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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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时起,这三个年轻人就常常讨论这件事;而且凯瑟琳颇有点意外地发现,她的两位年轻朋友看法完全一致,都认为伊莎贝拉既无社会地位,又无可继承的财产,这对于她想嫁给他们的哥哥很可能是很大的障碍。他们认为,单凭这一个理由,撇开对她个人品德的异议不谈,上将也会反对他们的结合。而他们的这一信念倒使她转而担忧起自己来。她也跟伊莎贝拉一样,并非来自显赫的家庭,也许也没有可继承的财产作陪嫁;倘若蒂尔尼家产的继承人还觉得自己的地位与财富不够显赫,那么,家产继承人的弟弟对于财产的要求又会多高呢?要驱散这样的推理所引起的痛苦,她只能靠上将对她的偏爱了,这是她唯一感到的宽慰,因为无论是上将的行动还是他的言词都让她看到了,她从一开始便非常幸运地赢得了他对自己特别的偏爱;以及靠回忆他关于金钱问题所表述的一些非常慷慨、非常公正的见解,因为她不止一次听他这样说过,而且,这一见解还促使她认为,他在这样的一些事情上的态度,一定被他的儿女误解了。
然而,他们完全相信,他们的大哥不会有勇气去征求父亲的同意,而且他们一再地叫她放心,说他向来在这个时候是最不可能回诺桑觉寺的,这样一来,对于她本人是否要立即起程回家的问题,也就不必再伤脑筋了。但是,想到不管蒂尔尼上尉什么时候去征求同意,都不会如实向他父亲讲出伊莎贝拉的行为,因此她觉得,亨利最好将事情真相全部告诉上将,让他借此拿出一个冷静、客观的意见,这样他的反对意见就有更加公正的理由,而不像现在,只是认为家庭背景不相配,她觉得这样做是合情合理的。于是,她向亨利提出了这个想法;可是他的反应并没有她期望的那样热心。“不行,”他说道,“不必叫我父亲先有思想准备,也不必阻止弗莱德里克供认自己的荒唐事。他自己的事必须自己去说。”
“可是他会说一半瞒一半的。”
“说出四分之一就够了。”
过了一两天之后,还是没有蒂尔尼上尉的消息。他的弟弟妹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有时候他们仿佛觉得,他的沉默是大家怀疑已成事实的婚约的必然结果,有时候他们仿佛又觉得,两者完全不相干。在此同时,上将虽然因为弗莱德里克懒于写信而天天早晨都要生气,可他并没有真正的担心;现在除了要让莫兰小姐在诺桑觉寺生活得愉快这件事之外,他也没有什么特别要操心的事。他常常流露出这方面的担忧,生怕每天接触的人和做的事太单调,会叫她对这个地方感到厌倦,真希望弗雷泽家的小姐们也在乡下。他还时不时说起要请一批人来聚餐,而且有几回甚至还开始估算起附近地方能跳舞的年轻人的人数。可是目前是这么萧瑟的季节,没有野禽,没有野味,而且弗雷泽家的小姐们都不在乡下。于是最后也只得作罢。后来有一天早上,只听他对亨利说,等亨利下一次去渥德斯顿时,他们会让他惊喜一下,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陪他吃羊肉。亨利感到非常荣幸,非常高兴,凯瑟琳对这个计划则是满心喜欢。“爸爸,那么你说我什么时候可以盼望你们光临呢?星期一我必须到渥德斯顿去出席教区大会,很可能要待上两三天。”
“喔,喔,我们到时候碰运气吧。用不着定哪一天。你一点也不要多费事。你家里拿得出什么招待客人都可以。我看哪,我可以担保,小姐们能体谅一个单身汉,不会挑剔餐桌上的食物。我想想,星期一你很忙,我们星期一不会去;星期二我很忙。星期二上午我要等我布鲁克翰的调查员送报告来;过后从礼节上说,也不能不到俱乐部去一下。这个时候避开不去,那我在熟人面前也不好交代;因为,既然都知道我在乡下,要是不去会一会面,他们会很在乎的;而且,莫兰小姐,我自己有一个规矩,假如花一点儿时间,留心一点就能避免得罪人,那我是绝不会得罪任何一个邻居的。他们都是值得敬重的人。他们每年有两次要到诺桑觉寺拿半爿鹿,我有空就可以找他们一起吃饭。所以说,星期二是不可能去的。不过星期三,亨利,我看我们可以去;我们早一点去,这样我们就可以各处看看。我看两小时三刻即可到渥德斯顿了;我们十点钟坐上马车;这样你星期三下午大约一点差一刻就可以等到我们了。”
对凯瑟琳来说,参加一个舞会也没有这样一次短途旅行来得开心,因为她非常想去看看渥德斯顿。大约一个钟头之后,亨利穿着靴子、大衣来到她和艾丽诺闲坐的房间,她的心因喜悦仍在怦怦直跳,亨利走进房间,说,“小姐们,我到这儿来是要用说教的语气对你们说,我们在这世上得到快乐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我们的快乐往往是很不合算地获得的,以眼前实实在在的快活换取今后的快乐,而且还不一定能兑现呢。我自己此刻就是见证。因为我盼望着星期三能高高兴兴地在渥德斯顿迎接你们,所以我必须将原来的打算提前两天,现在立即就走。因为假若天公不作美,或者因了许多其他的理由,兴许就会办不成。”
“就要走!”凯瑟琳很不高兴地说,“为什么?”
“为什么!——这还用问?因为我得赶紧让我的女管家吓个六神无主,因为我当然要去给你们准备丰盛的菜肴。”
“喔!不是真的!”
“是真的,而且很伤心,因为我很想留下来。”
“可是既然上将已经发了话,你怎么还要这样做呢?他特别关照,希望你不要太费事,因为吃什么都行。”
亨利只是笑笑。“为了你妹妹和我,这样做真的很没有必要。你一定知道是这么回事;上将说得那么认真,叫你不要特别准备;再说,即使他没说过那么多的话,他在家里总是享用这么美味的菜肴,就一天吃些马虎点的也不要紧啊。”
“我希望也能像你这样想,这对我和他都有利。再见。明天是星期天,艾丽诺,我就不回来了。”
他走了;对凯瑟琳来说,不管是什么时候,怀疑她自己的意见总比怀疑亨利的意见要容易得多,因此没多久,她便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是对的,不管他的离去让她觉得很不高兴。她心里一直在琢磨上将令人费解的行为。他在吃的方面是很挑剔的,这一点她经过独自观察已经觉察出来了;然而为什么他嘴里说得那么肯定,而心里始终又另有所想,那真是非常令人费解!照这个样子,人与人之间应该怎样互相理解呢?除了亨利,谁能明白他父亲的意思呢?
然而,现在从星期六至下星期三,她们是见不到亨利在身边了。这就是每一次思索的伤心的终曲。蒂尔尼上尉的信一定会在亨利不在的时候到;星期三她很肯定是个下雨天。过去、现在、未来都是一样的阴暗。她哥哥如此不幸,她失去伊莎贝拉的损失又是如此巨大;而艾丽诺的情绪又总是因亨利不在身边而受影响!还有什么会让她提起兴致、觉得好玩呢?林子和矮树林总是那么光溜溜、干巴巴的;她已经没有兴趣了。而这座寺院,现在在她眼里也与别的房屋一样,不觉得怎么新鲜了。对于它曾促使她、帮助她做下了蠢事的痛苦回忆,便是这座建筑所能激发的唯一感情。她的思想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而她原来是多么想身临其境,走进一座女修道院哪!此刻,在她的想象中,什么都不如一座简朴、舒适、居室合理的牧师寓所那般诱人,犹如富勒顿那样,但还要胜出一筹,富勒顿有其缺陷,而渥德斯顿则可能没有。星期三到了就好了!
星期三终于到了,而且正如知足者所盼望的。这一天天气晴朗,于是凯瑟琳高兴极了。十点钟时,一辆四轮四马车载着他们三个人从诺桑觉寺出发;跑了近二十英里愉快的路程后,他们进了渥德斯顿。这是一个人口稠密的大村子,环境很不错。凯瑟琳不好意思说她认为这个村子很美丽,因为上将似乎觉得要为这一带乡村的毫无生气及村子的大小表示歉意。然而与她到过的别处相比,她在心底里倒更喜欢这里,并且一路上以羡慕的目光注视比小村舍正规些的一座座整洁的房屋,以及一间间小杂货铺。牧师寓所坐落在村子的另一头,离村子其他的房屋有一段距离。那是一座新建的坚固的石头房子,屋前有一个半圆形的草地,还有绿色的大门;当他们的马车到达门口的时候,亨利带着他独居生活中的朋友,即一只纽芬兰大狗和两三只小猎狗,已经等在那儿迎接他们,准备好好接待他们。
凯瑟琳走进屋去的时候,由于心情太激动,因此她既看不到很多东西,也说不出很多的话;于是,待上将要她说说对这房子的意见时,她连自己坐着的这个房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时她朝四下里看了几眼之后,一下子就看出来,这是最最舒适的一个客厅;然而她很谨慎,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因此她冷淡的赞扬让他感到失望。
“我们不说这座房子好,”他说。“我们不拿它与富勒顿和诺桑觉寺作比较,我们只是把它看作一座牧师的寓所而已。我们承认它窄小,但是也许还算体面,还可以住住;总的说不比一般的房子差;或者换句话说,我认为在英国,很少有乡村牧师的寓所及得上它一半好。不过,可以改进的地方还是有的。我绝不会说不改进;任何合理的意见我都接受,也许扩建一个凸肚窗,不过,我们私下说说,没有什么比硬贴上去的凸肚窗更让我讨厌。”
这一番话凯瑟琳并没有听仔细,因此既没理解,也不觉得烦恼;这时亨利有意提起了别的话题,并津津乐道地说起来,同时仆人端进来满满一盘的点心,于是上将又恢复了自满的情绪,凯瑟琳则又如通常一样情绪放松了。
这个房间宽敞而匀称,布置得很华丽,现在作餐厅用;出了餐厅到院子里去时,她先看了一个小房间,那是房子主人专用的,特地打扫得非常整洁;后来又去看了准备用作起居室的房间。虽然房间里还没有放置家具,然而凯瑟琳见了这房间就非常喜欢,上将见了这情景也很满意。房间的形状非常漂亮,有落地窗,从窗口望出去尽管只是一片绿色草地,却让人觉得心情舒畅;于是她用感受到的诚挚朴素之情表达了当时的羡慕之意。“哦!蒂尔尼先生,你为什么不把房间布置起来呢?不布置起来多可惜!我看到过的房间要数这间最漂亮了;这是世上最最漂亮的房间!”
“我相信,”上将说道,露出非常满意的微笑,“房间可以很快布置起来: 就等一位女士的识见了!”
“呃,假如这是我的房子,那我就只看准这个房间不走了。哦!树林中有一间多么美丽的小屋子啊,而且是苹果树!这是一间美丽的小屋!”
“你喜欢它,把它作为观赏目标来赞扬,这就够了。亨利,记住跟罗宾逊关照一下这件事。小屋要留着。”
这样的恭维话使凯瑟琳很难为情,她立即不作声了;于是,虽然上将明白地请她挑选房间墙纸及帘帷的颜色,她却一点也不肯吐露这方面的意见。然而,新鲜的事物和新鲜的空气,对于驱散这些令人难堪的联想起了很大的作用;他们走到屋外精心修饰过的地方,那里有一条环绕草地两边的小道,大约半年前亨利开始在这里施展他的才能。到了这里她才从原先的难堪中回过神来,觉得这里比她以前到过的任何一处玩耍的地方都美丽,尽管这里的灌木丛还没有角落里那个绿色长凳高。
他们踏访了别的草地,从村子的一角穿过,到马厩去查看了一下扩建设施,观看了刚会打滚的一窝小狗在可爱地玩耍;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而凯瑟琳还以为连三点钟也不到呢。四点钟他们要聚餐,然后在六点钟出发回家。从来不曾有一天过得这么快。
她不能不注意到,上将对那么丰盛的晚餐似乎并不觉有丝毫的惊讶;不但如此,他甚至还到边桌上去找冷肉,但那里并没有。他的儿子和女儿的观察却完全不同。他们难得见他在别人的餐桌上吃得这么津津有味;也从未见他对融化的黄油这么不在乎的。
六点钟,上将喝了咖啡之后,坐上了接他回家的马车;在渥德斯顿作客期间,从头至尾他的举止都令人十分满意,对于他的期望,她心里已经十分明了,因此,假若她对于他儿子的愿望也同样信心十足,那么凯瑟琳在离开渥德斯顿时,对于以后她以什么方式或什么时候可以再到这里来的问题,便不会有多少忧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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