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大陆有个帝国名为盛唐。盛唐燕京有个大陆人仰望的修行院名为阑苍。而阑苍修行院之中,还有个列王山,是修行院最神秘莫测之禁地。而在这禁地之上的列王宫内,杨泽竟然发现了天墟小师尊青天河的踪影。
看到这个身影,杨泽脑袋里就始终挥不去当时被他忽悠到青羊宫后山,在那些凶恶猛兽之间挣扎保命的销魂经历。
更忘不了当他难民般好不容易在密林深处活下来之后,这小师尊说走就走,将他一人丢在那茫茫荒山野岭之中的孤独。特别是那些凶兽都极具灵姓,眼看着杨泽大靠山跑了,那之前被欺负过的猛兽们,随后便带着无比的幽怨朝他伸出了黑暗的爪子…
尽管他活着逃回了青羊宫,但那之后的经历,曾经让他做了不止一个星期的噩梦!甚至如今每逢雷雨时节,杨泽还会莫名惊醒。所以此刻见到这个刻像,他可不管眼前这古鼎是不是阑苍修院至宝,下意识就牙痒痒得想用剑把他从古鼎上面刮去!
与此同时,杨泽识海微震,他的背脊微寒,神情顿时变得沉凝起来。
“原来你也对这尊古鼎,很有兴趣。”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杨泽的身后传来。
杨泽转过身来,他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那是一张过目难忘的脸,虽然并无任何特别之处,甚至颧骨略有些突出,但那双眼睛,总给人一种被攫紧紧锁的感觉。生出无形的魄力,仿佛能直刺人心。
这样的人,是危险的!
而显然对杨泽能这般敏锐察觉到自己的到来,中年男子也有些意外,甚至那对鹰目,亦仔细的打量起他来。
只是杨泽之前在攀上顶峰之后,为了保险起见,重又戴上了头套闯宫。此时只露一双眼睛在外,同样注视着他。
“这么说来,在我之外,还有人对这古鼎有兴趣?”杨泽心念一动,随即问道。
中年男子微微耸肩,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傲然道,“全天下的人,都对这尊古鼎感兴趣…但敢付之行动的人,却极为稀少…不要意外,你是近年来的,第三个人。我该说你很有胆识,还是很不怕死?”
这番话正中杨泽下怀,暗忖自己的两个大哥,果是因这神木王鼎而被禁锢。然而通往这列王宫的羊肠小道之上亦是地脉和天穹灵气接壤的通道,灵压极大,杨阙和杨文渊两人,又怎么可能踏足得了这列王宫之上。
那么只剩下两个可能,第一,便是这神木王鼎并不是一直都在这列王宫之上,正巧位于别处,而由此和杨阙两人产生了关联。第二个可能,就是通往这列王宫的道路,并不只有那条小道。
如果是后者,那么杨泽内心便有些凛然了,刚才他登顶之时捏碎灵器产生的灵爆可以说让这列王山如夜空的火炬一般耀眼,他根本不奢望不会引发阑苍院和盛唐京城那些人们的反应,如果还有除小路之外的道路抵达这列王宫,那么代表着援兵很快就将抵达,此地他不能久留!
虽然心中如此电光火石的掠过,但杨泽外表并没有任何表现,在对方的鹰目注视下,显得异常之平静。
他并不流露内心的任何想法,因为他明白,此时对面的那个中年男子,正注视着自己,他的一举一动,任何轻微的表情变化,都会被对方看在眼里,然后让对方生出反制自己的变化。
杨泽不敢小觑此人,完全是因为面对高手的直觉,他直觉已经让他感到,此人虽然并没有外露任何气势威压,但却十分可怕。
杨泽微歪脑袋,轻松一笑,“原来还有人比我捷足先登?想来那两人的结局,似乎并不是太好?”
“那两位,如今正在我列王宫后院,和四位长老谈玄喝茶,并无任何姓命之忧。但他们似乎这辈子,也都将如此了。列王宫四大长老,虚怀若谷,以德报怨,必以自身修为道法,感化世间所有贪嗔痴邪。”
随即中年男子,轻微耸肩一笑,面容遮蔽在夜间的阴影中,只看得到眼睛极为明亮闪烁,“是了。我已经可以确认了。”
他的这个动作,却令刚刚得知杨阙杨文渊两人没有生命危险的杨泽,顿时生出了某些不好的预感,微微警惕。
中年男子目视杨泽,一字一句,“你的言语之间,口口生生透露出你为那神木王鼎而来。但刚才你站立鼎前,却是一副第一次见到这口鼎的样子。你既然大胆通过了那数百年来只有三人可以走过的小道,绝不会对此没有准备,就算没有亲眼见过神木王鼎,但至少也能通过这世人的口口相传和流在外的丹青画作,知道其模样。然而你完全没有认识这口鼎的神态,方才吸引你的,也不是这一口鼎…”
中年男子的目光,聚焦在了那神木王鼎的鼎身画刻之上,那青衫持剑人的形象,此时是如此的显眼,然后才是他的断然之音,“吸引你的,是这幅画上的那个人!”
杨泽早知此人的厉害,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能通过这样的观察推断,就找准了刚才他见到青天河刻像时的矛盾之处。
尽管知道自己此时的询问很不智,但杨泽仍然抑制不住心底那强烈的疑惑,“这个人…他是谁?”
此时轮到中年男子神色有些诧异了,他认真的望着杨泽裸露在头罩外的一双眼睛,然后淡淡道,“此鼎乃是阑苍修院始祖神农氏千年前所造,当年造鼎之时,神农氏便在鼎身,刻下了当年神战的场景。”
“神战?”杨泽脑袋微一嗡鸣。神难道不是世上的固有传说么?而传说只是人们在生产生活中追求精神世界的一个想象,但看到鼎身上的那副刻画,杨泽心也一时空了下去,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传说,还是确有发生在这个世界的真实,“…那为何,这幅画,只有两人…”
“好差的眼神…”中年男子嗤笑道,“这才是真正意义可以被描述的神战,否则你以为真正的神战,难道是那些人们壁画上千军万马手持长矛的对攻厮杀?还是那史诗般数千万人围成水泄不通的战场?…能近神者,世间屈指可数。这幅刻画之上,那威严者既是神,而持剑怒者,便是站在神对立面的…叛神者!”
周围所有有关授天承运建立盛唐帝国的传说壁画,似乎都是一场华丽的想象,那些在壁画上所绘世间普遍认知的神祗,似乎也只是一场华丽的想象。而唯有眼前这神木王鼎,那历经岁月风霜的古老刻画,才似乎贴近真实。
而杨泽的脑袋,不亚于被槌子猛敲了一下般,有些发懵的空白。如果他从未有过登上天墟的经历,那么他对眼前这幅刻画,只会嗤之以鼻,甚至根本不会多看一眼。然而见过那天墟小师尊,并得他亲授三千涅磐功。杨泽不得不正视眼前这壁画可能的真实姓。如果真如这个中年男子所说,这幅壁画乃是千年前创立阑苍院的神农氏所刻画,那么岂非是说,天墟小师尊青天河,已经活了千年之久?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是那些修行的宗师们,也绝不可能逾越时间和岁月这个法则。所以一代代的强者才会随着时光烟消云散,而人们和诗人所传诵的只是他们那个时代的辉煌和事迹。
但眼前的刻像之上的人,又如何去解释?难道只是因为长相和气质极为相像?杨泽只能以这样的解释来说服自己!
“神明创世,给予人类秩序,教会人们尊卑,并予以人开化的文明和智慧,教导他们运用工具,传下修行普世的法门。神是开明和伟大的存在。然而黑暗却不断对这一切进行亵渎,甚至于成为叛神的罪责。这就是魔。叛神者就是“罪”,“罪”就是这世间魔!所以神农氏所刻画的神战,便是在记述一位魔和神的对决!”
男子目视杨泽,凛然道,“而你刚才的神态已经清晰的说明,魔已经消失于世太久,久到不知岁月。而你知道这个叛神的魔!知魔者必堕魔道,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你,是入魔之人!”
魔!
这是一个听之悚然的名称。似乎代表着一切世间堕落黑暗魑魅魍魉。
而眼前就像是平地有人朝你身上泼了一滩墨,杨泽有股不知何处冒起的恼怒。
“世间竟有如此荒唐之诽谤!我觉得这幅画有趣,就他妈多看了两眼,也被你诬蔑为入魔!?”
“…更可笑的是,神魔尚且无人评判对错,你倒是毫不客气给人叩一顶高帽?那我且问你…何为神,何为魔?若叛神者即为魔,那叛魔者又贬为什么?一张口,黑白倒转,空口瞒骗世人罢了!更何况神魔不过是人们吃饱了没事干虚构的某种存在,是人们架构出来的信仰,以及表达世间的善恶理念的工具罢了。何曾有真正的神仙?”
杨泽有异时空的那些记忆,所以从本质上来说,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些东西。他从未见过神,也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能超越世间法则的事物存在。只是那青天河的刻像太过让人震撼,一直在他脑海挥散不去。所以他更必须要以这番话,告诉自己真理。
然而中年男人只是双目精芒烁然,声调在陡然间提升。
“神,是存在的!”
他极有摄魄力的眼睛注视着杨泽,然后续道,“否则你认为西陀圣殿,你认为东正教门,你认为这大陆之上的四大圣门。他们信奉和至高追随的,是什么东西?”
这句话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含义,让杨泽都为之心悸。而眼前这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到这一刻,似乎只是在自问自答,随即他仰头,仿佛要穿透这列王宫的天顶,看向苍穹,“而你认为我盛唐能够在这片大陆上创立壮业,繁荣昌盛至今,仍然屹立不倒…其最初的源头,又是如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