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为夫可以亲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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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与许铭这边碰头, 众人在客栈中暂作休息了一两日之后,立刻去了灾区。
灾区所在的地域是一条大运河附近的盆地区,那条运河河水湍急,年年都会涨水, 但因朝廷一直维修堤坝所以无事发生,可自几年之前垮了一次后, 就年年都垮。
他们到时洪期已经结束,几人舍弃马车走了半天, 寻到在了高处没被毁了的那节堤坝上。
从堤坝朝着远处遭洪水冲垮的地方看去,视线之内的那一大片地区都是被洪水淹浸过的烂泥, 冲垮的房屋, 毁掉的农作,还有未干的水塘与冲刷下来的树木垃圾。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水臭, 间或还能看到一些被淹死的老鼠或者其它动物的尸体,令人作呕。
“这一次好像也死了不少人。”陶驰在附近走访了一圈后跟上来,“听说是前段时间上游下暴雨把上头的水闸弄坏了, 洪水一下涌入这里, 然后前面那一片立刻就塌了。”
前一段时间上游下暴雨, 这件事情他们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说。
“堤坝我们也检查过了,基本没啥问题, 没偷工减料。”另一个副将道。
“将军,接下去怎么办?”
上游下暴雨, 导致河水水量暴涨湍急, 到了这里之后冲塌了堤坝。如果只是这样, 那一切看着倒挺像是巧合。
鬼面将军看了看脚下的堤坝,目光顺着河水向下方而去。
如果堤坝本身没有问题,那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那些人把河道改道了。”软糯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挽起了袖子在水边捞蝌蚪的许君指了指上游,又指了指被淹过的地方。
他们身后上游的地方是一处高地,水流经过他们站的地方再向下方流去,因为地势的原因,水流会变得越来越急。
“一般这样的地方河道都要顺着开大,以减缓水流给堤坝造成的冲击力,但这里河道不但没有扩大反而收小许多,堤坝又是对着水流出口。”
这样一来,一旦发洪水,洪水就会以极快的速度和极大力道冲撞在河堤上,只要河水稍多水流稍急,迟早会把这个地方冲垮。
众人顺着许君说的看了看,一番看下来,别说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
“你小子哪里学来的这些?”躲着许铭一路跟来的诸葛瑾问道。
“不告诉你。”许君臭屁哄哄的上了堤坝。
他父亲许澜才识渊博,曾是皇上晋祁的先生,虽然已经是过去的事,可依旧挂着太傅的名。
许澜爱书,家里藏书丰富且方方面面俱全,他不被允许舞刀弄枪,但看书方面家里却并不阻止。
众人见许君不说,纷纷回头看向一旁的鬼面将军。
“若真的如许君说的这样,那这件事情……”当初修建堤坝的人是同姓王晋易,易王。
鬼面下的人没说话,只是望着远处,似是发呆又似是沉思。
就在此时,诸葛瑾突然开了口,“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前到底在宫里查些什么,不过我觉得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你指什么?”陶驰心中咯噔一声。
“我听说你们把当初庆功宴出现过的所有人都来回查了好多遍,甚至还查了所有人离开的记录。”顶着陶驰还有众副将审视的目光,诸葛瑾笑得一如往常的邪魅。
陶驰看着面前的诸葛瑾,手不自觉抬起放在腰间的刀柄上。
这件事情一直都是机密,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调查时也一直十分隐秘,诸葛瑾是怎么知道的?
至于其他副将,鬼面将军在查当初庆功宴的事他们也都知道,只是将军未说他们也不好追问。
“不要小瞧武林中人的消息来源。”诸葛瑾还真不怕这些人,鬼面将军之外的人不说打,逃他总归是没问题的。
“你什么意思?”
鬼面下的人不知何时已回头幽幽地看着诸葛瑾,淡然的杀气从他那幽幽的黑眸中溢出。
那件事情诸葛瑾知道多少?
“别激动。”诸葛瑾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至安全距离,“别误会,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调查些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们似乎漏了一件事。”
“什么事?”陶驰拔刀。
“按你们那样调查,还有个人永远不会被怀疑到。”
陶驰与鬼面下的人双双皱眉,诸葛瑾到底想说什么?
正说话,远处有一群士兵急冲冲地跑了过来,为首的是许铭,身后还跟着楚一凌。
见到众人,许铭无视其他人直接跑到许君的身旁,“弟,你没事吧?”
挽起裤脚袖子的许君茫然地看着他。
“我刚刚接到消息,你们住的那客栈失火。”接到消息时许铭正在营地,得知许君不在客栈后他立刻寻了过来。
“怎么会失火?”
“被人袭击了,应该是上一次那批人,都是冲着楚一凌去的。”许铭道。
“师傅你没事吧?”许君紧张地看旁边的楚一凌。“我没事。”
“他本来抓住了两个,结果都自杀了。”许铭摸了摸许君的脑袋。
许铭本来是不同意许君跟着楚一凌做什么徒弟的,但从诸葛瑾口中得知了楚一凌的身份,又看出楚一凌对许君确实没有坏心后,他才勉强答应。
许君若有兴趣,学些自保的能耐是好事,虽然他更愿意亲自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陶驰道。
楚一凌见众人都看向他,道:“大概两个月之前,这群人找到我说让我跟他们一起合作夺取玄铁令,我拒绝了,那之后他们就一直跟着我。”
“两个月之前?两个月之前武林大会不是还没筹备?”
进了安庆城之后,他们对这武林大会的事情也或多或少都知道了些。
两个月之前武林大会还没半点风声,但那群人却已经找到了楚一凌,也就是说,找楚一凌的人早在消息公布之前就已经得到消息,更甚至可能是联合举办这次大会的人之一。
楚一凌确实是这次武林大会最有可能的获胜者,同时也可能是某些人眼中最大的障碍。所以这是拉拢不成,才出此下策?
几人正思考这件事背后的可能,就见楚一凌在见到许君之后突然开始在身上翻找起来。
“怎么?”
“我的药呢?”楚一凌找药。
看到许君他才想起来,他今天好像忘了吃药。
客栈着了火,东西全没了,他前几天拿的药好像没有带出来。
“啊,我的兔子!”许君也急了。
“没事,哥帮你拿出来了。”许铭安慰道。
得知客栈着火后他立刻就冲了过去,没找到许君得知许君并不在客栈很安全之后,他就帮许君把所有的行李都拿出来了。
但也仅是许君,其他人的他是半点没空管。所以现在除了许君的东西之外,其余人的行李都被烧了个干净。
“东西就算了,以后再置办,问题是现在怎么办?”副将之一问道。
他们也没什么东西,就一些换洗的衣物还有干粮。然比武大会即将开始,他们还没什么线索。
“我要在这里留一段时间,参加完武林大会再走。”楚一凌本来没准备去,现在却是想去看看,顺道他也好再去买点药。
“既然如此,我看这样好了,他们换装和你一起去。”许铭安排,“正好也可以趁着这武林大会的名头混进那城里,不然你们这样过去实在太显眼。”
许铭指着旁边带着鬼面的人,想着之前许君说的话,许铭很是不待见他。
“可以。”鬼面下低沉的嗓音传开。
“那我去安排这件事。”话说完,许铭离开,其余那些士兵则是按他的吩咐留下来保护许君。
待到许铭离开,众人想起刚刚正说到一半的话,纷纷回头寻找诸葛瑾,却发现他早已不见踪影。
“他跑了。”许君指着远处。
他哥一来,诸葛瑾就跑了。
众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再次见到诸葛瑾时,是他们从堤坝下来往回走时。
诸葛瑾不知从哪里弄了个扇子,悠哉悠哉的扇着,等在路边。
见到诸葛瑾,陶驰立刻迎上去,“你之前那话什么意思?”他们绝对不会怀疑到的人,他刚刚一路上想了许久,唯一能想到的人便是当朝皇上——晋祁。
若是皇上,那倒是很有可能,他完全有下毒的机会也有下毒的理由。
鬼面将军手握七八十万大军兵权,在大榆又是家喻户晓的存在,更甚至是镇守边关守护大榆多年,虽众人均惧他,但也算功德深厚。
功高盖主,对鬼面将军有所忌惮也是理所当然,可……
他们虽不知鬼面将军与皇上的关系,但平时鬼面将军一直都以名字称呼皇上,皇上也从未因此而生气,众人明里虽不敢议,但暗里大概都猜到两人恐怕关系匪浅。
诸葛瑾见众人脸色变得奇怪,猜到这些人肯定又想歪了,他看了一眼一直看着自己的许君,笑着说道:“还不明白吗?你们查了所有进去的人,又查了所有出去的人,但住在宫里的人你们查过吗?”
照他们的查法,住在宫里的自然是查不到的。
“是易王!”副将中一人突然喝道。
他们这群人中只陶驰一直在替鬼面将军查这件事,他们所知不多,只隐约知道在查。
“易王奉旨回宫,在庆功宴之前就已住在宫中,庆功宴结束后才离开。”陶驰也想起这事。
“你们之前托我调查的那化力散,知道什么地方最多吗?”诸葛瑾神秘的用扇子指了指地面,“这里。”
听着诸葛瑾的话,看着他那故作神秘的模样,鬼面之下的人无声松了口气。
他看了一眼旁边瞪着双眸看着诸葛瑾的许君,不是这人最好!
其实想一想,查不到许君什么时候离开宫中也是正常的,以他那样诡异的身法,要偷偷溜出宫中还不是轻而易举。他庆幸之后,心中却又是无边的怒气与杀意,晋易!
未得及褪去的庆幸与喜悦,还有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杀意与怒气,所有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化作无尽复杂的沉默。
一旁,许君瞪着眼看着诸葛瑾,后者却冲着他眨了眨眼。
他本来不欲搀和这事,但事关许君,便也就多下了些心,权当是还他之前那一次救命之恩。
只是这下毒的未必是许君,可许君与鬼面将军之间,定然也是发生了些什么有趣的事。
002
回到安庆城,众人重新寻觅了住所。
夜里,众人在三楼雅间定了位置。
接下去他们要去那武林大会所在的城里,需要重新置办行李,众人正分配任务,原本站在屋内的诸葛瑾就突然开窗从三楼的窗口跳了下去,吓了众人一跳。
诸葛瑾才跳窗,门口便传来一阵敲门声,许铭找了过来。
许铭高高举着自己的小枕头,还有画着花花绿绿小蛇的小被子,期待地望着许君,“弟弟,一起睡。”
之前客栈失火的事情吓了他一跳,为避免那样的事再发生,所以他回营地后就把自己的被子枕头抱了过来。
“不要。”许君腮帮子鼓鼓的拒绝,他都这么大了,不想一起睡了。
许铭受到打击,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耷拉了下去。
见许铭这样,许君有些心软,可是这样的天气一起睡真的好热。
许君正纠结,一旁的副将就忍不住笑着开口问道:“许将军你之前到底做了些什么,怎么诸葛瑾见着你就跑?”
诸葛瑾这会儿早就已经跑得没影,就剩下那大开的窗口窗户还在左右摇晃。
“嗯?”许铭一脸茫然。
众副将面面相觑,突然间有些心疼诸葛瑾。他这见人就跑的,结果人根本就什么都不记得。
想着之前许君说过的关于他哥醉酒会亲人的那一席话,众副将对视一眼,眼里都带了几分不怀好意。
“许将军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点东西?”
“是呀,我们可是久闻将军大名,难得一见,不如咱们喝几杯?”
许铭原本是来找机会亲近许君,结果却被许君拒绝,这会儿正伤心,见众人热情招待,他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许君之后,赶紧跑到许君旁边挨着许君坐下。
“来来,我们进许将军一杯。”
“我也敬许将军一杯。”
他们虽然听许君说过许铭喝醉了酒会见人就亲,但还从未见过,这会儿倒是都有些好奇。
不止是许铭,就连许君他们也有些在意。
上一次许君喝醉了酒胆大包天把鬼面将军的面具抢了,挺有意思,不知道若是他再喝醉,会是什么样?
许铭不察觉,如愿的挨着自己弟弟许君坐着后,开心地端起了桌上的酒满满地喝了一大杯。
旁边的人见了,连忙又要敬酒,这一次不忘给许君也添上一杯,“小先生也陪我们喝上一杯?”
“休要胡闹。”鬼面下的人冷冷看向胡闹的众人。
这些副将大多追随在他身边都有一段时间,他们那点小九九,他一眼就看了出来。
鬼面将军开了口,众人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已不敢再造次,又说了两句劝了两杯之后,众人就不再灌酒。
吃完了饭,众人早早各自回屋休息,为明天的出发做准备。
饭席结束后,许铭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还有小被子,一路尾随着许君跟着他进了屋。
擅自把被子和枕头都放在许君床上后,许铭揉着揉自己的额头装醉,“我好像喝多了。”
许君无奈,只好让他住下。
洗漱完,夜里两人并肩躺在床上。
许君闭着眼睛准备睡觉,一旁带着自己盖来的小蛇被子的许铭却是一直说个不停,半点不见醉意。
“娘亲前段时间写信过来说你给她寄送的红菇她很喜欢,让我转告你一声。”许铭侧着头望着旁边闭着眼睛的弟弟,口气是酸溜溜的。
许铭吃醋,许君寄了红菇回家给娘亲却没给他,明明他这里才离许君更近。
“你哪里来的?”
“山里采的。”许君睁开眼,有些心虚。
“好吃吗?”
“好吃。”
“……”
“下次我也给你送一些?”
“就知道你最舍不得哥哥!”许铭开心地扭了扭身体,更靠近许君些。
许君往里挪了挪,躲开,好热的。
“对了,不如你接下去就留在这边陪哥哥,等他们调查完回来时再和他们一起回去?”许铭期待不已。
“不行。”
“为什么?”
“我想去看比武。”许君从小到大都待在家中,基本很少有机会外出,“而且你接下去要赈灾,会很忙的。”
许铭想反驳,想说自己有空,可想一想却没说出口。“你要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记住一定要远离那易王。”许铭突然严肃起来。
“嗯?”
“那易王绝不像表面那么蠢。”话语稍顿,许铭又道,“咱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如果和易王牵扯过多,会很麻烦。”
要招揽人手,是需要大量的资金的,而易王选择了来钱最快的方法。
易王手脚不干净那堤坝赈灾的事有诈,作为这附近的驻军负责人的他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有作为罢了。
许君侧过身来,面对着许铭躺着。
有些事他不是不懂,相反,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明白。
许家早些年几乎倾尽全力扶持晋祁登上皇位,以身涉险换来的是功臣的美名,还有如履薄冰的处境。
晋祁不一定不是明君,但没有哪个皇帝喜欢功高盖主的大臣,即使他是个明君也不能改变这点。
易王一直有心谋反篡位,许家又是曾经扶持晋祁登基的存在,如果他们和易王牵扯在一起,必然会招惹杀心。
“我知道了。”许君困倦地点点头。
沉默了半晌之后,许铭又道:“你和那个鬼面将军到底怎么一回事?”
话说完许铭等了一会却没等到旁边的人的回答,他撑起身体一看,才发现许君已经睡了过去。
客栈另一边,鬼面将军屋里。
刚刚还在饭席上有说有笑的众副将,此刻都在屋内一字排开,脸上不见丝毫玩笑,严肃而认真。
“易王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小动作不断,不过一直没什么大动静,但听说最近好像易王府有很多人出入,且江湖中人居多。”
“会不会这一次的武林大会也和他有关?”
“武林大会?”
“之前不是盛传有个什么玄铁令吗?如果他能拿下玄铁令,就等于有一次号令武林的机会。”
众人陷入沉思,这不是没有可能,反而可能性很大。
“但是他想仅凭几个武林中人就和朝廷为敌,是不是有些太不自量力了?”副将中一人质疑。
他话一说出口,众人就纷纷看向鬼面将军。
虽然他们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显然之前有人想对他们将军下手。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易王的嫌疑就更大了。
大榆大部分兵力都掌控在鬼面将军手里,一旦鬼面将军这边出事,大榆势必要动摇,若是这时候宫里那位再遇难,那确实有可能撼动大榆。
鬼面下的人显然早就已经想到这点,面具下的他脸色早已漆黑如炭,森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后,他开口道:“若有异动,杀无赦。”
众副将垂眸。
“可是将军,皇上那边怕不好交代。”
那易王怎么也算是皇亲国戚,还是皇上的哥哥,李妃之子,如果他们真的直接就把他给宰了,皇上追究起来那可是大逆不道的大罪。
“我做的决定,他不会有意见。”鬼面下的人幽幽的一句话,却惊得众人是一身的冷汗。
鬼面将军这话有些越矩了,若传出去,万一让有心之人听去这就是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大罪。
皇上的事从来只有他自己能做主,鬼面将军若能替皇上作主,那岂不是乱了君臣?
众人心中惊疑不定,但却无人敢问。
次日清晨,众人一大早就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许君在一旁和许铭道别后上了马车,又在窗口与他惜别挥手,直到车子走远,他才放下窗帘挪到了鬼面将军的身边坐下。
“有事?”
“将军。”许君眼珠子转了转,琢磨着应该怎样提醒他昨夜许铭告诉他的话。
“嗯?”
“我听说那易王三头六臂,可凶了!”
鬼面下的人不解。
“我听说他还吃人。”许君龇牙咧嘴的做了个很凶很凶的表情。
鬼面下的人挑眉,所以?
许君皱着眉头看着面前还没听懂自己话的人,突然有些嫌弃,这人真笨。
许君不希望鬼面将军受伤,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他其实还是挺喜欢这人的,就如同他喜欢小兔子的心情一样,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没理清,但他不希望这人受伤,也不希望他和易王牵扯太多让皇上起杀心。
“你不可以和易王走得太近,他那么凶,他不好,皇上也会生你气。”
鬼面之下的人讶然,半晌之后他明白过来,许君这是在关心他?
003
听着身旁的人糯糯的声音,想着这人刚刚故作凶狠的模样,鬼面之下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之前听到诸葛瑾那一席话之后,他是真的松了口气,是打心底里觉得开心。
许君这样的人,对他来说是那样可望而不可即。那样美好的人,他不希望他沾染上那些污秽的东西,他只要做他自己就好。
知道那件事情不是许君做的之后,他松了口气后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厌恶与憎恶。
他这样身处泥潭之中满身污秽的人,若是哪天让许君知道那些肮脏事,该是会觉得恶心吧!所以对他来说,大概能够在许君的身边就是一种奢侈。
“好。”鬼面下传来温柔的声音。
“那就好。”知道旁边的人听懂了自己的话,许君松了口气。他本来还在想这人这么笨,若是还听不懂他该怎么办。
鬼面将军伸手摸被许君抱在膝盖上的兔子,半晌后,他的话音又传来,是更加的温柔,“成亲的事以后别再说。”
不等许君开口,鬼面将军又道:“你我皆是男人,那样腌臜的事情,天理不容。”
许君脸色渐渐惨白,他早就知道这人现在定然是恨透了男人,成亲的事肯定不成。
成亲不成,这人肯定还要查。一旦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查出来了。查出来了,他就要被杀头了。
许君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人,他要被这人杀头了。
许君失望,“哦……”
正摸着兔子的鬼面将军,看着旁边因为他的话而失望得整个人都变得软趴趴没了力气的许君,心下一悸,心脏怦怦直跳起来。
他本已彻底死去的那颗心,瞬间又有了几分期待。
只是这一次,他很快便遏制了那份不切实际的期待,他告诫自己不要贪心。
易王所居的那座城叫做景山城,离安庆这边不远,坐马车过去只需要两天时间。
他们清晨赶路,到景山城时正好是第二天晚上。
到了景山城之后,众人再次感受到了武林大会的热潮。
整个景山城几乎所有的客栈都已人满为患,他们一路找了许多客栈,都没找到一间空房。
众人望着夜景阑珊的街道正头痛,远处便有一熟人跑了过来,许铭老远便冲着许君招起了手,“弟弟,这里。”
他早就已经料到景山城会是这样的情况,如果只是鬼面将军的人他才懒得理会,但是他怎么也不可能委屈了自己弟弟,所以他早早的就已经叫人过来订好了客栈。
众人微惊,走了过去。
原本准备给许君一个惊喜的许铭见自己弟弟变得焉扑扑的,立刻扔下其他人紧张地绕着许君转了起来,“怎么了?”
许君看看许铭,又看看鬼面将军,嘴一扁,不开心,“他说他不嫁给我。”
许铭脸上因为见许君不开心而升起的愤怒与狰狞,在听到许君那句话之后,瞬间化作甜甜的微笑,“没事没事,不伤心,乖哦。”
许铭很是开心,连忙热情的招待着众人进了客栈。
他是算着众人会这个时间来,所以就连菜都已经布置好,当然,那满满一大桌子的菜全都是许君喜欢吃的。
其余人的口味爱好,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饭桌上哄着自己弟弟吃完饭,许铭又说了好多好听的话,才哄着许君开开心心的回了房间。
进了屋,许铭还没完。
“你平日里也不要和鬼面将军太亲近的好,他的身份不简单,爹爹虽然没说,但是爹爹似乎很早就认识他了。”许铭软软道,他最不希望看到他这弟弟受伤。
一个人能够和当朝皇上平起平坐以名字相称,还手握七八十万兵权,无论他那张面具下的脸到底是什么模样,这样的人都不是他们许家能招惹的。
话说完,许铭见许君还是那没有力气的模样,转移了话题,“对了,咱们小时候常去玩的山你喜欢吗?”
许君点头,他们小时候常常去一处山里的避暑山庄玩。那里又凉快又有好吃的,他很喜欢。
“那等我什么时候交出兵权了,我们去那里住好不好?”许铭道。
“交出兵权?”
“对啊,再过几年等我老了,我就不做将军了。”许铭搬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他才二十郎当岁正值壮年,离告老还乡还早得很。
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他父亲许澜也是这意思,都在争取三代之内淡出朝堂。
伴君如伴虎,虽然如今他父亲与他都并未招来杀心,但一旦出事必定牵连甚广,他与他父亲都不愿意连许君和他们娘亲都牵扯进来。
许君闻言,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又说了两句后,许君趁着许铭洗漱的机会出了门,想吹吹夜风。
他走到客栈后的院子时,却发现院子早已经被人霸占。霸占院子的正是他熟悉的那几个副将,他们围在桌前就着月色喝着酒吃着花生,甚是逍遥自在。
平常他们在营中每天都得训练,任务繁重,这样逍遥的日子是少之又少,如今难得有机会,自然十分开心。
见许君过来,众人连忙让了个位置出来。
“来来来,喝酒。”陶驰塞给许君一个酒杯。
听了许铭的话,许君心里很是不开心,几人给酒喝他就喝。一轮喝下来,众副将才发现许君不说话,“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许君摇了摇头,不说话。
他怎么可能开心?
许家的情况他是知道的,虽然面上风光但是做什么事情都得顾前顾后,许铭还好,远离朝廷到底自在些。他父亲许澜却是平日里连和同僚出去喝个酒,都要琢磨一番利害关系。
本来就已是这样的情况,偏偏他又闯了祸,惹了个杀神,万一东窗事发,肯定要牵连到他哥和他爹爹、娘亲。
客栈内,洗漱完正躺在床上休息的鬼面将军,被众副将簇拥着叫下楼来到院子里时,许君已经躲在桌子下面许久。
夜色之下,都喝得有些高了的众副将哭笑不得。
他们本来是有几分玩闹的心思,想着这里不是军营,他们又都在,就算许君喝醉了也不会出什么事,所以就一直劝酒。
谁知道许君喝醉了之后就钻到桌子底下生闷气去了,还怎么劝都劝不出来!
“上一次都好好的,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了。”陶驰强忍笑意。
他们之前久劝劝不出来,合着就把桌子搬到旁边去放着,结果窝在桌子下面做缩头乌龟的许君见自己的乌龟壳不见了,委屈巴巴地看了他们一眼,竟蹲在地上挪了挪,又挪到桌子下蹲着去了。
听着副将你一句我一句的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鬼面之下的人退后一步,微弯着腰看向桌下。
果不其然,在桌下看到了一个蹲着缩作小小一团生闷气的人。
“出来。”鬼面将军走过去轻敲桌子。
桌子下的人没有动静。
鬼面将军退后两步,弯腰看向桌子下,只见刚刚向着他这边蹲着的人已是背过身去,改为背对着他蹲着了。
鬼面下的人好笑,“谁惹他了?”
众副将纷纷摇头,赶忙表示自己跟这事儿没关系,他们见到这人时这人就是这样闷不吭声的。
鬼面将军回过头去想了想,直接弯腰把桌子举了起来,放到旁边。
桌子下的小乌龟正失落,猛然间发现自己的乌龟壳不见了,他委屈巴巴地抬起头来看了看抢走他乌龟壳的坏人,撅着屁股挪了挪,又蹲桌子下去了。
“哈哈哈……”众副将见状,终是忍不住闷笑起来。鬼面将军亦是哭笑不得。
“你蹲在下面做什么?”鬼面将军蹲了下去。
小乌龟转了个圈,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明显不想说话。
鬼面将军往里面挪挪,蹲到乌龟壳里,和缩头小乌龟作邻居。
“出什么事了?”此刻鬼面将军心脏砰砰直跳如鹿乱撞,虽然他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再有期待,但他的心忍不住的在雀跃与狂跳。
自从他与许君说明不嫁给他后,许君就一直是这无精打采的消沉模样,如今许君蹲桌子下生闷气,难道是因他?
许君抬眸看了未经他允许就跑进桌子下来的人,挪了挪,背过身去,不理他。
“告诉我。”鬼面下的人有些无措,他从未安慰过人,亦不知道该怎样安慰。
小乌龟偷偷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两人视线对上,他又很快回过头去。
“我不会告诉别人。”
小乌龟又委屈巴巴地偷看了一眼。
鬼面之下的人思量许久,才说出这么一句,“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他给不了许君什么承诺,因为他不配,而且一旦许君知道他又多脏,定然不会接受他。
许君总算是回过头来,他低着头玩着手指。鬼面将军不说话,耐心的等着。
半晌之后,许君往前挪了挪,和鬼面将军挨着蹲在一起。察觉到许君的亲近,鬼面之下的人心跳又是一阵加速。
许君又磨蹭了一会儿,才软软求道:“未俟,你不要杀我的头好不好?”
鬼面之下的人一愣,他错愕地看向许君。
下一瞬,无尽的怒气与悲愤自他心底涌出,这人为何会觉得他要杀他?还是说,在他许君的心里,他就当真如同传言般冷血无情是恶鬼转世会滥杀无辜?
“好不好吗?”又是可怜兮兮的声音。
鬼面之下的人心中才涌出的怒意瞬间被冲散,只剩下浓浓的无奈。
“好。”除了好,他还能说什么?
小乌龟吸了吸鼻子,又想到了什么似地说道:“那你跟皇上说说,让他也不要杀我爹爹和哥哥、娘亲的头好不好?”
鬼面将军皱眉,这事和他爹爹、哥哥、娘亲又有什么关系?
又关晋祁什么事?
“好不好吗?”许君伸出手扯扯他的衣袖。
“好。”低沉的嗓音之中是浓浓的无奈,“只要有我在,晋祁他就不会动你许家一人。”
得到想要的答案,小乌龟向着他挪了挪,亲昵地靠他更近些。
鬼面下的人看着旁边慢慢向自己靠近的许君,他知道他应起身把桌子掀开,带着人回去睡觉,他知道这人是喝醉了,但他却不想动,他学着身旁之人蹲在桌下,享受着这片刻的安静。“你嫁给我好不好?”软软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又响起。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鬼面下的声音是少有的狼狈。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许君嘴一扁,委屈巴巴地看了他一眼之后挪了挪,笨拙地挪到远处,不挨着他蹲不和他好了。
鬼面下的人看到这一幕,明知道这人是喝醉了在耍酒疯,无理可循,可是心下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泛酸。
“好。”他看着躲远的人,心一软,嘴上竟就应了个好字。
话音才落,他就听见桌子外面有一群人吸冷气的声音。
鬼面将军莫名有些心虚与烦躁,正准备起身掀开桌子,就算用强也要把这人带回去睡觉,面前就突然多了个东西。
刚刚那个委屈巴巴挪到远处不和他挨着的小乌龟又挪了回来,和他面对面的蹲着,靠得极近。
那白净的脸凑了过来,唇张开,软糯好听的声音传来,他说:“娘子,为夫可以亲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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