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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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黄雀在后
自皇帝寿宴结束之后回府,徐妙锦就苦苦思索了一晚怎么能让朱权讨厌自己的法子,历史上的他除了精通音律,整理了《神奇秘谱》和《太和正音谱》,还潜心修道,整理过各类道教书籍,历史书籍,杂剧,医书和占星兵家之书,真可谓是无所不通,其实如果自己不是在北平心已有所属,如果来到这个世界上先遇到的是朱权,也许……然而现在已经没有也许了。
可是,总不能找个道士来羞辱一番,然后大讲子不语怪力乱神吧!谢依琳虽然是信奉科学的,可是她却不科学的穿越了,要是现在谁对她讲子不语怪力乱神,她自己都不相信。总不能羞辱诸子百家,羞辱医书吧,这种突破底限的事她可做不到,她目前仅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在朱权面前弹一首杀猪般难听的曲子,让他对自己零好感,这样既不失了朱权的面子,也不会让自己显得太过粗俗,毕竟她是得了失魂症的。
次日一早,燕王府长史葛诚便来中山王府登门拜访了,与之同来的还有十七皇子朱权。对这个学习**很强烈,想效仿四哥保卫边疆建功立业的有志好青年。徐妙锦其实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于心不忍,不过就当前的情况来看,她必须断离舍了。
徐妙锦见过了长史葛诚,拿到信便跑回房里去了,厅堂里留下几个大男人,聊的话题自然都是保家卫国,建功立业,研习兵法等云云。
把自己关在房里,打开书信,迫不及待地读起来才发现,这不过是一封普通的家书,内心多多少少有些失望,她又拿起信封往外倒了倒,想看看是否有落下什么没有看到。果然,从信封中掉落出一张小便笺,徐妙锦心中霎时间紧张不已。她定了定神,轻手打开便笺,上面用刚劲有力的行楷写了两行字:“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便笺上的字,一时间让徐妙锦思绪万千,波涛汹涌,激荡在胸,却无处可去。她轻轻地取出了在北平时燕王送她的那把弓,轻轻拨动弓弦,北平的一幕幕彷如昨日般涌上心头,心绪不能自已。如若此生不能长相厮守,那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又有何意义。
日上三竿,徐妙锦决定开始实施她的计划了,静妙堂对岸的归云亭坐落在一片太湖石堆砌的假山之中,白衣少女执琴而去,坐定,霎时间琴声呕哑嘲哳,如杀驴卸磨。
正在湖边采莲的徐妙清闻声而来,忍不住冲到归云亭中,怒不可遏,粗暴地按住了徐妙锦的琴弦。徐妙锦亦是被她激怒,愤气填胸,猛地站起身来道:“二姐姐,你干嘛!”
徐妙清见她恶人反扑,便觉气愤填膺,指着徐妙锦的鼻子道:“我还没问你要干嘛,你倒恶人先来兴师问罪!”
徐妙锦此刻只觉事小,不觉事大,事情闹的越大,朱权便会讨厌她吧,既然徐妙清自己送上门来,反正豁出去了,便扬起脸道:“怎么,二姐姐今天是想跟我算总账吗,好啊,那我们就来算算,二姐姐为何平日里总是针对我,冷嘲热讽!”
徐妙清此刻并不知道十七皇子朱权与燕王府长史葛诚在家中做客,见徐妙锦如此,她正好也想撒一撒多年积攒在心中的怨气,便没好气地道:“你还好意思问我?都是同父同府,凭什么你有陛下亲封的郡主之名!就因为你比我们晚生了几年,就因为父亲过世时你假惺惺地赖在父亲墓碑前不肯离去,陛下便怜爱之,可见你小小年纪,六岁时便已如此心术不正,惺惺作态!”
原来这便是徐妙清多年对她不满的原因,然而自古帝王给的恩典,哪里又会有人人平等的呢!即便是二十一世纪,想要得到荣誉,也要自己奋斗。
“二姐姐怎会如此侮辱我对父亲的感情!”徐妙锦本也是心中憋愤,便忍不住泣下沾襟。
“惺惺作态!还哭!”徐妙清怒不可遏,猛地推了她一把,又是抬手一掀,那把古琴便如抛物线般离开了石桌,哐的一声摔在太湖石上,又趔趄地打了几个滚,折断在了假山中弯弯折折的小径上,琴面断裂。
“你……!我的琴!”徐妙锦见朱权亲手做的琴被摔了个拦腰斩,便立即随着琴掉落的位置追了下去,这时前堂众人闻声而来,还没来得及定神,便瞧见徐妙锦噗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小妹!”“锦妹妹!”徐增寿和朱权见徐妙锦落水,便不由分说跳下水去救人。
二十一世纪的谢依琳明明是会游泳的,可是这湖和游泳池,好像不太一样,好像有什么东西拽着她的脚,拼命把她往下拽,她使劲的往相反方向扑腾,也只是无用功,原来此刻她已经被湖底的水草缠住,想再使劲用力,只会被缠的更紧,她不知不觉间呛了好几大口水,渐渐失去了知觉,也许这命悬一线之间,再睁眼便是她心心念念的二十一世纪了,那里没有相思之痛,很好,很好。
再醒来时,已是在自己闺房中的床上,她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仍是原来那般布局,没有谢爸谢妈,没有空调,没有氧气罩,不是医院,原来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便负气地转过身子,不愿再看。
如意已去禀报了李氏,李氏匆忙赶到屋子里来,轻轻抚了抚徐妙锦*漉漉的头发,柔声安慰道:“锦丫头,这是怎么了?听说你与清丫头在湖边吵了起来,清丫头摔了你的琴,你怎又会落水?”
徐妙锦不愿转过头去,她努力地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她疾步行在太湖石中的小径上,只为去拿回那把已经断裂的琴,可是……有人!有人躲在假山后面绊了她一脚,这才使得她跌入湖中,要不然她好端端的,怎会?可是那人是谁呢?莫非是二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原来手足之情在圣宠面前竟是这样不堪!二姐竟这样恨她,想置她于死地!也是,王侯将相之家,亲情在权力面前算个什么,如若真是顾念亲情,那建文帝便不会削藩,燕王朱棣也不会起兵靖难。
“锦丫头!锦丫头,你回嫂子一句话好吗!如若你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怎向陛下和在天之灵的父母交代啊!都是我这个做嫂子的,管教不利,才使得你们姐妹心里积怨这样深!”李氏边说,边哽咽起来,用帕子抹着眼泪。
“大嫂,这怎能怪你!都是妙锦太任性了,辜负了大嫂的一片苦心。”徐妙锦转过头来,拉住李氏的手,轻轻劝慰道:“对了,四哥和十七殿下怎么样了?”
“他们没事,你被水草缠住了脚,他们差点没把你拉上来,还好菩萨保佑!”李氏用帕子拭了拭泪痕,喃喃道。
徐妙锦心中想着,经此一事,十七殿下也许便会厌恶她,不愿与她来往了吧,只可惜她还是很想交十七殿下这个朋友的,但皇上与杨妃误会至此,琴也已经摔断了,便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徐氏祠堂中,徐妙清跪在祖宗牌位前,徐辉祖一脸严肃地站在她身边,难掩气愤和失望的神色。
“二妹妹,你怎能这般如此沉不住气,你心中就算再怎么怨,小妹也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我知十七殿下不是愿传流言蜚语之人,可是那燕王府长史葛诚,谁又会知道他会不会把我徐家今日如此这般家丑传到陛下耳朵里去,你毕竟是姐姐,如此这般心中容不下人,陛下怎会再愿意为你考虑一段良缘啊!”徐辉祖恨铁不成钢地道。
“大哥,妙清知道错了!求大哥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帮我与那葛大人说说好话吧!小妹落水之事,真的不关妙清的事啊,当时我的两个丫鬟都不在假山之中,我本人亦是在亭中,小妹怎么落水的,我真的不知道啊!”徐妙清泪眼婆娑地恳求着徐辉祖道。
“就算妹妹不求,我也会去与那葛大人叮嘱一二的,家丑不可外扬,这点我这个做大哥的还是知道分寸的。可是你做错了事情,也不得不罚,你且先在这祠堂罚跪吧,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祠堂大门!”徐辉祖表情严厉地道。
“大哥!你也太偏心了!今日之事,明明是小妹先挑起的!你怎能只罚我一人!”徐妙清扬起头,忿忿不平地道。
“你以为我不会追究她的过错吗,等她身子好些,惩罚自然是别想逃的!”徐辉祖说罢,便愤恨的甩袖而去。
中山王府前堂,朱权与徐增寿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衣服,凌乱的冠发也已经重新束好。徐增寿拍拍衣服,不好意思地对朱权拱手施礼道:“今日真是让殿下笑话了,自家妹子如此不懂事,还请殿下见谅。”
朱权摆摆手道:“无妨,无妨,只是锦妹妹没有生命危险,便好。”
“那丫头如此不知好歹,殿下还记挂着她,真是太抬举那丫头了。”说话间,徐辉祖已经从祠堂来到厅堂之上,气愤地道:“我中山王府的脸面都让她丢尽了!”
“大哥……”徐增寿刚想劝解一二,但看看徐辉祖此刻的脸色,便不再做声了。
徐辉祖转过身去,对葛诚拱手施礼道:“葛大人,今日真是对不住了,不知葛大人可否赏脸,借一步说话?”
“哟,魏国公客气了,臣可不敢当如此大礼。”葛诚说罢便与徐辉祖走到屏风之后,徐增寿与朱权面面相觑,此刻已明白徐辉祖心中所想。
“葛大人可否看在我大姐与大姐夫的面子上,给我中山王府今日之事留个脸面?”徐辉祖压低声音说道。
“魏国公自可放心,我葛诚也是读圣贤书受君子品行教导之人,自是懂得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葛诚鞠躬一辑,已是给徐辉祖吃了一剂定心丸。
此刻三小姐徐妙月闺房内,徐妙月摆弄着手里的刺绣,上面绣的是一双鸳鸯戏水,丫鬟蝶儿斟了一杯茶过来,轻声道:“小姐今日真是看中了时机,一箭双雕。也该好好煞煞二小姐和四小姐的威风了!”
徐妙月放下手中的刺绣,结果茶盏微微一笑:“她们俩,一个仗着自己年龄大,仗势欺人,一个仗着自己是陛下亲封的郡主,无所顾忌,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今日我倒是要让她们尝尝,我平时所受的气!”
北平,燕王府的花园中,燕王朱棣一人站在花园中欣赏园中秋色,燕王妃徐仪华款步走来,拿了一件披风披在夫君身上,柔声道:“王爷,秋凉了,小心着凉。”
朱棣执起妻子的手道:“这会锦丫头应该已经收到信了。”
徐仪华微微颔首:“王爷放心,以锦丫头的性子,一定会在父皇面前为王爷美言的!”
燕王朱棣不再说话,那日故意破戒带禁足中的徐妙锦去田间体察民情,也许正是为此,朝堂争锋,暗流涌动,人心深如海底,岂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可能懂的,即便她是谢依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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