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八章 恶魔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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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小刀不后悔他今天代替凌河而来。
他来对了, 他绝不让凌河现身经历这样一幕。
屏幕画面里放映的, 就是古耀庭先前用以威胁他们的三天三夜,72小时。
严小刀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完全无法适应那样场面, 他说到底是个正常人, 认为人间尚有最后的善念和良知。
他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明白了凌河一切痛苦往事的源头。那些人就是魔鬼。
而魔鬼的存在就是为摧毁这世间最温馨、最美好的事物, 将一具如玉如雕完美无瑕的东西残忍地压榨, 摔碎,毁掉。而这样做仅仅就是为了满足无边无际没有束缚的**, 满足高高在上的主宰和碾压的快感, 为了一时的取乐贪欢。
场面如群魔乱舞令人崩溃, 严小刀看不下去忍无可忍:“你把电视关掉。”
古耀庭冷笑:“呵,这就受不了了吗,严逍?”
“那里面有你的小爱人啊,他看起来很害怕、很无助, 你不想多瞧几眼么!”古耀庭仰脸嘲笑了一声。
是的, 那视频画面中有个小孩。
严小刀喉头哽咽, 眼底光芒碎裂飞散,大脑一片空白。
纤瘦的孩子挤缩在墙角,惨白的脸庞身躯与苍白墙壁几乎融为一体,不仔细看都漏掉了。
他看到屏幕上晃动着一个皮肤像皴树皮一样丑陋的**,估摸年纪不小了,平日里穿上正装戴上镜片也是德高望重的君子形象, 此时却像一头最冷血邪恶的爬行动物。这人刚刚爬下床来,摇摇晃晃移动着身躯,抖动着胯下殷红色的东西,向那孩子走过去……他们好像说着什么,不停地嘲笑取乐,分明还伸手*那孩子的脸,甚至用那个丑陋软塌的东西去抽打……
这算是圈子里一种幼教方式,对娈宠要从小培养调教,强迫他们目睹和围观,*迫他们使用器具自亵和学习**,待到养大成人可以食用,就已经把这些少年从心理上豢养成卑微求宠的人格,从精神上碾压成屈膝卑贱的玩物,把这些少年囚困于根深蒂固的斯德哥尔摩情节氛围中,最终彻底抹杀尊严,心甘情愿匍匐在权贵脚下成为禁脔……麦允良和卢易伦就是这一套持续十五年的养成游戏的出品。
严小刀突然感到胸口剧烈上涌,想吐。
原来神经性呕吐的病源在这里,意识上根本无法抑制。
他当然认出视频中那漂亮的男孩是谁,他喉咙痉挛,不停干呕。只是看一段陈年视频,并非亲身目睹,他已经精神崩溃般的难过。
在古耀庭猖狂的笑声中,严小刀突然挥掌出刀,一道白刃直插电视屏幕正中!
屏幕碎裂,发出“滋滋啦啦”的崩坏声响,恶毒的画面终于戛然而止。
这就是一场精神上的交锋和心理承受底线的战斗,已经无关双方的武力值。
在这一点上,古耀庭确实心智强大无可匹敌。
古耀庭仰在沙发里笑道:“严逍,我本来是要亲口告诉小凌先生,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嘛,你告诉他,他母亲是怎么死的。”
按时间推算,古耀庭亦即张庭强,与凌河父母去世无关,这些内情应是多年积攒下来的传闻佐料。
“他们一家三口,那时候碰巧来到燕城,也是自入陷阱自寻死路。这样天姿国色的一对父子美人儿,自然而然一定会被人相中,来了就跑不了!那女人确实患有严重病症,当时病发住进医院,还是燕城最好的一家医院。”古耀庭古铜色的脸庞上洇出一丝寒意,毫无避忌地抖出最残酷真相,“可惜啊,进了医院就是掉入魔鬼的手掌心儿,她原本还能多活几年,不至于立即就死,但是她不能再活了,她就是被人故意治死的。让遗传病症彻底痊愈药到病除很难,但要在一个人生病时医死她,这种事容易得很!只要打针用药时,这里和那里做些手脚,减少些剂量,或者加大某些药物剂量,这可怜的女人就按照预期所料的那样,很快就死在医院里。”
严小刀浑身发抖,语不成声:“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如此的……残忍,草菅人命。”
“因为你那位小爱人嘛,因为凌河,他太迷人了!有人想要霸占他爹,想要得到十五年后的绝色小鱼儿,就一定要设法圈养他们父子二人。女人的存在就忒累赘了,正好也病得不轻,干脆让她痛快地离世免受病痛折磨,不用受多少罪,对一切真相都不知道,对她也是不错的结局么!”
不错的结局。
凌河却在一夜之间失去人间一切美好,被打入地狱。
严小刀面上表情凝成一层深重的悲意:“你今天为什么把这些都告诉我,都说出来?这样令人发指的滔天罪行一旦曝光,始作俑者无可辩白。”
古耀庭放肆笑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你?老子有什么值得替那些人渣隐瞒!”
古耀庭分明是一边依附投靠某个圈子,却又不断摧毁这个圈子。严小刀对眼前人的自相矛盾感到不解:“你明明就知道那些人的罪恶,早就知晓那个圈子的肮脏,你为什么要踏进去?你为什么要跟那群魔鬼为伍?!”
“魔鬼?哈哈哈哈……”古耀庭大笑,毫无避讳地直视严小刀,厉声说道,“因为这些魔鬼本就高高在上,他们就是主宰,我们就生活在这世道,你我还装什么清高清白!这些魔鬼拥有我们这些苟且之人所无法想象也无从享用到的权势和财富,老子为什么不能依附他们、利用他们,我为什么不能跟他们为伍!
“只有和魔鬼结交,我才能一步一步爬上去,我才能终有一天踩在他们头顶上,在那群高贵的老人渣的脑袋顶上屙尿拉屎,我*他们,干他们,看着那群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蠢货对着老子这条天赋异禀的男根谄媚地傻笑,老子就用身体狠狠地玩弄他们,满足那群蠢货……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老子有一天也能坐上这个位置哈哈哈哈……
“……”
真相竟是这样光怪陆离,匪夷所思。
这就像一出最为荒诞的黑色闹剧,透着离奇的**和**。古耀庭这样一个出身卑贱、性情粗鲁的江湖莽夫,双手沾血的罪恶之徒,当初不但没有被绳之于法,反而因为所谓天赋异禀的器官和能力,因为天生的龙阳之美,成功地攀高结贵跃上了上流社会的台阶。
只是古耀庭性情桀骜、心狠手黑且能量巨大,在被圈养的同时也在不断兴风作浪,用自身能量反噬这个圈子。这人就是现世版的沙俄妖僧拉斯普庭,从始至终都是他在玩弄周围的人,公然昭彰地羞辱这个肉欲横流的上流社会,让那些贵妇贵人们跪舔他雄壮身躯的同时,也无可避免地暴露出光鲜衣裙下最不堪的内幕。
严小刀忍无可忍问出最后一个疑问:“陆昊诚警官也是你下令让郭兆斌动手杀害?”
古耀庭双手一摊,痛快大方地承认了:“我也没办法。我跟陆警官无冤无仇,他冒冒失失闯进来,他看见了赵家一对大鬼和老鬼见不得人的嘴脸!当时玩儿得正爽,全被陆警官瞅见,他就只能被灭口么!”
“好,我都清楚了。”严小刀点点头,“庭爷,我没有什么再需要打听的,警方已经重重包围,你走出去缴械投降吧。”
古耀庭一笑:“我投降?”
严小刀回敬对方一个不齿的冷笑:“你投不投降也没区别,面对法律制裁你是死罪无疑。”
古耀庭身后几名歹徒唧唧索索地又想要举起武器,严小刀不屑道:“后面那几位不要试图负隅顽抗,脑子放清醒些。死罪只是庭爷自己的份,你们假若跟我动手伤了我,死罪可就人人有份了!总之今天都跑不出去,何必为别人赴死陪葬,自己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好吗?”
那些人听了严小刀的话,也明白眼前形势,谁想替这号亡命徒陪葬?
古耀庭这时从沙发上站起来,赤手空拳撕开自己的衬衫和背心,将上身剥了个干净,露出雄伟健壮的胸膛!
这人确实天就了一副充满阳刚力道的身躯,若是放在古代,定然也是身高九尺雄浑伟岸的一员天将。可惜生在现世,没有选择阳关正道,将身躯和灵魂都出卖给魔鬼,自己选择与恶魔同流合污,当真无药可救。
这就是一对一的最终对决,属于严小刀与古耀庭的私仇恩怨。
他是为陆警官,也是为凌河,为了许多人而战。
前路上奸佞太多,黑暗的泥沼里挖出一个是一个,定然连根铲除。
两人打斗中疯狂掠过的身形,在虹膜上留下白光和黑影,你死我活的关头拼出无可比拟的气势,身躯上不断现出血痕!其余人全部被这样凶狠的气场所吓退,个个退开至围墙四边,都不敢乱动插手,只等着看最终鹿死谁手。
古耀庭手持一根很粗的铁钎子,击打的力道生猛骇人,严小刀上臂外侧被打出血道子。
沙发被两人同时发力翻倒,在空中翻腾了一圈重重砸在地上,暴露出沙发后面藏的简易炸弹。
那些烧瓶里却不是普通燃料,而是用许多根香烟点燃了闷起来,制作出的高纯度尼古丁“炸弹”!庭爷果然有所准备,原本想要下黑手暗算凌河。
古耀庭脑后的马尾辫被严小刀一掌劈散,头发登时散乱开来,让面目更加狂怒狰狞。
严小刀脖颈和肩膀也迸出血迹,黑色背心和裤子外侧有几处撕裂。
他突然发力砸上古耀庭的肩膀,顺势踹上对方胸膛。
古耀庭的胸膛健壮结实,在这样的拳打脚踢之下竟都没有丝毫损伤,稍微退后几步就冲上来再战。严小刀并未恋战纠缠,早就瞄准了位置,就在对方踉跄的瞬间踩着肩膀跃上天花板!
这个位置,恰好就是刚才他爬进来的烟囱通道口。
他的手摸到藏在烟囱口的武器,再次从屋顶跳下时,手里现出一道锋利卓绝的寒光,让他的对手猝不及防!
这就是凌河前几天交还给他的那柄宽口战刀。
剑影刀锋映射出一点耀目的阳光,如白驹过隙,风驰电掣,严小刀持刃而上,在血光中一掌劈下……
宽口战刀的白光闪过瞳膜,势大力沉无法抵御。
一道鲜血喷射出来,溅破了蛛网,溅上天花板和周围墙壁,溅到所有大鬼小鬼的脸上,也让严小刀的前额和胸口沾了血。
他没有砍向要害,只用一刀劈了对手的右手半个手掌。
厂房反锁的大门最终从外面被撞开,警方突击队员冲进房间,将所有人缴械。
突击队员一拥而上,将受伤失血的古耀庭牢牢压住,当场擒获了这个罪魁。古耀庭被数人摁在地上还在桀骜不逊地挣扎,气势凶悍,上身**的肌肉纠结着,力大无穷……
其余小喽啰迅速丢下武器蹲到墙角投降,一丝负隅顽抗的心思和战斗力都没有,谁反抗谁找死。
严小刀将战刀丢在地上,双手垂下,仰天阖眼,对冲进来的薛谦说:“薛队长,我也自首。”
薛谦走过来,一把将严小刀拖至墙边,拖离混乱的抓捕现场,以免误伤。
严小刀脸色苍白带汗,神情恍惚,身上很多血,也分不清究竟是谁的血。
薛谦迅速把严小刀双手铐到背后,以眼神指挥两名队员:“把这人送救护车上治伤,别让他跑了,也别再受伤了。”
……
好几辆救护车在现场待命。
严小刀靠在其中一辆车内,由医护人员检查和止血包扎。他身上的糟污大部分是古耀庭喷出的血迹,自己只受了些皮肉外伤。
外面的世界阳光灿烂,街面被直射的光线蒸出一片热气腾腾的白色,更让他眩晕模糊。
他仿佛刚刚从另一个残酷世界中逃亡出来。从身到心都历经了一场煎熬,脑子停摆,不愿再去回想他看到和听说的任何事情。
远处一个熟悉身影向他走过来,脚步急匆匆地,转瞬就找到他乘坐的这辆救护车,跃着冲进车厢。
跟严小刀先前计算的半小时时间分毫不差,凌河就在他预料的时间点找过来,摸到他的身边。
凌河表情凝重,后脖子上还挂着一大块青紫,担心焦虑地瞅着他全身上下的血色。
凌河弯腰半跪在救护车后车厢内,姿势像一头匍匐的大猫,*他的脸,望着他:“古耀庭跟你说了什么?”
严小刀无言相对。
凌河甚至根本不关心被抬上隔壁救护车的那位庭爷现在是死是活,失血已达到几百几千毫升,那些都已与他无关,他急迫地盯着小刀就想要打听一件事:“他都跟你说了什么?……我妈妈究竟怎么死的?”
手串窃听器没有了,凌河眼神近乎抓狂地想听一句真相实话。
严小刀的眼重新聚焦,轻声道:“你母亲是因遗传病去世,不治之症,不能救了。”
两人都陷入难捱的沙哑和哽咽,彼此都心知肚明。
“你不告诉我,你不说实话。”凌河黯然失落。
“对不起,小河。”严小刀眼底蓦地*润。
“小刀。”凌河也很难过。
冰雪聪明的人,怎么会猜不到实情?
“对不起。”严小刀眼眶麻木,无法控制和遮掩,眼内的液体在那瞬间夺眶而出!
严小刀半生从未流泪,不知眼泪为何物。两任继父去世时没有哭,干爹投海都没哭,看遍世间情愁冷暖,他今天为了凌河潸然泪下,果然情到深处才尝到此生为了这一人心痛煎熬的滋味,心都揉碎了。
那一刻油然而生愧悔和自责,责备自己爱凌河还不够深,不够体贴,不够温存呵护,今生今世永远都不够。
他伸手想要抱住凌河的头,一动才意识到自己双手铐在背后。
他迅即就被凌河揽进怀里。
凌河缓缓收紧臂膀,万分惊痛地、珍视地抱住眼前受伤的男人,无声地抚慰,亲*小刀脸上扑簌而下的眼泪……心里也什么都明白,小刀都是为了他。
四海列国,千秋万载,世间也只有一个严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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