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黑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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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三界,是一个很古怪的地方,名字很拉风,地位却很尴尬——类似矛盾向来是人类的特产,只不过在非人的世界,有时候也会歪打正着。
话说从头,这个世界的种群,分为三个部分。
自然界,不自然界,以及人界。
人是相当古怪的一个物种,他不属于自然,也不属于神鬼,自成体系,与另外两个部分的关系,总是游离不定,时友时敌,视需要而定。
在不自然界里,又分了两个部分,那就是诸神和非人。顺便说一句,当初上帝老人家创世的时候可真辛苦哎!一门心思要把这个世界的设定都做得到位,又没什么参谋可找,其实何必嘛,大家混成一团不是暖和得多……
诸神与人,分别居住在传说中的天上与地下,非人则比较委屈,当初分家产的时候可能不在现场,活生生要和人混居。人类尖酸刻薄无事生非,绝不是好邻居,结果逼出了后者的非凡志向——既然祖上不积德,那就自力更生,因而想方设法,造出了大量的异空间。艺术家们的作品,逐渐出落为非人们的胜地,譬如青陆。而那些由邪恶派的开发商们联手运作的空间项目联合到一起,最后形成的就是暗黑三界。
换言之,令人肃然起敬的所谓暗黑三界,其实就是一成了规模的违章空间建筑。从前是,现在也是。只是住户太流氓,所以市政部门始终没有能力严格执法,予以坚决拆除,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想尽办法把这建筑的出入口封起来,免得里面的黑社会出来捣乱。
在这里,我们的主人公小朋友——其本质身份是非人黑社会们撒播在人间的希望之光,按说总有一天要认祖归宗的。就像现在,开始狂奔在回归家庭的大道上,首先要去的地方是——机场
是的,机场。
他们要坐飞机去N城,那里有一个皇牌地陪,等着代替猪哥为这两个孩子提供鞍前马后的服务——那就是狄南美。原因无他,这许多年来负责看守暗黑三界入口,负责发放通行令的非人种族值班单位,刚巧就是她家那一窝各种颜色的狐狸。
接过机票的时候,小破进行了理直气壮的抗议:“我会飞呀,我时速快过空客两倍多。”
他爹沉浸在悲痛中,但头脑还是很清楚,摇摇手:“你会飞,可是你不认识方向。”
昂起头来缅怀从前的好时光:“经常叫你飞去印度,结果在西伯利亚找到你。”
然后,抹一把眼泪,走了。
小破叹口气,对阿落说:“满足一下老人家的愿望吧。”
于是他们就来坐飞机了。
换了登机牌,开始安检,乘客的长队缓缓移动。小破一面等候,一面眺望着落地玻璃窗外的停机坪。那些笨重的钢铁大鸟,承载着人类飞翔的终极梦想,轰鸣颤抖挣扎着滑行准备起飞,万一一头栽下来,就彻底伤掉元气,其热身过程在他眼中显得无比麻烦。
他很遗憾地对阿落说:“要是拿个地图的话,也不至于会迷路吧。”
阿落很冷静地点点头,表示百分之一百的肯定。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和小破的角色发生了微妙的转移,他似乎自觉地承担起了照顾者的责任。时时刻刻,视线落在小破的周围,身体充满随时爆发的预警和动力。
终于轮到他们,阿落顺利过关,小破却被卡住了。
当是时也,这位小伙子身穿一条系带花短裤,白色上衣松松垮垮。顺便说一句,就算这样低调的打扮,也不能掩饰他有型有款的肌肉。他不用手机,没有钥匙,皮带扣打火机水果刀一概欠奉,就算把他扒个精光,也看不到任何金属用品的痕迹。
但是扫描器就是不依不饶无休无止地响啊响啊响,工作人员瞪着小破,挠头半天,冒出一句:“你早上吃过金属制品吗?”
小破无辜地站在那个台子上给人家左摸右摸,一直打哈欠,听到这问话“嗨”了一声:“你们找金属啊。”把手伸出去给人家看,“这里。”
那是一双年轻孩子的手,修长,宽大,异常有光彩,但还没有彻底长开。正面看上去,并无任何特异,但是一旦翻过来仔细端详,就会发现他所有的手指关节处,都隐隐泛出青铜色泽,在皮肤之下,仿佛隐藏了一面小小的盾牌。
所有人都凑上去看,有的人还不由自主啧了啧嘴巴——通常我们看到一样什么东西模模糊糊不清楚,就很想吐口水上去擦一擦再说……
小破主动解释:“这是我的骨头,发生了一点小变异。放心,不会把飞机炸掉的。”
人家对此保证不是很放心,因此机场保安很快就得到消息赶到。那两位彪形大汉上前,把小破前后的通道堵住,一挥手,正准备说出例行台词,忽然背后怎么一寒,汗毛在一种本能的激发下直噔噔立起来。惴惴回头,发现一个样子好不漂亮的男孩子,阴森森地贴在他们身后,嘴唇紧闭,眼里却闪烁着极为危险的光,叫人感觉自己是在黑夜的坟地里,遇到一群刚刚咬过尸体的恶狼。
那只人形的小恶狼,慢慢地说:“走开。”行李箱子已经放下,他身体微微前倾,散发出很快要失控的暴烈气息。小破一看阿落居然要主动和人家打架,别提觉得多新鲜了,惟恐天下不乱,连忙占了一个好位置,将手插进短裤口袋里,歪着头看热闹。在场的其他人面面相觑。好似突然降温一般,空气中充满严霜,劈头盖脸罩过来,各个人都呆若木鸡,和四周安检通道热火朝天的场面形成鲜明对比。情状诡异。
保安们愣了半天,职业训练和责任感提醒他们应该去做正确的事,一个人转身防守,另一个人采取行动控制小破。几乎就在动念和动身的那同一瞬间,阿落已经欺身而上,挡在两个大汉面前,他的左右手无声无息地伸出去,目标是对方的胸口。那里健康的肌肉组织和骨骼结构,都将挡不住他的手指,直到抵达心脏的末端。血肉会像莲花一样绽放,撒满整个机场。
为了保护那个人的每一根毫毛不被侵犯,他一点不在乎要用血液清洗整个地板。
但是他遇到的,是可以挡住他的东西。
就是小破的身体以及他惊异的神色。他从看热闹的情绪里回过神来,发现阿落绝不是在开玩笑——无论是意识,还是力量。
“阿落,你怎么回事?”
他的口气关切,但语调严厉,然后一把把后者拎起来,顺手推开两位保安,撒腿飞奔出去,很快消失在机场大厅的另一头。在大家反应过来以前,他又飞快地跑回来,抱了那两个行李箱就走,一边还回头跟大家打招呼:“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东西了……”
机场的警铃疯狂地响起来,所有保安出动,开始全面搜捕,显然这二位的飞机是坐不成了。小破很惋惜地把自己手里的机票扬着,对业已牺牲的银子们表示了深切的同情。
这时候他们坐的地方,是整个候机楼的顶上,冒着两个屁股被分四半的危险,对跨中心楼脊,面面相对。阿落生猛完一轮,人又蔫下去了,木木地靠着那两只大行李箱,一言不发。小破对着他叹气:“早知道叫我爹别把你的心取出来了,你看你,现在话也不说,笑又不笑,小小年纪,跟我家辟尘似的。”
听到数落,阿落好像也很愿意配合,嘴唇往下微微一弯,鼻子一皱,这意思是我笑了啊,我真的笑了啊。把小破看得没脾气,随手在他头上一敲,又说:“你记得我们要去干什么不?”
阿落这次考及格:“去找狄南美,拿到狐族通行令,进入暗黑三界。”
好久没听他说话那么流利了,小破精神一振:“还有呢?”
阿落反问:“还有吗?”
小破气不打一处来:“要去救你爹啊,你爹给人抓了。”
对方瞪起漂亮的大眼睛想半天,最后摇摇头:“我不知道。”
气得小破上上下下看了他半天,良久才自我安慰:“好好好,你没心,好歹算残疾人,不然我要打你了。”蹦起来伸个懒腰,“哎,我饿了,咱们快走吧。”
阿落“哦”了一声,站起来他看着手里两个有一半是金属材质的大行李箱想了想,一下放开了手。理当落地的箱子失去重量,竟然平平飘起来,拼成一块。他终于露出一点笑容,自己先坐上去,然后伸手去拉小破,小破高兴得没鼻子没眼的:“哇,取掉了你的心,总算还有点好处。”乐呵呵地也坐上去,拍拍箱子看结实不,然后呼哨一声:“走啦走啦,去N城。”
姑且不论这两位小朋友,坐着两个拉杆箱,无端端上了高空五千米,由于猪哥对小破的交通法规教育非常有效,行进速度还很客气地没有超过音速。话说N城机场,到达厅里翘首盼望的人群中,有一位女士,异常引人注目。
首先,她非常非常漂亮。这种漂亮法不同寻常,在看她的第一眼和第二眼之间,会发现不同特质的美丽在她五官、姿态以及神情中闪现。如果有人死死把她盯着,不歇气地看上半小时,就会反应过来,这哪里是人,这分明是个万花筒。她的眼睛一时是杏仁形,一时是猫眼形,一时是狭长形;她的嘴唇瞬间厚过朱丽,下一秒钟又比纸还薄;更离谱的是鼻子上那几颗雀斑,一点都不守江湖规矩,到处移来移去。你以为你们颜色比人家黑一点,就成了吉普赛型色素沉淀吗?
幸好,倾城掠人以色,壮士慑人以威,所以有胆近身观测的人不多。何况她斯斯文文坐在等候座位上,面前还严严实实遮了一大本杂志在看——《下年度时装及化妆展集锦》。喏,这就是美女换装游戏真人版的罪恶来源了。
银狐狄南美。
通灵狐族中狄氏一门的最后传承者,担负族中天命的决定者一职,听起来很拉风,其实几百年才上一次工。所以她平时有大把时间致力于进军模特界或娱乐圈,希望演绎狐狸变凤凰的不世神话。但你知道,这在生物学上实在是过大的一个挑战,她又没什么个人主张,外貌脾气老跟着时尚潮流变来变去,所以一直都不是特别成功。
不管怎么样,她今天坐到这里,是为了接两个人来的。昨天接到一个千里传音,猪哥的声音多少年没有这么颓废了,你要知道这个家伙一辈子没心没肺,一旦开始发愁,那就是有大事发生。一听果然非同小可,居然小破要去暗黑三界,猪哥不肯说理由,气得南美发晕,更气的是,她难得动脑筋,结果亲自琢磨了半晚上没有琢磨出为什么。最后拿出塔罗牌一算,好,算不出来——以她的至强预言力,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唯一的例外只能是当所要预言的对象极为尊贵特殊,命运无法注定,趋势如何,连神灵都无法掌握。当上半边脸定格在安妮海瑟薇,下半边脸定在凯蒂克鲁斯,还在琢磨要不要把发型做个微调的时候,机场广播中传来班机降落的预告。南美一跃而起,扑到旅客出口,眼不眨地打望,一门心思要在人群中捞出一个熟悉的小帅哥。
要说小破,也算是南美看着长大的。从粉嘟嘟的宝宝,到蹒跚学步的幼童,再到青春期;从连身婴儿装,到幼儿园小西装,再到嘻哈风格的大T恤和短仔裤。南美以自己半个时尚圈中人的资格,一早下了断言:“虽然眼睛小了点,身材好啊,将来也一定是万人迷!”
那个没有机会当成万人迷,却很悲惨地被上万非人迷的猪哥,听闻此语,频频点头,同时警惕地把小破拉到身后,避免南美色令智昏,对侄儿辈伸出她指甲两寸长,还做了水晶彩绘的魔爪。
现在,哼哼,居然送上门来,而且买一送一,据说还另跟了一只夜舞天。在非人界,如果说阴性的美色,在火女身上体现得最为淋漓尽致的话,夜舞天就是美男子的代名词。两者各胜擅场,最抵死是都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否则要么被烧死,要么直接惹上破魂达旦——试问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禁忌更吸引人的吗?
因此,一贯懒到贴地的南美,踊跃地跑来接机,不但毫无怨言,简直还心怀感激。从这个角度来说,多少年的朋友没白当,猪哥对她的德行,实在是甚为了解。
口水流得差不多干了,从c城到达的旅客也走光了,小破的影子都没看到,南美孤零零站在到达厅,茫然四顾,而且顾了颇久。就在她准备打翻门口的保安,直接冲进去找的时候,猛然发现机场里发生了一点骚动。
这点骚动,就发生在大厅停机坪上。
一架空客接到地面指示,准备着陆。下降、调速、放轮及襟翼,当飞行员可以目视近引导灯光,关掉自动驾驶仪,随引导灯光盘旋行将降落的时候,猛然发现跑道上,多了一样东西。
精确地说不止一样东西,而是两个人,两只行李箱。
这些玩意儿从哪里冒出来的?什么时候候机厅摆露天了?
飞行员喊出非常有黑色幽默感的两个问题,身体前倾,决定豁出自己平生技艺,看今天能不能死里逃生,但这时候副机长干脆利落地做完一系列着陆动作,然后奇怪地问他:“你怎么了?”
飞机呼啸过跑道,着陆,滑行,安然无恙,没有任何遇到障碍的迹象。
肉眼凡胎,飞行员当然看不到,就在飞机的下面,贴着行李舱,南美一只手拉着小破,小破拉着阿洛,阿落挽着两只行李箱,差点就要拖在地上了,一整串在跟着飞机快速滑动。直到飞机停稳,舱门打开,三个人若无其事钻出来,小破还啧啧嘴:“这算不算我坐了飞机啊?”摇摇头汇入大批旅客。
而且是从非洲来的大批旅客。
赞比亚亚洲商务考察团包机,乌泱乌泱地下了飞机,乍眼一看,以为突然日食了,最后透出顽强的三缕光,就是南美一行。走出候机厅的时候,接机的人对着他们不停地瞪,把手里的考察团名单都翻烂了。
装作三个正常的旅客,南美带着小破和阿落一溜烟跑去停车场,她开一辆大红色的法拉利,不知道多贪慕虚荣。小破一屁股坐下,啧啧两声:“车子很漂亮啊,南美阿姨你在干什么?”
南美正扭着头,看阿落在后座慢吞吞地把自己放放好,眼睛差不多都直了,被小破一巴掌敲在额头上:“南美阿姨你干吗?”
狄南美被打了也不生气,眉花眼笑地转过头来:“正点啊正点,小破你可没人家漂亮。”
小破毫不以为然:“我是男人,要漂亮干吗。”
看看阿落:“他漂亮吗?”
又仔细看了看,觉得很惊讶:“奇怪,阿落怎么变样子了?前两天你的眼睛没那么大啊?” 阿落说:“是吗?”很敷衍了事的样子,一概面无表情,对自己漂亮与否,既不负责任,也不发表意见。
他坐在那里的样子,十足像一个蜡像馆里的雕塑,皮肤光洁,神色淡定,而且完全静止,简直毫无呼吸的迹象。南美看了他半天,发动车子,问小破:“说说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小破觉得很奇怪:“要我说?我记得你要问爹什么事,都是上去摸一把就行了啊!”很难得在南美的脸上看到那样讪讪的表情,她嘿嘿干笑两声以后,嘀咕着说:“辟尘说了,不许我摸你们,否则断绝三百年来往。”
果然是一只明察秋毫之末的犀牛啊!
把在C城发生的事情讲给南美听,后者阅历也多,无论什么怪事也可以泰然,但听到邪羽罗的名字时,还是难免动容,眉毛一扬,欲言又止。听到阿落换心,回头看一眼,说了两个字:“难怪。”
听到最后,南美简单地复述了一下:“你们来找狐族通行令进入暗黑三界,是为了救出阿落的爹?这么简单?”
她得到肯定的反馈以后,就有点迷惘了:“你家那两位,是吃饱了没事干吗?”
听到这么伟大的任务被亵渎,小破就急了:“南美阿姨,你什么意思啊?”
南美很郁闷地看着他:“通行令,我去拿,最近那地方归我守。讨厌,让我错过多少时装发布会,这个先不说。关键是暗黑三界那鬼地方,你爹爱多管闲事,没事就去一趟,辟尘有时候想吃点野味,还跑去那里打猎,要不要差遣你们两个小鬼这么千回百折啊!”
她一面迷惑,一面加速,在大道上狂飙而去,看她双唇微张的样子,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事可以让银狐思考,那当然非同小可,片刻后她终于反应过来:“啊。”
抽出手拍拍小破:“我知道为什么猪哥要让你去跑这趟了。”
小破正在观察车上的安全气囊,估算着在只打一拳的情况下,用什么样的力度和角度,才能让所有气囊一起弹出。
闻言一抬眼:“为什么?”
南美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这一刻她觉得有一点伤心,同时深深对猪哥和辟尘感到同情。要镇压邪羽罗,小破便必须觉醒。小破要觉醒,亲身历练是唯一和最好的路径,但是一旦这个算盘打成功,万事便不可挽回。那两老现在在家,牵肠挂肚,对着一条死胡同,真情何以堪。
南美家里。设计品位乃是一等一的好莱坞加暴发户,足见她这么多年致力于无限靠近娱乐圈,是非常坐言起行的。
两个小伙子都是土人,对家居环境毫无意见。一进门,最吸引他们眼光的,准确地说吸引小破目光的,是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正在全神贯注看报纸的,一只好小好小好小的小狐狸。
毛皮乌黑油滑,闪耀柔和光芒,没有半色杂质。它微歪着头,眼睛半眯半开,尾巴放在屁股下,把自己撑着,两只小爪子捧着一张好大的报纸,还是政经版,看得好不投入。
这副好学伪装,不过一秒种就被南美撕开,她走过去一把扯过那张报纸,小狐狸的表情和动作一点变化也没有,不要说泰山崩于前不动声色,就是西岳华山一起崩,它也要这么天荒地老地坐下去。南美忍不住笑,一根手指在小狐狸的脑门上轻轻一点,后者应声倒下,四仰八叉躺到沙发上,小肚皮露出来,一起一伏,眼睛干脆全闭上了,睡得好不香甜。
小破在一边笑得打跌,顺手把小狐狸抱起来,拍一拍,说:“好乖!南美阿姨,是你儿子吗?”
南美白他一眼:“我才没那么懒的儿子,而且我是银狐,能生出黑毛皮吗?”
那小小的狐狸蜷缩在小破怀里,呼噜呼噜转了一下身,更深地依偎进去,脸上露出好不满意的表情。
怪事,怪事。南美赶过来看,啧啧称奇:“嘿,它倒喜欢你。”
小破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小东西都喜欢我,我家老鼠搬家前都来和我隆重告别。”
南美心说那是怕了你吧。转头看阿展,这只小玄狐,乃是玄狐庄敛的亲生儿子,识心天赋卓绝,顶风十里就可以闻出一头发丝邪念,寻常人连它身都近不了。
小破小心翼翼抱着阿展,闻言一笑,理所当然:“我没邪念啊,我家里都是好人。”
南美愣了一下,说:“靠,鬼才信。”
这是常识和变化的较量——达旦本生的极恶,碰上阿展天赋之能的判断,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相?或者某时某地某事,并无真相可言。
这时小破把阿展递给阿落,后者一直不远不近立在旁边,一怔,还是伸手去接。但就在这瞬间,阿展的眼睛蓦然睁开,精亮如夜明珠,锐利如剑,它一跃而起,从小破的肩头蹿过,如一道黑色闪电般迅速闪进卧室。南美“咿呀”一声,跟了进去,一盞茶功夫后,托着阿展走出来,眼光落在阿落身上。
“你过来。”
她唤。
阿落不动。不言,不动,淡漠地矗立着。南美神色渐渐严厉,弯腰把阿展放在一边,忽然伸手,一道“蓝色祭祀诀”优雅盘旋在空中,光影渐扩大,将阿落罩在其中,瀑布水流般顺他身子滑下,在地上汇集,继续流动,回到南美身边,在她脚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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