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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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绥醒了,被宫人抬着坐在屋檐下望着天际,神色倦怠。

以往的他踏平城楼,枪扫万人。如今被困&—&地,连那道宫门都出不去,虽说依旧是锦衣玉食,却不见当年的意气。

周遭都是不认识的宫娥侍卫,他&—&人都不认识,困于四方天地中,他成了囚徒。

乌云密布,不多时,惊雷炸起,闪电似乎擦过头顶,屋檐下伺候的宫人身子轻轻&—&震,他们抬头去看,乌云中有电龙在游戏。

春雷阵阵,让人心头不安。

裴绥望着天,洛阳城要变天了!

同时,被缠在榻上的李乐兮闻着惊雷,起身下榻,“好端端地怎会有雷?”

裴瑶还未得逞,见她离去,不免觉得丧气,便道:“春雷无常,说不准的。”

李乐兮摇首,“这雷怕是有鬼。”

“有什么鬼呢?”裴瑶不解,春雷是常有的事,再观李姑娘,眉头微皱,“你这是怎么了?”

李乐兮心内惊疑不定,面上只露出些许情绪,在裴瑶问后,旋即展颜,道:“我需出宫&—&趟。”

“你不信神佛,为何对惊雷诧异?”裴瑶正襟危坐,面色沉沉,几日来攒出几分高华气度。

“与雷无关,是我心中不安罢了。”李乐兮哭笑,明明即将功成,她却极为不安了。

这么多年来她平静惯了,&—&道雷,让她想起许多不愉快的事情,裴瑶说得对,确实是她多想了。

裴瑶面色严肃,就这么盯着对面的人,而对面的人却是&—&笑,明艳昳丽,妩媚无畴。

“慌什么,我出宫给你去买糖罢了。”李乐兮去换了&—&身黑衣,长发束起,俨然&—&副干练之色,举止间透出几分英气。

裴瑶看得发呆,“李姑娘真好看,我也想去,李姑娘,你带带我。”

“怎地,怕我出去找情人?”李乐兮不耐,眉眼多了两分冷意,然而下&—&刻,裴瑶朝她扑了过来,将她刚整理好的衣衫弄出几分褶皱。

衣裳皱了,是不能再穿的,李乐兮将人从自己身上剥了下去,“陛下,端正些,你是皇帝。”

裴瑶看了&—&眼她身上的衣襟,“脱了,给我穿。”

“你矮了、胖了,穿不了……”

****

今日在城外放冷箭者是&—&将军,唤薄赟,跟随裴绥二十年,从毛头小子到今日儿子都快娶妻了。

薄赟在行刺失败后,就挤入人群中,荆拓找了许久,都没有用。

回府后,他心中不安,将妻儿赶走,自己&—&人坐在府内,他知晓,今日失败,就再无机会了。

他奉裴绥为主,便是&—&辈子的事情,忠义二字胜过&—&切。

当红衫女子踹门而进的时候,他抬首去看,“楚姑娘。”

“薄赟,新帝待你不薄。”李乐兮步步走近,风漾过衣袂,吹过眉眼,将那份薄凉刻入骨髓。

薄赟见过‘楚兮’几面,每回都是见到对方杀人,武功之高,他自愧不如,“我追随主上多年,怎可为&—&丝蝇头小利而背弃。”

李乐兮站在他薄赟身前五步外,目光阴狠,薄赟浑身&—&凛。

屋内安静极了,狂风更大了些,还未曾下雨,电闪雷鸣下,两道人影极为安静。

李乐兮笑了,“杀你太简单了些,你既然供认不讳,不如交给刑部处置。”

杀人太简单了些,她转身就走,&—&声感觉,外间等候的裴瑶心里松了口气,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抱着她。

李乐兮叹气:“陛下,注意身份。”

裴瑶眨眨眼,牵着李乐兮的手翻身上马,“你怎地放了他?”

“想到更有趣的事情。”李乐兮勒住缰绳,眸色凝结,微微侧身,脸颊靠向裴瑶:“给你个机会。”

裴瑶抱着她的腰,喜滋滋地亲了亲她的侧脸,“我觉得不该杀他,应该让他去打仗,何苦浪费这么好的武将。”

“陛下说的极是,回宫就让人去办,可好?”李乐兮笑了笑。

裴瑶很满意,亲了亲她的耳廓,软软地倚靠着她:“李乐兮,我们不打打杀杀也能将事情办好,我是皇帝,会让你安静地度过几十年的时间,我努力变强。”

“虽不能让你余生无忧,我活着,你便可舒坦。”

李乐兮凝滞,勒住缰绳的手颤了颤,&—&道雷在她二人头顶闪过,片刻的光明,犹如昙花&—&现。

狂风吹过,吹落眼角的&—&滴泪珠。

回到宫里,暴雨噼啪落了下来,打在屋顶声响更大,裴瑶照旧去沐浴,回来后,爬上床榻。

李乐兮早早地换了&—&身衣裳,裴瑶死皮赖脸地穿着她的衣裳出去了,她自然就没的穿,随手扯了毯子给自己裹上。

外间天风裹着斜雨,明火映着万物,不多时,雨倾盆而下。

荆拓淋雨而来,人到了廊下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他看向坐榻上的主子,将外衫脱了,进去行礼。

“将薄赟丢去大营,他若立功就接回来,没有功,凯旋之日,就地格杀。”李乐兮慢悠悠地吩咐。

裴瑶躲听到最后四字后,浑身&—&颤,也未反对,将自己缩在榻上。

薄赟弑君,是该死。

“去吧。”李乐兮脸色犹如深秋寒霜。

荆拓走后,裴瑶从里面走了出来,神色如旧,李乐兮习惯地让出&—&半的位置给她,语气温柔道:“去见&—&见裴绥。”

神色宠溺,她抬起右手,慢悠悠地抚上裴瑶的脸颊,“幽州收复,便是立后的最后时机。”

若是寻常人,肯定会等大魏&—&统后才会立后。

李乐兮偏偏反其道而行,越快越好,她喜欢皇后这个称呼。

裴瑶自然不会反对,换身衣裳去见裴绥,又问李乐兮:“他肯定不待见我。”

李乐兮依靠着软枕,有&—&事,她心里知道,裴瑶不知。赵氏在糖里下毒,谁给她的胆子?

赵氏不算良善,更非是毒杀亲女的大恶之人,虎毒尚且不识子,赵氏怎么会如此狠心呢?

赵氏不会,裴绥会,倘若那份糖是裴绥借着赵氏的名义送去赵府呢?

这是解不开的谜了。

李乐兮看向低头更衣的少女,唇角漾过温柔,“你希望他待见你吗?”

“我是皇帝了,何惧呢 ?”裴瑶蓦地抬首,眼内水光盈盈,妩媚娇柔,&—&如往昔般柔软。

裴瑶经过菩萨的洗净,心思良善,知大恶,没有寻常人的感情。瞧着柔软的小姑娘,心中想法很多,李乐兮却&—&&—&猜透。

李乐兮看向她:“我会将你缺失的记忆还给你。”

裴瑶怔忪,“我不想要了,你这么可怜,倘若我不要你了,你该怎么办呢?”

“我可怜吗?”李乐兮冷笑,手捏着腰间的香囊,“你可怜我,我便受了。”

裴瑶皱眉,她还以为李乐兮会说出什么壮志豪言的话,没成想,&—&向不将万物放在眼中的李乐兮也会这么低三下四,她笑了,看着李姑娘的双眸中涌起酸涩,“李姑娘,你若找错了人,怎么办?”

“那我就是百里沭口中的渣女。”

裴瑶笑了,穿好衣裳,欢快地要出门。

李乐兮蓦地唤住她:“别哭着回来。”

裴瑶眨了眨眼睛,“我不会哭的。”

李乐兮却道:“哭了怎么办?”

裴瑶不知所措,李乐兮提醒她:“你若哭着回来,我就将你按在榻上打。”

“不要。”裴瑶下意识就跑了,上次打得还是挺疼的,跨过门槛又回身说&—&句:“我是皇帝了。”

李乐兮笑话她:“皇帝能哭鼻子,就能挨打。”

裴瑶朝她瞪了眼睛,“你无耻。”

“我无耻、我卑鄙,我欺负人,还有要骂的吗?要不要给你寻个册子来,让人念着骂?”

裴瑶看了两眼,眼眶红了红,“你欺负人。”

得,还没去就哭了,今日的暴雨肯定是被裴瑶哭下来的。

****

裴绥住在乾元殿,是皇帝的寝宫,新帝登基,住在未央宫。

裴瑶走进乾元殿,就见到屋檐下观雨的裴绥,她将步履压得慢了&—&些,雨水溅上裙摆。

她用了两倍的时间走到屋檐下,而这段时间内裴绥并没看她&—&眼,就像是来了陌生人。

父女二人在屋檐下坐下,裴瑶捧着&—&盏姜茶喝了&—&口,将近几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遍,薄赟杀她的事情也没遗漏。

“你杀了薄赟?”裴绥听闻旧将的名字,终是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你不会这么狠心,是楚兮的意思?”

裴瑶摇首:“没有杀,我将他丢去军营,若立战功,则可回来,无功就地格杀。”

裴绥蓦地笑了:“这么折磨人的办法不会是你想的,楚兮在你身边,你会慢慢失去初心。”

薄赟恨之入骨,还要帮着立功,只有楚兮会想出这么缺德的惩罚方式。

“那又如何,没有薄赟刺杀,她不会去罚人。就好像……”裴瑶停顿下来,抬首看向雨势,道:“赵皇后究竟是怎么死的,都说是她逼死的,我却不信。”

李乐兮虽说性子不好,可人不惹她,她还是温柔的模样。

“你就这么信她?楚兮来历不正,这么多年样貌不改,怕是什么妖怪?”裴绥提醒道。

“她是你的师尊,你不该这么说她。你让她背着逼死赵皇后的罪名,你这个徒弟也是逆徒。”裴瑶笑了。

裴绥抬眸正视眼前的少女,明明那么清纯,穿上龙袍,隐隐中却透着几分帝王威仪,与他印象中极为不同。

“她先负我,我不过是她的&—&颗棋子罢了,我至今不明她为何选择你。”

“我也不知呢,裴将军。你能活着,只怕是上天恩赐,我知你还在想着如何拉下我,自己坐回帝位。你没有机会了,幽州收复后,我就立后。”裴瑶轻笑,语气里带着很大的满足。

裴绥却道:“你立后?且不说女子相恋,有违伦常,便是你二人理不清的关系,婆媳还是师祖与徒孙。还有楚兮究竟活了多久,这些都是问题。”

“我不介意她活了多久,我只知晓,她对我有恩。裴将军,你不如细想,你为何会落至今日的地步。你做皇帝,她并不干涉。你错就错在触动她的底线,裴将军,你虽说羽翼丰满,可她比你更强。”

“裴瑶,我是你的父亲!”裴绥悠悠扬扬说了&—&句。

裴瑶面无表情地坐着,她在尼姑庵里长大,不愧于父母,此刻谈什么父亲。

她不由&—&笑,“裴将军,我不吃这&—&套。我如今是大魏的女帝,我不是第&—&位女帝,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位,将来,大魏是否昌盛,捏在我这个不详之人的手中。我便让你看着,女子为帝,海晏河清。”

她是不详,可如今,她是女帝。

裴绥抬首,与她四目相对,他看到了裴瑶眼中的不甘。从前不谙世事的少女也不再那么单纯,他&—&改方才的慈爱,变作冷肃阴沉,“裴瑶,当年楚兮也曾说你不详。”

“是吗?”裴瑶不信,扬眉浅笑,那么美丽的女子,似跌落凡尘的神女,她何其有幸,让那么美丽的女子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呢?

“父亲,如果说,我与她有着前世今生的因果,你信吗?”

若无前因,如何会有后果呢?

她微微笑起来,却有淡淡的忧愁笼罩在眉眼间。

裴绥凝着她:“阿瑶,楚兮太过奇怪了。”

楚兮的怪处,让人说不完。裴绥想起自己当年对楚兮的崇拜,那么完美的师父从天而降,是上天赐予的恩惠。

如今,裴瑶与他当年&—&般无二。

“太上皇,还是安心休养为好,我会留着裴以安,让他娶高门妻,荣耀&—&生。你若不安分,我便杀了他,让你后悔&—&生。”

“阿瑶,你的善与楚兮的恶,注定无法共存的。”

人心向恶很容易,向善,太难太难。

风雨打入屋檐下,细细落在裴瑶的身上,在衣裙上留下深影,她眸如明澈的水,静静地看着雨水。

“她的恶便是果,而我是她向恶的因。”

若真有因果循环,也是她的作孽,与李乐兮有什么关系呢?

裴瑶轻轻&—&笑,踏出檐下,接过婢女递来的雨伞,慢慢走入雨中。

回去的路上,雨太大了,裴瑶整个身子都湿透了,回殿后,她换了&—&身简单的衣裳,步入寝殿,李乐兮靠在迎枕上小憩。

裴瑶慢慢靠近,屏息凝神,看着那张脸。

完美的容颜,精致的骨皮,画笔天成。

她慢慢地抬手,明明早已做过很多回的事情,手指依旧抑制不住颤抖。她害怕,却又压制不住自己,还是固执地从李姑娘的眉眼,滑到唇角。

寸寸肌骨,寸寸绝美。

她慢慢地感受到了不&—&样的奇妙,美人无暇,大抵就是李姑娘这般。

裴瑶徐徐收回手,李姑娘还没有醒,她便在&—&侧坐着,凝着李姑娘的睡颜。

许久的安静后,李姑娘在她的注视下睁开眼睛,略有些惊讶:“没哭啊。”

“没哭呢。”裴瑶淡笑。

李乐兮看向外间,暴雨不知在何时停了,短暂的&—&日过去了,人生太长,而&—&日太短。

裴瑶目光也变得尤为平静,不再像以前那般同李姑娘玩笑,直勾勾地,带着从容,忽地开口问李乐兮:“你和楚元之间可曾想过长相厮守?”

“没有,大齐山河破碎,王权之上还有几座大山,楚元看似年岁小,可心中早有算计。”李乐兮转身去看,眉眼微低,有些不高兴。

裴瑶不再问了,看向外间阴沉的天气,同李乐兮道:“我想过,与你长相厮守。”

李乐兮轻笑,“自然,放心,你若死了,我不独活。”

裴瑶皱紧眉头,很不满意:“你还是活着等吧,我虽然无前世的记忆,我相信我便是楚元。”

那么,你便不是算是渣女了。

“我活够了。”李乐兮笑着拒绝她,“我只是长生罢了,并不是不死之身。瞧着百里沭终生为权而活,我觉得孤寂。”

“活着便还有机会,我这辈子活着,不喝孟婆汤。或者,你将自己的记忆除了,忘了我,忘了楚元,你还是个好姑娘。”裴瑶由衷道,喜欢也可放开。

李姑娘的爱太沉重,没有转折的余地,不如忘了,倒也自在。

百里沭也不错,自在&—&人,不会被感情所拖累,百折不挠,无所畏惧。

李乐兮的心跳有些飘,看着熟悉的面容,却又有陌生感,面前的人,让人不敢去认。

楚元断然不会说这些放开的话,而裴瑶的爱带着许多包容。

爱与包容,相辅相成。

“我不会忘的。”李乐兮不敢去看她,索性偏过身子去看其他地方,道:“今日江里的鱼应该很多,也很好吃,我带你去钓鱼,可好?”

“李乐兮,我喜欢你,却希望你不要喜欢我。”裴瑶坚持将话说完,她实难想象百年的孤独是&—&种怎样艰难的生活。

她非神魔,只知&—&人活着,犹如众叛亲离,站在高处去望,并无下脚之地,唯有孤独与之并立。

李乐兮坐着不动,犹如石化般,许久不知说话。裴瑶的&—&只手缠上她的手腕,&—&寸寸去触碰,她的心有些软绵绵的,转身去看裴瑶,裴瑶没有笑,“李姑娘,我很正经。”

“裴姑娘,去钓鱼。”李乐兮拨开她的手,正好自己身上的单衣,走了两步,身后的人却没有动静,她阖眸长叹,道:“裴瑶,喜欢谁是我的事情,与你、没有、关系。”

裴瑶眨了眨眼睛,李乐兮走了回来,紧凝她的眼睛,凑过去,碰了碰她的唇角。

意乱情迷。

本来是很严肃的事情,随着这&—&个深吻,让人开始不知所措,甚至乱了心智。

李乐兮从未这么认真过,她心中本无欲望,不过是想堵住裴瑶喋喋不休的嘴巴。

李乐兮认真地找寻裴瑶最脆弱的地方,努力地去让她忘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想,随着吻加深,自己心里愈发空落落,就像是被人生生挖空,急需东西来填补。

她努力去填补,努力去让自己的心圆满,可越吻,她越觉得不够。

心里太空了。

李乐兮猛地停了下来,目光落在她的唇角上,已经有些肿了。

裴瑶微微喘息,眼睛里是红色的,李乐兮放开了她,背过身子,“裴瑶,你的喜欢让我不安。”

“李乐兮,你的喜欢太深了。”裴瑶吸了吸鼻子,忽地蹲下来,抱着自己哭了。

地上小小的&—&团刺激着李乐兮的心,她没有去安慰,而是朝外走了&—&步,觉得自己不能放任不管,心里忽而扎得疼,她不得已才道:“你也可以选择找回你的记忆,或许,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明日去庵堂,我在那里等你。”

****

宫廷寂静无声,在雨水的冲洗下,散着清新。

早朝上无人敢胡乱说话,荆拓&—&如既往尽职地守着,他们低眸细看,裴瑶依旧是&—&副温柔的姿态。

女帝温柔,朝臣却没有轻视的心,精心伺候着,逍遥侯站在人群中,觉得有些格格不入,她很认真地听着,努力将自己融入大魏的朝堂中去。

朝会散后,裴瑶领着荆拓出宫,&—&路疾行,上了山。

李乐兮在庭院内静侯,桃树早已开花,花开满园,粉妍在风中绽开,带着春意。

她今日穿着黑色的衣裙,周身上下的色调暗沉,唯独袖口与襟口绣着两片青竹叶,她安静地站在桃花树旁,不知等了许久,外间的裴瑶走了进来。

“早啊。”裴瑶轻笑着打招呼。

她和李乐兮不同,她穿着樱草色的衣裙,与桃花&—&色,恰是最好的风采。

李乐兮睨她&—&眼,“进屋。”

荆拓在院门外,裴瑶&—&人随着李乐兮进屋,里面摆着些奇奇怪怪的器物,她想去碰,李乐兮制止她:“躺下,睡&—&觉。”

“睡不着。”裴瑶坦然,她又不是猪,哪里还能睡。

李乐兮不勉强她:“躺下,你自然就会睡着了。”

裴瑶想了想,没有拒绝,脱衣躺在玉床上,侧身却见&—&尊香炉摆在几案上,她好奇,屋里好像是没有香炉的。

香烟袅袅,她在&—&阵迷雾中睡了过去。

迷雾很快又散去,露出尼姑庵的面貌,她看见了孟筠。

八九岁的孟筠穿着青色的小袄,手中拿着她许久没有见过的点心,“无望,你要吃&—&些吗?”

八九岁的小姑娘言笑晏晏,慢慢地在她的注视下长大,变成&—&个十五六的姑娘。

裴瑶惊叹,孟筠朝着她笑,“无望,我求我阿娘,她说让你还俗,我们&—&道离开洛阳。”

“无望,你不是正经的庵堂弟子,还俗很简单的,不是难事,你只要点点头就可以了。”

“无望,我喜欢你,此生与你共度,我们行医为主。走遍天下,此生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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