巴闭着,整个洞穴里却在轰隆着这句话。各色的声音从那沙哑中分裂而出,竟像是千万人在呐喊。
想了想,唐少炎左手悄悄往下移,一把握住简以萌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萌萌:你干嘛→_→?
少爷:我害怕!
萌萌:……
兔子:勿用害怕,尔来追吾,追上吾就让尔“嘿嘿嘿”~
肥鱼: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o(*////▽////*)q
新文第一次上榜,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因为随榜更新,所以本次的更新时间是周五周六和下周二~
另外,如果能在本卷揭秘章前猜出凶手或者能够整理出重要线索链的第一位小天使,肥鱼会送100晋江币~
☆、一朝梦醒
悬空的手突然被扣住。
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简以萌正要把手抽出来时,刚好看到唐少炎左手臂上的伤口渗了血,立刻有点明悟,不乱动了。
冰冷的岩洞中,从手心处传来的热度,薄汗和热气缠绵于了两人虚握掌心处,一下子腻得让人无措。她下意识地又想把手抽离,还好理智占了上风,甚至还能凑上前去,替他掩了掩。
这些小动作进行得秘密。兔子缺了眼睛的脸在他们面前飘来飘去,好像在审视一般,半晌后才继续开口:
“吾乃此墓穴主人,也即尔等壁画中所见女子,也即除魔一族第二百八十七代族长之守灵神兽。吾不得离开此墓穴,亦不能放任魔气外漏。因此,吾需尔等帮忙。”
它耳朵动了动,空间泛起了波纹,一本封皮都发霉泛皱、却没有任何字迹的旧书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尔等还记得此物乎?”
废话!想到自己当初竟然会手贱去抢这东西,都恨不得剁手好吗?!
“此乃《遗志》,族长仙逝前留下之遗物。”兔子叹了口气,“若非为著此书,族长以不至于如此早逝。”
它耳朵再动了动,《遗志》中书页无风自动,快速翻动着。只见本该是因日久而泛黄的页面,似被火苗分舔过一般,乌灰了四大片,边角也蜷了起来,还散发着一种被炙烤过半熟的腐肉味。
“此书中融进了她大半生修为,乃最后能净化、镇压魔气之法宝。然,吾守灵不力,致使此书在百年前封印松动、魔气偷袭之时受损。吾亦在此战中灵力大损,若非依附于此洞穴中,早已灰飞烟灭。”
兔子特意向简以萌做了个揖,道歉状,“吾实非故意吓尔,真乃灵力不足,只能借由尔等意志残余化物。”
这似乎是对它以兔子玩偶做身体来解释。作为当事人,简以萌抿抿唇,没说话。唐少炎再不服,也只能“哼”了一声。
见此,兔子便继续说下去:“尔等亦已看到,《遗志》书页上焦灼了4大片,已成残卷。物极必反,此消彼长,不可一味压制。当年,族长感念于此,遂集千万年来覆国能人、诡士之遗言著成此书,原以恶念压制恶念,以善念普度众生。因此,要补全《遗志》,便得按指向收集遗言。”
“为什么是我……们?”简以萌开口打断,想到了手仍被人拉着,她勉强加了个“们”。
“虽然血缘淡薄得已几可忽略不计,但尔等确实是除魔一族后人。”兔子也不恼,认真地回答。
“你都说血缘淡薄得可以忽略不计了,那为什么还要找上我们?我们又为什么要答应你?”唐少炎倒是在阵线上划分明确。
“实乃……”兔子正想答话,却再次被打断了。
“这些,我不管。”什么遗志遗言,她不关心这些。简以萌摇摇头,直直地看着它——即使明知道它没了眼睛,“我只问你,我姐姐简以茼是不是也来过这里?”
唐少炎愣了愣,总算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由来,立刻接着简以萌话,问:“还有我女朋友,莫雯婷,她是不是也来过这里?”
卧槽?女朋友?
简以萌嗖地转过头,深深地打量了他一眼,看对方还是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趁着他注意力放在了兔子处,她快速地把手抽回来。
也不知道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她本以为这一切针对的是她,唐少炎只是脑残被连累的,心里一直有几分抱歉。现在看来他也不无辜。
眉头轻皱,察觉到手上还有余热,她在裤子上拍了两下,想了想,又往左挪了两步。
“是来过。”也不知道兔子有没有注意到这些小动静,只见它抖了抖须,回答,“但她们都未能通过考验,被吾洗去记忆,送回去了。”
简以萌一听,嘴角勾起了冷笑,不再理会唐少炎,死死地瞪着兔子,“我姐姐自从收到包裹后便失踪了,那天正好是她18岁生日!”
这是她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是她的逆鳞。平时再好的忍耐,一旦碰到这禁忌,便再也按捺不住。
“吾可以以除魔一族尊严起誓,吾已将她们送回,绝无任何欺瞒之处。”兔子举起了蹄子,一点也没意识到这个样子有多滑稽,反而一本正经地发誓,“且吾找到尔姐时,也并非于其18岁诞辰之时,约莫早了一个多月。”
它另一只蹄子掩着嘴巴,假咳了一声,声音厚重了几分:“吾亦知诞辰与尔等而言是大喜事,怎么会于那时为尔等招来晦气?”
“呵呵。”
两人十分不给面子,兔子高耸的耳朵也拉了下来,有点抑郁了。想它堂堂守墓神兽,当时除魔一族鼎盛时期,也得对它礼让三分。如今,灵力大失,实体也无法维持,还得被这些无能小辈鄙视。
“然,她们亦有可能被魔气盯上。”兔子拉着耳朵,说出了自己的猜想,“除魔一族后代血脉中无论稀薄,都蕴有灵气,总归会与常人有异。魔气被困多年,早已衍生出自我意识。吾能发现,它当是能察觉,为自保,定然会有所动作。”
“尔等家属若是失踪了,虽未必有事,只怕情况也并不乐观。”
这一句话戳中了他们的心病,简以萌抿着唇,没说话。唐少炎则托着下巴,一副深思的模样。但除了他以外,应该也没人会在意他想到了什么。
“不若如此,尔等帮吾收集遗言,修补《遗志》,吾则帮尔等救人。可否?”兔子提议。
“你刚才不是说自己一副老骨头,受了什么大伤,灵力几无吗?吹什么牛!”这东西,他真觉得它从未安过好心,一直是想诓骗他们。
简以萌刚正要答“好”,听到唐少炎的话后,才兀地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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