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珂尔玛

黑暗笼罩着大地，天仿佛漏了一个缺口，大股大股的水流从上而下冲刷着世间万物，风在怒吼着，岩石和泥土被水流从山顶带下。我静静地坐在空无一物的山顶上，任由雨水湿透我的身体。

星星啊，你们怎么还不出现？月亮啊，请赐予我你的光辉吧！我的心上人打猎归来，请让我看到他疲惫又骄傲的模样，他的弓箭丢在一旁，忠心的猎犬在他身边警惕地走来走去。风依旧在嘶吼，山脚下不断传来令人胆战心惊的水流声，每一种声音我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都没有心上人的声音。

亲爱的萨尔伽，你究竟在哪里？难道你忘记了曾经的誓言吗？我们约定好了，在这悬崖峭壁上会面。可是你看，已经深夜了，你怎么还不来？亲爱的萨尔伽啊，请不要抛弃我，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跟在你的身后。虽然我们的父辈曾结下仇恨，但我们的关系是和睦友好的，为了你，我可以舍弃我的家庭！

狂风啊，请暂停你的脚步！水流呀，请不要发出声音！给我一点时间去寻找萨尔伽，请你们把我的呼喊声传遍大地的每个角落！萨尔伽，你在哪里？你看到我苦苦等待的身影了吗？我的心上人呵，你去了什么地方？

漆黑的夜幕上，月亮终于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水面上到处闪耀着亮光，我目不转睛盯着山脚的碎岩石，期望你能出现在那里，可是我失望了，你没有出现，那只忠心耿耿的猎犬也没有出现。无助的我不知该怎么办，离开还是继续等待？不过，那些人摆着形状怪异的模样睡在草地上做什么？他们是什么人？——那是我的萨尔伽？是我的哥哥？——这是怎么回事？有谁能告诉我！朋友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没有回答我，这样更令我害怕。我的萨尔伽，我的哥哥，你们怎么在一起决斗？两把染着鲜血的剑喻示着他们的死亡，天啊，我至亲至爱的两个人竟然相互厮杀起来，这是为什么？你们都是最勇敢的战士，无数人崇拜、敬仰你们。而现在，萨尔伽杀死了我的哥哥，他自己也丧命在我的哥哥的剑下，这是多么残酷的事情呀！我再也不能欣赏你们矫健的身姿，再也听不到你们爽朗的笑声。我的爱人！我的亲人！你们已经离我而去，灵魂飘荡在冰冷、黑暗的天空中。

我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玩笑，下一秒你们便会从地上跳起来，脸上露出狡黠的笑。你们的灵魂将在哪里安居？它们是否听到了我的呼唤声？别担心我会被它们惊吓住，请告诉我吧，你们现在何处。无论上天入地，我都要找到你们！——风中只有凄凉的呜咽声，大雨阻断了我的每一声呼喊。

天亮了，我的眼泪依然止不住地流，悲伤已经淹没了我的整个身心，朋友们啊，请让我看他们最后一眼，停下你们手中的铁锹吧，让我同他们一一告别。我的生命已经随着他们的死亡而死亡。我决定终生守候在这片悬崖上，我的灵魂会在每个夜晚吟唱悠长凄凉的歌谣，每一句话都包含着我对至爱之人的思念，风会把我的歌声传到遥远的猎人小屋，他们将在我的歌声中瑟瑟发抖，却又在黑暗降临时怀着期待的心情等待着。

密诺娜，你的声音是那么婉转，真不愧为托尔曼的女儿。珂尔玛的不幸遭遇让我们蔚然泪下，多么可怜的一个女子呀！

接着，乌林出场了，他抱着一把竖琴，边弹边唱，他唱的是一首有关阿尔品的歌。阿尔品和利诺现在已不在人世，他们的歌声也成了我们永久的回忆。很久以前，战士们还没有牺牲的时候，他们在山顶上唱歌比赛，乌林正好结束打猎往回走，听到了他们嘹亮，但充满悲伤的歌声。战士们正在歌颂莫拉尔，那位牺牲在战场上的英雄。他有着芬戈尔的高尚心灵，奥斯卡的利刃宝剑，他的身影一出现在战场上就会吓得敌人抱头鼠窜。可是他不幸战亡，父亲悲痛的哭声响彻天地，姐姐密诺娜的低声抽泣让人痛心。她早已在乌林出场前就悄悄离开了，仿佛她已预先知道乌林的唱歌内容。乌林还在悲伤地唱着，我在一旁帮他拨动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