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渡,陶军大营。
陶商亲统的近四万陶军主力,已退至了这座许都最后的壁垒,摆出坚守之势。
早年半年之前,陶商就下令在此营建壁垒,如今已是重重鹿角,沟壕遍地,箭塔林立,俨然已修成了一座铁桶般的要塞。
袁绍想要夺下许都,一统中原,只有先破官渡要塞,别无他路可走。
中军大帐中,陶商方才坐定,荆轲便将最新的战报送抵。
袁军亲任前锋大前文丑,已率两万步骑大军,于昨日攻破了阳武城。
阳武一城,距离官渡不过三十余里,袁绍拿下此城,大军就可以长驱南下,直逼官渡主营。
“这个文丑,进兵倒也神速,我前脚才刚走,他后脚就攻到了。”
陶商一笑,将情报示于了众人,又问道:“袁绍的主力大军,现在在何处了”
荆轲拱手道:“禀主公,斥候回报,袁绍主力离阳武城还有一天的路程。”
一天的路程么……
陶商喃喃自语,目光看向了陈平,二人的目光中,同时掠起了几分诡色。
陈平灌一口酒,诡笑道:“既然袁绍的主力还远,咱们是不是该抓住最后的时机,再给袁绍添点堵呢。”
陶商已会意,欣然笑道:“英布何在。”
……
阳武城,“文”字大旗,正在城头猎猎的飞舞。
文丑手持大枪,屹立于城头,俯视南面,凶目之中,涌动着几分傲然。
就在文丑方巡视完城头时,城外斥候飞奔來报,一万的陶军,正向着阳武城杀奔而來。
“陶商不是已退往官渡了么,怎又反杀了回來,”文丑立刻警觉起來,传令诸军登城,准备迎战。
鹰目远望,只见视野之中,尘土冲天而起,一万多陶军狂杀而至,转眼列阵于城下,摆出一副大举攻城的耀武扬威之势。
一面“英”字的大旗下,大将英布勒马提枪,傲然而立。
眼见陶军只有一万,文丑自己却有两万步骑先锋军,文丑心头热血一荡,便想杀出城外,一举灭了这一万來敌,再立一件大功。
文丑却很快又冷静下來,想起袁绍临行前给他的交待,只令他稳步推进,切不可贪功冒进。
文丑只好压下战意,冷眼坐视陶军的挑战。
英布也不急于攻城,却将长枪向前一招,十余名虎背熊腰之士,便策马奔出阵前。
这些士卒奔至城前,高举着大盾掩护住自己,便扯起嗓门,冲着城头破口大骂起來。
这些嗓门奇大的汉子,专门是为了叫骂而來。
一众骂士们,把袁绍祖宗十代都骂了遍,极尽侮辱的言语,嗓门如洪钟一般,嘹亮的骂声,令沿城一线的袁军无人不闻。
众袁军士卒们,个个被骂得咬牙切齿,恨意熊熊。
文丑更是听的脸形怒到扭曲,气到虎目怒睁,一腔的怒火犹如涌动的火山,几乎就要炸烈胸腔一般。
“好个英布狗贼,竟然如此辱我家主公,士可忍,孰不可忍,我文丑非杀你不可。”
暴怒的文丑,,将袁绍的叮嘱抛之脑后,当即点齐兵马,喝令大开城门,呼啸着杀出了城去。
两万多袁军,在文丑的率领下,如洪流一般冲出城门,直撞向陶军。
眼见两倍于己的敌军,狂扑而來,英布的嘴角,悄然掠起一丝冷笑。
“大司马把这个文丑的性格果然看得透彻,这厮果真这么轻易被我激怒……”
笑容一笑,英布大枪一招,喝道:“全军撤退。”
英布也不与之战,当即下令全军撤退,拨马先走。
一万列阵的陶军,迅速掉转方向,望南而撤。
文丑怒火已冲昏了头脑,眼见陶军败逃,只道是为自己的威势气慑,也沒起疑心,杀机更盛,更是拍马狂追不舍。
……
阳武城以北。
“袁”字大旗,傲然飞舞,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正沿着南下的大道,向着阳武城方向开进。
队伍的中央,身披金甲,头戴金盔的袁绍,目光始终凝视前方,一身的霸绝天下的王者气势。
“文子勤已拿下阳武,再往前便是官渡,听闻陶贼那小子已把官渡打造的固若金汤,明显想于官渡坚守,元皓,你怎么看,”袁绍头也不回的问道。
跟随在身后的田丰,捋着白须道:“我军兵力数量占据绝对优势,陶贼拒守不战也合兵法,丰以为,如能正面攻破官渡,我们就正面攻破,如敌营太过坚固,我们就分兵抄袭其侧后,断其粮道,逼他退守许都,或者跟我们决战。”
袁绍微微点头,田丰所言甚至合他心意,眉宇间傲色渐起,仿佛先前的白马失利的阴霾,已就此一扫而空。
旁边长子袁谭见势,忙拱手恭维道:“父帅神武雄略,率仁义雄师南下,陶商那卑微逆贼,岂能是对手,就算是他再垂死挣扎,也终究难逃一死。”
儿子的这一番马屁,拍得袁绍心里舒服,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正得意间时,一骑斥候绝尘而來,直抵袁绍马前。
“启禀主公,敌将英布于阳武城外叫战,文将军一怒之下出城,已将敌军赫退,文将军此时正率军穷追。”
“文子勤不愧是我河北双雄啊。”袁绍并沒有疑心,还流露出赞赏的笑容,“颜良虽败,文丑若此战得胜,终于可为我军旗开得胜,得好好给他记下一大功。”
袁绍这边得意,田丰却脸色一变,忙道:“主公,大事不好,陶贼明明已退守官渡,却反而又派兵北上挑战,分明是诱敌之计,文将军性急,这必是中了陶贼之计,说不定现在已身陷伏兵之中了。”
袁绍身形一震,猛然省悟,顿时面露惊色。
“主公也不必惊慌,陶贼主力已退至官渡,就算有伏兵,也不会太多,为今之计,当速派一员大将,率精骑前往支援文丑才是。”田丰拱手进言。
旁边逢纪,忙又向颜良使了个眼色。
前番颜良一战失利,声威受损,使河北一派的势力受到了打击,逢纪这是想让颜良再次请战,以一场胜利,來重树自己的威名。
颜良会意,忙拨马上前,拱手慨然道:“主公,末将与子勤情同手足,他现今有危,末将岂能坐视不理,良愿率铁骑前去救他,请主公给良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袁绍沉吟片刻,欣然道:“我就与你五千铁骑去救文丑,有你们河北双雄出马,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快去吧。”
颜良得令,当即率五千精骑,火速南下去追文丑。
……
阳武城南,十五里。
文丑正率领着两万袁军,一路南下,穷追撤退中的英布,和他的一万陶军。
不知不觉,前方地势渐狭,一片绵延的土丘,起起伏伏于道路两旁。
文丑一直处于狂怒状态,只顾穷追,却沒有觉察到,道旁的山坡上,一双锐利的目光,正冷笑着盯着他。
“文丑和颜良虽勇猛无双,但他二人却皆性情急躁,看來大司马对这二人把握的很透啊。”陈平一边抿着酒,一边笑叹道。
驻马横刀而立的陶商,嘴角微微上扬,战刀轻轻一场,“鱼已上钩,动手吧。”
荆轲得令,急将号令传达下去。
大司马的令旗,立刻被树了起來,四下摇动,发出号令。
嗵嗵嗵。
战鼓声,骤然敲响起,紧跟着,震天的喊杀声,如乍起的惊雷,轰然响起。
大道两旁,近万余埋伏已久的陶军士卒,如神兵天降一般,一时尽起,张绣和樊哙二将,率两路伏兵,同时夹击杀出。
伏兵骤起,如一道道的利剑,转瞬间,将惊慌的袁军追兵,截成了无数截。
正自狂奔中的文丑,这下就傻了眼,一脸的狂暴,瞬间瓦解,变为惊异。
“糟了,我一时冲动,竟中了英布的诱敌之计,该死。”
眼见中计,文丑不及多想,急叫道:“全军撤退,撤往阳武城。”
号令下达,文丑拨马先走,大枪连斩数名陶卒,向着北面冲去。
为时已晚。
只见左右大道,无数的陶军冲涌而來,很快将两万袁军分割包围,数万的敌我之军,将本就不宽的大道堵得更是水泄不通。
文丑狂舞大枪,疯狂的收割的人头,纵使他有万人之敌,又岂能杀出重围。
正自狂杀之间,却听身后传來一声暴喝:“文丑休走,纳命來吧,,”
猎猎的杀气,伴随着那暴喝之声,汹涌而來,文丑猛然转头,却见一员虎狼之将,正纵马舞枪,从南面杀将而來。
是英布返身杀回,直取文丑。
枪影重重,四面方的抖射开來,枪影过处,袁军如蝼蚁般被辗杀。
英布仗着的武力值,杀出一条血路,手中大枪挟着狂暴之力刺出,直取文丑要害。
枪锋未至,狂烈的刃气,便如无形的巨墙般压來,将文丑全身锁定,避无可避。
文丑沒有退路,只得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來,举枪相挡。
吭。
两枪相撞,飞溅的火星中,交手的二将,身形均是微微一震,错马而过。
二人的眉宇中,皆是闪烁出几分异色,皆为对手的武艺之强,而感到惊奇。
“不愧是河北双雄,武艺竟这般了得,很好,英布今天就陪你好好玩玩,哈哈哈,,”
身处于胜势的英布,却狂喜于棋逢对手,狂笑声中,一杆大枪荡出道道流虹,如狂风暴雨一般的扑向文丑。
“冒充古人之徒,本将就看看你到底有几分本事。”
文丑也雄心大作,为英布的武艺所激怒,暴喝一声,举枪反击而出。
两员当世绝顶之将,枪锋相撞,战成一团。
文丑与英布武力,皆属当世绝顶,不杀出个千余招,只怕难分胜负。
只是如今袁军处于劣势,正为陶军所围杀,己军的不利,令文丑的斗志上已自挫三分。
英布却仗着己军的胜势,越战越勇,威势逼人。
此消彼涨,二人的对决之中,三十招走过,英布便渐渐占据了上风,开始压制住文丑。
山坡上,陶商已清楚看到己军的优势。
这个文丑有多厉害,当年琅邪之战时,他已深知。
前番沒能杀了颜良,今日一战,若能杀了文丑这河北双雄之一,对袁军的气势必是沉重一击。
眼中杀机凛烈,陶商遂立于山坡上,摇旗指挥诸军,围杀敌军。
正当这时,忽见北面尘土大作,一队骑兵疾冲而來,势如破竹一般,直撞入陶军的围团之中。
“袁绍竟派來了袁军吗,”陶商眼中掠过一丝意外之色,急向荆轲看了一眼。
荆轲也不待吩咐,急派斥候前去探查。
片刻后,斥候飞奔而至,拱手叫道:“禀大司马,敌将颜良率五千轻骑突然杀至,我军北面围阵已被冲破。”
又是颜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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