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桃花锁其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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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诚瞪大了眼睛看到水中变戏法似的情形,一时间瞠目结舌,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描述这样的状况,只知道伸手指着玻璃杯迭声道:“这这这这是什么鬼?”
没等燕衡回答,水里那个黑色的小人扭了扭,倏忽蹿出了水面,变成了萦绕在水杯上方的一团黑色雾气,雾气中渐渐幻化出一张人脸,姜诚定睛一看,那脸是温颖的模样。
“……温颖打碎的那个玻璃杯是杨溾赞助的?”
燕衡提起笔悬空写了几笔后,原本显得焦躁不安的人脸表情趋于平和,他缓缓转动着玻璃杯,人脸随着玻璃杯的旋转也在不断调整着角度:“这是影者,十指连心,取询者指间血滴于上等水,再以符篆镇压其怨气,可回答在询者身上已发生的事情。只是答案至多只能答三个字,因而需问者对询者有一定了解。”
五十元一杯的矿泉水,有了;沾着温颖手指上血迹的玻璃碎片,有了;懂行的老司机,有了。挺好,姜诚没曾想到自己误打误撞还帮上了燕衡的忙。
看着那张和温颖一模一样的人脸,姜诚好奇地尝试着问道:“你是谁?”
人脸上紧闭的双眼睁了开来,“温颖”眼神冰冷地盯着姜诚道:“温颖。”那声音竟然和温颖也是一模一样,只是语气中少了一份人气,仿佛是机械合成的那般。
已经见识过不少违反正常认知现象的姜诚在看到这个恍若《阿拉丁神灯》剧组特供特效后还显得挺镇定自若,只是伸手拨弄了几下玻璃杯就决定把舞台交还给主演燕道长。
燕衡把那支用来画符篆的毛笔塞到姜诚手中,在对方不解的眼神中说道:“等等若是杯身剧烈摇晃,将笔掷到水中可以镇一镇邪。”姜诚无比郑重地捧着笔点了点头。
包厢里再一次安静了下来,姜诚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疯狂脑补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你的爱人是谁?”燕衡问出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原本盯着姜诚的人脸动了动,它的眼神转了个向,仿佛注意力由这一头转到了那一头。
此刻看向燕衡的“温颖”回答起来没有丝毫犹豫:“常竟慈。”
燕衡的神色同样冷漠似冰冻:“他的魂还在这里?”
“温颖”又是说出了三个字:“没有错。”
“何以得知?”
“我做的。”
“你用了什么方法扣下了他的死魂?”燕衡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忽明忽暗的人脸。
听到这个问题,姜诚看到人脸上的表情痛苦地纠结成了一团,玻璃杯也开始轻微地颤动起来,杯子里的水随着颤抖幅度的加大向外倾洒,他干脆利落地把那支笔扔到了玻璃杯中。
玻璃杯停止了颤动,人脸上痛苦的表情又恢复成了平静冷漠,它向下俯瞰着燕衡,说出了温颖藏在心底的答案:“桃花锁。”
燕衡眼神一凛,厉声问道:“你手中的锁是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一出口,姜诚忽然感觉自己后背有如灼烧般疼痛起来,仿佛有人同时拿了几支火把在下咒处卖力地炙烤着,又有人拿了柄锋利的匕首正在一刀一刀剜着他腰际的肉。姜诚被这种疼痛折磨地痛呼一声趴倒在桌上,而随着他的那一声低吼,“温颖”的嘴角忽然上扬,口中尖啸着“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人形重新被黑雾包裹旋转成一团混沌,飞速地飘到包厢上空四散到了空气里。
姜诚趴倒在桌子上的下一秒,燕衡就伸出手探向了他的腰际,摸到发咒处热得发烫的皮肤暗道不好,用力扯下手上挂着的一串红珠链子,也不顾去捡拾地上四散的珠子,就近取了颗捏碎了敷在发咒处,一边按压着那处的骨头一边问姜诚道:“那罐膏药呢?”
虽然不知道燕衡手腕上的红珠是什么,但发咒处的疼痛确实缓解了些,姜诚大口大口地喘气道:“当然是……哈……放在家里了。谁……呼……哈……晓得你出门还要搞事情的……”更过分的是搞事情最后还是搞到自己头上。
燕衡仍是沉默,但手上的动作更轻柔了几分。
揉了几分钟后,姜诚感觉后背的灼烧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微微沁入肌理的清凉感,和膏药抹在发咒处的感觉不太一样,更像是有什么治愈系的小生灵正在舔舐着自己的腰窝。姜诚揉了揉腰慢慢直起身,龇牙咧嘴地问燕衡道:“你把什么东西敷在我背上了啊?”
燕衡不知使了个什么法子,滚落一地的红色珠子居然自动自发地又滚回到一起,他拿着个黑色的圆盘系了绳子往下一抛,红珠子便迫不及待地吸附到了盘子上,等燕衡将圆盘再翻转过来时,这些珠子又好似有意识那般,密密地排成了环形。就差一根绳将它们串成本来挂在燕衡手中的那般模样了吧?姜诚心中暗忖。
结果仿佛看穿了姜诚的心思似的,燕衡从暗袋里拿出了一根细如发丝的绳子,从开口处左侧的那颗珠子正中的小孔中穿过,慢慢地将它推入,不多时绳子的另一头便从开口右侧的那颗珠子上的小孔中冒出了头。燕衡将两头的绳子打了个结,轻轻巧巧地提起重新串好的珠子挂回手上:“降龙木红珠,染了龙血的降龙木车成的灵物,可镇邪气。”
姜诚一惊:“我身体里也有两股气?我不要变成偷拿避孕套的变态啊!”
燕衡调整了一下珠串的松紧,说道:“炎灵咒是邪气入体,但不至于对本元产生影响,只能在发咒处作祟,只要找到施咒人便可消除诅咒。”
“而陶施主体内的死气却是拿桃花锁强灌入的,若是冒然将其抽离,陶施主会有昏迷不醒的危险。”
“桃花锁是什么?”姜诚捂着腰,脑子转得飞快,“温大姐拿这东西把小常警官锁在了陶总的身体里面?把一个死人锁在活人的身体里,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鬼附身啊?”
燕衡的解释像是从哪本部编教材里生搬硬套下来的:“桃花锁本叫逃阍锁,人死后魂魄要通过鬼门关才能进入轮回,若是有人在死魂进入此门前用这把锁扣住死门,就可将死魂强留在人间。因为制造它的工匠是为了留住自己死去的妻子,故此锁又名桃花锁。”
姜诚评价道:“听起来倒像是个挺浪漫的东西,正儿八经的人鬼情未了。”
“不,”燕衡摇头,“此处乃阳间界,阴魂不该滞留于此,死魂赖以生存的食物是活人的精气,且日子越久需要的精气便越多。养锁之人会因为侍奉不了足够的精气衰竭而死。”
回想恐怖电影里那些被吸干了精气倒挂在墙头上的可怜龙套,姜诚不由打了个寒颤:“温大姐看起来还挺富态,不像是常年被□□气的人啊?”
“嗯,被□□气的那个人是陶施主。温颖将锁扣在陶施主身上了。”
“燕衡,”姜诚突然叫了燕衡的名字,见对方用疑问的眼神看向自己,眨眨眼说道,“我发现你在谈到特别不喜欢或者特别亲近的人的时候都喜欢叫名字。”前者比如用桃花锁满足自己私心的温颖,后者比如那个目前正在山上抓耳挠腮做试卷的元鸿运。
被姜诚这个无关紧要的话题一搅和,燕衡无语了几分钟后说道:“姜诚,你不要胡闹。”
看到燕衡脸上不自在的表情,姜诚心底简直要笑昏过去,他强忍笑意装出一副惊叹的模样道:“哇,燕衡,这好像是你第一次没叫我‘姜施主’啊?”
“……陶施主身上被挂了锁,锁他的人应该就是温颖。”燕衡接不上姜诚的话,干脆就故技重施强行转移话题,又把话题扭转到桃花锁的事情上来。
姜诚见逗得差不多了,也晓得见好就收,由着燕衡将话题扯回到正轨:“所以套上是陶齐伟取下就是常竟慈?”他一转念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不对,常竟慈这么一个充满正义感的人死后怎么可能性情大变突然偷起了避孕套?”
“锁门开,死魂来,”燕衡念了句打油诗,把泡在水中的毛笔取出来晾在太阳下,“解下红绳是释放死魂的一个信号,所以你之前说的并没有错。”
“那为什么常竟慈会变成这样的人?我不信。”姜诚拧眉说道。
燕衡叹了口气,转动着手腕上的降龙木珠串:“所以很可能温颖在锁魂的时候没有按照正确的流程进行*作,常施主的魂魄中掺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日子一久便妄想鸠占鹊巢了。”
“虽然还不知道她是怎么遇上常施主的死魂的,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拿到的桃花锁,但是,”燕衡拨弄了几下毛笔,见笔身干燥了些,便提笔在一张硕大的符纸上狂草,“桃花锁是二级违禁物品,我得写封信和协会报备一下。”
姜诚看着燕衡瘪瘪的衣服口袋,忍不住又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燕衡,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都藏在哪里了?”
燕衡右手飞速地写着符,左手从暗袋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姜诚:“如意乾坤袋,可纳法器若干,备不时之需。”
姜诚掌心托着这个毫不起眼的小袋子往上颠了颠,觉得这个袋子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又拉开松紧带往里瞧了瞧,黑魆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他将信将疑地伸手想去摸摸袋子里到底装了什么,却感觉袋口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着他伸进手去。
燕衡写完了信想取回袋子,扭头看到正和袋口较着劲的姜诚,脸上浮现出微不可见的笑意,他解释道:“这是滴了血认了主的,没有主人的许可是不能从里面拿取任何东西的。”
“你把自己的保险箱都随便拿给我玩啊……”姜诚嘟囔地把袋子丢还给燕衡,“给我玩也就算了,好歹给我开放个权限什么的吧……”
燕衡拿回如意乾坤袋,没有急着放回去,看着明显闷闷不乐的姜诚认真说道:“燕家靠法器起家,因而家规有言,本家人的如意乾坤袋只有自己和伴侣能拿取物件。你想知晓我这乾坤袋里究竟有何乾坤倒不是没有办法,除非你……”
除非你肯嫁给我做老婆。姜诚脑海中突然跳出这么一句话。
“啪”的一声,他感觉自己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脸不可遏止地爬上了红晕。
“……除非你亦有燕家血脉。”燕衡说道。
只是自己脑补的那句话冲击力太大了,他现在满心满脑都是燕衡求娶自己的画面。过了很久他脸上的热度都退不下去。
姜诚,你完了。姜小爷在心底对自己默默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燕衡:除非你肯嫁给我做老婆。
姜诚:好的好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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