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吹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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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辛桃馥要勤工俭学,没时间参加社团活动。现在他倒是有闲有钱了,便考虑着要不要丰富一下校园生活。
刚好,他的朋友崔涵是一个小社团的社长。刚好他们准备办活动,却有一个社员跑了,正缺了一个人。崔涵便央辛桃馥来“补缺”,辛桃馥想着左右无事,就十分自然地加入了。
崔涵跟他介绍:“我们这个社团很小,就六个人,平常也没什么事,有空就是练练乐器……啊,对了,你会什么乐器?”
辛桃馥愣了愣,卡壳了好一会儿:“小学学过牧童笛。”
崔涵挠挠头,说:“牧童笛也不错啦,可以的。”
“但是很久没有吹了……”辛桃馥诚实地说,“可能就……”
“没问题。”崔涵一脸“我懂得”,又道,“我让黎师兄教你吹笛吧,他是个笛子达人。”
黎度云确实是一位笛子达人,虽然十分年轻,但已经开过音乐会还发过专辑,肉眼可见的未来笛子演奏家。
不过问题是,黎度云吹的是横笛……
虽然看起来都是笛子,但横笛和竖笛的难度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辛桃馥吹牧童笛这种“小学鸡入门级乐器”都吹得磕磕绊绊,可更别提横笛了。
崔涵到了音乐室里找黎度云,稍微委婉地把辛桃馥的情况告诉了他。
黎度云听了崔涵的话,皱眉说:“我是吹横笛的。”
崔涵说:“可是你一定会吹竖笛吧?”
黎度云似乎不太耐烦,但碍于情面,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但感觉也不是很上心,只在课后抽三十分钟进行教学。
辛桃馥来到音乐室门外的时候,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可谓是春风一般,使人闻之忘俗。辛桃馥不忍打断,便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待笛音停下,才抬手敲门。
进门后,辛桃馥就看到那位传说中的“黎师兄”。辛桃馥从前就常听崔涵说起,这个黎师兄恃才傲物,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主儿。
但凡黎师兄没那么心高气傲,他早就进了全校最大的那个音乐社团了——那个音乐社嘛,辛桃馥也是如雷贯耳了,名字叫“丝竹社”,里面的社员全都是音乐特长生,而且家境都非常好。当时还听说“丝竹社”的社长姓司,很有来头,现在辛桃馥明白了,姓司,不就是所谓“殷相司君”四大家族之一吗?怪不得这么神气呢。
据说,那位司社长曾嫌弃黎度云出身不高,但因为黎度云确实有才华,便“勉为其难”特批他入社。而黎度云听到对方是“勉为其难”,又一副“给你脸了”的高傲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转头就走,不肯加入丝竹社了。
崔涵听了黎度云的遭遇,便请他去喝酒,在酒桌上,崔涵比黎度云更激动更大声地说丝竹社那群东西不是东西,更对黎度云一顿马屁拍得震天响。黎度云三杯黄梁下肚就有些醉了,又见崔涵对自己这么爱护尊敬,便答应加入崔涵的社团。
这就是崔涵“捡漏小天才”的全过程,对此,崔涵十分得意,把这个故事反反复复地给辛桃馥说过不下十次,辛桃馥都倒背如流了。
辛桃馥听崔涵反复提起这位“黎师兄”许多次,今天才是第一次见本人。
只见黎度云虽比辛桃馥只年长一岁,但看起来却成熟不少,许是因为辛桃馥天生娃娃脸,长得比较嫩,而黎度云则属于那种少年老成的模样。他双目极深,像是欧洲人一般,两道眉横在高高的眉骨上,好像两把剑,凌厉得很,虽然眉目锋利,但身体倒不魁梧,却是十分瘦长,一根竹笛似也,端看还是个文质彬彬的雅人。
黎度云没和辛桃馥多寒暄,只说:“听说你学过竖笛,那先吹一曲我听听吧。”
辛桃馥紧张得很,不过来之前就练过了,深吸一口气,便吹了一首《小星星》。
听完了辛桃馥的吹奏,黎度云几乎想翻墙逃跑:世上竟有连牧童笛都吹得这么难听之人!
辛桃馥吹完一曲,小心问:“我是不是吹得不好?”
“是。”黎度云答。
辛桃馥便垂下头,露出一副沮丧的样子,仿佛淋雨的小狗狗似的——这其实是辛桃馥的习惯,每次吹出“断魂曲”,把老师听得打算下班后立即去医院挂耳鼻喉科。辛桃馥就来这么一下,摆出沮丧狗狗脸,老师就会立即给他打个及格以上的分数。
但黎度云好像完全不吃这一套,仍是冷冷淡淡的:“看来你是学不了横笛了。”
辛桃馥知道黎度云是吹横笛的,便说:“黎师兄会吹竖笛吗?”
“会。”黎度云答。
辛桃馥的“绿茶技”是天然发动的,立即摆出崇拜脸:“黎师兄真厉害啊,所以音乐天才就是什么都擅长的吧?”
“我也有不擅长的。”
“不擅长什么?”
“不擅长和笨蛋相处。”“……”辛桃馥:看来黎师兄是一名直男。
黎度云从盒子里取出一根竖笛,开始对辛桃馥进行手把手教学。
辛桃馥吹得头昏脑胀,但又乐在其中。
虽然他菜,但不妨碍他瘾大。
待一场辅导课过后,黎度云便说:“你可以回去多练习。”
辛桃馥看了一眼时间,讶然道:“已经上了一个小时的课啦!我记得崔涵说了,原本你只给我三十分钟的。”
“是。”黎度云点头。
辛桃馥挠挠头:“是不是因为我学得太慢了,所以你被迫‘拖堂’?”
黎度云说:“这种话说出来就不好听了,我们心知肚明就行。”
“…………”辛桃馥一腔绿茶技在直男面前却也是无处施展,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那真是麻烦您了,要不我请你吃饭作为答谢吧?”
“请吃什么?”黎度云说,“该不是饭堂吧?”语气中透着嫌弃。
辛桃馥:哦,这就是音乐天才的社交水平么?
辛桃馥咳了咳,说:“师兄平常喜欢什么餐馆?我们就去那呗。”
黎度云想了想,说了一个餐馆名。
那是辛桃馥没听过的一个地方,还得开车去。
待二人到了那家餐厅门口时,辛桃馥一看那装潢就顿住了脚:这一看就很贵!
进门后,辛桃馥翻开餐牌,心里更是一片疼痛:啊,这是什么鬼东西,一千八百块钱一个套餐?
辛桃馥想:妈的,这位看着高贵冷艳的直男大哥该不会是想宰我一顿吧?
“咳咳……”辛桃馥抬起眼皮,问,“那个……你要吃套餐吗?”
黎度云说:“我不爱套餐里的几个菜,一般都是单点。”
辛桃馥:??单点??单点是更贵的意思吗???
服务员已上前,见了黎度云还很高兴:“黎先生,还是‘照旧’吗?”
听到“照旧”两个字,辛桃馥愣了一下,心想:我竟是小人之心了。看来他还真的是常客,倒是我怀疑他故意宰我,实在不好意思。
黎度云点头,表示“照旧”。
辛桃馥不舍得吃一千八百块钱的套餐,但又觉得只点一个便宜的饭吃,好像挺不好意思的。他转念一想,自己不是有一张额度几十万的卡吗?信用卡的钱又不是自己的,不花白不花!
于是,辛桃馥突然豪气起来,挥挥手,说:“我第一次来,能给我介绍一下有什么菜好吃吗?”
服务员笑盈盈地跟辛桃馥介绍了一番,辛桃馥便点了好几道贵价菜。
待菜上来的时候,辛桃馥倒是傻眼了,自己面前是官燕、海参、鲍鱼和鹅肝炒饭,而黎度云面前只有一碗阳春面。
辛桃馥愣了一下,说:“你就点了个面啊?”
“是啊。”黎度云说,“我喜欢吃这里的阳春面。”
“……”辛桃馥:为何我觉得自己像个傻饼。
辛桃馥低头看了看餐牌,发现这家店确实没有设置低消,也就是说,你就是直接进来吃一碗白饭也没关系。
辛桃馥怀着好奇的心情,也点了一碗阳春面,咬了一口后惊为天人。
天知道,他以前吃的都是小餐馆,所谓的“阳春面”就约等于味精汤葱油面。如今他才算头一回领略了什么才叫真正的阳春面。看着清汤寡水,吃进嘴里却别有一股独特的清香鲜味,是别处不能有的。
辛桃馥算了一下,黎度云这一碗面加上茶位费,拢共就是七十八块钱。
虽然说七十八块钱吃碗素面还挺不划算的,但考虑到是在这么高档的餐厅,也是妥妥的低消费了……
服务员倒是挺有素养的,无论你是来消费六十八还是六千八,他们都很周到,也不会说因为黎度云消费低就给他脸色看。相反,他们还把黎度云当“熟客”,态度挺好的。
这些天,辛桃馥就爱在雅苑里练习吹笛子。
陈叔他们不禁揣测,这是辛桃馥新想出来的折磨大家的办法。
辛桃馥其实也有自知之明,懂得自己吹得不好,还挺庆幸:幸好搬出来了,不然要是在宿舍里练习,肯定要闹矛盾了。
倒是女佣秋丹,因为是辛桃馥一手提拔,使她从刷马桶女仆变成体面的送餐女佣,她对辛桃馥是坚决拥护,以至于能昧着良心夸赞辛桃馥:“辛先生吹得真好啊。太文艺了,没想到辛先生还有这样的才艺!”
辛桃馥听到觉得好笑,说:“是吗?那你说说,我这笛子吹得好在哪儿?”
秋丹也愣了一下,她到底是个不会说话也不会来事儿的,否则也不会沦落到扫马桶。她想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就……吹得挺响的。”
这也是实话,辛桃馥吹得挺响的,女佣们就是在一楼都能听见辛桃馥的“魔音”,恨不得堵着耳朵打扫卫生。
而殷先生刚来到洋房门口也听见了,便问:“小桃买了尖叫鸡?”
陈叔瞅了瞅楼上,答:“辛先生这几天都在练习吹笛子。”“……”殷先生想了想,说,“刚刚我说的话别让小桃知道。”
“是的。”陈叔低头回答。
殷先生便上楼去,敲了辛桃馥的门。
辛桃馥开门一见是殷先生,便露出笑容:“先生来了,怎么都不说一声?”
“说了又怎样,难道还指望你会迎接?”殷先生笑道。
辛桃馥笑而不语。
殷先生看着辛桃馥放在桌子上的笛子,便说:“怎么在练这个?”
辛桃馥便坐下,说:“没事练着玩儿的。”
殷先生拿起笛子,笑道:“你这确实像闹着玩儿。”
辛桃馥便做出一个不高兴的样子来,说:“先生是说我吹得难听了。”
“不,我是说大家来研究研究是怎么吹才好听。”殷先生道。
辛桃馥闻言,眼睛亮晶晶的,问:“先生也会吹笛吗?”
殷先生笑而不语,只拿起笛子,即兴吹了几句,那叫一个乐韵悠扬,辛桃馥也暗暗吃惊,没想到殷先生还会吹得一手好笛子。
但见殷先生手指款动,薄唇衔着白色的笛子,很有气韵。
辛桃馥看着殷先生的嘴唇,心里忽怦怦跳:那根笛子自己刚刚才吹过……
殷先生却好像没什么旖旎之心,吹了两句便停下,又说:“你再吹一次,我看看是什么问题。”
说完,殷先生把笛子递到辛桃馥面前。
辛桃馥仍是满心乱跳的,僵着手接过笛子,低下头将吹口衔住,硬邦邦地吐气,更是曲不成调了。
“小桃,”殷先生道,“别咬啊。”
辛桃馥愣了愣,殷先生却伸出手指,碰住辛桃馥衔着笛子的嘴唇,轻轻描摹,像是确认什么:“你用牙齿咬吹口了。”
辛桃馥这才回过神来,松了松口,顺势微张的嘴唇自然而然地擦过殷先生的手指,像是要吻他的指尖一般。
辛桃馥的脸更热了,手更拿不稳笛子。
殷先生笑道:“怎么?它是什么好吃的?你咬它做什么。”
辛桃馥脸红耳热,浑身似泡在热水里一样,从皮肤都能氤氲出蒸汽来。
而殷先生的指尖是凉的,使体热的辛桃馥下意识想去贴近他。
殷先生的手指从他的嘴角滑下,挑到他的尖尖的下巴处,往上抬了抬。
辛桃馥迷迷糊糊的,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意识不到。好像困意突袭一般,他软绵绵地闭上眼睛,而带着古龙水味道的吻就那么轻轻印在了他的唇上,柔和得像是月圆夜里的梦一样。
“先生……先生……”辛桃馥像是梦呓一样,他不清楚自己说出口了没,这样的呢喃好像只在他的心头里说的,并未说出声来。
也是,也是,他的嘴巴都被堵上了,舌尖也发麻,呼吸都全盘紊乱,又拿什么去发出声音呢?
神智也乱成一盘散沙了。
——直到手上一松,竖笛扑通掉在地上。
辛桃馥如梦初醒,眼睛陡然睁开,径自对上了近在咫尺的殷先生的眼睛。
殷先生素来温柔可亲,永远客客气气,却是这个瞬间,在鼻尖碰着鼻尖的距离里,辛桃馥在殷先生总是淡淡温文的眼眸里看到了野兽一样的侵略性。
如碰着了露出牙齿的老虎,兔子总是要跑的。
辛桃馥身体先于意识地往后缩,没想太多就把身体后撤,却不过撤了一步,腰肢就被充满肌肉感的手臂拦住。
辛桃馥骤然落入一个充满雄性气息的怀抱里,又像是跌入一个散发着古龙水芳香的陷阱里,瞬间被困,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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