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来到客栈的第071天

天黑天亮，便是一天。

这天路濯醒来，眼前最后一点朦胧消失不见，视野终于恢复清晰。

幼崽晃晃尾巴，迫不及待的下楼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大家：“我的眼睛好啦！”

众人：！！！

几个人瞬间围了过来：“小路眼睛好了？一点模糊的感觉都没有了吗？”

“没有了，感觉好像还比之前更清晰了一点点。”

小蔺道长欣慰点头：“那就好，这桩心事终于可以放下了，我觉得非常值得庆祝一下，要不要休息个几天再来一次小旅行？”

他心情好，声音没有收敛，身后的客人们听到，顿时坐不住了。

“别啊小掌柜，你说说你们这一个月休息多少次了？”

“对呀，庆祝的方式有很多，不要一言不合就休息嘛，客栈休息那几天我都不知道吃什么，差不多是饿过来的，你忍心看一只可可爱爱的小仓鼠挨饿吗？”

“噫呜呜噫你们又要休息吗？真要休息的话提前说一声，我多打包几个菜回家放好。”

“吃货流下又馋又卑微的泪水，嘤嘤嘤。”

“……”

蔺辛不理他们：“小路，你的生日是不是在下周三？”

路濯点点头。

“那周二晚上我们就去妖怪局，你情况特殊，万一有什么突发事件，在那里也能及时解决。”

路濯自然没有意见，只是……

他低下头，声音小小的：“陆先生会来吗？”

路濯好几天没见陆封识了，还挺想他的。

傻崽崽，陆先生当然是会和你一起去的呀。

蔺辛看了看路濯怀里的小龙崽，笑起来：“那我稍后给陆先生说一下，能来的话最好，不能来小路你也别失望，他有他的难处。”

幼崽乖巧点头：“我知道的。”

蔺辛拍拍他的肩：“没事，无论是你还是陆先生，都是会好起来的……先去工作吧，待会儿我让陆吾给你送点吃的进去。”

“闻到了吗？这么甜的味道，你的眼睛好了，杨戬高兴的很，已经回去给你做小崽崽专属甜点了。”

小崽崽心里暖暖的，笑着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小隔间。

猫咪们今天没跟着来，房间里没了它们的呼噜声，很安静。

路濯给桌上和阳台的盆栽浇了下水，难得摸鱼，没先看店铺消息，而是点进了微信。

［小路同学从不咕咕咕］：陆先生，我的眼睛好啦，你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小路同学从不咕咕咕］：还有，下周三就是我的生日了，到时候你会回来吗？

那边安安静静，无人回应。

即便路濯已经习惯了，在这个时候还是有些失落。

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小龙崽眼神沉了沉，龙尾轻轻拂过路濯脸颊。

【你别难过。】

路濯笑笑，把他抱起来：“我没有难过，只是有些担心陆先生，好吧我承认，其实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失落的，我感觉我……”

“有点想他了。”

短短五个字，让陆封识的心在这么一瞬间里突然烫了一下。

他看着路濯，半晌，缠紧尾巴，轻轻在他颈间蹭了一下。

【他一定也很想你的。】

他这么说。

……

给陆封识发过消息后，路濯很快忙了起来。

陆封识陪了他一会儿，摆动龙尾回了路濯的房间。

小猫咪们躺在阳台晒太阳，听到声音懒懒晃了下尾巴，没动弹。

梦魇没下楼，此时窝在橘子身上和这两只小猫咪一起晒太阳，看到陆封识瞬间惊坐而起：“大大大大佬，您怎么来了？”

声音可谄媚。

陆封识瞥他一眼，没说话，直接去了小书房。

他走到书架前，用龙尾勾开书架下的抽屉，里面赫然是一部手机。

陆封识在苏醒当天就把它藏到了这里，在上面施了一个隐匿小法术，就算路濯打开抽屉也看不到。

他把手机拿出来，垂尾去开屏幕锁，点了几下却不见反应。

“大佬，时代变了。”梦魇在身后小声提醒，“现在的手机都是热感屏幕，没体温的话打不开的。”

陆封识：“……”

他表情更冷了一些，用灵力让自己体表温度而升高，解锁了屏幕。

页面刚加载出来，便看到了很多微信消息弹窗，除了助理先生各种明示暗示上班的消息外，大多数都在试探询问直播里那只小龙崽是不是他。

陆封识淡淡扫了一眼，没理，只回了路濯的消息。

［陆］：我会尽量回去的。

回完感觉这样说似乎有些冷淡，接着发了张可爱的表情包。

［陆］：小猫咪期待.jpg

［陆］：你想要什么礼物？

另一边，微信叮咚声响起，路濯低头，看到熟悉的头像后，眼睛瞬间亮了。

［小路同学从不咕咕咕］：我没有什么想要的，只要你回来就好啦。

陆封识看着，眼神越发柔软。

［陆］：那我就凭心意准备了，只是不知道你到时候看到了会不会喜欢。

那边小崽崽几乎是秒回。

［小路同学从不咕咕咕］：我一定会喜欢的！

［小路同学从不咕咕咕］：猫猫抬爪·爱心发射biubiubiu.jif

图片上的小猫咪可可爱爱，幼崽也是。

房间里的微信叮咚声一声接着一声，持续了很久才停下。

梦魇在身后看着，觉得他们这样很是有意思。

两个人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距离一百米不到，却要用微信联系。

现在都流行近距离网恋吗？

了不起，了不起。

鸦鸦心里啧啧啧，下一秒，看到陆封识回首，视线淡淡停在了他的身上。

鸦鸦：？？？

鸦鸦紧张到结结巴巴：“大大，大佬，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呀？”

“你有没有喜欢过人？”

“啊？没有的呀。”鸦鸦害羞的用翅膀捂住脸，“我还是只幼崽的呀，还不到考虑这种事的年龄呢……陆先生为什么这样问？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会是小路吗？

梦魇当然不敢直接问她是不是路濯，抖抖翅膀：“有也很正常的啦，陆先生年龄毕竟也不小了，也该……”

后面的话在陆封识越发淡漠的眼神里一点点消失。

好好的鸦鸦偏偏长了张嘴。

“你以欲望为食，应该在他人梦境里看过许多和情爱有关的东西……那些和自己心上人有关的梦境，都是什么样子的？”

说到这个，鸦鸦就更害羞了：“确实看过一些啦，就，就也没什么，和看小电影似的，偶尔也有比较含蓄的人，他们不会梦到那些非常直接的东西，只会梦到自己对喜欢的人告白，或者反上一下，喜欢的人对他告白。”

说完小声哔哔：“后面这种我不是很喜欢，太温暖太欢喜了太纯情了，哪有欲望来得好吃。”

鸦鸦说着说着就后悔了，觉得这样说显得他有点坏，很像那种好事不做人人得而诛之的邪祟。

还好陆封识并没和他计较，接着问：“你之前说觉得我喜欢路濯，为什么？”

“因为我看过很多这样的梦境呀，梦里的你，在看到小路从崖边跌落时那种崩溃绝望的模样，怎么说呢？和那些梦到挚爱离世的人一模一样，或者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封识没说话。

梦魇却没停，继续小声哔哔：“你不懂也很正常啦，不是所有人都能稳准狠看清楚自己的感情的，爱而不自知的人也很多，没关系啦，都是小事情的啦，最后有好结局别错过就好的啦。”

陆封识：“……爱而不自知？”

他声音太小，梦魇没听清楚：“嗯？”

陆封识却不说话了。

梦魇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他应声，觉得和这种话少的很说话真是费劲，想溜，于是试探问道：“陆先生，还有别的事要问我吗？”

话问出口，依旧没得到回应。

鸦鸦就当他是默认，抖抖尾巴说了声陆先生再见，便快快乐乐的转身出去找猫猫们了。

猫咪们本来就软，被太阳一晒暖乎乎的超舒服，梦魇最近可喜欢挨着它们睡觉了。

陆封识没管他，或者说他根本没注意梦魇的离开。

他想着梦魇刚刚说的那些话，沉默许久后，把已经熄灭的屏幕重新按开，点进之前下载的《和幼崽的亲密时光》电子版，从第一页开始认认真真地往下看去。

一行一行，一页一页。

就这么看了整整一天。

……

入夜，月朗星稀，城市静谧。

时隔数日，陆封识终于又梦到了辟邪。

梦里应该是辟邪还没走，拉着他在钟山上四处逛的那几天里，两个人坐在崖边，

“我听说毕方和重明在一起了，真好。”辟邪看他，“你有想过找个人和你一起走过以后的年年岁岁嘛？”

陆封识声音冷清：“没有。”

“那你问问我嘛，问问我想不想。”

“不问。”

“真是不解风情，不问我也要告诉你。”辟邪继续耍赖，“我啊，早就找到这个人了，但这人现在还没给我回应，好让人苦恼嗷。”

他没说这个人的名字，但眼瞳明亮，倒映着陆封识的模样，明晃晃告诉他——那个人是你是你就是你。

陆封识瞥他一眼，并不理会。

辟邪皱皱鼻子，半晌，有些愁苦的抬爪拖住下巴：“不过，我和你不一样，你是天命妖兽，寿命无穷无尽，而我的寿命应该也就几千年……我们要真在一起了，几千年过后怎么办呢？我可舍不得把你丢下。”

陆封识并不想应他这种虚无缥缈的假设，不说话。

不过辟邪很快便想开了，笑眯眯看向他：“算了算了，这有什么关系，你放心，只要我的意识还残存一点，那么无论离你多远，无论时隔多久，我都会找到你……”

陆封识终于出了声：“这哪里是你能决定得了的事。”

虽然有传承，但毕竟不是原本的那个人了，后来者有自己的人生，不会被前人未尽的愿望束缚。

“说的也是。”辟邪笑笑，“嗯……那就改一下好啦，不想来生，只求今世。”

“这一世，我们要好好在一起，一分一秒都不能虚度浪费，要是哪天我生命耗尽了，你……你就忘了我，连我的名字都不要记得，然后继续走你以后的路。”

惯会耍赖，明明没人答应他，却已经开始说这一世要好好在一起。

陆封识闭上眼睛，再次成了辟邪口中那个沉默又不解风情的人。

辟邪哼唧一声，尾巴渐渐在陆封识身上一戳，声音却没停。

“所以呀，为了能和你长相厮守，我一定要多做好事多攒功德，尽可能活得久一些。”

“你也要对我好点呀，想说什么话就和我说，不要总沉默，万一哪天就来不及说了呢？”

“呸呸呸我咒自己做什么，刚刚那句不算嗷，不算的，我重说。”

“一切都来得及的，我和你，一定会好好在一起的！”

“……”

他人虽然话唠，但声线温润清朗，带着种少年意气，并不惹人烦，陆封识就没打断他，佯装入眠，静静听着他说话。

远处日光渐西，山风渐缓，辟邪的声音也越来越轻，到最后归于寂静，像是睡着了。

陆封识无声笑笑，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边上传来一句：“你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吗？”

这话辟邪这几天经常说，差不多想起来就要问他一句，但刚刚这句，听声音并不像辟邪，而像是……

陆封识一怔，睁开眼睛，看到边上的辟邪不知什么时候成了路濯。

他坐在身后缀着金光的暮色里，眼瞳温柔明亮，见陆封识看过来，朝他勾出一个温柔到可以说是缱绻的笑。

“我喜欢你呀……陆先生。”

“最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