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洛韵惜想到了这些场景:廊腰漫回,檐牙高啄,雕梁画栋,巧夺天工,雕栏芯砌。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几世几年,剽掠其人,倚叠如山;一旦不能有,输来其间。鼎铛芯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秦人视之,亦不甚惜
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管弦呕哑,多于市人之言语。
洛韵惜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到这些,但就是想到了,没有为什么。
洛韵惜抬头向远处看去,漫舞的飞絮中,一棵高大的榕树拔地而起,参天而立,挺在低矮的柳树之间,显得极为突出。树冠宽阔婆娑,枝叶交横之间,竟是自成一处天地,那里还有个小小的椅子呢,躲在幽深的绿叶之后,虽然简陋粗糙,斑驳点点,却如鸟巢一般,悠然而温暖。不远处是一个池塘,盛开着许多莲花,有的妖娆绽放,有的含苞欲放,或卷或舒的莲叶幽然出水,圆润的水珠儿滚在碧绿的莲叶上,缓缓滑落到清澈的水面,荡漾起小小的涟漪。于是,整个池塘仿佛被施了魔法,梦幻般的美丽,似乎连风也舒缓了许多。
这样的场面让洛韵惜突然觉得很亲切,这五皇子府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摆设。
洛韵惜看向那放向,明嬷嬷看到了,主动上前走到洛韵惜的身侧为洛韵惜讲解:“洛儿小姐或许不知道,那里是王爷刚从皇宫里搬到这来最愿意待的地方了,王爷喜欢坐在榕树旁,发呆也好、看风景也罢,总之王爷一有事情就会在榕树旁坐下,这椅子伴随着王爷也是多年了!”
明嬷嬷在自己身边开口,洛韵惜听着自然也是有些小小的意外的,原来风尘桦从小就孤独,还有,明嬷嬷对自己说这些只是想让自己更了解风尘桦吧。
“谢谢嬷嬷!”洛韵惜看了眼明嬷嬷,真诚的道了声谢又往别处看去了。
明嬷嬷对于洛韵惜的道谢倒是有着小小的惊讶,不过惊讶过后只是平静,在深宫大院之中,能立足,能得到主子的赏识必定也是有自己的本事的,就如明嬷嬷。
洛韵惜起身四处走走,并未回屋子,只是随意看看,明嬷嬷等人自然是跟上。
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沁芳溪在这里汇合流出大观园,有一白石板路跨在沁芳溪上可通对岸。
这五皇子府居然还如此别具一格的,向来深居简出的风尘桦原来也是爱这些的。
洛韵惜只是随意一看、一想,跟在洛韵惜身后的明嬷嬷却是个懂得察言观色之人,赶紧道:“这些都是当年贵妃娘娘身前喜欢的,王爷思念贵妃娘娘,因此便按照娘娘的喜好照做了!”
明嬷嬷的解释让洛韵惜眉头轻轻蹙起,是啊,自己认识的风尘桦对这些可不感兴趣,原来只是留作念想。
洛韵惜点点头又往别处走去了,闲来无事,她不能出去又不想待在屋子里,自然是看看风景也好。
洛韵惜去了别的地方,兜兜转转走了好久,看到一个院子便走了进去,没看到身后之人脸色都变了。
洛韵惜走进院子,那一株株高大得桔冠宛如一把把撑开得绿伞,它们挨地开枝,枝干多得不计其数,枝上的叶子挤挤挨挨,一簇堆在令一簇上,叶面在春雨的滋润下长出一层新绿,新绿在阳光中透出几分油油的绿意。摘一片在手心中一揉,强烈的叶香沁人心脾。最诱人的应算桔花了,绿叶丛中点缀着一朵朵,一簇簇,活像满树的雪花,那浓浓的幽香更令人陶醉。
怜心喜欢这样的感觉,喜欢这种清新的地方,不愿离去了。
只是身后等人的脸色都有些变了,明嬷嬷还好些,白珠、良喜、缘儿、如意的脸色都非常的不好,看向明嬷嬷,希望明嬷嬷说些什么。
明嬷嬷自然知晓该自己出声说什么了,明嬷嬷并未进去,只是在院落门口说道:“洛儿小姐,咱们去别的地方吧,这儿王爷下令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
“不允许?为什么?这里是谁居住的地方?”洛韵惜眉头轻蹙,转身看向明嬷嬷等人,带着少许的疑惑道。
洛韵惜这样问,明嬷嬷跟四个丫鬟都愣住了,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看着明嬷嬷等人的脸色,洛韵惜多多少少猜出了些,但她需要这些人告诉她:“但说无妨,是谁?”
明嬷嬷脸上露出难色,这个处理事情稳当的老妈子脸上都露出了难色,看样子是真的有些困难呢。
明嬷嬷心知这话必定要从她嘴里说出才行,那几个丫鬟还是她来说的合适:“这个院落是……”
后花园的入口处,老管家跟着风尘凯、乐平一路进来,风尘桦正好出来,就这样撞上了。
这一撞上,许久未见的两个兄弟看着对方却是像看仇人一般呢。
风尘凯是野性的那种俊美,而风尘桦则是病弱的俊美,两人是同父异母亲兄弟,自然是多多少少也有些像的,只是一刚一柔罢了。
开场白自然是风尘凯先开的口:“老五,许久未见,你还是老样子,不过如今已经是王爷了,本太子真该好好恭喜你呢!”
“太子说笑了,我这才刚回来,父皇抬爱罢了,跟你,我可是远远都比不上呢!”风尘桦的话语里没有往日的如沐春风,有的只是出言讽刺。
“哼,去了一趟凌云国,日子待久了,这脾性也改了很多,如今张口就是咬人啊!”风尘凯哪里听不出风尘桦话语里的讽刺,而且一别几年,这人的脾性改了,当真是不一样了,不再是当年任人欺凌的病态、懦弱皇子了。
“人总是会长大、会变的,太子何尝不是变了,当年只不过是个皇子,如今都已经是太子了呢,本王也该好好恭喜恭喜太子了!”风尘桦的唇舌自然也不是当摆设用的,他不会再任这些人对自己侮辱,该还嘴就还嘴。
看着如今能言善道的五皇子,哦不,桦熠王,风尘凯的脸色一变再变:“老五,听说你回来带回了一个女子,有可能是弟妹,何不让本太子见见!”
风尘凯不想再跟风尘桦纠缠下去,因为这个人跟往日不一样了,更何况知人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那个女子自然是他要见的对象之一了。
而风尘桦听着风尘凯这话,眉头轻轻蹙起,不管风尘凯说什么他都可以答复入流,但洛韵惜的事是他最该小心翼翼的,当然,在公布洛韵惜的身份之前风尘桦就想过这些人会来找洛韵惜。
但是,很多时候,他只想让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妻子只能是洛韵惜,洛韵惜只能是自己的妻子,自私心、害怕让风尘桦不得不做了最危险的决定。
风尘桦收起眼底的思绪,不让风尘凯猜出什么,带着讽刺的声音再次响起:“听闻前段日子太子出糗了,不知道太子这是做了什么了?”
风尘桦自然是往风尘凯的痛处而去,哪里最痛,风尘桦就往哪里狠狠的戳,那裸奔,那传出跟男子***什么的怕是是风尘凯最见不得人,最见不得被人提起的事了,而洛韵惜就是偏偏要说。
风尘凯的脸色瞬间变了,眼底尽是猩红之色,那夜是屈辱,更屈辱的是他根本就找不到是哪个该死的混蛋下的手,哪个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
风尘凯暴怒了,乐平见此赶紧最先开口道:“王爷,有些事叫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王爷莫要听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了!”
“哦,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吗?那些是闲言碎语吗?原来如此,不过若是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乃至几十个人都说这是真的,那本王是不是就该信了,毕竟三人成虎,三人的话都该信以为真了,这几十人、几百人、几千人、几万人甚至更多,你说本王还该不信吗?”风尘桦死命的戳着风尘凯的痛处,眼见风尘凯就要失控了,洛韵惜脸上尽是笑意了。
一旁的胡管家早就招来的侍卫,生怕这太子殿下恼羞成怒伤人啊,伤人是小,可伤了本就体弱多病的桦熠王那可就不好了,这不,人证,此刻需要人证啊。
风尘桦是故意的吗,当然是故意激怒风尘凯的,风尘凯越生气,只要他动怒,那就什么都好办了。
乐平看出了不对劲,赶紧再次出声道:“王爷,有些事……”
“我说本王跟太子说话你一个下人插什么嘴,哦对了,当日你在场,当然是你跟**着身子的太子抱在一起,在百姓、士兵的面前在地上打滚,在……”
“风尘桦,你够了……”
洛韵惜那边,看着那一株株高大得桔冠宛如一把把撑开得绿伞,它们挨地开枝,枝干多得不计其数,枝上的叶子挤挤挨挨,一簇堆在令一簇上,叶面在春雨的滋润下长出一层新绿,新绿在阳光中透出几分油油的绿意。摘一片在手心中一揉,强烈的叶香沁人心脾。最诱人的应算桔花了,绿叶丛中点缀着一朵朵,一簇簇,活像满树的雪花,那浓浓的幽香更令人陶醉的院落。
洛韵惜知晓这里定是常年无人居住、无人走动才这般的清静、优雅。
这样的地方,跟明嬷嬷等人这样的脸色,洛韵惜觉得很合理、很合自己脑海中想的,洛韵惜在等着明嬷嬷接下来的话。
“这里曾经居住的是,是王爷的未婚妻雅兰小姐!”明嬷嬷最后还是说了,不得不说,不得不说啊。
明嬷嬷说完就小心翼翼的看着洛韵惜了,生怕洛韵惜生气。
白珠、如意、良喜、缘儿四人都小心翼翼的看着洛韵惜,生怕洛韵惜生气了,因为她们从来没看过王爷这般的对待一个女子过,就算是雅兰小姐也从未有这样的待遇。
当初王爷对雅兰小姐也是好的,只是当真未好到这样的程度上,只是对一般人更好而已,愿意去亲近而已,这是这雅兰小姐,呵呵,那样的女人不值得她们王爷去爱、去娶。
洛韵惜看着这些人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是怕自己生气吧,只是自己如何会生气。
“你们在这等着吧,我进去看看,什么后果我都一力承当!”洛韵惜只是好奇而已,抬脚就往里面走去。
“洛儿小姐,洛儿小姐……”明嬷嬷等人自然是不会进去的,只是在外面叫喊,可是洛韵惜不管她们叫喊。
“嬷嬷,这,这可怎么办啊,洛儿小姐进去了,这,这……”如意急了,急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别急,嬷嬷,让奴婢去告诉王爷吧!”缘儿为人最冷静,赶紧开口道。
“去,马上去,就告诉王爷,洛儿小姐进了春兰院!”明嬷嬷点点头,缘儿最为谨慎,缘儿最合适了。
“是,嬷嬷放心,奴婢有分寸!”缘儿点点头,然后小跑着往后花园门口而去了。
洛韵惜走进了这春兰院,无人居住、无人打扫的春兰院,她可没什么觉得需要妒忌、心中懊恼的想法,她只是觉得这里的风景好、优雅、清静,她喜欢清静,所以想要进来看看罢了。
洛韵惜一路走进去,只见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阔,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
那晨间过后的阳光丝丝缕缕、如同细雨般滴落在眼前这好似梦幻的房子上、洒遍每一个被年代尘封的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的清新气味、顺着这味道寻去、映入瞳孔的是外墙上遍布青苔。
洛韵惜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微凉的岩石、格外美妙、窗外置着有着曼妙身躯的铜制栅栏、顶头微微的卷边像向日葵叶子似的分支,大门的漆油虽然因古老而被腐蚀、但却有种沧桑的美感,虽然许久无人居住,虽然许久无人打扫,但清静而且还是有种让人喜欢的清静在。
洛韵惜进了一间房间,房间四角立着汉白芯地柱子,四周地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地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地绽放,青色地纱帘随风而漾,啧啧啧,挺奢华的,这样的一个女子,看样子喜欢贪图享乐。
墙的东北角摆放着一酱紫色的书柜,暖暖的阳光从朱红的雕花木窗透进来,零碎地撒在了一把支起的古琴上,粉色的纱帘随着风从窗外带进一些花瓣,轻轻的拂过琴弦,香炉离升起阵阵袅袅的香烟,卷裹着纱帘,弥漫着整间香闺。
虽然这屋子里已经铺上了厚厚一层的灰尘,但是就是看着这些摆设还有用料,洛韵惜都知晓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好货啊,很好,非常好,是一处极尽奢华的地方啊,金窝藏娇,说的就是这里吧。
洛韵惜有逛了一会,别以为洛韵惜是嫉妒了,洛韵惜只是好奇,只是随处逛逛。
阴暗的窗子面临着同一个庭院,站在窗户这里便能看到庭院里的所有美景,栏杆间结着一个也许有好几年之久的蜘蛛网,那一块用了好几年,原本漂亮、精致本来是绿色的窗帘,由于眷恋着太阳,如今已经褪色了,犹豫没有主人的拂照,早已失了颜色。
窗子旁边摆着的是一张黑色桌子,铺着一块早先也是绿色、现在却尽是斑点的台布。桌子上摆着一只又大又黑的墨水台还有精致、漂亮的花瓶,花瓶里的话却已经枯了,而这墨水台跟花瓶都固定在一个座子上;桌子上面还摆着一对黄铜烛台,只是再也没有人用来点烛了,一把剪烛芯的铜剪子,也没有人拿来剪烛芯了。
远处一张垫着薄薄褥子的大床,上面挂着一把琵琶琴,看样子这里的那个雅兰喜欢琵琶。床底下,有一只样子像小棺材的六弦琴盒子,这样看起来还真的是多才多艺啊。
洛韵惜走出了屋子,走向了别处,一进门穿过一条拐弯抹角的小过道便来到一个天井。天井很宽敞,一棵老掉牙的歪脖子槐树遮住了秋天的阳光,全院阴阴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