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金川门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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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金川门之变
继扬州卫指挥史投降燕军之后,继而又有大批苏北地方官员接二连三投降燕军, 燕军在苏北占据了大片有利位置, 形势直*南京城。
南京皇宫中的建文帝此刻已经是忧心忡忡,自燕王靖难起兵造反以来, 他又何尝睡过一天的安稳觉。这四年来,双方虽然互有胜负, 但朝廷毕竟是手握精兵, 掌天下财富,再怎么不济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无论于情于理,甚至是于天命, 他朱允炆都不应该输,自古篡位者, 逆天道而行, 皆不应该有好下场,他燕王只是一个反贼,为何上天竟如此眷顾于他?
朝廷中拥护建文帝之人, 并未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黄子澄, 齐泰,景清, 黄观,练子宁等人相继前往安徽,杭州, 福建等地募兵,号令天下勤王,随后朝廷又派出燕王的堂姐庆城郡主过江前往燕军营地议和,仗打到这个份上,燕军怎会再接受议和的谈判,想想也是无果,朱棣只是淡淡地对庆城郡主嘱咐道,为了不伤害宗室之中至亲之人,待燕军破城之时,他希望众位可以退避钟山孝陵,以免伤及无辜。
朱棣的老对手盛庸,平安等人接连被燕军打败之后,朝廷已是再无良将可用。无奈魏国公徐辉祖一身的霁月清风,身为开国第一功臣之后,一心为朝廷着想,可皇帝却直到这最后无人可用之时,方才放下心中对他的芥蒂,再次倚重于他。
无论建文帝如何怨天尤人,燕军兵临应天城下的日子,终究还是到来了……
徐妙锦自回到应天城后,便开始着手实施她的救人计划,可是如何劝说这些小姑娘,且时间,时机都要把握精准,才能保证最后计划实施顺利,要知道,这些小姑娘身为忠臣之后,心中多多少少都是有那么一丝文人风骨,硬碰硬是断断不可为之的。
应天城西,兵部尚书铁府门外
徐安驾着一辆马车,悄悄停在了铁府门外隐蔽之处,马车上徐增寿掀帘,用手指了指,转而对身边的徐妙锦说道:“妹妹且看,这铁府周围游荡之人,看起来只是普通的行人或是逃难的乞丐,然而这里十人中有八人,是纪纲手下的暗桩。不光这些在明面上的人,藏在暗处看不见的地方,纪纲还不知道安插了多少暗线呢,妹妹此刻若想进这铁府,便是难如登天。
“没想到纪纲在这京城之内,竟如此一手遮天,我想这其中,自然是少不了四哥在暗中相帮吧。”徐妙锦心中知晓,洪武二十六年,锦衣卫被取缔之后,便没有那么大的权利了,即使纪纲家中是世袭的锦衣卫,但建文朝承袭了洪武朝对锦衣卫的态度,锦衣卫此刻也不过是皇宫中仪仗的摆设罢了,纪纲何来这通天的本领,能在京城重臣家中遍布眼线。
徐增寿低下头,不再言语。
自妹妹对自己说六月十三燕军会破金川门之后,实际上徐增寿是利用了这一情报,以自己五军都督府左都督之职权,暗地里勾结了骁骑右卫,龙虎卫,英武卫的几名将领,准备在燕军攻城时做内应,如今又被妹妹猜出自己暗中相助纪纲,妹妹一心相信自己,自己却利用了她,他心中自知理亏,面上自然是羞愧不已。
“四哥不必如此。”徐妙锦见徐增寿此刻神情,心中已是明镜,她继而说道:“妹妹早已对四哥说过,四哥相帮燕王,只是政治立场与朝廷不合而已,这里面孰对孰错,又有谁人能说得清呢!妹妹只是想让他将来少承受几分罪孽罢了。”
徐增寿见妹妹此刻的态度,并没有怨恨与指责他,当下悬着的一颗心便放了下来,只是他心中尚有疑问,不禁还是忍不住问的出来:“燕军入城之后,将来我徐家凭借大姐与小妹的荣宠,必然少不了荣华富贵,可…………现在妹妹也看到了,大哥看不清如今的形势,一味迂腐的向着朝廷,我心中实在是担心大哥将来不会有好下场啊……”
“四哥心中所担忧之事,也是小妹担忧良久之事,燕王得位后,看在大姐的面子上不会要大哥的命,只是面对大哥的结局,却是一辈子的软禁……”徐妙锦心中其实也不忍看到大哥如此结局,只是大哥心思早已如此,任何人劝说都是无用的,朝廷百般不信任,都未能动摇大哥的心思,她当然想大哥能跟她所救之人一起走,可以大哥的性子,如今京中的局势,他怎会撇下应天城的城门与城内数万将士,跟着自己进宫逃走。
“小妹心中可有万全之策保全大哥?”徐增寿也知道徐辉祖的性子,此刻他也犯了难。
徐妙锦摇了摇头叹息道:“如果将来四哥被封了国公,还请四哥念在兄弟一场的情分上,与大姐一起求燕王赦免大哥。”
徐增寿只得点了点头,继而又说道:“待入夜时分,明处这帮人便会撤离,待子夜时分,据我所知便是暗处之人换防之时,妹妹可趁子夜之时潜入铁府,四哥会在明处帮妹妹做掩护,纪纲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来的。”
“恩,多谢四哥相助,无论成败,妹妹定要一试。”
子夜时分,一黑衣人悄悄潜入铁府后宅,以当年她们闺中姐妹的情分,她对这铁府是再熟悉不过了,黑暗中借着月光,她也能顺利找到铁凌菲闺阁所在之处,她轻轻扣了扣门,屋内之人显然已是熟睡了,无人理会她。
待她再度扣门之时,屋内已微有声响,前来询问的是铁凌菲的贴身丫鬟,只听得屋内人问道:“这么晚了,来者是何人啊?”
徐妙锦轻声回应道:“中山王府四女,特来拜访铁小姐。”
“锦姐姐!”屋内已传出铁凌菲的声音,她急忙起身披了件衣服,匆匆打开房门,借着月光和微弱的烛光,她看清楚了那人面庞,正是她日夜思念的锦姐姐。
铁凌菲拉着徐妙锦的手,将她迎入屋内,此刻已是满眼的泪水婆娑,心中一肚子的疑问却不知如何问起,只见她哽咽问道:“锦姐姐是何时回的京城?皇上可知道锦姐姐在京城?”
徐妙锦摇了摇头,含笑帮她拭泪道:“我是偷偷混入我大哥军中,秘密回京的,皇上并不知道我此刻身在京中。凌菲妹妹乃是忠臣之后,必定是知道如今这京中局势,燕军已兵临城下,据说昨日在朝阳门外架起了数架大炮,我此番回京城,就是为了在燕军破城之时,出手相救众位京中故人。”
“锦姐姐如若是来劝降的,那便请恕凌菲深夜送客!”铁凌菲听闻此言,瞬是甩开了徐妙锦的手,语气严肃道。
“凌菲!我冒死进京,怎会是来劝降的!我自是知道你们铁家向来是有骨气的,定不会投降燕军。”徐妙锦双手扶着她双肩,语气笃定道。
铁凌菲被她这样一说,眼中霎时便流下两行清泪,委屈道:“锦姐姐对不起,凌菲知道锦姐姐是有情有义之人,可京中关于锦姐姐的流言蜚语太多了,凌菲分辨不出真假,心中惶恐,直到那日在济南遇到魏国公,徐大哥亲口承认了锦姐姐与燕贼……”
那一句燕贼,如利刃刺入胸膛般刺耳,刺的徐妙锦心口一悸,她轻轻放开了扶在铁凌菲肩上的双手,含泪转过头去。
“锦姐姐……”铁凌菲自知自己失语,便拉着她的手臂安慰道:“我知道锦姐姐定有自己的苦衷。”
徐妙锦忍住心中痛楚,她知道此刻以她这样的身份再回到京城,免不了的是别人的误会与猜忌,可是她真心是想帮他们的,于是便咬咬牙,重新镇定了自己的心绪,与铁凌菲说道:“铁大人在济南铁骨铮铮的事迹,如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眼下的形势妹妹也看到了,京城迟早是要受不住的,妹妹可有想过燕军破城之后的事?”
“大不了就是一死,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如若殉国而死,也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铁凌菲到底是铁铉的女儿,小小年纪竟能说出这番话来。
“事情并未有妹妹想的那样简单,我了解燕王的性子,妹妹可有想过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徐妙锦叹息地摇了摇头道。
“为何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锦姐姐可知燕王会怎样对付我爹?”铁凌菲眨了眨大眼睛,不解地问道。
徐妙锦心中如跌入万丈深渊般,她无法面对她,也无法说出口,历史上的铁铉,被割下鼻子,耳朵,但忠臣孝子之心天地日月可鉴,他仍不屈服,最后被架入油锅之中,活活炸死……
而眼前的小姑娘,会与母亲一同被发配到教坊司,一生受尽屈辱……
这些话,她怎能说得出口。
“凌菲,这世界上有一个地方,那里的人们只要靠自己的努力,总会在这世上活的自由自在,我想送你们去那里,远离这纷扰的朝堂之争,我一个人能力有限,无法救这世界上所有受迫害之人,但你们是我身边之人,我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陷入苦海之中,如若你肯,我需要你帮我劝服皇上与皇后,与你们一同走,也需要你帮我劝说皇后娘娘,以她之名诏静琪,如玉,静澜在六月十三那天入宫,我自有办法送你们走。”徐妙锦目光笃定地看着铁凌菲,铁铉会在历史长河中名垂青史,但她不能让他的女儿,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惨剧发生在自己的面前。
“我怎会离开我爹,独自一人苟活!锦姐姐还未说,燕王到底会怎样对付我爹!”铁凌菲并没有那么好哄骗,徐妙锦故意转移话题,是瞒不过她的心思的。
“凌菲不要再问了,就当是为救当今圣上,你想想燕王一旦进城,会怎样对付皇上?你作为忠臣之后,难道忍心眼睁睁地看着皇上死在燕军屠刀之下吗?”徐妙锦此刻只想尽快说服铁凌菲。
“可是,锦姐姐……”
“凌菲!到了那个世界,你便会知道我今日所言,并无半分虚假!”
“好……我相信锦姐姐,明日一早,我便会进宫去面见皇后。”
六月的应天府,两三点雨山前,骤雨初来,大雨将至,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派出去募兵的大臣一波接着一波,却久久不见援军而至,建文帝又派与燕王有姻亲关系的安王前去燕军营地和谈,但仍未果,建文帝此刻已是心灰意冷,如同站在冰点一般,久久回不过神儿来。
宫中的内监跑的跑,散的散,如今是一派树倒猢狲散的局面。
可毕竟这还是太/祖高皇帝亲手传与自己的江山,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认输。
如今建文帝身边的重臣,只剩下方孝孺陪伴在侧,君臣二人经常说着说着便执手而泣,可是哭过之后,还是要强迫自己镇定,毕竟这京城的防务,该安排的还是要安排。
“如今应天城内尚还有二十万大军,如果指挥得当,全力固守,未尝不可背水一战!”魏国公徐辉祖语气坚定,到底是武将出身,开国元勋之后,他心中尚有一口骨气,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向燕贼低头。
可这应天城中,还有一帮久蓄异志之人,他们正是看准了这时机,准备向燕王献城。
坤宁宫中
建文帝如失了魂一般的坐在床榻上,沉默了良久,这些时日战局发展的太快,如今燕军已兵临城下,他如何又能睡的踏实。
窗外暴雨似乎完全没有停的迹象,豆大的雨点落在地上的声音,就如同锋利的刀刃剜在建文帝的心头,马恩慧为建文帝披了一件衣服,柔声安慰道:“陛下脸色不太好,这些时日太过*劳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建文帝握住皇后的手,叹息道:“朕知道你一向恪尽职守,向来不干预前朝之事,可朕也不得不对你通个底了。如今时局已到了无法挽回的局面,朕知道魏国公不愿放弃抵抗,以城中还有二十万守军来安慰朕,可朕也知道,那二十万守军大多是残兵败将,且城中守将有异心者不只一二人,燕军正在势头之上,朕如何能有回天之力啊!”
“陛下请放心,如若真走到那一步,臣妾定不会有辱太/祖高皇帝的恩德。”窗外夹杂着阵阵轰鸣的雷声,树上的叶子在狂风中乱哄哄地摇摆着,雷声方惊醒了朱允炆,这会他下意识地缩起头,蜷曲着双腿,身上不住地打颤。
马恩慧将他抱在怀中,哽咽道:“陛下……”
自己身为一个男人,连妻子都保护不了,还谈何保护国家天下?不会辱太/祖高皇帝的恩德,连皇后都这样坚定,如若真到城破亡国之时,皇后已做了以身殉国的准备,那他还会想着苟活于世,在四叔面前受尽屈辱吗?他是当朝皇帝,理应和皇后一样,做好以身殉国的准备……想到这里,他便反手将皇后抱在怀中,想用自己还仅存的一丝男人的力量,将自己的女人护起来,马恩慧眼中噙着豆大的泪珠,终是沾*他胸前的衣服,她将嘴死死地抵在他的肩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
就在这夫妻二人抱头痛哭之际,马恩慧突然想到那日铁凌菲进宫时,曾对她说过徐妙锦已回京,并且悄悄潜入铁府,与她知会的救人计划,如果徐妙锦真的有办法可以救得了他们呢?想到这里,马恩慧便紧了紧扶在皇帝背上的手,继而又是一阵安慰道:“皇上也莫要太过担心了,魏国公既然已向皇上保证,城内又有二十万大军相护,待到四方勤王兵马到来,便可解围……”
建文帝心中虽得到了一丝宽慰,但他心中明镜般的知晓,如若真有那四方勤王兵马,他也不会身陷如此之困境了,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燕军已在朝阳门外架起了数架大炮,只待燕王一声令下,燕军便准备攻城,朱棣此刻倒是不慌不忙,因为他心中知道,此刻站在朝阳门上指挥作战的终归还是他大舅子,于徐王妃也好,于妙锦也好,他都想再给大舅子留一番情面。
方孝孺此刻匆匆奔至乾清宫,因为他已得知消息,军中有人暗中组织哗变,愈意献城降贼。
“希直先生所言是何人?莫非是王驸马?”御座上的朱允炆听闻此言,惊恐万分,如今时局本就动荡,即使城内有二十万大军,可分派至各个城门之后,每个城门所得的守军并不足以守住城池,而今又有人蓄意在军中组织哗变,他心中此刻只想立即将此人绳之于法,千刀万剐,以泄心中之愤!
“王驸马此刻已称病卧床,故意不出门领兵迎敌,可见其反心昭然若是,可臣此刻说的并不是王驸马……”方孝孺回道。
他们口中所说的王驸马,便是朱元璋第六女怀庆公主的驸马王宁,曾任后军都督府大都督,但因为曾经向燕王传递情报之事泄露,被籍没家产,下锦衣卫大牢,现在京中无良将可用,建文帝不知怎么的脑袋一热,又把王宁放了出来。
“不是王驸马,那此人是谁?”朱允炆虽知朝中不少人已有反迹,可他此刻也没有实证到底是何人要反。
“回陛下的话,是左军大都督徐增寿……”方孝孺拱手回道。
“什么!徐增寿!这中山王府之人,果然是不能重用,朕先前只想着防范魏国公,却没想到他这四弟,黄雀在后在此搅局……”朱允炆拍案而起,此刻已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中山王府仗着与燕王的姻亲关系,怎可能一心向着朝廷,陛下可还记得那一年,燕王三子被扣京城,便是徐增寿唆使朱高煦盗马而逃。耿炳文,李景隆率军出师北伐,他便暗中向燕军通报军情。燕军数次截断我军粮草,据查皆是徐增寿向燕军泄密,其狼子野心如今已暴露无遗,锦衣卫赵指挥使已经手握徐增寿谋反的实证,陛下需尽快将徐增寿关押起来,就地正/法!”建文帝下首的练子宁忙煽风点火道。
“陛下,当前军情之危急,如若此刻将徐增寿就地正/法,军中恐生哗变,莫不如先召徐增寿进宫,待询问清楚之后再做打算。”方孝孺听闻练子宁之言,忙进言道,毕竟中山王府乃是开国第一功勋之府,如若就这样草草杀人,军心必然大乱。
“恩,希直先生所言极是,传朕旨意,立即叫徐增寿进宫觐见。”建文帝思虑片刻,还是决定采纳方孝孺的进言。
待徐增寿进宫觐见之时,为防止发生意外,此刻建文帝已经禀退左右,大殿之上,只剩下建文帝,徐增寿,几个太监和几个穿飞鱼服配绣春刀的锦衣卫。
建文帝尽量压住心中怒火,心平气和下来问徐增寿道:“徐增寿,朕且问你,有人现在告发你串通燕逆,你可认罪?”
徐增寿并未吭声……
建文帝见他如此这般反应,本已抑制住的心中怒火又再度发作,他指着徐增寿鼻子骂道:“你……竟然敢不回话,三年前燕王三子来京,你曾信誓旦旦的保证,燕王富贵已极,何故要反,当时朕就是信了你的鬼话,可一转眼的功夫,你就帮着燕王三子盗马而逃,这就是你当初对朕的保证?”
徐增寿仍未搭话,只是在那里垂头看着地面,心中不知在打什么小九九。
朱允炆见他不答话的样子,怒火中烧已是到了顶点,只见他怒斥道:“好……你不说话,就代表你默认了罪行,耿炳文,李景隆北征之时,你私下向燕逆传递情报,别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燕军数次截断我军粮草,别以为朕不知道是你从中作梗!朕数次相信与你,皆是因为你是开国元勋之后,朕相信你们徐家世代忠良,竟没想到你徐家一世英名,全都败在了你手上!如今你又想做什么?你私下里勾结骁骑右卫,龙虎卫,英武卫的几名将领,到底居心何在?”
徐增寿见戏已经不能再演下去了,他抬头瞟了一眼站在建文帝身旁的锦衣卫,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如若再继续*皇上,那很可能小妹口中所说的话,皆会成真,他定了定神,按照事先与小妹计划好的转移话题道:“回陛下的话,增寿手中现有一从北平而来的人质,陛下在定我罪之前,何不先见见此人,再下定论?”
“此人是谁?你莫要在此故弄玄虚!”建文帝听闻此言,面上神色便稍稍缓和了些。
“此人现在就候在殿外,皇上传他进来便知晓了。”徐增寿不慌不忙答道。
朱允炆立即命令身边的锦衣卫,将那人带了进来,那少年的面相,看起来十分眼熟,那是……
“锦妹妹……”朱允炆待看清楚那人面庞,便起身痴痴唤道。
“臣女妙锦,叩见陛下。”徐妙锦一进正殿,便磕头跪拜道。
“哼!你们兄妹二人好大的胆子,十七叔公然抗旨,投奔燕军,与燕逆一同谋反,朕还未来得及治他的罪,你身为宁王妃,竟然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京师,别以为当年朕对你有过几分情意,就不敢杀你!”朱允炆说罢已是抽出了身边锦衣卫身上的绣春刀,刀锋直指徐妙锦。
徐妙锦倒是不慌不忙,镇定说道:“臣女自知罪孽深重,只是此番进京……”还未等她把话说完,只见锦衣卫指挥使赵曦慌慌张张地跑进大殿,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就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跪在了建文帝面前。
“何事如此慌张?”建文帝见他的样子,心中已是凉了八分,莫不是这该来的已经来了?
“陛………陛下……谷王朱橞与曹国公李景隆叛变,大开金川门……如今燕军……燕军已进城了……”锦衣卫指挥使赵曦,双目含泪,哽咽磕头奏报道。
“哈哈……哈哈哈!”只见朱允炆瞪着红肿的双目,仰天长啸了三声,又重新把剑锋指向了徐妙锦,双目之中满是杀气,他已经彻底疯狂了!
徐妙锦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此刻她竟然迎上了刀锋,一旁的徐增寿见状,忙要伸出手去拉小妹,只见徐妙锦怒目圆睁呵道:“陛下要杀我,我无话可说,可如若我有办法救陛下,陛下可愿与我一同走?”
朱允炆手中的绣春刀微微颤抖着,他曾用尽全力握住那刀柄,可面前之人毕竟曾久久萦绕在他心中,当年她跪在乾清宫外,面色惨白却强挤出一丝笑意对他说她要吃东西的情景,仍历历在目,五岁时第一次在宫中见到她的情景,那个他一直珍藏在身边的手帕,他怎忍心将手中刀剑刺进她的心脏……
只听哐当一声,他手中的绣春刀已坠到了地上,他向后踉跄了两步,赵曦忙上前扶住了建文帝。
建文帝泪中含笑道:“朕早就知道锦妹妹心中只有四叔一人,当年朕眼睁睁地看着锦妹妹受苦,却没能向皇爷爷求情,是朕太懦弱……锦妹妹今日是特意来看朕的笑话,对吗?”
徐妙锦含泪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说道:“我已说过,我有法子护陛下一世周全,请陛下移驾坤宁宫吧。”
朱允炆虽想不明白徐妙锦此刻打的是什么主意,却也没了其他的法子,只能起身在赵曦的搀扶之下与她一同向坤宁宫而去。
此刻坤宁宫中,皇后马恩慧牵着长子朱文奎,已同铁凌菲,齐如玉,翁静澜抱着孩子在此等候多时,她们还不知道燕军已进城的消息,此刻但见皇帝连同徐家兄妹二人已至,便长舒一口气。
徐妙锦望了望四周,见众人都在,唯独不见景静琪,便焦急问道:“为何不见景妹妹?”
“景姐姐并不在府中,我也是到了景府,问过了下人才知道,景姐姐与夫君早就去乡下避难了。”铁凌菲眨眨眼回道。
“燕军已入金川门,如今已没有了时间,我只能先顾你们,再去救景妹妹了,不过你们且放心,有我徐妙锦在一日,定会护得景妹妹周全!”徐妙锦见此刻已没有了时间,只能先顾得上眼前之人了,好在历史上的景清在燕王登基之后,曾假意投降,到时候她自会有时间再细细筹划,如何营救景静琪。
众人听得燕军已破城而入的消息,皆是抱头痛哭起来。
徐妙锦取出怀中道衍亲赠的金刚经,此刻已临近午时,一合相,即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世界一合相,众尘合为一世界……她心中默念着道衍曾经对她的嘱托,忽见此刻天象异动,众人抬头望向天空,本是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乌云蔽日,雷声震天,乌云翻滚而来,狂风骤起,卷起尘土飞扬。
就在乌云遮天之际,却出现了一个雨幡洞云,洞云从天而降,落到地面上来,只见那洞云之中,竟出现了他们前所未见过的幻想,那是二十一世纪的南京城,车水马龙。
徐妙锦催促众人尽快走到洞云中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众人听闻她言,便纷纷朝洞云中走去,马恩慧等人,原还是一步三回头,与这个世界恋恋不舍,待跨步到洞云之内,便瞬间被吞噬在了幻想之中。
那洞云的面积逐渐在缩小,徐妙锦见众人都已消失在洞云之中,便长舒一口气,她嘱咐赵曦去乾清宫放一把火,再找两名宫人,穿上建文帝与马恩慧的衣服,制造一个建文帝纵火***的假象。
那洞云还未消失,她抬起脚,闭上双眼,心中纠结万分,如若这一觉踏上去,便永远要与这个世界永别了,二十一世纪的南京城近在咫尺,她想回去!她真的很想,很想回去!
“小妹……”徐增寿唤她的声音将她拉回到了现实世界,她无法放下燕王一人独去,她爱他……
她始终没有落下抬起的那只脚,待洞云在她眼前消失之时,她心中便已明白,她放弃了回到现代的唯一机会,她含泪奔到了徐增寿怀里,泪水沾*了四哥的衣襟。
燕军源源不断地从金川门涌入,魏国公徐辉祖听闻金川门已失守,忙率领麾下三千士兵,从朝阳门来源,一遇燕军,便与之展开了激战。
徐辉祖自知区区三千兵马,如何能抵得过如潮水般涌入的燕军,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士兵接二连三死在燕军铁骑之下,自己的坐骑连中数箭,仍是挥舞着手中长/枪,不肯言败。
这时只见混乱之中,有人来报,说乾清宫起火了。
徐辉祖调转马头,望向皇宫方向,果然是浓烟四起,皇上怕是已经殉国了……
六月的天气,原本就喜欢变脸,待到天空中乌云尽散之时,奉天殿的浓烟却又如乌云般,笼罩在乾清宫的上空,应天城中的守军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城中十三门之上,皆已换上了燕军的旗帜。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徐妙锦站在东安门外,想起第一次与徐辉祖面圣时的情景,不禁唏嘘感叹万分。如今乾清宫那红墙金瓦,已经彻底湮灭在火海之中,转眼间十二年就这样如同流水般在指尖一纵而逝,这里即将迎来第三次易主。
炽热的火光伴随着如滴血般的落日残阳,映照在徐家兄妹二人苍白的面容上,徐增寿握紧了妹妹的手,痴痴望着那越烧越旺的火海,安慰道:“小妹,一切都过去了。”
正当徐家兄妹准备转身回府之时,落日余晖下,只见一个身影从仿佛从天边走来,火光映照之下,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庞,可这身影,却是徐妙锦再熟悉不过的,那年上元灯节烟花绽放的人群之中,大宁城般若寺的水汽云雾之中,那身影无数次出现在她梦境之中,此刻她已顾不得一切的一切,夺眶而出止不住的泪水亦无法止住她的脚步,还未等那人走近,她已确定那身影就是她梦中萦绕之人,她此刻心情如踏过千山万水般,冲到那人怀中,痴痴唤道:“四郎!”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小天使们有没有想我哦,小天使们都这么羞涩吗?出来跟作者菌聊聊天呗……你们是稀饭还是不稀饭啊,给蠢作者透个底啊,见大家都这么沉默,蠢作者心里好没底呢!十一你们都过的爽吗?蠢作者不想单机哦,满地打滚求评论,顺便推一下作者的新文锦衣卫和奸妃哦,请点击作者专栏,即可看到文案与简介,么么哒
其实吧~建文朝的忠臣们,在永乐登基之后下场都太惨了,政治立场不同这个问题,也不好说谁对谁错……
其实客观与现实的从种种条件来看,锦妹跟老四在一起,其实都不是最好的选择吧……作者菌其实私心还是觉得,锦妹跟17在一起比较合适~
把众人都送到现代,其实他们都是幸福的,至少不用再看到亲人惨死的情景……
但这里作者菌还是不想评论老四做的对还是错,跟老朱一样,老朱屠杀功臣,但同时他也是一个明君。
明史成祖本纪对老四的评价如此之高,雄武之略,同符高祖。六师屡出,漠北尘清。至其季年,威德遐被,四方宾服,受朝命入贡者殆三十国。幅员之广,远迈汉唐。成功骏烈,卓乎盛矣。也是因为他确实是个明君,但他残杀政敌确实也是太过残忍,孰是孰非,相信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吧……
写这样一个男主很有挑战性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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