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了几番,怒过一会,孙策紧攥的拳头终于松开。
沉吟许久,孙策深吸一口气,叹息了一声,默默道:“传令下去,命太史慈率一万兵马,速速走水路赶赴皖县,务必要守住城池,不得令魏军威胁到合肥半分。”
蒙恬乃魏国大将,孙策自知其实力,不敢派别人,也只有派出自己最强的一员大将。
庞统也轻叹了一声,“又调走一万兵马,那我军在彭泽的兵马,只余下不到四万……”
庞统话未说完,孙策便拂手道:“再调一万兵马给韩当,令他务必在七日之内,给本王夺还海昏!”
再给南线增兵一万!
庞统神色一动,这就意味着,彭泽之兵将只余下三万,更将对柴桑构不成威胁。
愣怔一下,庞统恍然领悟了孙策的意思,他的这位大王,这是彻底的放弃了速破柴桑的战略,反正手头兵马也无处可用,倒不如多给韩当些兵马,好令其速速夺还海昏。
“大王英明,韩老将军兵马达到两万三千余人,以这样的兵力,攻灭区区三千魏军,当不在话下,用不了几天就能赶回来会合,那时再攻柴桑,想必也还来得及。”
孙策微微点头,脸上的表情这才缓和几分。
……
历陵城,韩当驻军于此,休整已足,正准备挥师南下,夺取海昏。
就在他刚打算下令,全军南下,直奔海昏时,却收到了来自于彭泽,又一个坏消息:
魏军以轻骑袭皖城,逼近孙策不得不再分兵一万,前去救皖城,就此放弃进攻柴桑的计划。
就在韩当正郁闷之时,他却又收到一个好消息,孙策率潘璋领一万兵马,匆匆赶至了历陵与他会合。
此时,韩当手中兵马,就达到了两万三千余人,韩当便不敢有半分迟疑,当即率领这支大军,由历陵南下,浩浩荡荡的杀奔海昏而去。
次日傍晚时分,两万多吴军,进至海昏以北。
安营已毕,韩当叫全军休整一晚,次日天方一蒙蒙发亮,他便下令全军尽出,浩浩荡荡逼近海昏北门一线,准备大举进攻。
海昏城,北门城楼上,曹参身披重甲,横戟而立,巍巍身形,如铁塔一般。
轻吸过一口气,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刃,冷冷的扫视着城外汹涌而至的吴军。
曹参举目望去,只见黑压压的吴军士卒,滚滚如浪的旗海,森森如林的刀枪,军气冲天。
两万多人的吴军列阵于前,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人头如遮天铺地的黑云,茫茫无尽,一眼望不到尽头,声势极是骇然。
“两万多人,看来我曹参的作用还挺大的,为大王吸引了这么多吴军……”望着人数众多的敌军,曹参非但没有一丝惧意,嘴角反是斜扬,掠起一抹自信的狂笑。
这正是他盼望的结果,吴军来的越多越好,越多,才越能证明他的实力。
曹参握紧了战刀,眉宇中,气势越发自信,一身的无畏之气。
城北方向,韩当却在咬牙切齿,恨恨的盯着那面“曹”字大旗,恨色之中,却流露出了几分忌惮。
因为,他看到海昏城城头,魏军士气昂然,没有半点畏惧之意,这份沉稳,令他感到了此战的不易。
韩当很清楚,他麾下的吴士卒固然是精锐,纵横水上天下莫能敌,他有绝对的自信,但陆战攻城,却实非其所长。
城头上的魏军,人数虽少,却是纵横陆上,战无不胜,天下最强的陆军,想要攻破这样一支铁军,光凭人数上的优势,他未必就有十足的胜算。
可惜,韩当已没有选择,他已立下军令状,五日之内,非破海昏不可。
不光是军令,他更是要击灭那个曹参,洗雪儿子被俘,给他韩家名望带来的打击。
深吸过一口气,屏弃所有的犹豫,韩当浓眉皱起,神色陡然间冷峻起来,手中大刀一扬,大喝一声:“全军进攻,踏平海昏!”
嗵嗵嗵!
吴军阵中,震天的战鼓声,冲天而起。
令旗摇动,韩当的进攻命令,转眼间遍传全军。
前军处,陈武即刻统领一万余精锐的吴军,列成大大小小数十个军阵,迈着整齐的步迈,挟起漫天狂尘,开始向海昏城北门一线推进。
吴阵的最前端,五千名吴军刀盾手举着高厚的巨盾,结成铜墙铁壁之阵,掩护着身后方向,数十辆的壕桥,开始向着护城壕推进。
北门城头,曹参目光冷峻,冷冷的注视着逼近的吴军,刀削的脸庞中,没有一丝忌惮。
视野中,吴军转眼已逼近一百五十余步,进入了弓弩射程。
大戟一扬,曹参沉声大喝:“放箭,往死里给我射敌军。”
令旗摇动如风,近七百名早已拉弦瞄准的弓弩手,拉弦之手,应令而松。
嘣嘣嘣!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嗡鸣声,七百支利箭破空而出,挟着凛烈的劲力,如漫空而下的飞蝗一般,铺天盖地的扑向城下吴兵。
城前处,吴军闻知弦响之声,急是将大盾高高举起,一个个身体紧缩,生恐被利箭射中。
密如飞蝗的箭矢,疯狂扑向吴人高举的大盾,其大部分都是被弹落开来,只有少部分射中敌人。
显然,吴军早有准备,所配备的大盾有半人多高,有效的提供了防护,挡下了几乎大部分袭来之箭,只有不足三十余支利箭,从盾阵的缝隙中穿过,将吴卒射伤射死。
吴军的前行步迈,没有受到丝毫阻挡,继续加快,转眼之间,便进抵护城壕前。
这时,随着陈武一声令下,吴军盾阵一裂,躲在后边的吴卒们,即刻推着壕桥上前,试图用这等架桥器械,在宽达数丈的护城壕上架起一座木桥。
盾阵一裂,破绽顿现。
这时,曹参敏锐的抓住了这转眼间的同会,大叫一声:“破军弩士,给我出手。”
喝令声中,两百一直未曾动用的破军弩士,手中的重弩,顷刻间射出。
嗡鸣声一时大作,两百重弩同时发动,向着架桥的吴军疯狂的射去。
三百支利箭,穿透了吴军盾阵破绽的箭矢,如狂风暴雨般袭去,惨叫声骤然再起,眨眼之间便有近百余名吴卒被射中,当场倒在血泊之中。
破军弩士,个个都是善射之士,只要给他们一点点的机会,他们就能轻松索取敌军的性命。
再一次遭受破军弩士的恐惧打击,吴军尽皆惊骇万分,一个个吓的纷纷往大盾下射避。
观战的韩当,瞧见破军弩士现身,原本沉静的脸上,也不禁闪过一丝惊悚。
耳听着己军士卒的惨叫声,眼看着自己的士卒,如纸扎的一般,破军弩士的重弩之箭,轻易的扫倒于地,韩当心头在喷火。
他却无动于衷,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要架设壕桥就势必会出现破绽,士卒的死伤再所难免。
“陈武,你一定要给老夫顶住啊……”韩当拳心里,已是捏了把汗。
前方处,陈武一面挥刀拨刀利箭,一面喝斥着队的士卒,不得慌张,继续向前进攻,不得后退半步。
吴军到底也是精锐之士,虽然为破军重弩的杀伤力而惊,,却凭着坚强的意志,强行的压制住畏惧之心,迎着头顶的箭雨,拼死将壕桥推了上去。
破绽毕竟只是转眼之间,吴人在扛下了一轮射击后,将几十辆壕桥架设成功,通往城门一线的通路,就此畅通。
陈武长松了口气,大叫道:“攻城队,给老子杀过去。”
号令传下,一万多吴军陷阵士,或扛云梯,或推着冲车,蜂拥着越过壕桥,开始呐喊着向着海昏城北门一线狂冲而去。
眼见吴军逼近城墙,城头的魏军将士们,都紧绷起了神经,握紧了手中兵器,他们知道,一场空前激烈的攻防战,就在眼前了。
曹参却仍沉稳如山,面对汹涌而至的敌人,嘴角只扬起一抹冷笑,战戟一扬,傲然笑道:“韩当,让你的进攻来的更猛烈些吧,我曹参今日就用你的失败,再次名震天下!”
嘣嘣嘣——
弦响之声,撕裂耳膜。
最前方,冲至城前的吴军两千多弓弩手,在盾手的掩护下,开始向着城头的魏军放箭,来压制魏军的远程打击。
吴军射手虽不及魏军射术精湛,但数量却是魏军十倍,很快就压制住了魏军的箭射,使他们不能有力的射杀城下的吴军蔟城队。
吴军攻城队受到的压力,骤然减弱,数以千计的刀盾手,趁势冲至城墙根底下,将大盾高高的举过头顶,以抵挡城头砸下来的飞石,七十张云梯也被抬着强行穿过壕桥,直抵城前。
陈武战刀一扬,大喝道:“把云梯竖起,攻上敌头。”
吴军各个小分队,齐齐用力,震天咆哮的号子声中,士卒们拼尽全力,将数十张云梯,在北城一线竖了起来。
云梯一起,吴军便在陈武的喝斥下,开始从大盾底下钻出,一个个奋不顾身,拼死顺着云梯向上攀爬而去。
不到一刻钟时间,七十余张云梯尽皆被竖起,放眼望去,整个北城墙面上,吴军士卒便密密麻麻,爬满了城墙。
吴军的攻势相当凶猛,曹参却毫无畏色,从容指挥魏军将士们,死守城头,一步不退。
但见沿城一线,一名名撑竿手们,将数丈长的撑竿用力推出,怒喝着用力,贴着城墙的云梯,统统推倒出去。
伴随着凄惨的嚎叫声,几丈长的云梯倒翻出去,爬在上面的吴卒本能跳开来,却一个个从几丈高空跳下,不是摔成半残,就是当场毙命。
至于那些不及跳开的士卒,则被沉重的云梯,瞬间压成肉泥,下方那些来不及躲闪的吴卒,也倒霉的被砸伤砸死。
云梯推翻的同时,魏军士卒纷纷将一枚枚沉重的飞石,无情砸向云梯上攀爬的吴卒,这些重如牛头的石弹,一旦击中敌人,不是将他们砸到头脑碎裂,就是砸到骨肉粉碎。
一场激烈的攻防战,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手机用户请访问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