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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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女同学面面相觑, 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有些尴尬,均把目光投向长发的女同学, 她们这个小团体是以她为首。

长发女同学家里是从商的,自小跟在父母身边见识的多,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 她脸上没有被人当场抓包的心虚,笑着说道, “哎, 沈同学好巧,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

沈清川面露微笑, 眼底却没有笑意,他的怜香惜玉向来是对娇软的女孩,对于爱在背后嚼舌根的小人, 他没有那么多耐心。

不让对方转移话题,沈清川又重复问了一遍, 说道,“说说看, 冷同学怎么就成为了...我的好情郎了?”

“嗨, 沈同学这是说哪里的话, 我们何时说过这句。刚刚我们只是在讨论这两日流传开来的流言蜚语。”长发女同学她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她在背后讨论别人的是非,更何况是男男之事, 这是若是传开, 她以后别想在康奈大学立足了。

“哦,原本是我误会了,那此谣言你们是从何处听来的?”沈清川不跟她多说, 直奔谣言源头。

“是哲学班的朱源说的。”短头发的女同学脱口而出。

长发女同学手肘撞了撞她的手臂,示意她闭嘴。原本她只要糊弄过去,说谣言是油画班那边传开的,油画班近段时间都分组出去,到不同的地方采景画画,沈清川要想追究谁,一时半会也查不到。

现在倒好,短发女同学直接说了出来,若是沈清川和朱源打起来,男孩子毕竟年轻气盛,下手没个轻重的,要是闹出人命,牵扯进去的必有她们这一伙人。这种事有过事例,上一届有两个男同学就是因为一句口角而大打出手,均被退学,掺和到其中的起哄女同学也被处分。

长发女同学还想说什么,沈清川的身影已经走远了,她瞪了一眼短发女同学,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就把责任全部推倒别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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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沈清川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庄筱筱站在那里,背靠着墙壁,明显是在等他。

“筱筱,你是来找我的吗?”沈清川声音随着夏风飘了出去,清朗且轻。

庄筱筱闻声转身,看到沈清川穿着一件中山装,走廊的阳光洒在他的肩膀上,清隽特秀的青年站在原地,就像是一副画,旁边的人均变成虚影。

“筱筱,筱筱~”沈清川看到庄筱筱在发呆,又唤了几声。

“哦~嗯~”庄筱筱才回过神来。

沈清川以为庄筱筱找他有什么事要说,教室门口这里也不方便交谈,拦了一个正要进教室的男同学,说道,“王同学,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两盒饭,送到第四组最后一排的冷同学的手里。”

男同学一听是给冷秋渡送的,他原本想拒绝,但抬眸看到沈清川漂亮的脸,对上含着笑意的眼眸,不知怎么的,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沈清川没有带庄筱筱走的太远,在教室的背后有一个大榕树,平时很少有学子会去那里,风轻轻摇摆树枝,墨绿的树叶相互摩挲,发出沙沙的响声。

阳光穿插在树枝间隙中,落在地面上的光影,像在海底浮游的不知名生物,变化多端,奇形怪状,如光怪陆离的幻梦。

“你...”

“你...”

两人默契同时出声,沈清川和庄筱筱对视上了一眼,女孩害羞似的,低下了头。

庄筱筱看着树根上爬行的蚂蚁,裸露在地面上的树根,长着一层薄薄的苔藓,像是铺上了一件绿戎装,上面还开着几朵小小如米粒般小的苔花,风划过树叶飒飒作响,远处还有几只麻雀在啾啾,另外还有她心跳如鼓的砰砰的声音,庄筱筱的脸颊浮起红晕,只能看其他的景物来转移注意力。

沈清川率先出声,打破这尴尬的氛围,“筱筱,你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声音轻缓温柔,极大安抚了庄筱筱猛烈跳动的心。

庄筱筱抬起杏眼,水波柔柔,盛着担忧,“我昨天看到你没来,听说你受伤生病了,不知道严不严重?”庄筱筱想到沈清川这时为救她才受伤的,内心既甜蜜又担忧。

说起来,这是沈清川救了她的第四次,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沈清川每次都能恰好地出现,在她身边。又想到昨天三妹庄悠悠打趣她说的话,说她和沈清川是天作之合,上辈子修来的姻缘,还说道母亲这几日在看黄历,打算去道观里合算下两人的生辰八字,准备挑个好日子订下来,正式举行订婚仪式,想到这,庄筱筱的脸颊又燥热了几分。

“小伤而已,没什么大碍。”沈清川受伤的右手还绑着绑带,怕让庄筱筱愧疚,下意识地放到身后藏了藏。

“那天晚上回去,没事吧?”沈清川关心道,送她们回去的,毕竟是傅辰梁的人,粗汉子个个都长的凶神恶煞,怕吓着了她们。

“那倒是没有... ...”庄筱筱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了这次她来的原因“只是我近日听了一些流言蜚语,我担心你。”

传播沈清川谣言的是她班上的朱源,她多次澄清说沈清川不是那样的人,却被朱源伙同其他同学讥笑,更可恨的是,朱源是孙德贸的表弟,家里颇有势力,而那晚和她一同被救的女同学,怕惹上事,也闭口不言。

“噢,是什么流言蜚语?”沈清川顺着庄筱筱的话,往下问,其实他已经知道是什么谣言,但现在也许是个和庄筱筱明说心迹的好机会。

庄筱筱抬眸看了一眼沈清川,又低下了头,两手扯着一方帕子,说道,“是...是他们说你经常流连风月场所,还说你有意中人,喜欢冷秋渡同学。”

前说的有几分试探之意,后面说的是这两日传开的谣言,庄筱筱多次看到,沈清川身侧伴有妖娆的女郎,她心有芥蒂,想借这个机会,让沈清川解释,好打消她心底的顾虑。

半响没有听到回复,庄筱筱又连忙解释,生怕沈清川误会她听信了那些谣言,说道,“不过,你不要误会,他们说的这些谣言太荒唐,我一个都没信... ...”

“流连风月场所是真的,但不经常去,有喜欢的人是真的,只是那人不是冷秋渡同学。”

庄筱筱脸上的笑,有些僵硬,仿佛是她听错耳了。

榕树下的青年容貌清隽,树影在他肩上斑驳移动,有一小块光斑从树枝缝隙中落在他左脸颊上,浮光随日度,白雪溅玉人。

“筱筱,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对你说,但是找不到机会。”

“你是个好姑娘,可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爱慕的人,我做不到放弃他去娶你,这违背了我的初心,也做不到,娶了你却对他一直念念不忘,这对于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公平。”

“沈清川,就算你是从国外留学回来,接受不了包办式的婚约,想要和我解除订婚,你直言就是,何必拿这些谎言来搪塞我... ...”沈清川说的话,对于庄筱筱无异于五雷轰顶,她一个字都不想去相信。

沈清川缄默闭口,那双眸子前所未有的真诚,庄筱筱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

“哪个人是谁?是上次不夜歌舞厅门前的粉旗袍女郎?”庄筱筱的脑海闪过桃诗那张脸。

“不是她”沈清川摇了摇头说道。

“那是谁?”庄筱筱声音有些尖锐,也有些发颤,像是要哭出来,手绞着帕子,勒的手心发白。

沈清川见庄筱筱有些情绪激动,不想把泊雅小姐暴露出去,若是庄筱筱把这事捅到沈父那边去了,恐怕他不好过,泊雅小姐那边也会有人找麻烦。

“这不关他的事,是我对他心生钦慕,只是你我有婚约在身,我还没追求他。故此想先跟你明说,你放心这事过几天,我亲自去找你父亲解释,退了这门婚事的原因全在我身上,不会让你难堪或者名节受损。”

沈清川见庄筱筱一时无法接受,先给她几天时间缓冲,等过几日,他再亲自登门向庄父明说解除婚约的事,先斩后奏,再告诉沈父他们。

“你混蛋!!!”庄筱筱甩了沈清川一个耳光,眼泪如奔溃的大坝落下,转身就跑。既然对她没有意思,为什么三番四次救她,为什么对她那么温柔,为什么一开始就让她遇上他。

其实那一巴掌,沈清川是可以躲开的,但他没有躲开,对于庄筱筱来说,他的确是混蛋。

沈清川脸上热辣辣的,想必是红了,如果这能让庄筱筱心里好受些,是值得的。

沈清川来到水龙头处,洗了一把脸,清凉的水能稍微镇定一下肌肤,脸颊的掌印从薄红变成淡淡的粉色,不仔细看,别人是看不出的。

回到教室,冷秋渡还坐位置上,下午没课,教室里的其他人都走光了,风吹动窗帘,此时有些静谧。

桌子上还放着两个饭盒,饭菜都没有动过,已经不散发热气了,沈清川说道,“秋渡,你怎么不先吃?”

“等你。”冷秋渡简短回复两字,看到沈清川额前的碎发沾着水珠,一边脸侧还微微泛红,像是一株濯了水的海棠花,肌肤如凝玉,微微泛粉。

“你左脸怎么了?”冷秋渡皱了皱眉头,以为沈清川刚刚出去被谁欺负了。

“咳,刚刚被一只小虫子咬了一口,挠了几下,不碍事。”沈清川错开冷秋渡的目光,坐下位置,把分量多的那一份饭盒,推到冷秋渡的面前,“先吃饭,饿死了。”

两人吃完午饭,就在教室里面小憩一会儿了。

跟庄筱筱明说后,沈清川放下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一身轻松,往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泊雅小姐了,脸上不免挂着几抹笑意。

下午没有课,沈清川就提议去话剧社排演。

沈清川和冷秋渡扮演的是一对在纷乱战火中私奔的恋人,不是什么重要角色,话剧讲的是,在战火纷飞的渤海城,山河破碎风雨飘摇,百姓被入侵者压榨,流离失所,上流人士割让领土,得一时安稳,在交杯换盏中醉生梦死。一群学子以汤有谦为首,上街□□抗议,却被巡捕们多次阻拦,并且遭到大刀木棒的袭击,汤有谦负伤,慷慨激昂地痛斥列强欺压百姓,讽刺以王谭为首的,富商权贵们卖国求荣,为了逢迎巴结外国人,对底层百姓压榨剥削。

话剧还有一些小剧情,如失去丈夫的寡妇,被外国人看上,王谭为了讨好外国人,以拖欠房租为理由,让人把寡妇绑了,送到外国人的府中,寡妇愤恨不肯,一头撞死在门柱。

又比如贫穷学生顾南平恋上富家小姐王裘裘,她是王谭正房太太所生的大女儿。

王谭当然不肯让他的女儿嫁给,一个没权没势还跟着上街□□的穷学生。一对有情人被贫富差距阻扰,贫穷学生不被王谭认可,学子们也十分排斥王谭的女儿。

两人恋情败露后,王裘裘被父亲王谭锁在家里,贫穷学生顾南平在朋友的帮助下,一天夜里和王裘裘私奔。

王裘裘在途中扭伤了脚,他们只能赶最后一趟火车,顾南平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正要坐上了去往晋州的火车时,外国人违背诺言和守约,下令轰炸火车站,王裘裘被飞溅弹片击中了太阳穴,腿部受伤流血过多,香消玉损,顾南平只被炸的轻伤,守着王裘裘尸身不离不弃,两人命陨火场。

沈清川扮演的就是顾南平,而冷秋渡扮演的是王裘裘。

这个话剧,凡是有男女亲密戏份的,女的均由男同学来扮演。

此时台上就到了顾南平和王裘裘这对苦命鸳鸯,在火车站生离死别的一幕。

炮火轰炸,人们惊恐慌乱逃窜尖叫,候车厅的椅子被炸的破破烂烂。

沈清川穿着一件泛白的灰长袍,脸上抹了灰,额头一侧上渗出鲜血,他悲痛地抱着奄奄一息的冷秋渡,哦不,是王裘裘。

冷秋渡带着假发,换上一件宽松的蕾丝白色洋裙,颈脖处的珍珠绸带遮掩喉结,洁白的裙纱上染上了大片的鲜血,和灰长袍的下摆的血迹沾在一起,他本来的肤色就是白皙,上了一层妆粉,脸色惨白若病弱负伤。

“裘裘~”沈清川入戏了,他满眼通红,十分悲痛,因为他不能阻止爱人的生命一点点地流失。

顾南平抱着王裘裘,抵着他的额头,轻声唤着爱人的名字,他听不到慌乱的脚步声,听不到炮轰声。

忽然怀里的爱人轻轻颤动了眼睫,苍白着脸,两人抬眸对视上,顾南平屏住了呼吸。

“南平。你怎么哭了,我腿好疼,是不是断了,我一定变的好丑。”冷秋渡牵动嘴角,念台词,戏里的王裘裘是真心爱顾南平,她也知道她活不了,故作轻松安慰爱人,让他不那么担忧。

“你在我眼里永远是那么漂亮!”顾南平眼含着泪水,手指轻轻擦拭王裘裘脸上沾着的硝灰。

“南平,我怕是不能跟你去晋州,赏行山的秋枫,龙吟山的虎啸湖了。”王裘裘想抱抱爱人,可惜她失血过多,无力再抬起胳膊。

她抛弃富贵生活,幻想和爱人远走高飞,过神仙眷侣的日子,却没想到天公不作美,让她命陨此地。

也许是她福薄,和顾南平有缘无分,这样也好,她的爱人不用在背井离乡,或许过几年就会忘了她,娶妻生子。

“南平,能不能再为我描一回眉。”

顾南平手指勾了一寸黑灰,轻轻描绘王裘裘的眉尾,沾上了一滴血润红了她苍白的唇,眉如黛,唇艳如朱。

“南平,永远不要忘记我。”王裘裘手用力捏着顾南平的手臂,她要让顾南平记得她一辈子。

顾南平看着爱人彻底垂下眼帘,他才放声痛嚎,撕心裂肺,强忍的眼泪潸然而下,他轻轻地在王裘裘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哼着他们相识时唱的那首小歌谣,丝毫不管火焰蔓延。

两个同学扯一条宽宽的红长布走上台,慢慢围住两人,来表示火焰吞噬了这对苦命鸳鸯。

沈清川和冷秋渡借着红布的遮挡,悄悄退到后台,此时上场的是扮演汤有谦的同学,他走上了台,慷慨激昂地说着台词,痛斥战火带来的灾难,警醒他人要站起来抗争列强的豪夺。

“怎么样?我扮演的顾南平还不错吧!”沈清川笑着问,觉得来演话剧体验还是不错的。

冷秋渡躲避了沈清川的目光,他来演话剧是为了还沈清川给他垫补的医药费,答应给沈清川做模特或者给他补习,是偿还沈清川帮他的人情。

冷秋渡没做应答,沈清川被一旁的话剧社社长拉过去,夸赞道,“清川啊,你是把顾南平这个角色演活,下部话剧有没有兴趣来参演?”

“哦,不知道是什么剧情?”沈清川对话剧生出了几分兴趣。

话剧社社长看换装室太窄小了,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拉着沈清川走,去外面交谈。

两人身影远去,换装室只剩下冷秋渡一人,他抬手碰了碰脸颊,在台上的时候,沈清川亲吻的那一小寸肌肤,他有一瞬间真的希望他就是与顾南平相恋的王裘裘。沈清川俯下身,轻触他脸颊的那一刻,他耳朵如失聪了般,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喧闹声,只有心脏猛烈跳动的鼓声,和沈清川靠过来的呼吸声。

他双手交叉环抱,在回味沈清川在台上用抱住他的感觉,手臂的布料还残留沈清川的余温。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里面有人吗?快点,外面还有几个人要等着换装呢!”

冷秋渡才猛然回神,如梦惊醒,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在做什么,他攥紧了手臂的布料,应了一声门外的人。

沈清川和话剧社社长交谈完回来,冷秋渡已经换好衣服站在门口那边等他。

“秋渡~你换好衣服了~”沈清川挥了挥手,走过来。

“恩”冷秋渡淡淡地回复,眼眸没有看向沈清川。

沈清川走进换装室,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冷秋渡的语气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但沈清川还是察觉到了,萦绕在冷秋渡身上的冷气。心里嘀咕一句,怎么他才离开一下会儿,冷同学就变得有些冷淡了。

沈清川换好衣服,估算时间快到四点了,也没有其他事可以干了,就问,“秋渡,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冷秋渡婉言拒绝了,说还有一些资料,五点钟要送到钱逢舟教授那里去。

沈清川又问“你的脚伤可还要紧?”,他担心冷秋渡用拐杖回去不方便。

冷秋渡说“没什么大碍了。”

沈清川见他面无异色,今早冷秋渡也是他自己一个人来学校的,想必回去也不是什么问题,就放下心离开。

冷秋渡等到沈清川走远了,才拄着拐杖,一脚轻一脚重地离开,他在台上排演王裘裘角色的时候,不小心磕中了伤口,他向来好强,额头痛的冒出冷汗,也不跟其他人说,话剧社社长还夸他把腿受伤的王裘裘演的入木三分。

哲学班就在长廊的拐角处,下午四点哲学班的就没课了,教室里靠近玻璃窗户的位置,几个男学生围着坐在交谈。

“朱源,你是说真的,隔壁班的沈清川和冷秋渡真的是契兄弟?”坐在椅子上的男同学问道。

当然是假的了!!朱源见男同学半信半疑,看来他散播出去的谣言,还是挺有效果的。

“我亲眼看见他们在不夜歌舞厅前卿卿我我!”

朱源摸了摸表哥孙德贸送给他的名表,戴在手腕上,借着阳光反射亮光,晃了晃其他几位男同学的眼睛。

朱源见几个男同学没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表上,心里嗤笑他们这些不懂货的土包子,这可是国外的名表,表哥告诉他渤海城独独他一块表,只要搞臭沈清川和冷秋渡的名声,事成之后就把这块表送给他,这几天就先让他戴上过过瘾。

“冷秋渡当真那么下贱?”

“可不,听说他是娼妓之子。说不定留学的名额,也是他攀附老师们换来的。”

“真是可悲啊!我们学校竟然变成成藏污纳垢的沟渠,我们应该告发到校长那里去,说这两个人平行不端,开除学籍。”

“不过,你说冷秋渡那娼子平时高傲都不正眼看别人,当真会做下面那一个?”

“那可不一定,听说沈清川今天在课上打瞌睡,一脸倦意,被老师发现了,冷秋渡护着他,帮他回答问题。”朱源抬头回想沈清川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嬉笑说道,“说不定那沈清川才是下面那个,毕竟长着那样的一张脸,女气娘娘的... ...”

“砰”的一声巨响,窗户的玻璃哗啦啦地碎成一地。

“谁他妈!!”朱源听到玻璃碎的声音,下意识地双手抱臂护着头,手臂被划了几道口子流血。

其他几个男同学也吓了一跳,转身看向窗外,看到冷秋渡阴沉着一张脸,手里举着拐杖。

冷秋渡拿着一叠资料,路过哲学班时,听到沈清川的名字就停下了脚步,自从孙德贸上次来学校闹事后,他知道很多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但是怎么说他都无所谓,不相干的人他们说的话,他从来没有在意过,但是他们不该那样说沈清川。

也许他们说的言论,戳中了冷秋渡心中最隐秘的一个点,他心里烦躁的起了一把无法熄灭的怒火,拿起拐杖直接捅向窗户玻璃,让背对着他的那些男学生吓了一跳。

“是你!冷秋渡,你发什么神经?”朱源发现是冷秋渡有些心虚,也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听了多久,见他只有一个人,朱源又恶从胆边生,走到走廊外,推了冷秋渡一把。

就凭他一个瘸子也敢挑衅他?

冷秋渡的面色阴沉的很可怕,他举起拐杖下手很狠,砸向朱源的腰。朱源痛的哎哟一声,举起拳头打冷秋渡。

其他男同学还在教室里面,见两人在走廊外扭打了起来,在旁边又劝不住架,就慌慌张张跑去教务处告诉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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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务处今天下午值班的是钱逢舟,他看着时钟的指针快要超过五点了,冷秋渡还没把资料送过来,心里嘀咕着,冷秋渡这个孩子向来守时,与他约定一个时间点,一向以来只有提前的,没有延迟的。

钱逢舟正在疑惑冷秋渡今天没有守时,忽然一个男学生慌里慌张地跑进来说,“老师,冷秋渡和朱源打起来了,要闹出人命了!!!”

钱逢舟一开始还以为是他年纪大了听错耳了,冷秋渡和别人打架?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上次才告诫他一会,遇事千万不可冲动,有什么事,先告诉他这个老师来处理,万万不可冲动做事,落下什么污点。

冷秋渡和朱源被赶来的师生阻止,喊到教务处,被钱逢舟训斥了半个小时,无论是谁先闹事,两人打架均被勒令写一份检讨书。

朱源被哲学系的老师领了回去,钱逢舟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冷秋渡鼻青脸肿的,站在他面前,忍不住摇摇头。自从他这个学生和沈清川走近后,就三头两天受伤。

“秋渡啊,你和沈清川他们这些富家子家世不同,他们打架被记了处分,就算被退了学,个个家底丰厚供他们挥霍。”钱逢舟说道。

“你只有靠读书这一条路,我好不容易为你争取一个去国外留学机会,万不可断送前程啊!”钱逢舟苦口婆心地说道。

要知道全国派遣学子去国外的名额是非常稀少的,康奈大学也只有五个保送名额,国内的资源比较匮乏,他们倡导的是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学西方科技技术回来以振兴国家。

只要是留学回来的精英,大多数都能做大学教授或者当官,这对于冷秋渡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冷秋渡的履历上留下被处分的污点,恐怕会失去这个机会。

冷秋渡低着头,手攥的紧紧的,他只是,他只是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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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街上,夕阳给街道铺上了一道橙红的轻纱。

沈清川是坐电车回来的,难得来了逛街兴致,他走到一卖头饰手串和卖花的竹摊子,红布上花花绿绿的发夹,还有打着花样的木簪子,旁边竹篓放着一些常见的花,均是摊主在自家种的或者到郊外野山摘的花。

沈清川想到了尚小楼长长黑顺的头发没有一样发饰,黄桂花就算是个丫鬟,手里的月例没有多少,每个月都会买些新颖的花头绳发夹,小姑娘哪有不爱俏的,整天死气沉沉可不行。

他想着尚小楼还是扎起头发来,显得精神些,给他挑了一个红色头绳,还有一根梅花木簪子,黄桂花也有份,又拣选了几样打算结账。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低哑迷人的声音,语气淡淡的,“沈公子,兴致真好,是在为哪位小姑娘挑选礼物呢?”

沈清川转过身去,眼眸一亮,惊喜道,“泊雅小姐~好巧啊!”

关泊雅坐在福特轿车的后座,他穿着的是一件黑金高领旗袍,头上戴着一顶黑色小礼服帽,帽檐垂下黑色的网面,网面镶嵌着一颗如米粒般大小的红宝石,夕阳落在他的身侧,红宝石在橙红的夕阳光辉中闪烁,忽明忽暗,那宝石刚好坠在他脸颊处,暗的时候像是一颗赤红的泪痣,亮的时候则像是摇摇欲坠的血泪。

“是啊,好巧~”关泊雅语气慵懒,淡淡地说道。其实不巧,他远远地瞧见了沈清川身影,特意吩咐司机掉头兜了一圈,停在沈清川的身后。

“沈公子,这又是在讨哪个小姑娘的欢心呢?莫不是你那个未婚妻小娇妻?”关泊雅说道,撩起眼皮子,对上沈清川的眼眸。

“泊雅小姐,这是说哪里的话,过几日我就恢复了自由之身,我与那位佳丽始终是不合适,今儿来是为家里的几位妹妹挑选些小玩意。”沈清川说道。

“哦,倒是我误会清川了。”关泊雅挑了挑眉,黑色面网下的红唇一弯。

“芍药赠倾城,泊雅小姐,周六我再到府里拜访你。”沈清川从竹篓里抽出一株艳红的芍药,递给关泊雅。关泊雅接过花,还摸了一下沈清川的手背。

关泊雅嗅了嗅芍药淡淡的清香,花瓣失去了些水分,变得有些萎蔫了,他也不在意,说道,“那我就在府里恭候大驾了。”

等佳人离开后,沈清川又挑拣几朵花,才离开那个摊子。

坐轿车里的关泊雅,一片一片地把芍药花瓣拔下,直到露出了花心,才丢弃到车窗外,他想要的可不止是一朵花,说道,“派人去查查,是谁动了他!”

黑衣司机应了一声是,关泊雅在沈清川递花的时候,看到了沈清川的右手包扎着绷带,他倒是要瞧瞧是谁动了他的小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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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公馆。

沈清川还没进门呢,就听到屋子传来一道戏腔,他还以为谁在放戏曲呢。

走进一看,尚小楼穿着他原来的那一身戏服,赤足站在大厅地板,水袖翻转带着一股杀气,夕阳的红光照着他阴恻恻的脸,残酷有些似血色。

沈清川走到尚小楼的面前,问道“你唱的是哪一出戏?”

尚小楼的眸子雾沉沉,对上了沈清川的目光,吐字说道,“聂娘杀齐王。”

沈清川对戏曲不熟悉,揉了揉尚小楼的头发,从怀里拿出一朵栀子花,递给尚小楼,说道,“这是给你的花喜不喜欢?”

黄桂花从厨房出来,拿抹布擦了擦手,提着嗓子说道,“三少爷你回来了?”

黄桂花还没走到沈清川跟前,只见那尚小楼皱了皱眉头,一手打落三少爷递给他的栀子花,还一脚踩在上面,把百花碾成花泥。这尚小楼自三少爷去上课后,她热好了饭菜,叫他吃饭也不吃,还奇奇怪怪换上了戏服,光着脚在大厅上唱着戏曲也不害臊,唱了几个小时也不停歇。

她本来就对尚小楼有意见,三少爷好心从外面带东西给他,他也不领情,还打了三少爷的手,黄桂花怒道,“三少爷好心收留你,你若是不想在这住,就出去。”

尚小楼完全没有把目光落在黄桂花的身上,他注意到的沈清川的手上有一股陌生的胭脂粉的香味。

黄桂花怒气更甚,尚小楼这幅视若无睹的模样,让她感受了一股轻视,她跳脚对着沈清川说道,“三少爷,你看看他,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不如还是把他送去救济屋吧!”

“好了~好了~”沈清川察觉到了黄桂花和尚小楼之间的□□味,又想到他们两人一开始就不对头。

黄桂花的确是对尚小楼有意见,尚小楼有些时候的确是不通人情世故。

沈清川只把两人当做闹脾气的小姑娘,他先哄着黄桂花说道,“呐~这是我给你带的花还有几样夹子,你看看喜不喜欢?”

“你就别怪小楼了,他是妹妹,不懂事些,女孩子莫要生气,生气了可就不漂亮了。”沈清川又哄了几句,黄桂花才气消,进厨房,把热好的饭菜端上桌来。

吃完晚饭,沈清川就上二楼的客厅喝茶消食,他看了一眼,离的他坐的远远尚小楼,尚小楼自晚饭过后就不说一言,没有跟其他人说过一句话。

沈清川走到尚小楼的面前,说道,“今天是不是和桂花闹脾气了?”

尚小楼不语,低头看书,沈清川又说道,“喏~这是给你带的簪子,你喜不喜欢?”

沈清川见尚小楼时常把玩着一根银簪子,以为他会喜欢发簪。梅花发簪虽然是木制的,但簪身被打磨的特别光滑,花样也栩栩如生,如同真花般,仿佛真的有暗香浮来。

“给我的?”尚小楼抬眸说道。

“对,给你的。”沈清川见尚小楼接过梅花簪子,笑着说道,“你要是喜欢簪子,我以后再给你多带几根。”

沈清川以为尚小楼不再生闷气了,就有给他念书,教他识字,直到晚上快11点了,才回房洗漱休息。

半夜里又下起雷雨了,沈清川和了最后一剂汤药,睡的太熟,半开的窗户,洒了些雨水进来,床幔也沾上了水汽。

门扉窸窣声被打雷声完全遮掩,推开一条门缝,闪电过天,地板上被拉出一条黑影。

尚小楼赤足穿着水袖戏服,长发披散,恍若阴宅诡魅,他缓慢迈着步伐,用沈清川赠与他的木簪子,挑开床幔,爬到沈清川的身边,低头轻轻地在沈清川的颈脖处嗅了嗅。

气味变了呢,多了几道陌生的气味,属于他的东西被指染了呢。

尚小楼眯起眼眸,拿着木簪的尾端,轻轻抵在沈清川的喉结处,只有血腥味才能洗涤被污染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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