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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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士单手掐诀,并指向桑诺胸口一指,那团黑气瞬间被击散消失,道士又一挥衣袖——

桑诺僵硬地身子一颤,随即恢复了行动力,抬头看一眼道长,她紧张地往后退了两步,却也不敢转身逃跑。

那道长神态平和,面上毫无怒气,只问她:“莫非,你就是那只随侍烛应龙的妖狐?”

他认识她,想是那群道士回去后,给掌门告了状。

桑诺心里七上八下,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

承认了,怕他替弟子报仇,否认了,又怕他毫无顾忌,直接收了自己。

那道长捋了捋胡须道:“别害怕,你身上没有冤孽业报,想必未曾故意为恶人间,道有道规,老夫不会于你为难。”

闻言,桑诺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总算叫她碰上个讲理的道士。

她规规矩矩地回答:“道长明鉴,小妖是姜上仙的侍从,因这户人家的小姐有恩于我,听闻村里邪祟作恶,我心下不安,才想来探望她一眼。”

道长笑道:“难为你此等浅薄修为,竟然不惧险恶,来此地探望友人,这份情谊难能可贵。你且安心,老夫自会驱散邪祟,保全村百姓安然无虞。”

桑诺哪里能安心,又急问:“长老,这村里这么多宅子,为什么唯独秦家贴着驱鬼符?”

“自是因为此地鬼气浓郁。”

“为什么会这样?”

“老夫暂时也摸不准缘由,或许这股缢死鬼的怨气,就是起源于这间宅子。”

桑诺有些心慌,回想起上次与慧娘相见的情形,此刻想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便急道:“慧娘还好吗?长老,您老行行好,让我与她见上一面,只要看见她安然无恙,我一定乖乖离开,不会再来打扰您。”

“我不能放你进去。”

“为什么?”

“你是只妖,且修为浅薄,一旦被缢死鬼附着,就会让它如鱼得水,借你的躯壳为容器。

它的怨气形成实质,必然法力大增。到时候,就算是我,也未必能镇压得住。”

桑诺闻言一个激灵,低头又看向胸口,那团黑气早已消失不见,便抬头问:“您不是说我身上有什么龙气能阻止它附体吗?”

“那层稀薄龙气只浮于你体外,禁不住院内浓厚的怨气冲撞。”

说着,老道长转身,不再与她交谈,跃入院墙前,留下一句:“去罢,不要自讨苦头。”

桑诺急忙对那老道士喊道:“那怎么才能让龙气固定在我身上呢?”

院内传来老道长无奈的笑声,顿了顿才回道:“吸食龙津。”

“什么是龙津?”

“你这不学无术的小妖。”

那道长无可奈何地回答:“龙的眼泪、唾液、血液等,都属于龙津。”

——

桑诺回家后,独自坐在院子里,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姜雪时的厢房——

眼泪。

血液。

是不用想的。

唾液嘛……

舔尊上用过的茶具可以吗?

想想就觉得好变态怎么办?

太阳渐渐落山,到了饭时,桑诺瞧见铭叔开始满院子乱窜,这才想起自己跟梅姨的计划,不由缓缓勾起嘴角。

好戏要上演喽!

桑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支着下巴,看铭叔焦头烂额地找梅姨。

三刻过后,铭叔面露气馁之色,在院子里来回踱了几步,最终腆着脸,走到桑诺跟前,不耻下问:“你梅姨哪去了?”

桑诺挑眉惊讶道:“她不在屋里吗?”

铭叔没好气:“你这蠢丫头,在屋里我还用问你?”

桑诺:“哦,那就不在呗。”

铭叔憋了一肚子火,又没处发,只背着手,小声抱怨梅姨:“这傻婆娘,都饭点了,还不知道回家。”

桑诺落井下石:“梅姨可能跟朋友下山转悠了吧,天也不早了,叔叔还没吃过吧?不如去找你那些兄弟啊,让他们请你嘛。”

铭叔忙找借口推脱:“谁会这么晚下山!再说膳房里鸡鸭鱼肉齐全着,何必叫别人破费?”

桑诺点点头:“噢,这样啊,那您自便吧。”

铭叔觉着这小狐狸很欠揍,奈何又挑不出错,只好压着火气回了屋,安心等媳妇回家。

又过了五刻,天彻底黑了。

桑诺出门倒水时,瞧见铭叔站在垂花门口,仰着头朝外张望,都快成望夫石了。

似乎是听见身后的动静,铭叔忽然回头,瞧见那小狐狸正朝耳房跑,连忙喝住她:“等等!”

桑诺站住脚:“干嘛?”

铭叔背着手走到她面前,脸上似有难言之隐。

两人尴尬地相对无言,须臾后,铭叔忍辱负重地下命:“你去膳房炖个鸡汤,炒个饭,手脚麻利点!”

桑诺睁大眼,拿手指指向自己:“我?不用了铭叔,我早吃过了。”

“我没吃呢!”铭叔急道。

“所以呢?”桑诺双手抱臂耸耸肩:“您饿您就去做饭啊,鸡鸭鱼肉齐全着呢,不是您说的吗?”

“我一大老爷们,做什么饭!”铭叔横眉立目。

“呵。”桑诺撇撇嘴,“那您就等老婆回来啊,您不是还有女儿么,要不你去天虞山,把女儿接来伺候您?我一野狐狸,跟您非亲非故地,哪有资格伺候您?”

铭叔急道:“你这不知好歹的丫头,要不是我媳妇救你,你现在已经投胎去了!”

桑诺眨眨眼:“对呀,多亏了梅姨呢,要是梅姨饿着,我立马去给她做吃的!可这关您老什么事?你一大老爷们,不会还想沾媳妇的光吧?”

“你!”铭叔脸上挂不住,咬牙切齿地瞪她一眼,气急败坏的转身朝二门走去。

刚好飞廉走进门,险些和铭叔撞个满怀。

飞廉连忙退到一边,笑道:“哟,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里?”

“去找我婆娘!”铭叔怒道:“你知道她去哪里了?”

飞廉耸肩摇头。

“哼!”铭叔一甩袖子冲出院子,下山去了。

桑诺捂着嘴看向飞廉,等铭叔走远了,两人才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吃了吗?”飞廉问她。

“中午吃了梅姨炖的猪蹄,两个!”桑诺回答。

飞廉笑道:“去我屋里坐坐,下午买的猪头肉还没拆,还有花生米和馒头。”

桑诺眨了眨眼,这黑灯瞎火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他该不会是要跟我表白吧!

于是毫不矜持地答应,跟去飞廉屋里,点上灯,相对而坐。

“我都多少年没见过铭叔这副惨像了。”飞廉夹了片猪头肉,放在桑诺碗里,笑道:“你这丫头心眼还挺坏。”

“哪有!”桑诺撇撇嘴:“他那是罪有应得,后面还有他好受的呢!咱们可说好了,谁也不准接济他!”

飞廉点头道:“你就放心吧,我都跟他们谈妥了,是得让铭叔吃点苦头了。”

桑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梅姨休了他才好,那么好的女人,给他这种又丑又脾气坏的男人做饭洗衣生孩子!凭什么!”

飞廉闻言沉默了,似乎有难言之隐。

桑诺急忙捂嘴,陪笑着小声问:“我是不是太凶了?其实我平时不是这样,就是看不过眼,替梅姨委屈……”

飞廉眯眼一笑:“没有,你说得很对,只是……”

“只是什么?”

飞廉斜眼看她,最终坦白道:“梅姨的孩子不是铭叔的。”

桑诺晴天霹雳:“啊?”

难不成梅姨从前偷汉子了!

飞廉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噗哧笑道:“别瞎想——

很多年前的事了,梅姨从前结过婚,前夫是当朝的大官,位及户部尚书一职。

那位大官当年还是个落魄书生时,经常靠在梅姨树下念书,因他姿色出尘,又经常浇灌梅姨,还曾帮她埋葬花瓣,梅姨便渐渐倾心于他。

可巧,赶在那书生会试落榜那年,梅姨修成了人形。

她当年就是这副性子,温柔贤淑,好照顾人,刚修成人形,就上赶着给那书生洗衣做饭,做刺绣活挣钱,供养那书生,好让他继续读书赶考。

后来,两人苦尽甘来,书生考中进士,得了官职,接梅姨去京里享福,不久后,就有了两个女儿。

可好景不长,书生官途不顺,请高僧来府里看风水时,察觉梅姨……是只妖。

之后,我不清楚具体过程,只知道最后结果——

梅姨带着两个孩子,被那书生和高僧合伙骗入阵法之中。

一群和尚做法七天七夜,就在梅姨快要魂飞魄散之际,铭叔恰巧路过。

瞧见梅姨拼死护着两个女儿,铭叔起了怜悯之心,就把他们救走了,可惜晚了一步,梅姨小女儿的尸体都凉了。”

桑诺万万没想到,梅姨那样温柔的人,会有如此残忍的过往,一时间怔愣不语,只是鼻子发酸,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簌簌下落。

回过神,桑诺登时拍案而起:“那书生叫什么名字!现在何处!”

飞廉摇摇头:“死了几十年了,在那之后不久,他贪污受贿遭人检举,被推出午门斩首了。”

桑诺百感交集,许久,抬头问:“梅姨那时候一定很难过……”

飞廉无奈地叹息一声:“造化弄人,若是她两个女儿都死了,恐怕她也不能独活于人世,偏巧大女儿保住了,她就打起精神拼命挣钱,想养活女儿。”

“那时候,铭叔看她母女可怜,就给她在村里置办了间宅子,还经常扛几袋子米,拎些野鸡野鸭,给她母女送上门。

你梅姨又是个知恩必报的人,便央求着给铭叔做饭缝衣。

铭叔从前就是个暴脾气的人,又不会讨女孩欢心,所以一把年纪还没有成亲,碰上梅姨这么个贤惠漂亮的女人,一来二去,就重组了家庭,带梅姨上了钟山,渡她升仙。”

桑诺一时哑口无言,好半会儿,才轻声开口:“就算他有恩于梅姨,也不能那么做贱人吧?”

飞廉无奈地轻笑一声,回道:“不是我帮铭叔说话,他这一身毛病,多半是叫梅姨惯出来的。

你梅姨生就那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性子,婚后过的什么日子呢?

她不让铭叔干半点家务,动不动就说什么‘这种事哪是你们爷们干的’,抢着把所有的活,都揽到自己身上。

这几十年下来,铭叔还就真习惯了,满脑子我是老爷们我最尊贵的思想。

不只是铭叔,连梅姨那个大女儿,也是个被宠坏的——嫁去天虞山后,成天抱怨,觉得丈夫不爱重自己,都是因为自己有一半凡人血统,把罪过都推到自己娘亲身上。每次梅姨去看她,都换不来她半点好脸色。”

桑诺听得拳头绷得死紧,几乎在掌心掐出血来,却咬着牙,不知该说些什么。

飞廉抬头看她,眼神里都是无奈:“你梅姨一生都在拼命爱别人,偏是她最爱的人,从不把她放在眼里,需知,想要得到爱,首先应该学会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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