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再度修炼（下）

“黑洞。”

顾南升皱起了眉，黑洞？听名字就不是个愉快的过程。

阿卡莎的身影在烛光下慢慢凝实起来，她端坐在顾南升的对面，烛光映出了她脸上的无限妖娆，但是在这妖娆的背后，却掩饰着一丝虚弱和疲倦。

“你的伤还没好？”顾南升关切的问道，阿卡莎受的伤说到底还是因他而起。

“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我们现在开始学习魔法阵。”阿卡莎取出万能法球，今天晚上，学会装备合成，万能法球的剩余能量不多了。

“装备合成……要学会它是不是要背下所有的魔法阵符号？”顾南升抱着万一的希望问道，他希望阿卡莎能给出否定的回答。

可惜，他失望了。

阿卡莎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仅仅背下魔法阵符号？哪有那么容易，你要把巫妖王留下的第七本笔记上面所有的魔法阵图全部背下来，包括符号的排列组合方式！”

顾南升一听头就有些大了，背书向来是他最不擅长的事情，否则他英语也不至于学那么差劲了。

而等到天体停滞中，顾南升把第七本智力之书翻开的时候，他更傻眼了，整整一本书全是密密麻麻的魔法符号，顾南升一口气翻到尾页，看了一下页码，好家伙，足足两千页。（被使用了空间魔法的书籍容量较大。）“阿卡莎，你跟我开国际玩笑呢？还什么那些卷轴不够我用一年时间，光是这些破符号就够我背一百年的。”

阿卡莎说道：“这你不必担心，你现在的智力值已经很高了，记忆力是普通人的一百倍，所以背下这些东西不成问题。”

顾南升一呆，智力值还有这个作用？看来智力值高的英雄，修炼更快，难怪智力型英雄那么强大了。可是……

“就算是一百倍也要背一两年，何况还有那么多本书，够我看几十年的了。”

阿卡莎灿烂的一笑，“没关系，巫妖王发明了一种快捷的记忆法，保证你在三个月之内记下所有的魔法阵符号。”

“什么方法？还有这种好事？”不知怎么的，顾南升看到阿卡莎灿烂的微笑有点不寒而栗。

阿卡莎说着，手一招，一枚黑色的光球出现在她手里，“梦魇2号，又名黑洞，不过过程有那么一点小痛苦。”

顾南升一看到那光球就差点晕过去，那可真的是他的梦魇啊，“停！我还是先背一下试试吧！”

“我是为了你好，我们时间紧迫，天体停滞最多再用两三次就没能量了，基尔加丹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展开他的行动，而且帮你学会黑洞之后，我可能要离开了。”

“离开？”顾南升一愣，“为什么？”

“我中了谜团的憎恶魔法，受伤太重，需要去养伤，而且，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

顾南升一时间心中有些惆怅，阿卡莎虽然很多地方不近人情，但是没有她，他早就死了好几回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如果我还活着，我会沿着霜之哀伤的气息找到你的。”阿卡莎的声音听不出是喜是忧，什么叫如果还活着？

顾南升也没有追问下去，“那么我如何在传说英雄前掩饰霜之哀伤的气息？”

“我会残留一部分能量在霜之哀伤内，用以掩饰它的气息，但是如果你面对比我强大的转职英雄，他们很容易认出霜之哀伤。”阿卡莎说道这里，黑色的光球从她手心中飞了起来，缓缓飘向顾南升。“这就是巫妖王炼制的梦魇2号，也就是黑洞。”

顾南升咽了一口口水，有些事情是躲不过的，可是饶是他现在心志坚毅了许多，一想起梦魇里那无穷无尽的精神折磨，他还是头皮发麻。

精神世界的时间流逝与现实不同，那种感觉就仿佛置身于一个无穷无尽的黑夜中，周围都是撕扯你肉厉鬼，而你不知道这种恐怖的场景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顾南升一咬牙，眼睁睁的看着梦魇2号已经飞进他的脑袋中。

梦魇2号是高度压缩的记忆片段，它就像一枚精神体黑洞，坠入顾南升的精神之海，瞬间卷起了滔天漩涡。

顾南升惨叫一声，抱着脑袋摔倒在地，痛苦的翻滚着。

“对抗这枚精神体黑洞，把它的记忆抽出来融入你的精神之海，直到把它完全消化掉。”阿卡莎的声音显得有些冰冷。

顾南升几乎说不出话了，他只感觉自己的精神之海被黑洞的漩涡迅速吞噬着，那种力量仿佛在撕扯他的灵魂，痛苦的让人想立刻自杀。

“如果你无法对抗黑洞的吞噬力，你的精神力就会被漩涡所吞噬，彻底变成白痴。”

精神黑洞的漩涡宛如一个巨大的齿轮，撕扯着顾南升的灵魂，吸引力太巨大了，他根本无法抵抗，精神迅速流逝，意识渐渐模糊，一切都远去了，终于，他抵挡不住，倒在了地上。

阿卡莎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主人啊，即便你潜力再巨大，没有支撑你的执念，如何能变成一名绝世强者？

她轻轻抱起浑身颤抖的顾南升，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托起他苍白的脸庞，将额头轻轻靠了上去。

淡淡的紫光在阿卡莎眉心亮起，缓缓的连接到顾南升的精神之海。

……

“如果你再不醒来，那就永远醒不来了。”飘渺的声音回荡在顾南升的耳边，仿佛从遥远天际中传来。

顾南升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幽幽的睁开双眼，这里是……？

血液干涸在土地和岩石上，暗红发黑的大地延绵到视线的尽头，那里居然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血海，黑色的乌鸦成群成群的穿过天空，偶尔几只落在裸露的白骨上，啼鸣的声音阴森沙哑。

鬼火幽幽，阴魂飘荡，空气里弥漫着腥臭和死亡的气味，阴森森的寒风混合这魄散的灵魂，仿佛渗透进人的骨头缝里。

地狱么？

顾南升浑身赤裸，跪在一座山峰之上，四周布满了密集的刀锋，黑色的刀刃凝固着暗红色的鲜血，斑驳的锈迹昭示着悠久的岁月。

山峰四周都是绝壁悬崖，崖底散落着森森白骨，断戟般的指向苍茫的天空，它们孤独的躺在那里，并将永远孤寂下去，不知会经过了几千万年。

一阵阴风扫过，掀起悬崖上的枯藤，露出两个沾满了污血的大字——刀山。

斑驳的血迹镌刻了岁月的风霜。

“这里是……地狱的刀山？”

“这里是你的精神世界。”一个女声仿佛就响起在顾南升的耳中边，一团紫色的光影在顾南升面前聚集起来，凝成了痛苦女王的身影。

她同样全身赤裸，张扬的翅膀掩饰着她完美的身材，修长白皙的大腿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想。

出奇的，顾南升现在的心境平静如水，没有生出半点非分之想。“我的精神世界？”

阿卡莎叹了一口气，“是的，你还记得梦魇是什么么？它由巫妖王以基尔加丹灵魂监狱中无数冤魂的怨念和他自己的怨恨熔炼而成。自从你修炼了梦魇，你的灵魂吞噬了梦魇中的怨灵和残念，你的精神世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严格意义上说，你的精神世界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彼界。”

“什么是彼界？”

“彼界就是一个独立存在的小位面，远处的血海就是你的精神之海。”

顾南升倒吸一口冷气，“这种精神之海！”

他举目望去，狂风呼啸，深沉浑浊的海水卷起滔天巨浪，狂暴的冲向孤零零的礁石，飞溅的浪花如玄冰乍破，千雪穿空。

潮来潮去，浪卷浪舒，不变的唯有那沉默的礁石，毅然耸立，漠视暗红的泡沫在海浪中沉浮。

顾南升突然有一种感觉，这片血海就是他的苦海，他就如海中的一片孤舟，在暴风雨中沉沉浮浮，却一直挣扎着想要到对岸，可是苦海无边，何处是岸？

是的，我们都知道，回头是岸，可是一旦回头，那就回到了起点。

可是，如果不回头，那么继续走下去……

充斥着死亡和绝望的苦海真的有彼岸么？就算有，真的能坚持到么？

曾经，顾南升卷入事业的漩涡，为希望渺茫的成功而奋斗，这恰似漂泊在这无边的苦海之上，放弃么？那就等于回到起点。

坚持么？明知苦海无边。

生命在苦海中化为枯骨，苦海在枯骨下寂寞荒凉。

黑夜君临，一抹惨红的血月漠然注视着苍茫大地，在无边灰色之中，阿卡莎白皙透红的皮肤是那么色彩鲜明。

“这种精神之海会带来什么后果，怎么变回去？”顾南升心中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凄凉，被这个彼界中的苍凉和死寂所感染。

阿卡莎背对顾南升，眺望遥远而广阔的血海，沉默了一会儿，她缓缓回头，“这种精神世界充斥着血腥和杀戮，它们会慢慢感染你，但是梦魇中的怨恨不会吞噬你的本心，只是让你懂得，血腥和杀戮的艺术。”

顾南升苦笑，“这么说，在我的心中，一个恶魔正在苏醒了？”

阿卡莎摇头，“错了，那个恶魔就是你，是你正在苏醒。走吧，去消化掉坠入你精神世界的精神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