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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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懿盯着那一处, 久久未动。

苏礼像是完全没感觉到似的,继续有条不紊地涮着手上的肉,时而抬头和桌边的三人互动。

与此同时, 程懿身后的几人也追了出来。

霍为看了很久,最终下结论道:“也不见得就是见家长吧, 这才过多久呢, 不是才拍完综艺吗?嫂子怎么可能就跟人家见家长了?”

“那男的长得有程懿一半帅气吗?程懿这种绝世大帅逼都用了那么久才拿下, 普通人只会更难,你以为嫂子很好追?”

“我估计啊, 就是人太多了,刚好碰到男方跟家长一起吃饭,又是熟人,所以就拼桌了。”

程懿却只是若有所思道:“我去洗个手。”

而后就快速地下了楼梯。

冯风有些愣怔:“我们包间里不是有洗手的吗?”

“你懂什么啊,”霍为嗤之以鼻, “这就是醉翁之意不在洗, 在于嫂子之间。”

冯风:?

……

下楼只是突发决定, 即将路过时,程懿却忽地放缓了脚步。

如同尚未做好准备面对可能会到来的一切。

然而席间的对话声还是传了过来:

“有你这么好的女朋友, 鸿卓竟然还支支吾吾,真是不应该。”

“没,阿姨,他可能只是想稳定点再说。”

“这还不稳定啊?高中时我就在学校表彰墙上见过你,当时还觉得这是哪家的姑娘,长得也太水灵了,成绩居然也这么好, 还以为图片P过,今天一看, 照片还把你照丑了呢!”

“高中好啊,阿姨觉得高中时候的感情才纯粹。以后鸿卓要是对你不好,你只管跟阿姨告状,阿姨给你撑腰。”

“不会的,他人挺好的。”

“看到鸿卓有你我也就放心了,省得他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你也多管着点他。”

苏礼笑,“行,有什么问题一定第一时间跟您打报告。”

……

傅鸿卓早就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把毛肚挪到正中间:“吃饭吧妈,见个女朋友别搞得像审问。”

“你女朋友我多问两句还不行了,怎么,人家就几分钟没吃上东西你就心疼啦?”

“不是,妈,你就误会我是害羞了吧,成吗,吃吃东西。”

……

程懿足下一滞,旋即更快地路过。

身体仿佛都变成机械的零件,毫无灵魂地向前驱使,只剩下思维,不断地重复那三个字——

女朋友。

她真的成了别人的女朋友,甚至还见了家长,就在风光无限的第二天。

听男方家长的意思,二人认识已久,也不像是今天才刚培养出的感情,否则她怎么可能与那人打同一把伞,还让男方的母亲握她的手。

昔日种种都变得亦真亦幻起来,某个不可能的念头也跳了出来——

难道她不是只有一个前男友,还有什么白月光初恋?

电光火石间,男人像是察觉到什么,蓦地回过了身。

那人涮火锅用的是左手,甚至拇指指根处还有一颗痣。

而他也是左撇子,苏礼和他在一起时,常常喜欢摩挲他拇指处的小痣,还经常同他说这点有多不常见。

彼时他便觉得,她对这痣表现出的热情不一般,未曾想她还有个高中同学,和他拥有一模一样的细节。

过往种种浮现在眼前,看似不可能的假设也愈发清晰。

难道说,他不过……是个替身?

难道在雪墅的那些天,在一起的所有瞬间,她只是把他当成另一个人的替代品?

所以当昔日初恋回来,便顺理成章地逃了他的婚?

也许她那些天的喜欢,都只是对另一个人的感情,所以在离开他之后,才能这么快就投入下一段,当做若无其事地将他翻篇。

程懿喉结滚动,一时间情绪翻涌,将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些天所有痛苦的来源都很清楚,但他从没想过,或许她,根本没有爱过他。

///

火锅店里,锅底的香气肆意弥漫,喧嚣又热闹。

本该是很难分散注意力的场合,更何况对面还坐着长辈。

但苏礼就是有一瞬间的抽离,转头四下看了看,还耸动了鼻尖。

傅鸿卓问:“怎么了?”

“没事。”她笑笑,又转了回去。

好像闻到了一点点熟悉的沉木气息,应该只是错觉。

而楼上的包间,气氛更加微妙,除了霍为和冯风能做到心无旁骛吃吃吃,剩下的程懿和陈夜淮都有心事。

陈夜淮还好,偶尔吃上两口,程懿更夸张,到现在为止筷子都没拆。

霍为劝,“你多少吃两口啊。”

男人低声,“吃不进。”

“怎么可能,这是你最爱的一家啊。”

霍为想了想,一把盖住男人酒杯:“不吃也行,你别喝了。这么多冰的对胃不好,你忘记你胃什么情况了?”

程懿只是垂眼瞧着,既没反驳,又不是同意,半晌之后起了身,道,“我去抽根烟。”

“不是喝酒就是抽烟,干嘛啊,当年资金链差点断裂你也没这样啊!”霍为还想再说,但男人已经率先离开了包间。

他素来是能够控制欲望的人,就如同能够控制身边的一切,医生说烟要少抽,他也就真的减到了极少。

霍为时常觉得他应该是个机器人,没有感情,全都是程序在操控,所以理智、冷静、杀伐果断。

到这一刻才终于明白,原来对于薄情的人来讲,一旦动了真感情,才最为投入与致命。

///

一小时后饭局终于结束,苏礼吃得不多,然而却不像往常般,有更强烈的进食欲望。

她和傅鸿卓在路口处分别,没走出两步,又被傅鸿卓叫住。

苏礼回身:“怎么了?”

他笑着拿起手机,摇了摇头:“我刚想起来,这太假了,我们还没加微信。”

“真的假的,”苏礼毫无印象,“应该加了吧,你是不是记错了?”

但她在通讯软件里从头翻到尾,也没发现傅鸿卓的微信。

傅鸿卓:“有些人,表面上说敬重我这个班长,实际上连有没有我微信都不知道。”

“来吧,报微信号,我加你。”

苏礼念了几个字母,瞥见他左手输入得飞快,脱口而出道:“嗯?你是左撇子?”

“对啊,”傅鸿卓右手搁在兜里,动都没动一下,“这话说的,好像你第一天认识我似的。”

她笑,“以前不注意这些。”

傅鸿卓蓦地凑近,盯着她的眼睛,仿佛想看出点什么:“那现在怎么注意了?”

她启唇忽然想说什么,半晌后察觉到不对,又摇了摇头,说:“没事。”

只不过有那么一个人,也习惯于用左手牵她罢了。

傅鸿卓看了她一会儿,但还是没有再问。

“明早用我接你去上班吗?”他问,“不过我八点半也要打卡,接你的话可能需要你早起了。”

“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

“好,那我走了?”

“嗯。”

傅鸿卓:“我这边有事再联系你啊!”

她点头,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迎面走进小区,眼睛里像是进了沙子,她揉了两下,进电梯也没好转,谁知一到家,就听见一声高呼——

“呔!”

苏礼:?

黑糖刚在瓷砖地上躺下,陶竹就风风火火地追出来,给它盖上被子,抹了把冷汗:“幸好。”

苏礼换好拖鞋:“你又在表演什么,给儿盖被的京剧吗?”

陶竹一脸没好气。

“暹罗猫不能受冻!一冷毛就会变黑,还白不回来!”

“不是我一惊一乍,万一不给黑糖做好保暖的话,还没过这个冬天,它就会黑成挖煤的。”

“那多富贵,”苏礼说,“从小暹罗变成了煤老板,你发财了。”

陶竹:???

陶竹懒得回怼,看苏礼眼皮红红:“你干嘛一直揉眼睛?”

“不舒服,”她说,“是不是进虫子了,一直没弄出来。”

“我看看。”陶竹过来仔细看了一阵,这才道,“没有啊,可能是这阵子累着了吧。”

“我屋里有人工泪液,给你滴一下应该就好了,你等下,我去拿。”

客厅空空荡荡,陶竹去拿眼药水,其余两个室友在楼上休息,苏礼背靠沙发,闭眼小憩。

从口袋里摸到个东西,她拿出来看了眼,是枚浅金色的戒指。

傅鸿卓提前跟她说过,如果家里有浅色戒指的话,最好记得拿,不用戴在手上,放包里就行。

于是她从陶竹的柜子里找出了一枚,随手揣在了口袋里。

果不其然,最开始他父母还抱着怀疑态度,可看见二人打着同一把伞,又无意看到她口袋中的戒指,这才放下心来。

很快,陶竹从房间里出来,掰了支人工泪液递给她。

苏礼将戒指还回去,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无名指,若有所思道:

“你说……有没有那种说法,就是无名指上摘戴戒指超过三次的话,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人家都是说伴娘三次才嫁不出去,”陶竹说,“但你不会的,你当五十次伴娘也会有上万人排队到法国等着娶你。”

想想,陶竹眼睛一亮:“这么算的话,我可以结五十次婚都不怕没伴娘诶。”

“……”

苏礼滴完眼药水,在沙发上无语了一会儿,这才起身:“明天我要早起,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

“嗯呢,你去吧。”陶竹横躺在沙发上,缓缓道,“无业游民陶竹的精彩人生,从黑夜降临时,才刚刚开始。”

苏礼没有熬夜的资格,第二天早起,又去了趟乐和动漫。

聊了一整天的设计思路和呈现形式,下午六点多才结束,她坐电梯下到一楼,打算去SL逛一圈,然后回家。

坐电梯的时候她低头刷着微博,隐约觉得身后的说话声有些熟悉,但没在意,直到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回过头。

大约反应了五秒,苏礼才开口道,“易柏?”

男生穿着棕色上衣,很乖地背了个蓝色背包,正在朝她笑。

她问:“你怎么在这儿?”

易柏说:“我来面试。”

“面试?”

“嗯,我从那边离职了,刚好……刚好看到你发的朋友圈,觉得这里环境挺好的,就来试试。离家也近。”

苏礼点点头。

昨天参观了乐和动漫之后,她还拍了不少照片,发到了朋友圈,没过多久易柏就找到她,问了很多有关乐和的问题,想必也是为今天的面试准备。

走到门口,易柏又说:“学姐,已经六点半了,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吧?附近新开了烤肉。”

苏礼:“不用,我回去……”

话还没说完,身前猛地跳出一个不明物体。

陶竹抖了两下袋子,“噔噔,樱花甜甜圈,刚特意排队买的呢。”

苏礼差点被吓得一个虚晃,掐着陶竹的手臂,难以置信道:“你怎么也来了??”

陶竹抛媚眼,“去隔壁买蛋糕是假,想跟你一起吃晚餐是真~”

苏礼一阵恶寒:“要么你打车回去吧。”

陶竹看到旁边的易柏,愣了一下:“这是……?”

“易柏,我学弟,”苏礼这才想到介绍,“满分的那个一百。”

“不不不,”少年着急摆手,“容易的易,松柏的柏。”

陶竹盯了他半晌,不禁发笑:“你别紧张,我知道的,哪有人会姓那个一啊。”

男生挠了挠头。

陶竹目光一转,倏地亮了亮:“刚好三个人,不如我们去吃自助日料吧,今天三人同行一人免单!”

……

陶竹发话,苏礼自然是没有拒绝的机会的,易柏也正有此意,二人一拍即合,苏礼强行被拖上了车。

日料吃到一半,易柏一直在帮她们加水,陶竹感慨道:“好乖的弟弟,我弟要是能有你这么乖就好了。”

“那你把我当弟弟也行的,”易柏不自觉朝苏礼那儿瞟了一眼,发现她还在吃三文鱼,又迅速收回目光,继续道,“我不介意的。”

陶竹指他:“是不是认真的?”

“认真的。”

这话一出,江湖豪杰陶竹立马上头。

“好!那就这么定了,以后我和苏礼有什么跑腿和苦力劳动,都叫你。”陶竹打了个响指,“这顿饭姐姐请客!”

苏礼默了默,抬起头看她,欲言又止。

陶竹:“怎么?”

“你觉不觉得你像山路上那种强抢民女的恶霸?”

“……”

“这叫合理利用资源,懂吗?”

///

《巅峰衣橱》的下一期录制在即,苏礼一边忙着做新衣服,一边给乐和动漫画稿子。

好在SL的第一批紧急补货已经到了,工厂加班加点,总算让店里又满了起来。

吸取了上次的经验,苏礼给门店装了能联网的监控,时不时就打开手机看看店内情况,偶尔周末和节假日,店里还需要排队。

易柏也顺利在乐和入职,那天下午找到她,说想来看看她画的设计稿,顺便学习一下做衣服。

苏礼便把制衣室的地址发给了他。

易柏本只是想看动漫的设计稿,没想到自己抵达时,她正在做《巅峰衣橱》的任务,他抬眼便被吓了一跳。

他以前只知道她会做繁复的裙摆,却没想到通勤的式样,她也能拿捏得这么好。

听说这期的主题是水果派对,衣服中需要用到最近热门的水果元素。

这种主题,让人第一时间就联想到印花,简单又直接。

如果说再加点创造性,可以走漫画的形式,或者正负形。

但苏礼根本没有选择这么直白的设计。

第一件,很明显能看出灵感来自草莓,而她却是从黑色纱裙入手,将裙摆剪出不规则形状,模拟草莓叶,上衣则绘有两道弧度,简单勾勒出草莓形状。

既能看出主题,又一点儿不生硬,甚至很有设计感,连目标用户以外的受众都不会排斥。

第二件,一个个浅蓝色小毛球模拟蓝莓形态,顺着肩线垂落,一定程度上收窄了肩膀,俗称显瘦。

第三件更是利用山竹双层的形态做了假两件,内搭是白色,手臂处缝着浅紫的外衫,如同将外套脱了一半,俏皮中还有点小性感。

易柏逐个欣赏,等走到最后一处,苏礼正坐在那儿缝领口。

“好好看啊,”他真情实感道,“如果我有女朋友,肯定买给她。”

苏礼忙着穿线,头都没抬:“别光说不练,你赶紧去找一个。”

易柏摸摸脖子,又换了个话题:“是不是快做完了啊?”

“嗯,还差收尾。”

“好快啊。”

“不快了,马上就要开始录制了,”苏礼道,“每一针,都是我在深夜流下的眼泪。”

他摸了摸外套袖口处的珍珠:“然后变成了这个吗?”

苏礼睨他:“什么意思?”

“童话里都这么写,公主的眼泪会变成珍珠。”

“小孩子跟谁学的,一天到晚说些乱七八糟的,”苏礼说,“你有这功夫来帮我裁裤子的版,上次不是说想做工装裤吗?”

“哦哦哦,”他老老实实地坐过去,“想的。”

……

做完全部的成衣已经到了下午,苏礼又去吃了个烧烤,回去的时候把陶竹吓了一跳。

“我操,”陶竹盯着她,“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苏礼抬手,果然在眼睑处摸到了个凸起,直径还挺大。

也许这就是加班连轴转的代价,她长麦粒肿了,还是两个,一边一个。

医生说她这发炎有点厉害,得做手术,术后还得休息。

天地可鉴,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庆幸衣服做完了。

次日上午的手术,是陶竹陪她去的。

不是什么大手术,做完之后两只眼睛蒙上纱布,过一晚再复查,遵医嘱按时吃药、敷药就行。

回去的路上,苏礼全程闭眼,由陶竹指引方向。

苏礼:“尔康,是你吗尔康,尔康你在哪……”

陶竹刚来大姨妈,实在没力气陪她演戏:“尔康死了。”

“……”

终于把苏礼送回床上,陶竹说,“你睡着吧,我出去买点东西,多睡几觉就好了,千万别爬起来玩手机。”

“知道了,”苏礼惜命如金,“我不会睁眼的。”

更何况两只眼都贴着纱布,她睁眼也看不到东西啊。

“那我走了,你有没有什么要我带的?”

“没,帮我把香薰机开一下就行。”

陶竹啧了声,“果然是公主,够事儿,睡觉还得开香薰呢。”

不是她事儿,主要是现在大白天,极有可能睡不着,她只能靠香薰催眠。

但刚做完手术,她也疲惫,便没有开口反驳。

香薰机连着音响,听着歌,她不知何时就睡了过去,醒来时还有点茫然。

头痛,眼睛也是。

麻药过劲,现在眼皮开始突突发疼,似乎直接连到了脑神经,即使她什么都不做,也像是有人拿着斧子在眼皮里开疆拓土。

更可怕的是,为了防止纱布不透气,她将空调开到了很低,但或许是睡梦中痛得踢了被子,现在她感觉很冷,极有可能发烧了。

这是什么神仙运气。

正在她大脑当机一筹莫展间,房间的座机突然响了。

搬进来之前,她还吐槽过这玩意在21世纪毫无作用,但此刻,她忽然无比感谢这项发明。

估计除了陶竹乱玩,也没几个人会打座机。

苏礼接起:“喂?陶竹?”

拨进电话的女人一愣,旋即看向程懿,询问该如何应对。

苏礼还有很多东西落在公司,他今天本意是想找人给她打个电话,让她来拿的。

但此刻电话开着外放,听到她的声音,男人直觉不太对。

这样的语气,总让人觉得她此刻非常需要朋友。

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于是他摇摇头,示意不要做声。

苏礼费劲地听了半天,只感觉到对面有些嘈杂,好像还有人高声说着什么,她打断:“喂?我听不到你说话啊。”

“算了你别说了,我跟你讲,你知道什么叫祸不单行吗,我刚做完麦粒肿手术,还插着引流管,眼睛上贴着纱布像失明的紫薇——”

“就在这种时候,一觉醒来,居然还发烧了。”

苏礼摸了摸额头,确认道:“真有点烫,你到时候回来给我带点药吧,还有退烧贴,这个程度估计很难自己好。”

“我现在嗓子也难受,头还疼,再维持这个姿势我怕我得吐,先挂了,等你回来再说。”

随后电话被掐断。

女人愣了几秒,这才看向程懿,然而举目四望,哪里还有男人的身影,他早就走了。

男人沿路闯了五个红灯,在二十分钟后抵达。

门内没有声音,陶竹应该还没回。

苏礼虽然没有给他这边的钥匙,但无意中同他说过,备用钥匙在报纸箱最底下贴着,男人摸了摸,果然找到一把。

苏礼痛得哼哼唧唧,一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居然有点儿想哭。

房间里弥漫着雏菊的香气,高烧让她的嗅觉和味觉都变得迟缓,她想问确认是不是陶竹,但很快听到柴柴爪子敲打木地板的声音,明白这是它在绕着人摇尾巴——

想来也只能是陶竹了,总不可能对着陌生人还不叫的吧。

于是她躺会了床上,微弱地继续哼哼唧唧:“想喝水……”

很快被人从床上扶起,那人就垫在她背后,做她的支点,一只手托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将杯子递到她唇边。

她作为病患,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服务,偏头枕在那人颈窝,喝完一杯后,嘴里又被塞了几个小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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