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9、本源誓约

凡主刚说出这四个字,便直截了当地道：“有本事独揽大局,可别告诉我，你不会下棋。”

容玄道：“自然是会的，无界之棋虽是头一次听说，但可以想象。”

凡界之主道了声好，便直接将屋里的闲杂人等一律弄了出去：“你们在外面守着,结束之前不要打扰。”

无界之棋在封闭的画舫空间中展开，全部波动都被挡在其中，突然就站在船外甲板上的吴骇、谢宇策和诺亚三人相顾无言,安静地俯瞰下方宛如仙境般的美景，许久没人说话。

“怎么样？”吴骇完全不会下棋，只觉得这些异界来人好像都多才多艺,而且师父好像很勉强的样子,他忍不住问谢宇策，“你觉得有希望吗？”

谢宇策摇摇头，如果叶天阳在这儿,或许就能较为准确地回答这个问题,他不好怎么说。

谢宇策问诺亚：“师父棋技怎么样？”

诺亚右手握拳放在唇边咳嗽了下,抬高声音说：“凡主的棋技,当然是天下无敌！”说到这里，他左右看了看,偷偷压低声音传音道，“不用太担心，据说奇差无比。”

吴骇：“……”

谢宇策：“……”

不应该啊！像地球这样各方面发展均衡的人类文明,吴骇以为地球之主应该是十八般武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诺亚瞪了他们一眼，有必要这么惊讶吗，各有所长懂不懂。

如果凡主擅长无界之棋，手下棋子多到能碾压对手，也就是擅长位面战，擅长拉帮结派、利益纠纷，还可能落到这份上，孤立无援吗！

转眼，诺亚若有其事地继续：“不过，无界之棋只在界主之上风靡，接触到的至少也是我这个境界，容玄才仙王境，多半没有接触过。所以输也情有可原！”

“师兄。”谢宇策突然喊了一声。

吴骇被吓了一跳，你居然喊他师兄！？

同样惊了一把的还有诺亚，他隐住心底里的小窃喜，故作严肃地道：“欸！有话快说。”

“你我来一局如何？”谢宇策笑着说，“先告诉我全部规则。既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顺便教我如何下棋？”

无界之棋的规则其实很简单，手下多少真仙以上属下，就能拥有多少枚棋子，但和位面战不一样的是，这些棋子只有数量上的差别，本身没有强弱之分。

和有界围棋类似的下法，可只要被吃掉一子，吃掉的那棋子就会变成对方所有，颜色会立即变化。

而且落在棋盘中的棋子是可以走动的，当一方手头没有空余棋子以后，就能移动十字格上的棋子，但一次只能沿着线移动一格，

一般情况下无界之棋难分胜负，实力相近的上位者进行博弈，可能一次就是上万年，甚至更多。

反之，唯有双方棋子数差距太大，就较容易结束。

说下就下，诺亚很宝贝似的拿出棋盘，啪嗒一声摆在甲板上。

他所拿出的无界棋盘乃是宇宙间流传交广的所有棋盘中较为高级的一种，可以根据自身空间掌控力的强弱进行放大或缩小。

“虽然我的棋技也不怎么样，但怎么说我手头有生命大陆，而你什么也没有，怎么跟我下？”诺亚颇自得地说，“你好像也从没接触过无界之棋，怎么？想从我这里感受一下无界之棋的博大精深吗？”

“有的。”吴骇替他回答，“我们战败过仙皇，仙皇的仙种里就有生命大陆，生命大陆里就有真仙，而且数量不少……”

特别是古翼族仙种里的生命大陆，真仙级以上的巨翼蝙蝠数量不少。

“师兄请赐教。”谢宇策客气道。

吴骇拿了个蒲团放在棋盘旁边，盘腿坐下，撑开时间领域，将三人笼罩其中，说：“我给你们护法。”

吴骇打量这缩小后细密的几乎看不出线条的棋盘，只有将魂力融入其中，才能“看”到类似于船舱内的景象，只是没那么主宰展开的那般壮观，但也不差。

诺亚道：“就下一局，没后手了，就立刻认输！无界之棋是一种很难分出胜负的棋，不太会下棋的人，就总会垂死挣扎，最后若只剩下有限的几枚可活动的棋子动来动去，还不认输就会显得非常寒碜！这是无界之棋的大忌，该认输就认输，认输的时机也很考验魄力，否则……”

起初诺亚还能对谢宇策唠唠叨叨，提醒一些关于无界之棋不成文的规矩。

时间一天天过去。

吴骇正欲修炼《分神禁术》，可这一修炼怎么都没能成功，每次分离到最后关头，就会重新融回去，怎么都做不到将神魂二分。

吴骇尝试无数次都失败，把分神禁术吃透了也于事无补，不由感叹：“想不到《分神禁术》难度这么大！”

要知道，他魂力境界本就比自身境界要高一筹，领悟力本就比同境界强者高得多，禁术基本上是一学就会，好比谢宇策就是看了一便，应该差不多了。

眼下这种情况，对吴骇来说，基本上是闻所未闻。

“还是等谢宇策下完这局棋了，问问他，是我修炼体系的问题吗，怎么我修炼总失败？”

吴骇睁开眼，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眼前这局棋上。

“呃……”吴骇虽然看不太懂棋，但能看出来谢宇策落子、移动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一般，反观副统领很早就开始长时间考虑，眉头皱紧。

而且他看的没错，这半天下来，副统领的手指就一直不停地在两枚棋子中相互交换着，左移右移，绷着脸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终于，诺亚深深地将脸埋进双手掌心之中，深呼吸，说：“再来一次。”

“不是只下一局么，副统领，你这‘垂死挣扎’，还不甘认输的样子……”吴骇调侃道。

“别说了。”副统领心里苦，扬手收起棋盘。

“实话告诉我，你真是第一次下棋？不然你代凡主打位面战得了，我认为你就可以。”

“不是第一次，我有幸参悟过某一无界之棋的残棋，”谢宇策的一双“天瞳”就是参悟天残棋局所练就的，“但这是第一次跟人博弈。”

“算了算了，打击人，你说什么我都不信。”诺亚道，“这绝不是新手的水准。”

谢宇策又问：“师父下棋，比我刚才高多少？”

“我哪知道，我这点技术都没法去揣摩对手实力强弱！你下得虽不错，但看得出来，你还是有些生疏，但凡主不会犯低级错误，到了主宰这个层次，再差也比下面的高得多。”

吴骇也觉得是这个理：“说的也是，所以还是不能预测输赢。”

诺亚对吴骇道：“但也不是毫无希望。”

吴骇说：“你能不能给个准话！”

诺亚道：“你身边就有位下棋高手，高手认可的人想必是高手中的高手，难道你不知道地球上的围棋很一般吗？人脑下棋赢不过智能光脑。”

吴骇不悦：“我不会下棋。”

诺亚道：“不会可以学。”

吴骇说：“真没兴趣。”

吴骇有个毛病，学一样东西就得学到登峰造极之境，至少外在看来是达到巅峰了才可以，而他在下棋方面可能真没什么天分。

“要我费心琢磨这个，至少得等这场位面战结束以后，还得我的谢师兄不耐其烦地教我，我才肯学。”谢宇策觉得需要考虑考虑，特别是想到吴骇明明不会喝酒为了取悦他偏要附庸风雅，就更觉得不用勉强了，说：“不喜欢可以不学。”

吴骇朝谢宇策粲然一笑。诺亚说回原话题：“奇了，如果棋技相差数远，凡主必定很快结束，你看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搞不好……”

话音未落，清脆的珠帘撞击声传来，门帘被掀了起来，凡主第一个走了出来，其后便是容玄。

吴骇问：“师父，结果怎么样了？”

谢宇策看向容玄：“行还是不行？”

凡界之主面色如常，目露笑意地看向吴骇。容玄依旧冷着脸，喜怒不明，前后都是一副表情，连眼神也是一如既往地锐利清冷，吴骇不由好奇这人究竟有没有情绪波动的时候。

不像师父只是看起来不好接近，这人是从里到外都不好接近，所以位面战怎么打？

凡界之主当着自己三位弟子的面，说：“你先前说，如果位面战打输了，就什么也不要是吧。”

容玄道：“是。”

凡界之主道：“输了也并非一无所获，如果你真帮了大忙，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和我扯上关系，有可能败坏你的名声，你又并非我的弟子，不在我的照顾范围内，所以我欠你的这个人情，可以用在位面战以后，如果你遇到某种解决不了的麻烦，我可以救你一次，仅一次。”

诺亚不由眼红心热。

主宰的一个承诺，也是可遇不可求！

可他再看到身侧站着的听后反应平淡的两位，又心痒地淡然了。

这两个家伙颇受凡主宠信，主上亲口说过一有危险就可以叫师父！这种待遇也是以往的诺亚所不能想的。

凡界之主继续道：“当然，如果你没帮上半点忙，我会亲自掌控大局，人情作废。”

吴骇惊呆了，愣愣地道：“所以师父，您的意思是……”

成了？过关了？第一次下无界之棋，赢了最强位面之主？有可能吗！？

凡界之主微微颔首，严肃地对容玄说：“我这关过了，如你所愿。此战，我最大的心愿便是保全地球，既然你我目的一致，而我徒儿又如此信任你，我便信你一回。”

此人究竟何方神圣，竟然让主宰如此看好！委以重任！

凡界之主接下来这番话掷地有声：“从现在起，你便是我凡界一方的总谋军师，接下来看你的表现。若你所谓的‘战前准备’表现得好，位面战开始前夕，我会把你介绍给我凡界一脉全众认识。

“望你能说到做到，竭尽全力为我凡界谋战！如果由你全盘操手的位面战能赢，向永恒界索要一道法则的权利归你，你要永恒法则也好，要别的法则也罢，都是你应得的。我立誓为证。”

凡界之主修成如玉的手指在虚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利落地立下誓约。

主宰级的天地本源誓言，具有极其可怖的约束力，如若违约，会遭到原始宇宙规则的抹杀！哪怕是主宰也不敢轻易以天地本源来许诺。

而凡主，却是如此爽快。

头顶上方的誓约阵瞬息成型，化作一道白光，分别笼罩两人，而后消失无踪。

誓约一成。容玄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沉声说：“我会的。”

吴骇顿时有种突然自己阵营多了一位援军，可就是莫名高兴不起来的感觉，因为这个援军可能关系到整场战局。

可如果容玄的棋技真的高超到连主宰境的师父都认可，那他也无话可说。

吴骇拍着胸膛保证：“只要你能帮我们赢，以后你打位面战，我也帮你。”

容玄知道吴骇不创|世，这也就意味着吴骇将来无论是什么境界，都可以进位面战场直接参战，一旦突破界主，将会是极大的助力。

可目前他实在看不出吴骇的厉害之处，相比于宇宙各强劲种族，吴骇好像也就是个潜力不错的人类罢了，而且突破太快会有隐患。

不走创|世之路突破界主，等同于自断后路，将会极有可能无缘主宰境，甚至能否突破界主都另说。

不过既然吴骇提到了要帮忙，容玄当然不会挡住送上门来的帮手，于是微微点头，顺便看了谢宇策一眼。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谢宇策见他如此随意，莫名不快，心说你眼前可是站着个逆天的自带“融合”大本源法则潜力无限的家伙！随手刻的法则都是某境界后天圆满！一旦整合到一起，突破仙皇也是水到渠成，这个非人的进步速度，他都很有压力。

“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打算了。”凡界之主也是够有魄力，连容玄的具体做法都没撬出来，便立下了这份誓约。

可能整个原始宇宙，所有主宰中，不太把大本源法则当回事的，也只有位面战常输的最强位面之主了。

吴骇琢磨着，容玄也是个有魄力的，纯忽悠肯定不可能糊弄得了凡主，赶紧来点干货！

诺亚道：“是啊，永恒界大势，几乎整个原始宇宙没有强者敢在这时候触起锋芒，都想着帮永恒界。凡界微小，这次堪比墙倒众人推，愿意帮忙的微乎其微，而凡主不可能降低身份亲自去请……”怎么想都大有难度。

谢宇策洗耳恭听。

容玄眯了下眼睛，缓缓道：“您这边没有盟友，但别忘了，永恒之主还有潜在的敌人存在。”

吴骇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凡界之主道：“哦？”

“比如其余七大主宰，灵主，元主，道主，佛主，天主，黑暗之主和光明之主。”容玄淡笑道，“您的目的是为了保全地球，同时不让永恒之主连赢百场，超脱主宰之上。同样的，那些古老的主宰们，难道会甘心看到后起之秀的永恒之主成为当世最强么？这其中大有文章可做。”

凡界之主好看的眉毛一挑，说：“我也如此想过，只可惜那些老精怪们，都等着我捧着最顶级的神物去请，门下弟子一人一个价，狮子大开口，我若去了是自取其辱。”

“所以我来。”容玄道。

“你还需要些什么？”凡主认定去请那些老鬼，少不了大出血。特别是联想到那些幸灾乐祸的嘴脸，他就头痛，容玄若能主动替他摆平这些，再好不过。

“谢宇策。”容玄要了个帮手，“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或许需要他帮忙。”

谢宇策愕然抬眸，他托付容玄是打算当甩手掌柜：“我还得修炼……”

容玄道：“只有有心，去哪里不能修？”

“这样吧……”凡主想了想，决定先让谢宇策，诺亚都跟去，如果有需求之物，就让诺亚记下了，而容玄敢打其他七大主宰的主意，这份魄力让他很欣赏，“你们去别的大界转转也会有更多收获。关于其他主宰级大界，有不明白的地方，或相关强者，可以问诺亚。总之，修炼为重，切勿本末倒置。”

“明白。”谢宇策道。

“遵命，主上。”诺亚道。

“我，我呢？”吴骇指指自己鼻子。

凡界之主只要听到他的声音，目光柔和了许多：“吴骇，你也替为师把关。”

吴骇问：“把哪道关？”

凡界之主示意容玄他们，说：“师父可不希望以后你会埋怨师父用人不当，所以只能难为你多上心一些，所以，你也一起去。到时候让不让这位容玄小友作为军师掌控整场大战，你说了算。”

“嗯！”吴骇重重点头。容玄深深地看了吴骇一眼。

凡界之主又对容玄说：“你所修炼的《混元噬道》功法和我也有些渊源，既然你在凡界如此不利的关头毅然决然施以援手，那么你突破进阶也是当务之急，有何修炼上的需求，可以让诺亚帮你。”

这话的言外之意是，如果容玄和吴骇、谢宇策一同行动，那么真出了什么事，他救徒弟的同时也会顺便救下这位艺高人胆大的年轻人。

前提是这位年轻人，真能替他摆平那些老鬼……

诺亚恭敬地说：“遵命。”

凡界之主欣慰地看向这四位年轻人，说：“……你们也撤了，去忙吧。”不论这伙人能不能成事，他也得去某一些能给这俩实力最差的徒弟保命的东西，凡界之主踏出船外，当场消失无踪。

神船还在原地，凡界之主很爽快地把这件他才炼制的宝物送给了吴骇，吴骇又转送给了谢宇策。

“《分神禁术》如何修炼？你修成了吗？”吴骇突然想起来，问谢宇策，“我尝试了很多次，都失败了，是不是有忌讳？”

“失败？”谢宇策看看就学会了，没想到吴骇这个悟性远胜同阶的家伙居然没修成，“你都能失败？”

吴骇默默受到了些许安慰，苦着脸直摇头。

一字未看错，就是修炼不了！

“你没动什么手脚吧！”谢宇策扭头告诉了容玄。按理说不可能，吴骇复述出来的禁术全部，他都能修炼，没道理吴骇拿着原版却修不了。

容玄反问：“你在睁眼说瞎话吗？”

《分神禁术》是还未成真仙的人就可以修炼的一种低门槛的禁术，对仙灵而言没有难度，就只是个方法，按照方法来非常简单。

“你这是什么眼神，”谢宇策也是无奈了，“让你别小看吴骇，他的神魂……”

“少废话。”容玄没有小看谁，他记得吴骇是神医，而且是谢宇策的人，还是凡界之主过分偏爱的小弟子。

按理说，为了能更好地弄到永恒法则，他还得讨好吴骇！

不过只要显示出他确有后招，所谓“讨好”也没多大必要，只要对方不瞎不蠢，就会知道选他是明智的。

可说到这里，谢宇策陡然明白过来，一般人的魂魄较为脆弱，一分为二并不难，可吴骇的神魂不一样。

有了融合本源法则，魂魄撕裂开了也还是会融合在一起，恰好和《分神禁术》相克！

他看向吴骇，吴骇也恍然。

修不了就算了，有得必有失，这或许也意味着他的魂魄比较难灭。

吴骇记得容玄之前说的头头是道，但师父一走，话就少了，他迫不及待地问：“所以接下来要怎么做？我们怎么帮忙？”

容玄神情严肃，不冷不热地说：“你很快就会知道。”

容玄打开锁魂塔，有人从中走出，其中一人正是叶天阳，而他身边跟着个紫毛小兽，那小兽一道紫光落地，便化作雷鸣的样子。

上界全众只有容玄一人在闯古塔九十九重关，跟在他锁魂塔内的乃是叶天阳的一道灵身，而他的主身则带领齐越等一伙人在混沌星域中闯荡。

同样，方才出现的紫毛小兽才是雷鸣的本体，而雷鸣夺舍的九头龙身也正带着吴大仁等一伙人在混沌星域另一方闯荡。

混沌星域存在时间有限，能来此地的每位仙灵都在四处冒险，竭力变强。

而通过这两道灵身，只身闯关的容玄能随时与上界之人取得联系。

叶天阳面带温柔笑容，雷鸣则极其不耐烦地打量容玄。

容玄对他俩说：“位面战一事已和凡主谈妥，接下来备战事宜，需要你们按照我说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