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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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绎心将小兽放到床上, 又在这小窝里找了找,可红玉被养得太好, 自然脱落鳞片基本不可能,他只能亲自动手从红玉身上扣下一块来了。
小兽不适的哼唧着, 陈绎心下意识就又拍着它哄了哄,随后声音更低了些, “抱歉……”
他原意是没想利用红玉的, 可它都撞到眼前来了,就不用舍近求远, 何况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了。
他站起身来,手往红玉身上一拂,安稳睡着的小兽便消失在眼前,也消失在神念的查探中, 要论陈绎心这些年最大的成就是什么,那便是藏匿敛息之术,没见闻人离到现在都没找到他嘛。
“它是你在南宫这边的内应,这也太……”
九御实在无语, 同时又觉得惊奇, 陈绎心到底是还藏着些什么啊, 现在便是陈绎心告诉他, 他能直接进到南宫的宝库,他都觉得可以相信了。
“算故人吧,”陈绎心应了九御话,他走出这个山洞, 就变成了麒麟小兽红玉的模样了,只是这只小兽的气息忽强忽弱,不仔细注意很难看到它,如此也更方便他在魔渊井里行动。
九御没再和陈绎心搭话,但他知道,这往下生死行错一步,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而在御虚宫外的神战旧址上,闻人离,南宫川以及东方瑾三人分三向站立,大战随时可能爆发,东方瑾对闻人离的气息也有些许疑惑。
但很快,他们就察觉问题所在了,“是小天凤……他都知道了些什么?”如果不是知道什么,他不可能做出这般胆大妄为的举动来的。
“他知道的怕是比你们要多了,”闻人离眯了眯眼睛,手往前一挥,随即出手,他满腔怒意和悲愤正好对他们发泄。
南宫川和东方瑾联手对付闻人离的攻势倒是游刃有余,可两个时辰后,卿若和蔺语赶来,他们就有些束手束脚的了,尤其眼前三人将寻不到陈绎心的负面情绪全对他们爆发,完全不计代价地打。
东方瑾和南宫川又还有顾虑,不能放开,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往后滑去,闻人离出现在他们身后堵住退路,这时又要变招的南宫川眼睛瞪大,“不好!”
他转身往御虚宫方向瞬移而去,东方瑾一样铁青着脸跟上,闻人离在南宫川叫不好的当下便已消失不见。
陈绎心本事大过天,不仅躲过东方和南宫的感知进到御虚宫里,还直接跑魔渊井,东方南宫设的道场里去了。
他如何办到的暂且不论,他接下来的行径,便是闻人离也要阻止他。
“阿容,你敢!”闻人离的声音远远传来,跌跌撞撞,摔落在魔渊井最深处地宫中心地坛的陈绎心,略为无辜地抬了抬头,可他起身后的作为依旧没有要改变的意思。
在他前方不远,有一团火,极致黑色的火,那里还有半枚神晶,至今还在火中煅烧属于闻人离的神晶,这颗神晶的归属,陈绎心势在必得。
他受了这么多的苦,怎能白受,怎能再留有后患在。
“好舒服,好舒服……”九御从陈绎心手腕上滚落,神色迷醉,不能再近前,否则他就该直接爆开来了。
陈绎心状态倒还好,只是到现在,他对于这般做有何下场,心中有些没底,极有可能会死,也有可能不会死,他神色里有犹豫,可他向前去的步伐却没有迟疑。
他站在那团极黑的火源前,缓缓伸过手去,那火源连带神晶就落到了他两手之间,同时东方南宫赶到,闻人离赶到,落到些许的卿若和蔺语也赶到了。
“阿容,快放开它!”卿若在火源气息中,忍不住皱眉。
蔺语扶住他一边手,在他们身前建起一个光膜结界,如此卿若才好受些,他和蔺语才刚复生不久,之前又和东方南宫打了一场,现在面对这火源,神力有些不够了。
同时他们也更近前些许,但再近也不足以让他们将陈绎心从火源前拉出。
“大兄,蔺语大哥……”陈绎心在黑色火焰映照下,脸色愈发惨白,他往卿若和蔺语那边偏了偏,他唤了人,眸光再微微斜去,这才扫向了闻人离。
“阿离……”他轻之又轻地唤了一句,眸光有些涩涩,随之又坚定下来,“阿离当真和我生气了?”
“没有……”闻人离声音涩涩,随即否定,他看着陈绎心的眸光,那些心疼完全藏不住,他尽量控制着语气道,“你放下它过来,我就不和你生气。”
“阿容,你听到没有!”闻人离脚步抬起,真要不顾这些气息瞬移到陈绎心身侧时,就见听了他话的陈绎心,将火焰连同他的半枚神晶一同压入胸口。
随即他发出无法忍耐的痛苦低嚎,“啊……”
陈绎心双手捂住胸口,身体趴在地上,被疼得青筋直冒,满地翻滚,一样想趁陈绎心不注意上前的南宫川,被陈绎心翻滚带起的气机撞到,他直接跪地吐血了。
这是之前闻人离连续灭去他三具重要分身,都没能达到的重伤啊。
“不要过来,阿离,你不要过来……啊……”
陈绎心的手被他胸口里的能量震开,他的藏在帽子里的白色头发完全散落,他过于白皙的肌肤里,依稀能看到许多灰色的气流在窜动,在暴动。
这是所有只要活着的生灵都畏惧的虚源气息,代表着毁灭和绝望,从未听说有人可以将它占有,东方扶起南宫退后,他们等着陈绎心直接被这虚源吸干生命力,然后爆体而亡。
可这时陈绎心手中多了一枚淡青色的石子儿,从万界井和三生井弄来的石头,他来时用了一枚,现在是另一枚。
他顾不得多看任何人,指尖稍稍用力,便将它捏碎。而早被吓得不敢动弹的九御,这时不要命似地撞上了陈绎心,他们一同消失不见在这地宫中心。
东方南宫上前一步,神念快速扫过虚天战场,却都没有陈绎心的踪迹,他如今身怀虚源,就和在自己身上打了一束阳光,根本就没地方可以藏。
便是他离开虚天战场,也很容易发现,虚源的气息没有生灵能受得住,他所到之处,如闻人离曾经告诉过陈绎心的,只有毁灭和死亡,这种异象和标志,完全足以暴露他的踪迹。
“喂,喂,你不要死啊……”
九御正想从原形雾气变成人身,就见他们身侧才刚刚闭合的传送符文口处再走出一人,却是紧随他们而来的闻人离。
三生井的石头,是他帮着陈绎心弄来的,他怎会认不得。
可原本他是觉得它们可以在关键时刻,给陈绎心保命,却不想陈绎心却用它们来躲他了。
“阿容!你莫不以为你可以再躲开我……”陈绎心既然现身了,他怎可能给他再躲开的机会。
闻人离的手将陈绎心的腰缓缓环住,轻重力道完全无法把握,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绝无放开陈绎心的可能。
“再推开我,再这般,阿容要我如何……”
闻人离忍不住控诉,眼眶微红,长久积累的情绪濒临崩溃,而这些全让陈绎心给折腾的,陈绎心对他全无保留的好,他知道,可他不想陈绎心如此,不能总让陈绎心如此。
“你若死了,我怎可能独活……”这百多年时间,他无数次担心陈绎心等不及他找到他便死去,等不及他们相互告别便死去。这样的结局实在太过残忍……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可陈绎心接连的举动,何止让闻人离伤心生气那般简单,他将人抱在怀中,眼中两滴泪水溅落在陈绎心散发着幽光的胸口上。
可他怀里的人,在他的悲诉中,依旧没有为他睁开眼睛,他轻轻依靠着闻人离的胸口,之前那般极致的痛楚似乎离他远去,眉目安详,恍若逝去……
“啊,啊!”一个不知归处的星河里,传来闻人离极致悲伤的哀嚎,他的银发飘荡而起,极远处的一块漂浮的陨石直接被他气息影响碎裂开去,“阿容,啊……”
“那个,那个……”九御的声音分外不和谐地*,可他不得不提醒闻人离一句,“他应该没有死,一百多年前开始,他就这样了……疼过几天,就会醒了。”
这样的疼痛断断续续一直持续一直存在,只是到后面陈绎心不会再这般疼得表现出来,让他们知道了,但九御相信,陈绎心熬过了那些时候,现在就也能再熬过来。
闻人离闻言偏头过来,微微腥红的眼眶,看得九御心颤了颤,随后他没忍住骨气,再给闻人离点了点头,“是,是这样的……”
闻人离手往九御脑门拂来,九御不敢反抗,乖乖敞开自己的记忆让闻人离查看。
随后陈绎心和他分离这百多年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就落在闻人离眼中了,包括他最难熬的那些年,包括他一次次被疼到满地打滚的时候,包括他独对日月枯坐的时候。
闻人离眉心微微一蹙,他的涩然无法避免,他轻轻拥住人,在身体过分冰冷的陈绎心眉心落下一*,“阿容还要我如何心痛才好?”
两个月后,在一个全然荒芜的下界废星上,沉寂了两个月几乎相当于死去的陈绎心,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原本纯黑灵动的眸子被一团灰雾取代,沉寂而冰冷。
又片刻,这些灰雾渐渐沉淀,陈绎心也才能看清楚些眼前,他呼出一口气,如此他所有表示他还活着的特征,才悉数回归,“活下来了……”
他话没完全出口,就感觉到他依靠着的胸膛,满是温暖又熟悉的气息,这两个月时间,闻人离就这般不离手地抱着他,守着他,害怕又执着地等着他醒来。
陈绎心缓缓抬头终是看到了闻人离的脸,他嘴角微微勾起,想笑却不大能笑得出来,他又偏头往闻人离胸口蹭蹭,“阿离这般抱我,不冻手吗?”
他都觉得自己冻得慌……
他蹭了一会儿,又再抬头看人,可闻人离除紧盯着他看之外,不再给他任何反应,大概闻人离真的被他气得狠了吧,“阿离应该生气,可记得不要和我气太久。”
陈绎心话落半晌,闻人离还是没有什么反应,陈绎心低头认真琢磨该怎么示好安抚时,闻人离的手缓缓抬起,落到了陈绎心两颊上,然后再是他轻颤的眼睫上。
“活着,活着了,阿容活着了……”
闻人离不能反应,是因为他到现在才确定陈绎心活下来了,尽管之前有九御保证,可闻人离还是无法完全相信,直到此刻,他才确定了。
他声音轻轻发颤,那过于深刻的害怕犹存,他缓缓贴近陈绎心的额头,于他眉心相抵,眼中的泪珠再次滴落,直接砸到了陈绎心的眼中。
闻人离活这么久,遇到过许许多多的背叛和离别,可他从未流泪过,现在却为了陈绎心两次落泪。他被伤了心,伤得极深极深……
“阿离……”陈绎心的眼睛眨了眨,语气也无法再故作轻松,他伸过手去搂紧了闻人离的脖子,他轻轻地道,“阿离,我活着,活着……我没有死。”
他舍不得死,舍不得闻人离,便是死了,只有还有些许意识在,当个鬼修他都会回闻人离身边来的,他轻轻拍抚着闻人离的头发,眸中涩涩,一样有些想哭。
但最难捱的时候,他都捱过来了,现在他和闻人离都应该高兴才对。
闻人离贴着陈绎心的颈侧,许久许久,他的情绪才好上一些,他放开人些许,就又对上陈绎心一样看过来的目光,再接着,他将人抱了起来。
一片干涸无尽的沙地中心,九御劳心劳力地在建房子。倒是陈绎心的情况,他越来越没底,以前三俩天,陈绎心就会醒来,可这次两个月了都没什么动静。
最后他干脆不敢现身,找了个建房子的借口,跑这边来了,“唉,唉……”
他的叹气一声接着一声,陈绎心一死,闻人离等于半废,东方南宫找过来是分分钟的事情,下一次就没他溜那么快的时候了。
就在他无聊拿着石头砸出几个家具时,闻人离抱着陈绎心远远走来,他眼睛瞪大,一口气也堵在了胸口。
“不继续等吗?或许,或许过几天就醒了呢,以前都没死的……怎么这次就,就……”
靠在闻人离颈侧的陈绎心抬头,他没应话,就只是看了九御一眼,让九御知道他还活着。他恢复的力气并不多,他只想和闻人离说尽量多的话,至于九御,陈绎心能看他一眼,已经算难得的了。
九御神色愣怔,一时间悲喜有些难以理清,等他理清的时候,闻人离已经抱着陈绎心进到屋里,且将门合上了。
“好歹也算共过患难……而且这胡来的疯子,我可消受不起,”他对陈绎心还真没那方面的觊觎之心,便是曾经有过,也让陈绎心虐没了。
他的嘀咕,陈绎心和闻人离都没多余心力去在意,门一合上,他的关注又都回到了对方的身上,闻人离先将床铺稍微布置了一下,才将陈绎心放下。
随后他脱去陈绎心裹在身上,几乎不离身的黑斗篷,一头白发散落下来,白得刺眼。
陈绎心抿了抿唇,没有反抗闻人离的所有作为,他的衣服也被完全脱去,左胸膛上有一个浅灰色的印记,那里是一枚沉寂的完整神晶,裹在这些神晶外,是众神见之色变的虚源。
闻人离的手往那里抚去,陈绎心下意识抬起手要捂住,却又在闻人离凝眉凌厉的眸光中,将手放下,然后抬眸无辜又委屈地看人。
“不能再换了,不然我可能真的会……”
陈绎心没敢把那个字说出来,他想往闻人离那边挪一挪,微微倾了倾身,又不敢多动了,总觉得闻人离看他的目光,比以前可怕了很多。
闻人离的手抬着继续缓缓靠近陈绎心的胸口,那灰色印记直接穿透他的手心,带来些许焦痕,但还好,要知道之前南宫直接被这气息震重伤,没个千年万年的静修是好不了的。
可陈绎心看着却有些心疼了,他轻轻抓住闻人离抚在他胸口上的手,眸中情绪难辨,“还是不要摸这里了,除了这里,阿离想摸哪儿,我都给摸。”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闻人离没有搭理陈绎心那让人想入非非的话,他继续感受着手上的灼烧感,对上陈绎心的眸光,无比认真地问道。
陈绎心抓着闻人离的手,送到自己的唇边,轻轻地*了*,他脸上露出点极是清淡的微笑。
“在阿离身上无解,在我身上就不一样了,我带来毁灭和死亡,可阿离能再带来生命和希望,这样就只是一个轮回,而不是永无天日的黑暗。”
最关键是,一旦成功,他就赋予了虚源以意识,以往东方和南宫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他或许就可以做到了。
东方和南宫想的最错的一点,就不该是用虚源镇压闻人离的神晶,来寻找通往古老神界之门,而是闻人离镇压了虚源,才有打破界门的资格。
“我们有了时间,就可以继续寻找界门的线索,你我离开,这里该如何,还是如何。”陈绎心的眸中是无法遮盖的明亮,用闻人离说过的话说,他就是太过聪明了。
从父神那里知道东方南宫背叛的真正原因,陈绎心便有了这样的决定,半颗神晶不够,他要闻人离完整的神晶,否则那半枚极有可能会带着虚源自主回归闻人离体内。
如此他之前所受的苦,就都白费了。
所以他必须躲过闻人离,必须在东方南宫无法预测他目的时,把剩下的半枚神晶弄到手,至于裹在神晶外的虚源,他当时别无选择,就只能一起收到胸口了。
眼下这番话,半真半假,也不知够不够安慰闻人离了。
“界门……”闻人离轻轻呢喃着陈绎心口中这话,随后他摇了摇头。
“界门并非不能打开,却需要无数生灵的魂力冲击,也要等界门外的屏障自然薄弱,才有极其渺茫的希望,太难了,阿容不懂,太难了……”
活过太久岁月的闻人离见过很多神君的死亡,也包括他们的父神,全是死在这条路上,这更像是一个骗局,一个把众神推往死亡之路的骗局。
仙帝并非不死,只是活的岁月太久,给人一种不死的感觉。天地有轮回,何况是这些并未真正越过永生之门的神仙。
甚至闻人离本人也遭遇了死亡和转世,东方和南宫长久研究虚源,只怕也快到大限了,如此他们才这般着急。
闻人离当初否决了寻找界门,自己建起新神界,新秩序,可东方南宫却觉得他独占了虚源,独占了通过神界的秘法,为求不死,为求强大,为求他们眼中真正的神界,他们选择了背叛,这才有后来的御虚宫之变。
“那我……给你帮倒忙了吗?”陈绎心靠着闻人离,眸中多了些不确定,或许闻人离是有自己打算的,可在他没来得及告诉他的时候,他就自作主张为他选择了。
这很不好,陈绎心知道,可他没有办法忍受闻人离在遭遇了背叛和转世之后,还要遭遇这样的宿命,还要成为东方南宫通往神界的垫脚石。
他不甘,为闻人离不甘,也为他自己这些年的所有努力不甘。
闻人离没有应话,可他却将陈绎心抱得更紧了些,他喉咙微微哽咽,所有的情绪压制了又压制,还是有那么些暴露出来。
“没有就好,”陈绎心轻轻拍着闻人离,他眸中浮现了些许笑意,他认真地告诉闻人离,“我回来了,不走了,以后都赖着阿离了。”
陈绎心偏头见闻人离在看他的头发,他也伸手揪过闻人离的银发,他凑上来在闻人离瞳孔微微放大的同时,在他的唇上蹭了蹭。
“白了也好,和阿离更配了……”
陈绎心说完这话,又叹了口气,“唉,阿离又故意凶我了……”
那眼神看过来,好像他说什么都是错的似的,他继续贴着闻人离的脸颊,然后声音放低地喃道,“我不是让阿离不要和我生气嘛……”
要让闻人离完全不生气,真的很难,那些恨不得将陈绎心关小黑屋的怒意,此刻全靠心疼和后怕压着,一旦陈绎心情况再好些,可没这般好糊弄过去。
闻人离伸过手捏住了陈绎心的鼻尖,用了一点儿的力气,眼前的人不仅皱眉,还红了眼眶,骂不得,碰不得,从不觉得自己无能的闻人离,面对陈绎心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
他语气略为僵硬地道,“先记着。”
话落,他伸过手继续将陈绎心拥回怀里,万分宝贝地抱住。
之前两个月的遭遇,比没寻到陈绎心的那一百多年还要难熬,眼下这短短时间,他依旧觉得不真实,抱着能和说笑耍赖的陈绎心,他还是觉得不真实。
陈绎心乖乖让抱着,没说些其他,再不久,他的眼皮耷拢下来,在闻人离怀里睡着了。
他睡着的模样依旧和个死人没有区别,全身冰冷,本该生机勃然时刻为他提供神力的神心,一次都没为他跳过。
陈绎心如今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状态,闻人离也说不清楚,但可以肯定,陈绎心不会死。
这一次他睡了三天就醒了,之后就能自己下床走动,他摆弄着黑斗篷,最后还是没再穿上,却在闻人离那里挑了一件他经常穿的日常黑衣。
他手中多了一根木杖,那是他睡觉期间闻人离给弄的,大抵是闻人离从他自己本体上取下来的。
陈绎心拿着木杖又仔细对着闻人离一番打量,确定他没因此缺胳膊少腿,他才放心用着,他一只手杵着木杖,另一只手让闻人离扶着,他们在这片风景并不美好的废星上散步。
“那天我回冰极宫去了,还和以前一样漂亮。”
陈绎心说着话,偏头对闻人离一笑,可他却不知闻人离已经通过九御的记忆,知道了所有事情,陈绎心回冰极宫的经历并不美好,也不值得他这般笑。
可闻人离除了多瞅一眼陈绎心,并没有打断和否定他的话,“等你好了,我们可以再回去看看。”
陈绎心闻言迟疑了一下,摇摇头,“好了也再等一段时间吧。”
真跑去了,让闻人离看他难受的模样,估计会更惹他生气,在闻人离对他完全解气前,这些可能会引怒的事儿,还是少做为好。
闻人离扶着陈绎心的手稍稍握紧,陈绎心疑惑地看过来,他又走到陈绎心的前头,“我背你走。”
“好,”陈绎心乖觉地应了话,然后趴到闻人离的背上,他手上的木杖,也变回木枝插到闻人离为他束好的发冠里。
“大兄和蔺语大哥什么时候来看我啊?”
陈绎心在闻人离耳边轻轻问道,那天他都没能来得及和他们好好说话,闻人离能跟上来算在他的意料之内,便是不能,他现在好了,也会去寻他的。
“等你再好些,”闻人离稳步走着,却分神在想怎么帮陈绎心稳定身体的情况,这种一睡着就和死了似的情况,实在让他难以安心。
另外,这个时候,他不想让任何人来分享陈绎心的注意,便是卿若和蔺语也不可以。
陈绎心对闻人离这话没什么意见,他点点头,然后稍稍骗过头,在闻人离的脸颊处亲了一下,他正要乖乖缩回身体,就见闻人离停下脚步,然后往他靠的这边侧过头来了。
“嗯?”陈绎心轻轻疑惑了一声,又再眨了眨眼睛,才试探地再探过些许,将*落到了闻人离的唇上,极是浅淡的*,可每当陈绎心想结束时,毫无反应的闻人离眼波又回再抬起,陈绎心便又继续*了。
闻人离的毫无反应其实是另一种形式的珍重,他怕他稍有不慎就伤到陈绎心了,可陈绎心如何对待他,他都能接受,这样轻柔的*,比之前所有拥抱都更能安抚内心。
闻人离有没有反应依旧不大看得出来,但陈绎心比之前更爱笑了些。
他靠在闻人离的肩头,嘴角微微弯着,眼睛瞅瞅四周,又再落回闻人离的侧脸上,他低声道,“其实阿离用力点儿亲我也没关系,亲不坏的。”
闻人离没应陈绎心的话,可他眉尖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陈绎心话的可行性。
可才招惹了他的陈绎心,没多久又在他肩头睡着了,只是比起前两次,他这次睡着,嘴角弯着,神色安定,应该只是简单的小憩。
陈绎心嗜睡是不可避免的,他体内不仅有闻人离的神晶,还有着附在神晶上已经无法分离的虚源,寻常人早和南宫东方预测的那般,被吸干爆裂,可陈绎心除了嗜睡,目前还无其他异样。
至于九御,他很识相,在距离这个石头屋很远的一个山头给自己建了个洞府,在那里修炼,从目前来看,御虚宫魔渊井一行,收益最大的就是他了。
他告诉自己,等他修为突破稳定之后再离开,顺便还可以看看陈绎心的情况。
他们在这废星一待就是三年的时间,陈绎心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睡,醒着的时候,他就尽量和闻人离说话。
至于他的身体,他是有觉得在好转,闻人离如何觉得,还没仔细告诉过他。
废星原名是一个叫小云界的地方,随着资源枯竭,环境恶劣,原著生灵不是死,便都离开了这里,闻人离建起的石屋结界之外,无时不刻有沙尘旋风在呼啸,只有极少时候,这个废星才是安宁的。
但到了夜晚,这里的天空很美,十颗月星环绕,像天空挂了一串项链。
陈绎心坐在一个石凳上,托腮看着夜空,他眸中完整地浮现十颗月星排列的形状,再片刻,他手往外一伸,十颗月星的光芒迅速黯淡,而他手上多了一团月辉。
换做以前,这是极好的修炼助益之物,现在他就只能拿来玩玩了。
“阿容别动!”才从屋内走出的闻人离声音严肃了些,陈绎心不明所以,依旧按照他说的没动,好一会儿过去,他才悄悄偏头看了看闻人离,“嗯?”
闻人离收敛起略有激动的模样,他快步走上前来,然后蹲在陈绎心面前,再将他紧紧抱住,“太好了,太好了……”
陈绎心大概能明白这个“太好”应该和他的身体情况有关,可他不明白他就是闲来无聊,玩了一把月光,就让闻人离有特别的发现呢。
他再仔细检查自己,都没觉得自己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啊。
但看闻人离这么高兴,陈绎心还是没忍住弯了弯眼睛,他轻轻回抱住闻人离,在闻人离的头发上揉啊揉的,他知道因为他的情况,闻人离这三年并没有多少真正开心的时候。
闻人离稍稍稳定了情绪,就将陈绎心拦腰抱起,他走回房,又再往外一挥加固了结界。
他回到陈绎心身边,轻轻托起陈绎心不明所以的小脸,在他的唇*了一下,又才在他的眉心印上他的*,一个银色的光点在陈绎心的眉心亮起。
陈绎心有些恍然,随即闭上眼睛,随着闻人离给的这个光点,他在身体里仔细寻找了一圈儿,终于在他胸口里发现了异常,黑色神晶和虚源之下还有一点如米粒般大小的蓝光。
那不是其他,是他的归魂焰,归魂焰最先的确是来自闻人离心中的明光,又经冰极海异变,可它到底是以陈绎心伴生焰的方式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了,它既属于闻人离,也属于陈绎心。
这一点米粒蓝光就是归魂焰留在他体内的火种,也是支撑他到现在还活着的真正根源。只是平时,它在神晶和虚源之下,光芒基本被掩藏,给陈绎心的助益仅仅是不死,要发现太难了。
今夜那纯净月光的牵引,才让闻人离注意到了它。而他又再用这种方式,让陈绎心发现了它。
“可是虚源为什么对它没有影响呢?”陈绎心的眼睛缓缓睁开,抬眸看向了闻人离,同时自己也琢磨了起来,可再接着他就让闻人离*住了唇。
这还是他们住在废星这么长久以来,闻人离主动和陈绎心接*,陈绎心被这难得蛊惑了心智,很快就抛开他原本要琢磨的那些,认真地回应起来了。
这个*算不得太美好,至少对闻人离来说,会有些冻舌头,可陈绎心被*得双眸多了一层水雾,他下意识就扒起了闻人离的衣服。
而闻人离在放任他行为的同时,也回答了陈绎心的问题,“或许有幸运的成分,但更多是因为你,你的意志。”
陈绎心的意志赋予了归魂焰不同于凡的特质,让不存在抵抗之物的虚源,有了它无法镇压的东西,这才有了陈绎心的奇迹,他的奇迹。
“哦,”陈绎心应了话,手搭在闻人离半露不露的胸膛,有些许犹豫,他想和闻人离亲近,又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允不允许。
闻人离看看陈绎心搭着不放的手,也有些犹豫,“我们先试试,不行就停下。”
在这之前闻人离就有动过双修的念头,但更多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试着治一治陈绎心的情况,眼下真的要开始实行了,又不止是这些。
害怕,自责,难过,生气都还有,但依旧不及他对陈绎心的爱来得真切和浓烈,衣裳尽解,温柔又缠绵的*落下,一步步试探,一点点适应,这一次的双修比他们第一次行房还要手忙脚乱,也还要心惊胆战。
闻人离的魂念进入陈绎心的识海,就先被那里的雾气团团围困住,他始终寻陈绎心真魂不得,可就在他无解要想法子退出时,灰雾散去,属于陈绎心那一样灰蒙蒙的魂体才现身。
“可有觉得难看了?”陈绎心的魂念问着闻人离,原来他迟迟不现身,是怕闻人离嫌弃他魂体被灰雾侵扰变得难看了。
“没有,阿容好看,永远都最好看。”
闻人离告诉着陈绎心,也将他们的魂体交融在一起,一开始的确是有不适的,闻人离的魂体极致干净和温暖,陈绎心的魂体却是又冻又浑浊,就像是水碰了火,又像是光明撞到黑暗。
可他们并不是要一争高下,他们是因为心中有情,有爱,才要再结合在一起。
“阿离……”
陈绎心轻唤的声音里多了些哭腔,那感觉像是难受又不像是,他的思绪迷乱,接下来的作为似清醒,又似不清醒,但他始终记得,他一定要抱着闻人离,死都不放开。
闻人离的感觉比之陈绎心更加强烈,但已经到了眼下的境况,停下是不可能的,他忍耐着那些感觉,将他们结合之后,散发出异力引往陈绎心胸口的蓝焰。
可最先扑过来将异力吸走的,不是蓝焰,而是虚源。
一开始闻人离还有些担心,可他再仔细看,却发现那蓝焰似乎是咬在虚源尾巴处的,那异力在虚源里流窜了一遍,最后还是进到蓝焰之中。
它没有明显成长,可积少成多,吸收足够异力之后,总会有蜕变,也总能改善些陈绎心的情况。
一夜双修,成效见微,但这已经是目前他在陈绎心试过的所有法子里,最有用的了,他起身在陈绎心唇上一*,将人继续裹回被子里,他才到外面,拿出药罐子,煮些便无用也不会有害的汤药。
他忽然抬头,见天边极远之处浮现一根红色的翎羽,他挥过手去,将那寻找他和陈绎心踪迹的红羽挥到他处去,眼下才找到法子,他更不想让人打扰。
陈绎心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地好,醒来喝下闻人离精心熬的不算太难喝的汤,他的心情又好了些,闻人离才将药碗放下,陈绎心就伸过手去,勾住了闻人离的脖子。
然后用他颜色过于清淡的唇,在闻人离的脸颊,额头,眉心,鼻尖都*了一遍。
他都亲完了,然后又羞答答地问上一句,“我们今晚还继续吗?”
“嗯,”闻人离应了话,陈绎心就扑到他怀里闷笑不已,这应该算是他最喜欢的一种治病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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