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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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一愣,迟疑道:“夫人是说,易姨娘没有说真话吗?”
“真话假话都不要紧,”十一娘淡淡地道,“只要能帮着侯爷把证据找就到成了!”
琥珀点头,道:“夫人,那你睡了吧!这眼看着就要天亮了,今天晚上太夫人折腾了一宿,明天四少爷那边只怕还要您帮着照看照看。你要是担心秦姨娘那边,我在这里守着您。要是有什么动静,我立刻叫了你起来。”
“你也歇会吧!”十一娘听着躺了下去,“侯爷做事谨慎、缜密,既带了五爷去了秦姨娘那边,肯定有几份把握。我们等着那边的消息就是了!”
琥珀很累,却不敢睡,坚持在一旁守着。
十一娘想着要是明天秦姨娘巫蛊的事东窗事发了,不知道还有多少事要做,而且琥珀今天晚上熬了夜,明天白天让她好好睡一觉也就补过来了。也就不多说,闭上眼睛,慢慢地睡了。
文姨娘却一直支着耳朵听着前院的动静,直到那边传来一阵声响,她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落下来。
她这个人,对钱的事一向很上心。易姨娘嚼用都在公中,又无儿无女,却要秦姨娘救济,她第一个念头就是秦姨娘被易姨娘骗了。所以看到易姨娘的时候,不免就比平常注意些,待她发现易姨娘的吃穿用度都比人前宽裕了很多的时候,心里越发肯定自己的推测,就偷偷留了个心。
谁知道不注意还好,一注意,吓了一大跳。
那个朱道婆不仅是易姨娘介绍给秦姨娘认识的,秦姨娘还超出她承受范围内大手笔地打赏那个朱道婆。
常言说的好,反常即为妖。
有些事,就让她不能不怀疑了……
思忖间,前院好像动静更大了。
文姨娘不由喃喃自语:“看样子,我这步棋是走对了。对夫人来说,我这也算得上是雪中送炭了吧”说完,心中大定。
她推了推趴在她床边熟睡的冬红:“时候不早了,你快去睡吧!”
冬红揉着惺忪的睡眼站了起来。
自从她帮着文姨娘给夫人带了句话以后,文姨娘不知怎地,显得有点忐忑不安不说,还像在等什么似的,一直不睡觉,结果她只好坐在一旁陪着文姨娘说话。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地,就睡着了。
冬红“哦”了一声,强打起精神来在床榻脚板上铺了铺盖,倒下去就睡着了。
十一娘感觉自己刚眯了一会就被琥珀推醒了。
“夫人,侯爷和五爷回来了!”她在十一娘耳边低声地道。
十一娘一个激灵,完全醒了过来:“人呢?”
“去了太夫人那边。”
是去商量该怎么办了吧?
秦姨娘毕竟是徐嗣谕生母,这件事要是与她有关,私下不管怎样处置,面子上却得有个冠冕堂皇的说法。
十一娘思忖着,打着哈欠问琥珀:“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琥珀跑去看了落地钟:“卯初差三刻。”
十一娘失声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琥珀为以十一娘心中不安,道:“要不,我去看看!”
“不行!”十一娘态度分明地阻止了琥珀,“这个时候,侯爷正和太夫人商量事,你去打探,不免有刺探之嫌,太不妥当。”然后想了想,道,“我要抓紧时间睡觉,侯爷过来了,你再喊我!”
琥珀应喏,刚想帮十一娘掖掖被角,外面传来一阵靴履的飒沓之响和徐令宽的告辞声:“……那我就先回去了。”
这么快就商量好了吗?
十一娘讶然,坐了起来。
外面已传来徐令宜不高不低,不紧不慢的送客声:“路上小心点!”
听不出情绪来。
徐令宽应了一声,随着关门的响动,徐令宜进了东梢间。
看见十一娘还没有睡,他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想着这个时候,就是镇定如太夫人,也在等候最后的结果,何况是十一娘。他吩咐琥珀打水更衣,表情一如往昔般冷竣中带着几份威严。
琥珀忙曲膝应“是”,退了下去。
徐令宜就坐到了十一娘的美人榻边。
十一娘刚喊了一声“侯爷”,徐令宜已朝她摆了摆手,沉声道:“东西都搜出来了。人是不能再留了,至于怎么个处置法,明天再说吧”不过短短的几句话,他聚然间像老了几岁似的,好像之前一直强撑着,这一刻放松下来,突然就恢复了原貌。
毕竟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人,走到这一步,又怎么会没有些伤心。
十一娘不由握了他的手:“侯爷折腾了一夜,快些歇了吧!有什么事,明天再想吧!”声音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柔和几份。
这还是十一娘第一次这样主动地握着他的手。
徐令宜望着掌心柔软素白的小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觉得好受了些。他的大拇指轻轻在那凝脂般细腻的肌肤上细细地磨挲了一会,这才轻轻地攥了她的手:“你也早点歇了,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又闹腾你。”
他这么一说,十一娘才惊觉,从昨天事发到现在,这孩子竟然一下也没有吵她。念头一闪而过,眼角眉梢已有了抑制不住的笑意:“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欺软怕硬还是乖巧懂事,知道我们有事,竟然乖乖的,一点也没吵闹。”说着,手已搁在了腹部。
从眉宇间流溢出来的笑容,柔柔的,如开在三月里的花,娇嫩中带着几份羞涩。
也许是男女有别,徐令宜比十一娘要冷静理智的多。
他首先想到的是徐嗣谆的那一脚……心里突然刺痛起来,轻轻地把妻子揽在了怀里。
“真的!”他的手不禁覆在了十一娘的手上,“多半像他娘亲一样,是个乖巧懂事的。”说话间,脑海里已止不住地勾勒出一个如小小如十一娘般模样的影像来。他的神色突然间也变得柔和起来。想着那小人儿会和十一娘一样娇憨,三、五岁时会坐在他的膝头学写字,然后因为手酸不想写了,泪盈于睫地拉着他的衣袖撒着娇儿……心就像泡在了油酥里似的,一软再软,贴了十一娘的脸呐呐地道:“我们先生个女儿……生个贴心的小棉袄,再生个儿子……”刚才的不快如抛在了九天云外,心情突然明朗起来。
十一娘掩了嘴笑。
徐令宜就有些不满地捏了一下她的手。
十一娘的生物钟早已被调整,虽然夜里几乎没睡,但卯初时分,她还是睁开了眼睛。
琥珀正坐在塌前的小杌子上打哈欠。
因歇在太夫人这边,两人不好意思同床共枕,徐令宜睡在了徐嗣谆屋里。
她笑着喊了声“琥珀”,吩咐她打水服侍自己梳洗,又道:“等会你回正屋,让竺香帮我和侯爷都清套衣裳过来。你就留在屋里歇了,不用过来服侍了。”
查出徐嗣谆被惊吓的事固然困难,可善后,更困难。十一娘怀着身孕,夜里又只是断断续续地合了几次眼,身边需要精力充沛的人照顾和打点。她没有推辞,服侍十一娘梳洗后就换了竺香和绿云过来。
竺香让绿云将徐令宜的衣裳送过去,自己一面帮着十一娘更衣,一面低声道:“雁容还被拘在屋里。昨天晚上侯爷和五爷后来虽然又单独搜了秦姨娘的院子,却没有留什么人在哪里看守,秦姨娘屋里的人还能自由自在地进进出出。”言辞间颇为担心雁容的处境。
“没事!”十一娘安慰她,“雁容是我们屋里的人。侯爷不会让我们屋里的人和这件事扯上关系的。”
得了这句话,竺香才彻底地放了心,还欲说什么,太夫人内室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
十一娘脸色大变:“是谆哥儿。”
顾不得褙子还没系好,匆匆去了内室。
太夫人正抱着挣扎不止的徐嗣谆哄着他:“好孩子,祖母在这里呢!”玉版在一旁帮忙,抱了徐嗣谆的腿。
老人家梳好了头,却穿着中衣,显然是在梳洗中听到动静赶过来的。
十一娘忙走了过去,在离徐嗣谆三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娘,要不要把谆哥儿的乳娘叫进府来?”
徐嗣谆启蒙后,徐令宜怕徐嗣谆身边的人娇惯他,把原来在他身边服侍的人都换了,乳娘也被送出了府。
太夫人点头,忙吩咐杜妈妈去把徐嗣谆的乳娘叫进府来,又扭头对十一娘道:“这边你别管,好生歇着就是。”说话间,徐令宜已赶了过来。
他披了竺香带过来的道袍,表情凝重,上前接过徐嗣谆:“娘,我来吧!”
太夫人松了口气,坐到了炕尾。
葛巾端了药进来。
徐令宜捏了徐嗣谆下颌,屋里一个老成的妈妈帮着灌了药。
徐嗣谆翻腾了半柱香的功夫,渐渐安静下来,昏沉沉睡了。
徐令宜也好,太夫人也好,大家的脸色都很差。
徐嗣谆的病情显然比大家想像的要严重的多。
沉默中,徐令宜站了起来:“先吃饭吧!等会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他眼角虽然还带着几份阴霾,但神色间已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太夫人叹一口气,由玉版扶着进了内室。
竺香忙上前帮十一娘系了褙子的带子。
有小丫鬟小心翼翼地进来禀道:“侯爷,夫人,二夫人来了!”
二夫人一惯的干净利落,进来就问:“谆哥儿现在怎样了?”
徐令宜把情况简短地说了说,领她到徐嗣谆安睡的炕前。
不过一夜的功夫,徐嗣谆刚刚养得有点圆润的脸又尖了下去。
二夫人坐到炕边,爱怜地摸了摸徐嗣谆的额头,问十一娘:“娘呢?”
话音未落,太夫人从净房出来:“怡真来了!”神色间带着几份倦意。
二夫人忙上前扶了太夫人。
太夫人坐到了炕边的太师椅上,见十一娘尾随在徐令宜的身后,忙指了自己对面的太师椅:“你也坐。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子着想。”又问她,“饿不饿?”没待她回答,扭头吩咐小丫鬟,“去,让婆子们摆了早膳。四夫人饿不得的。”
小丫鬟应声而去。大家围着太夫人坐了。
徐令宽夫妻过来了。
因为徐嗣谆病着,五夫人没有带歆姐儿来:“……怕吵着谆哥儿。”
是担心徐嗣谆吓着歆姐儿了吧!
大家心知肚明,都能理解。
徐令宽就望了徐令宜:“四哥,我请几天假吧!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帮着跑跑腿。”
“不用了。”徐令宜神色冷峻,“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大张旗鼓,反而容易把外人的目光引过来。”
徐令宽略一思忖,低声应了声“是”,“那四哥有什么事就吩咐我!”
徐令宜“嗯”了一声。而太夫人看着两兄弟有商有思,又想着徐令宽昨天晚上表现不俗,露出宽慰的表情来,叮嘱了徐令宽几句“要好好当差”之类的话,婆子们的早膳也就摆好了,杜妈妈也折了回来:“已经安排马车去接四少爷的乳娘了!”
太夫人颇有无奈地点了点头,留杜妈妈照顾徐嗣谆,一行人去东次间吃了早膳。
徐令宽要去当值,五夫人不想涉及其中,朝着二夫人使了个眼色,二夫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五夫人也不勉强,借口歆姐儿还一个人在家,和徐令宽一起告辞了。
徐令宜就把十一娘托给太夫人:“正屋那边的事还没有完,待过两天,风平浪静了,我再来接十一娘。”
“你去忙你的吧!”太夫人忙道,“这边有我呢!”
徐令宜就深深地看了十一娘一眼,起身辞了太夫人。
太夫人、二夫人和十一娘重新回了内室在炕边坐下,二夫人这才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后把五夫人去她那里的事说了。
太夫人也不瞒二夫人,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全告诉了二夫人。
听说秦姨娘屋里搜出了使巫蛊的东西,她难掩惊骇的表情:“她是不是疯了?”想到这几年秦姨娘偶尔在她面前露出来的失常举止,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不禁轻轻摇了摇头,“她的胆子,也太大了些!”
“谁说不是!”太夫人苦笑,“原以为她人老实本份,到底还是根基太差了。略有动静,人就张狂起来。说到底,还是命薄,受不住这福气。”
二夫人想到徐嗣谕。
在襁褓的时候,从来不哭不闹,乖乖地睡在炕上,看到有人过去就咯咯地笑。后来长大些了,十分顽皮,再送到她那里,一刻也坐不住,拿着书本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拿戒尺打他的手板心,他嘴巴倔强地抿成一条缝,无论如何也不开口认错。到现在,从乐安回来,彬彬有礼地给她请安,温文尔雅地和她讨论学问,那些喜怒哀乐全被深深地藏在了眼底,让别人一不小心就会错过……
她的眼睛突然感觉有点涩涩的。
有这样一个生母,让他情何以堪!
二夫人低下头,眨了眨眼睛,再抬头的时候,已是一惯的风清云淡。
“那这样说来,雁容还被拘在厢房啰?”她问十一娘,“这种事,时间越长,越多流言蜚语。有些人,都是看戏不怕台高的。没事还传出个事来,更何况你身边的丫鬟确确实实被卷了进去。我看,得赶紧找个借口把雁容放出来才行”语气真诚,略带些许的担忧,“还有易姨娘。得让人快马加鞭给三叔送个信去才行。不管她怎么说,知情不报,就这一条,已容她不得。可她好歹服侍了三叔一场,虽然有娘做主,于情还是要知会三叔一声才是。怎样处置易姨娘,少不得要商量三叔和三弟妹。”
二夫人考虑的很周详,十一娘也赞同她的这种处理意见。只是这件事得和徐令宜商量才成。
“二夫说的对。”她婉转地道,“侯爷已经去处置了。何况昨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我也不是十分清楚。说出来的话难免会顾此失彼。不如听侯爷的意思。”
二夫人闻言知雅,知道这个话题不适合再说下去了。笑着说了一声“那就好”,然后转移了话题,关切地对太夫人道:“娘,您年纪大了,四弟妹又是双身子,五弟妹还挂念着歆姐儿。我横竖没事,娘和四弟妹都去歇了吧!谆哥这里有我看着。”
太夫人也不和二夫人客气,闻言道:“也行。”然后对十一娘道,“你去睡个回笼睡吧!我也歇会。谆哥这里,就让怡真帮忙看着。”
十一娘怕腹中的孩子受不得累,略一思忖,笑着应“是”,向二夫人道了谢,由竺香和绿云服侍的回东梢间去睡觉了。
太夫人则去暖阁歇了。
十一娘睡到自然醒,正好是快午膳的时间。
竺香一面服侍她梳洗,一面低声道:“琥珀姐姐让小丫鬟过来传话了。说侯爷一早就去了正屋,多的话一句也没有说,让人把雁容放了,然后让白总管派了几个粗使的婆子把易姨娘给拘了起来,写了封信,拿了自己的名帖,让人借官衙的驿道,六百里加急给远在山阳的三爷送信。府里都在议论,说惊吓四少爷是易姨娘。还说,易姨娘无儿无女,又被三夫人丢在了燕京,人都有些疯魔了,遇到人就乱咬!”
十一娘抹汗:“这样的话,府里的那些仆妇都相信吗?”“相不相信不知道。”竺香强忍了笑,“反正大家都在说这件事,而且你添一句,他添一句,人人都觉得自己说的是事实。越说越离谱。连前些日子,易姨娘罚一个打破了碗的小丫鬟跪院子都被说成易姨娘想当主母想疯魔了,趁着三夫人不在家的时候耍主母的威风,连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抓着不放。还说,有一次易姨娘明明吩咐厨房里给她炖鸡蛋,结果厨房里做了送过去,她偏偏说是吩咐的炸鹌鹑,为这件事,还到厨房里去闹了一场。说不定那个时候脑子就有点不好使了!”
沉默,果然能让谣言满天飞啊!
“那秦姨娘呢?”十一娘沉吟道,“秦姨娘那边怎样处置了?”
“侯爷什么也没有做。”竺香脸上闪过敬佩之色,“琥珀姐姐说,早上侯爷让宋妈妈给几位姨娘传话,说四少爷受了惊吓,夫人要在太夫人这边照顾四少爷,这几天的晨昏定省就免了。到秦姨娘院子的时候,秦姨娘脸色蜡黄蜡黄的,鬓角贴了膏药,像大病了一场似的,人也像老了十岁似的。惶惶如惊弓之鸟。拉着宋妈妈就说自己快要死了,求宋妈妈给她找个大夫,又让宋妈妈给远在乐安的二少爷带信,让二少爷回来见她最后一面。”说着,眼神微黯,“还有翠儿,宋妈妈进门就抱了宋妈妈的大腿,说秦姨娘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她家里的人了。求宋妈妈跟夫人说一声,赏碗药她喝,别牵连她家里人,来生做牛做马都报答夫人的恩情。”
十一娘听了不由默然。良久才幽幽地道:“你跟翠儿说一声,想到时候能被赏碗药喝,这个时候就什么也不能说。”
竺香点头。
两人默默地梳头插簪,去了太夫人的内室。
二夫人坐在炕边看书,徐嗣谆还睡着。
见她进去,二夫人放了手中的书,指了指墙角正燃着的一炉香,然后悄声上前,呐呐地道:“之前谆哥有点不安生,杜妈妈抱着哄了半天,我就点了一炉自制的安眠香。”
十一娘点头,二夫人示意她出去说话。
两人到西次间坐下。
“我想了半天,谕哥那儿,得给他带个信才好。”
说徐嗣谕是在二夫人膝下长大的,也不为过。秦姨娘出了事,她想到怎样安抚徐嗣谆也是人之常理。十一娘自己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现在听二夫人提起这个话题,也想听听二夫人的意见。
她斟酌道:“二嫂的意思是?”
二夫人沉吟:“谕哥儿也不小了,又有姜先生门下读书。我看,这件事就一五一十地跟谕哥儿说了吧!他知道了内情,一是免得回府听到些流言蜚语放在心里暗自琢磨,坏了他和侯爷的父子情份;二来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纵然秦姨娘曾在他耳边嘀咕过些什么,也都是镜中花、水中月,不如踏踏实实地做学问,想办法自立门户。三是他如今在乐安,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还可以请教姜先生。有姜先生的开导,也不至于消沉至颓唐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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