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中原中也打开浅羽温人的联系方式, 他打出一句话，接着一个个把字删掉，就这样纠结了半个小时, 中原中也把手机砸了的心都有了。

什么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要吓得跳起来, 他现在不只是想要跳起来, 还想要直接跳到浅羽温人身边把他暴打一顿。

“真是的，我在这里纠结什么？！”中原中也直接拨出了电话, “不就这么一点小事吗？什么时候我也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三秒钟之后, 对方接起电话, 中原中也能够听到对面的繁杂的人声, 以及浅羽温人温和淡定的声音，“中也？”

“你那边怎么回事？”中原中也指的是周围似有似无的惊呼声以及一点水浪音。

“是太宰跳了河, 因为是从桥上跳下去的所以引起了围观。”浅羽温人走出人群, 顺着河岸往下走, 力图可以和太宰治漂流的速度一致，桥上的众人眼神复杂的看着河里起起伏伏的人和一派从容走在河岸边疑似同伴的温和青年。

这两个人是疯子吗？！

“果然是他……”中原中也叹了口气, “所以你就看着他跳了河，然后这么冷静的接了我的电话？”

“是啊。”浅羽温人平静应声, “毕竟我还没有想要这么早死去，所以不能陪太宰殉情。”

中原中也无奈的坐在椅子上, “你们两个之间谈恋爱就是这样吗？张口就是陪对方殉情，我记得温人你是一个医生吧？还是以尊重热爱生命出名的医生。”

“所以我有很好的爱惜自己的生命，并且也劝过太宰合理管控时间。”

让太宰治合理管控时间？

不可能的, 那个家伙才不会有什么合理的生物钟, 每天都在醉生梦死，殉情自杀。

没有再理会太宰治的事情，中原中也仰身靠在椅背上, “一件事，现在外面在流传一个消息，他们说你是书，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浅羽温人声音依旧平静，“中也是不相信这件事吗？”

中原中也深深的呼了口气，接着他才认真的开口，“温人，我想听你和我说，不要隐瞒我，你，到底是不是书？”

“我确实不是人。”

他承认了……

中原中也闭上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就像是自己心中的那点期望被戳破，中原中也能够感受到自己心中那点遗憾又惊喜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孤独走在黑暗中的人，突然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名同伴。

“那你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吗？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人类？”

那样的话，他是如何站在人群中的呢？

“唉？这个的话，我其实一开始并不知道。”浅羽温人停下了脚步，他坐在了河边的一个长椅上，等待着太宰治自己从河中出来找他。

“最起码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真的不是人，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是谁。”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那你是怎么知道自己……”

“死亡。”

浅羽温人声音温和，“我死过一次，死亡让我想起了过往，这是我为自己设置的屏障，等哪一天我可以为了一个人去死，那么任何东西也都不会影响到我了。”

倒抽一口凉气，中原中也从椅子上站起来，“哈？”

什么？刚才温人说了什么？

他想起自己是书是因为他死过一次，还是为别人死的？

只有死亡才能让他想起自己不是人类，是书的本身，但他还是死掉了。

是为了太宰治那个混蛋吗？！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死？不对，你怎么会闲着没事去死啊！”中原中也敲着桌子，声音气急败坏，“你不是太宰治那个自杀狂魔，你是个医生啊！这么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病，你在搞什么？！”

浅羽温人歪歪头，“医生就不能去死了吗？”

“不管是不是医生都不能去死！”中原中也一副教育同类的架势，“我告诉你！就算是你不会死也不许随便去死，千万不要跟着太宰学坏了，要不你干脆和他分手吧，和他在一起没有好结果的！”

浅羽温人把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确定对面真的是中原中也后他才感叹道：“中也好激动啊。”

“因为你可是书啊，温人你要了解自己本身的价值。”中原中也叹了口气，“如果有一天，太宰治不想活了，然后请求你改变一下历史让他死，如果死不了的话他会永远恨你，那时候你要怎么办。”

“太宰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那家伙没病的时候当然不会，但是他一天24个小时，其中23个小时都在发疯。”中原中也担忧的说：“如果这种事真的发生了，伤心的不是他，而是你。”

“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浅羽温人再次重复。

中原中也有些无奈，“你就对他这么有信心？”

“因为本身就是这样。”浅羽温人站起来，他看到在河的尽头，青年有些哆嗦的坐在那里，看上去浑身湿漉漉的，有些冷，浅羽温人朝着那边走过去，“中也，你在将我放在弱势方考虑的同时也要明白，如果按照能力来说，太宰治才是弱势方。”

“如果我想，我可以将太宰治禁锢在任何一个地方，他甚至连死亡都做不到。”

中原中也：……

浅羽温人声音温和，但就是这样的声音却说着相当可怕的话。

“所以中也，你要庆幸我足够喜欢他，舍不得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他。”

中原中也：……

他默默的挂断了电话，并且开始思考自己心中浅羽温人的形象是不是错了，怎么看上去……他不应该担心浅羽温人被伤害，反而要担心太宰治的人身安全？搞笑吗？他？担心太宰治的人身安全？

另一边，浅羽温人把挂断的电话放回口袋里，他走到太宰治身边，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披在他身上，然后非常安静的蹲坐在太宰治的身边。

就像是在陪伴他一样。

“好冷。”太宰治甩甩身上的水，嘴唇因为寒冷有些苍白，他整个人都有些发抖，伸手将白大褂拉了拉，可惜还是根本没办法挡住寒风。

“因为现在是秋天，气温很低，你在这个时间跳河应该做好挨冻的准备了。”浅羽温人声音平静，语气里完全没有责备也没有赞同，就像是一个无关的路人，只是针对提问做出理性回答而已。

太宰治看了一眼浅羽温人，鸢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点无奈。

“刚才是谁给你打电话？”

“中也。”

“是听说了你是书的消息吧？那他有没有惊讶到跳起来？毕竟这么久了，中也终于听说一个人和他一样不是人类了，想必会很高兴吧。”

浅羽温人想了想，“他似乎想让我和你分手。”

“完全想象的到，不就是这样嘛，我看不惯黑漆漆的小矮子，他也看不惯我。”太宰治站起来，“不行了，好冷，温人我们回家换衣服，我现在想泡一个热水澡，然后钻进被子里！”

浅羽温人看着太宰治，一直等到太宰治裹着外套走出去后才开口。

“你怎么不说我虚伪了？”

“虚伪？”太宰治愣了一下，他转头看着浅羽温人，接着才突然笑了起来，“你和我都知道的事情，就不需要多做赘述了。”

“反正啊，温人在我面前是真实的，那就够了。”

……

森鸥外把四年前的事情再次查了一遍，但是依旧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当年是尾崎红叶做了二次调查，那些调查结果一直在尾崎红叶那里保存，但是森鸥外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出什么信息来。

“到底为什么会叛逃呢？”

爱丽丝坐在森鸥外旁边，她鼓着腮帮子，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浅羽医生就算是意外叛逃，没有任何理由，那么又为什么会选在那天呢？”

“是啊，那天有什么意义吗？”

森鸥外顿了一下，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把太宰治的资料拿出来，接着他看向资料上太宰治的生日那一栏。

6.19，也是浅羽温人叛逃的当天。

“恰好是太宰君的生日呢，太宰君会产生很大的心理阴影吧？”森鸥外笑了一下，接着继续寻找，最后找到了浅羽温人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时间。

恰恰好的是，浅羽温人叛逃的时间是他被森鸥外救下来到港口黑手党的四年整。

一天不多一天也不少。

“是个整数呢！浅羽医生喜欢整数吗？”爱丽丝天真的喊着，“所以，其实不管有没有其他事情发生，浅羽医生都会在这一天离开吗？”

“这样的话，那就说明浅羽其实早就想要离开了，可是……就像是之前说的那样，浅羽君的离开太过于意外，他根本没有任何准备，如果是一个之前就想要离开的人，应该会为自己做足准备吧。”

爱丽丝认真的点点头，小鼻子皱了一下，“所以其实还是有其他原因的。”

“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出来而已。”森鸥外饶有兴趣的看着浅羽温人年少时期的照片，“当年的温人还真是年轻，明明是一个身高不到我肩膀的小孩子，却像是一个大人一样，没有一点小孩子的可爱。”

“听说现在浅羽医生和太宰先生在一起了呢！”爱丽丝捂着脸，“果然当年他们之间的传言都是真的！”

“……是啊，真让人惊讶。”森鸥外无奈的叹了口气，“所以到底浅羽君为什么叛逃啊？难道是为了刺激太宰君吗？”

“不，浅羽君不是一个这么极端的人。”

森鸥外犯着愁，“好难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