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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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是听到这样果断的拒绝,有些沮丧,因为这个事情,确实是和柳长泽扯不上关系的。
他只是潜意识认为,柳长泽会帮他。
一个对于侯爷来说,不费吹灰之力的小忙。
但对于现在的侯爷来说,他可能连掸灰都不配。
那为什么又格外纵容他,沈是头有点疼。
“你有怨言。”柳长泽不悦的说。
“下官不敢……”沈是又有些可怜的说:“侯爷真的不能帮一下吗?”
柳长泽漠然的丢了弄脏的杯子,阿良又奉了一个新的上来,还添了壶新酒。
沈是垂眸说:“打扰侯爷了,下官再去寻寻别人。”
“慢着。”
柳长泽没反应过来,话就已经出口了。
沈是抬头,双眼亮亮的看着他,柳长泽莫名烦躁,口里干干的,仰着壶喝了口酒。
问他:“你想说什么?”
沈是生怕他反悔,急切的说:“葫芦口有黄沙泛滥。”
柳长泽眉头松了下,像似听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
但又不太服气,他看了下手里的酒壶,拿起来晃了晃,满满当当的,他不怀好意的笑了下。
而后,将酒壶不轻不重的砸在沈是面前:“喝光他,我明日替你去说。”
沈是没喝过这么多酒,但看了眼地上七八个酒壶,想想,应该没事。
救人要紧。
他拿起就仰头饮了起来,他喝得很快,怕慢了、醉了,便忘了正事。
玉壶长嘴里吐出来的酒,越来越急,他的口来不及承下这么多,便有几丝沿着他嘴角,顺着他修长的脖颈,流过滚动的喉结,一路下滑至襟口深处。
柳长泽甚至能看见,他因酒冷而起的小小的鸡皮疙瘩。
柳长泽心口燥热难耐,上前抢下他的酒壶,酒水从他脸侧洒落,洇湿了他肩上衣物。
柳长泽伸手擦去他脸上多余的酒痕。
沈是迷茫的看着他。
柳长泽掂了下手里还剩半壶的酒,冷哼一声说:“白糟蹋了我的酒。”
于是仰着头,边喝便离去。
沈是喃喃自语道:“那就没喝完……还算数吗……”
阿良笑出声说:“算的算的。”
沈是诧异,“你不跟过去?”
阿良弯腰收拾着凉亭里汉白玉的台面,“侯爷,喝完酒,不喜欢人跟着的。”
沈是去拿台面的灯,正欲离去,还是心痒难耐的问了句:“侯爷是不是有意中人?”
方才的深情目光,阴阳怪气的埋怨,以及肝肠寸断的一句“我很想你”。
听起来是个求而不得的故事,主角应该是一个自私又坏的读书人。
阿良说:“有的。”
沈是胸口像被黄蜂蛰了一下,酸酸胀胀的疼。
阿良又说:“而且,和大人相似。”
原来如此。
他想起柳长泽夸他的眼睛很好看。
怪不得会派盛意和顺和保护他,怪不得可以纵容他多次的挑衅,怪不得可以在城郊舍身相救……
沈是笑了下,“那我挺幸运的。”
而后,他魂不守舍的提着灯回了沈府。
今年除夕冷了许多。
沈是走的靴子里的罗袜都湿了。
很难受。
次日休沐,沈是起的很晚,醒来后一件事情是照镜子,掐了下自己一边脸,长的是还可以。
比他以前好看不少。
他原来长什么样来着,他都忘记了,只记得总是病恹恹的,风一吹就会倒一样。
为什么想起这些……
“老爷!快来写春联!”盛意撞开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两条红色的纸,像个吉祥福宝一样。
沈是笑的有些勉强,正了下衣冠,跟着他出来了。
他难得注意到盛意和顺和穿了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发簪,连腰间配的香囊也是一样的。
他抿了抿唇,提笔写就两行字:
中天明月悬肝胆
大海澄波漾性情
然后把笔丢给了盛意,驾马出了门。
一堆事呢,忙不过来。
盛意骂道:“你看老爷写的什么东西,怎么贴出去,一点都不招财进宝,吉星高照!不知道的以为明日我们沈府就要为国捐躯了!”
顺和笑着揉他的头说:“贴书房吧。”
“有见识。”盛意双手环胸点了点头:“看来我对你熏陶不浅,允许你叫我一声盛老师了。”
顺和配合的说,“盛老师,老爷交待宦官那边也要送礼,都是侍君为民,不要厚此薄彼。”
盛意疑惑的说:“什么礼?过年还要送礼吗?”
顺和:“你不会一个都没送吧……”
盛意陷入沉思。
……
虞书远回孟府也有两日了,沈是本打算去看看情况,行至门口,掉头走了。
孟洋没有值此佳节来拜访,俨然是拒绝他人干扰的意思。
沈是觉得,感情一事不便外人掺和。
外人啊……
他打马沿着长街闲走,一贯热闹的集市都收了摊,几个小娃娃红衣上边滚着白绒毛,追着打闹,还有调皮的往他马脚下丢着二踢脚,惊起一阵嘶鸣。
沈是不喜欢休沐,不早朝,也不审案、上奏的日子,让他感觉索然无味。可他明明称病闲赋在家过三年,也没有那么难熬,是因为身体不好,人便会懒么?
记得那时,柳长泽脾气不好,不想与朝臣虚与委蛇,便常躲到他这来避风雨,一躲就是好几日。他有时候病的睁不开眼,还被柳长泽抓起来解释四书五经……
可是学生有惑,岂能视而不见,真是烦死了。
还有柳长泽寻来的草药,苦的令人发指。
每天雷打不动的送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偏方,毒死了他案头好几盆兰花。
居然也有人受的了柳长泽这个性格,不知道是哪路英雄好汉,有没有机会见一下。
沈是笑了笑,但有点不走心,连梨涡都没有笑出来。
他勒住缰绳,停在了文府门口。
这是他自文通大婚后,第二次踏入文府。
所以守门的小厮也不认识他。
等了一会,出来迎接的人是冉娘。
沈是拱手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语,问道:“文通兄,不在吗?”
“他一早去了金銮殿……”冉娘的声音有点小,不似他见过的直爽性格。
“休沐的日子,他去宫里做什么?”沈是奇怪的说。
“说是有什么折子要禀。”冉娘退开了几步,侧身对沈是说:“大人来了,不若进来喝杯茶先。”
沈是看了她一下,冉娘偏了点视线,他说:“如此甚好。”
厅堂挂了幅刺绣的迎客松,笔法像似文通的,沈是说:“之前好像挂的是八骏刺绣图。”
冉娘捧着茶上来,脸有几分羞红,“我爱刺绣,但画画不太好,文通便替我拟好了底,教我闲着玩,没想到挂了出来,让大人见笑了……”
小丫鬟抢起哄道:“老爷说要一天换一幅,让大家知道夫人的手有多巧。”
冉娘推了下她,低骂道:“没大没小。”
小丫鬟不以为意笑着。
文通和冉娘都是很随和的人,与下人处的也比较轻松。
“绣工精细,针法活泼,与文通兄的画,着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令人心羡慕之。”沈是呷了口茶,问道:“是普洱?”
冉娘点了点头。
沈是说:“文通兄好像爱喝单枞多些。”
“单枞虽香,但总归是红茶养胃一些。前些日子,文通夜半腹疼,连着好几天都难受,我便让府里都换了。”冉娘起身端起茶盏说:“大人喝不惯,我再去泡一杯新的。”
沈是按住了茶盖,笑着说:“普洱很好。见夫人和文通兄这般琴瑟在御,我也安心了。”
冉娘还是差了身边的丫鬟去换茶,嘱咐要雨前龙井,那个茶被她收了起来,要找到有几分耗时。
堂内只剩她和沈是两人。
她想把话说清楚,给自己一个交待,给过去画上句号。
她释然的说:“从前是我偏执,为难了大人,也忽略了身边真正关怀我的人。”
商铺驱虫的香,文通极力在掩护的人。
沈是复杂的看着冉娘,他顺着对方的口吻,模棱两可的说:“那香,是我有愧。”
冉娘眼睫如蝶翼轻动,她说:“大人不过是遵循本心,何愧之有?是我痴心妄想,以为大人对我有情,只是碍于兄弟情谊,不敢宣之于口……”
她最先认识的人是沈是。
她以为沈是喜欢她的。
沈是不苟言笑,但是会写一些相思的句子夹在书里,然后不小心遗落,让她捡到。
沈是这种书呆子,怎么会掉书。
会试的时候,挑灯夜读,觉都不睡,却还要跨过半个街市,来吃一碗她做的面。
会记得她对香味过敏,所以从来不佩戴香囊。
这些,都是假的么?
她不信。
会试以后,沈是结识了文通,时常一同讨论辞赋策论,在她的面馆一待便是大半日。
沈是性格内向,迂腐不化,从来没人愿意和他深交。
而文通是耍滑逗趣的高手,有他在的地方都是一片欢声笑语,她也经常被逗得前仰后翻的笑。
她很高兴,见到沈是有这样欢乐有趣的朋友。
但沈是更加安静了。
后来,文通开始对她殷勤示好,她并非无所知,却也没有明确拒绝。
因为她觉得沈是不在意,所以便更加有意的想要气气沈是。
但沈是还是会带着文通来她的面馆。
甚至不和她说一句话。
她觉得没有意义,便正式拒绝了文通。
但那段时间,沈是也没来过面馆。
约莫两个月后,文通又来了,拖着他一起。
她想见到沈是,所以不接受也不拒绝文通的好意。
沈是越来越古板了。
他会责骂文通不像君子,行事轻浮。
这不像他,他平日最爱念叨什么,君子和而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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