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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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六把吃了一半的桶扔给小弟, 过去挨着游北坐在沙发上, 紧张地问:“那家伙找你干什么?”

游北也不瞒着他,把秋芒的计划说了。

江一六愣了下,问:“咱们要答应合作吗?我看他不像好人。”

游北冷笑了一声, 反问:“我们,像好人?”

江一六:“……”

北哥不愧是北哥, 说得非常有道理!

江一六再想了想,心中也纳闷, 自己刚刚怎么会冒出个“秋芒不是好人”的想法。

秋芒固然不是好人,可自己和北哥也是混混啊。

难道是被陈其年逼着写作业写出来的后遗症?

啊,陈其年。

想到这个祸国妖妃, 江一六踟蹰地说:“北哥, 那陈其年怎么办?”

游北瞥他一眼,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冷冷地说:“以后都, 和他, 断绝关系。”

江一六看了他北哥几眼,欲言又止。

这是一种直觉,江一六直觉那妖妃不会就此罢休, 他北哥也没这么容易和妖妃断绝关系。

但江一六同时直觉这种话说出来容易被北哥揍,所以他闭嘴。

游北无父无母,逃学也没有人能管得了他,但江一六不同,他若逃学, 老师一个电话就能让他爸妈抽死他。

所以江一六仍然要去学校里面混日子。

哦,秋芒转学来了。

江一六无视他,低头继续看漫画。

放学之后,江一六把漫画书往书包里面一塞,拎着书包出教室门口。突然,江一六的脚步顿住,警惕地看着站在那等自己的人:“操,你想干什么?北哥没来上学。”

这人正是陈其年。

他说:“我知道他没有来上学,我是来找你的。”

江一六更警惕了:“你找我也没有用,我不会出卖北哥的。”他左右看看,见周围的人都在看陈其年,便皱着眉头道,“别在这说,去那边。”

江一六把陈其年带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面,考虑了一下,“啧”了一声,道:“陈其年,你放过北哥行吧?他根本就不喜欢男人,直男被gay纠缠很恶心。本来我不想说得这么直接,但你这就过分了,你这叫性骚扰了。”

江一六也不想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但他北哥的态度很明显了,就是不想拖着陈其年,他就得帮他北哥解决这事儿。快刀才能斩乱麻,把话说难听些,陈其年才会知难而退。这样对陈其年也好,对北哥也好。

陈其年沉默了一小会儿,说:“他喜欢我。”

江一六深呼吸,努力作出恶霸脸:“你哪来的自信他喜欢你啊?撒泡尿照照。”

陈其年看着他的眼睛:“你知道他喜欢我。”

江一六:“……”

老子不想知道!

知道也不能说知道!

好讨厌你这么自信啊!

江一六翻白眼,坚持否认:“知道个屁,你他妈发春了吧?”

陈其年不和他继续纠缠知道或者不知道,只说:“你希望游北开心,这几天你看他开心吗?”

开心个屁,我看他快酒精中毒了。江一六梗着脖子道:“是因为你死缠烂打他才不开心的。”

“他以前开心吗?”陈其年问。

江一六无语:“关你屁事啊?”

“我们说好帮游北开心起来。”陈其年说。

江一六都无奈了,他叹气:“现在的问题在于,北哥他不开心啊!”

“他和我在一起是开心的,我能感受得到。”陈其年执着地说。

江一六暴躁地挠自己的头:“我觉得你有神经病啊!叫什么来着。偏执狂吗你?”

陈其年说:“我只是在阐述事实,江一六,你明明白白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江一六知道,他比谁都知道!

他妈的自从陈其年脑子出毛病缠上北哥之后,北哥有了很大的变化,家里有个家的样子了,平时的表情都柔和多了,江一六又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到。至于那些逗比的买买买短信,江一六每次无语过后,其实都笑了。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游北的这一面,游北是讲义气的,豪气的,唯独不是这么幼稚有活人气儿的。

如果用个矫情点的形容就是,以前的游北的世界是黑白色的,而陈其年闯入游北的生活之后,游北的世界就变成了彩色。

可是他能怎么办,北哥不想拖累陈其年啊!

江一六沉吟片刻,叹气又叹气,终于无奈地说:“陈其年,你和北哥不可能的,北哥是个结巴,是个混混,过了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明天。你却是学霸,家庭条件也很好,和我们以后要走的路完全不一样。北哥和你在一起,你家人会怎么看北哥?说他忘恩负义,还是说他狼心狗肺?”

江一六说的这几句话是出自于真情实感。他不愿意接受也得接受一个事实:他北哥对陈其年也有那方面的意思。然而北哥不愿意拖陈其年下水。

江一六也知道游北的顾虑。

任谁来看,游北和陈其年都不是一个世界里面的人。

陈其年完完全全是模范优等生,连怪癖都没有的那种完美好学生,性格好,甚至连身世都好,除了江一六他们以前在鸡蛋里面挑骨头之外,陈其年的浑身上下挑不出其他刺来。

可游北不一样。

在江一六的心里面游北固然是最好的,但他也知道,按照一般人的看法,他北哥就是个令人避之不及的地痞,还是个结巴,父母是丑闻,家里还没钱,可能一夜暴富,就算暴富那也是个暴发户,而更大的可能是分分钟惨死街头。

他很能理解游北为什么要逃避陈其年。

如果只是玩儿,不走心的,或许还不会逃避。恰恰正是来真的,所以才越要逃。为了陈其年好。

别人不会笑话游北,只会别有意味地说游北有本事搞到陈其年。而这些人对陈其年就会用另一个标准,他们会嘲笑陈其年和游北这种人搞到一起。

人和人在面对同一件事情的时候,得到的待遇是会不同的。

江一六抹了一把脸,正要走人,陈其年就说话了。

“所以我在帮他学习,他以后就不是个混混,他和其他人没有差别。”陈其年说,“至于我家人我知道,我有把握劝他们接受。”

陈其年在上一辈子和家人出过一次柜,心里面是有数的。他家人虽然震惊,也不赞同,但不是那种死不接受的家庭,他们最终还是会尝试着接受。后来玩脱了只是因为崔烈扔出了一颗更大的炸弹。毕竟陈其年的家人可以理解和尊重同性恋,却绝对无法接受乱|伦。

而这一次陈其年的出柜对象是游北,他觉得自己家人会比上一次更容易接受。他家人是看着游北长大的,也没有嫌弃过游北结巴,到时候最多也就尴尬一阵子而已。

江一六无奈地说:“我怎么就和你说不——”

陈其年打断了江一六的话:“我不会放弃游北。”

江一六怔住了。

陈其年的表情非常认真,甚至能用“虔诚”来形容。

他一字一顿地重复:“江一六,我绝不会再放弃游北。”

无论游北接受或者不接受,无论这条路多难走,他都不会再放弃游北。

因为,游北从来没有放弃过他。

陈其年说:“游北可以不回去,他可以躲起来,你可以不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就去问别人,在学校附近一个一个地方找过去。游北有本事就去外地,和他认识的每一个人都断绝联系,否则我一定会找到他。就算他和你们都断绝联系,只要他活着,没销户,我就能找到他。如果我再让游北一个人难过地活着,我就不叫陈其年,我跟你姓。”

江一六:“……”

江一六说不出话来,被惊到了,也被吓到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陈其年。

陈其年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以前就算是开玩笑或者生气,也总能维持着他仿佛是与生俱来的翩翩气度,像一块被精心打磨的润玉,绝不会有伤人的棱角。

而这一刻的陈其年绝不是那块润玉,是一块顽石,眉眼间居然满满都是决绝甚至锐利。

江一六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垂死挣扎地说:“北哥他不想拖累你……”

“在这个世界上面没有人比他更爱我,如果这算拖累我,那我是要孤独终老吗?”陈其年问。

江一六又说:“你只是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你才喜欢他?”

“不是。”

“那你喜欢他什么?”江一六问。

陈其年瞬间沉默。

江一六挠挠眉角,心想终于能结束话题了:“你看——”

陈其年的脸看着看着就红了。

江一六:“……”

陈其年的目光有些闪烁着看向别处,咽了口唾沫,舔了舔嘴唇。

江一六:?

陈其年的声音小了很多,说:“游北亲我了。”

江一六:“……”

陈其年继续说:“我们差一点就——你懂的。”

江一六:“……”老子懂个屁!

陈其年的脸越来越红,口干舌燥地说:“是游北主动的。”

江一六:“……”

陈其年的脸可以摊鸡蛋了:“我也是这样才确认他喜欢我。至于我为什么喜欢他,原因太多了,很多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就说这个吧,我就——就总是会想起这件事。”

陈其年不是在骗江一六。

和游北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他总是想起重生之前的那个醉酒的夜晚,越想越清晰,也越想越害羞,越想越——躁动。他是个正常男人,对亲密接触有正常的反应,尤其一想到那个人是游北,就……越想越……

无论是那个时候,还是现在,游北怎么就会这么喜欢我呢?陈其年无数次地问自己这个问题。

一开始,陈其年问这个问题尚且还带着疑惑,后来,他都不疑惑了,他直接成害羞了。这个问题他越想越害羞:游北怎么就这么喜欢我呢?游北这么喜欢我。游北喜欢我。游北好喜欢我。

每一次这么想,陈其年都要把自己给羞死了。

我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他这么想。

江一六:“……”

操。

操操操操操操操。

北哥你这样不行吧?!!!!!!!!!!!!!!!!!!

搞了半天是你主动占人家便宜吗?!!!!!!!!!!!!!!

我看错你了!!!!!!!!!!!!!!!!

你占了便宜就想跑?!!!!!!!!!!!!!!!!!!

不行的⑧?!!!!!!!!!!!!!!!!!!!

北哥你在感情上面这么渣的吗?!!!!!!!!!!!!!!!!!!!!

我都没有脸帮你说话了!!!!!!!!!!!!!!!!!!!!

你他妈隐瞒了最重要的部分吧?!!!!!!!!!!!!!!!!!!

我帮不了你了,我站陈其年。

江一六再度神智混乱。

游北这几天都睡在一间网吧里面,顺便帮老板看场子。

他今天和江一六约好了等江一六放学过来就一起去找秋芒见面吃顿饭,聊做博|彩的事。

游北看了看时间,推测江一六也快过来了,就退出游戏,关了电脑,去洗手间放水。

他放完水,洗了手,手还是湿的,刚抬头就愣住了,直觉想转身逃跑。

稳住!

冷漠!

游北在心中告诫自己。

陈其年站在洗手间门口,盯着游北看了一会儿,平静地问:“能回去了吗?”

游北摇头:“谁告诉你,这里的?”

“我自己睡家里,天天做噩梦,害怕。”陈其年说。

游北冷酷地说:“那就,回你,自己家,去住。”

“崔烈睡我家,我没有地方睡。”陈其年说。

游北:“不关,我的事。”

陈其年说:“那我跟着你,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

游北黑着脸说:“不行。”

“这也不关你的事。”陈其年说。

游北:“你跟着我!”

陈其年:“路又不是你修的。”

游北攥了攥拳头,非常凶:“信不信,我揍你?”

陈其年朝他走了一步。

游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陈其年:“……”

就这样,你还吓唬我呢?看起来很像你怕被我揍啊!

游北也迅速意识到了自己这种反应不对,就硬生生地站在那里不再往后退,僵直着身体瞪着陈其年,脸上冷若寒冰,内心慌的一批。

游北: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如果他再走过来我难道真的揍他吗我又没有失心疯!

游北:我假装要揍他,吓一吓他。

游北:万一没吓到他呢?

游北:怎么不来道雷劈死我算了!

陈其年见游北不动,又朝他走了两步,停在他的面前,稍微地仰着脸,闭着眼睛。

游北:“……”

他更慌了。

这洗手间里的灯光很暗,闪烁着落在陈其年的脸上,游北却注意不到更多的,他的目光踟蹰着被陈其年的嘴唇吸引住了。

这他妈是挨揍的姿势吗?

这他妈是——是让人亲的姿势吧?!

游北的内心疯狂刷屏,手越攥越紧,背上都冒汗了。

他觉得自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想摁住陈其年的后脑勺,使劲儿地亲上去,陈其年想跑都跑不了。

他梦到过和陈其年接吻,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被他强迫的,陈其年挣扎不开,像是想哭,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

他在梦里面顾不上那些,继续恶狠狠地亲陈其年,甚至觉得还不够,就去咬,去吮,掐住陈其年的下巴,逼着陈其年张开嘴接受自己的入侵,使劲儿地欺负陈其年,直到陈其年哭出来。

陈其年曾经那么爱护自己,到头来,自己只想欺负他,只想玷污他,只想侮辱他。

“……”

想起这些,游北的身体都战栗起来。

他不想面对这么恶心的自己,他厌恶这样对着陈其年垂涎三尺的如同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似的自己,太恶心了。

陈其年闭了好一会儿眼睛,忽然听到细微的风声,忙伸手抓住想要跑路的游北的手腕:“你不是说想揍我吗?跑什么?让你揍。”

游北:“……”

我他妈揍我自己一顿好不好?!让你揍我好不好?揍完了你能不能放我走?!

“松手!”

陈其年说:“不松。”

游北皱眉:“你很烦!”

陈其年说:“烦就烦,就是不放你走。”

游北拿他没有办法,总不能够真的揍他,想来想去,把心一横,说:“好。”

陈其年看着他。

游北说:“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和你走。”

陈其年先是笑了,随后又有些警觉:“什么条件?”

游北说:“你先松手。”

陈其年犹豫一下,松开手,表情有些疑惑。

游北悄悄地深呼吸,把手放在皮带上面,也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动作,就停在这里。

游北冷眼看着陈其年,说:“知道,我的意思?”

陈其年:“……”

陈其年的表情有那么一丢丢复杂与微妙:“不是很懂。”

不懂也要懂,因为我讲不出口!游北在内心呐喊,脸上仍然冷酷得一笔:“给你三秒,选择。选不了,就滚。”

陈其年的脸迅速红了起来。

若换了是当年的他,或许确实一时不会懂,可现在的他毕竟是个社会人了,不懂也能懂一些。

他更知道,游北是故意这么吓唬自己。

可是,要怎么办呢……

陈其年的手指头紧张地扯了扯他自己的裤子。

游北比陈其年更紧张,生怕陈其年彻底迷醉真往地上一蹲。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陈其年有什么不清醒的举动,他就不管其他的了,第一时间往外跑,有多快跑多快,有多远跑多远。

两人都很紧张地这么互相看了会儿,陈其年又往游北面前走了一小步。

游北已经决定夺门而出了!

陈其年却在他夺门而出的前一秒开口说话了。

陈其年说:“还是、还是要循序渐进吧。”

游北:“……”啊?

陈其年的脸烧得厉害,说:“你都还没亲过我。”至少先亲一段时间?

以前游北就放过类似的狠话,那个时候陈其年看得出游北的虚张声势,仗着游北绝对不敢来真的才接过话头故意逗他,但其实在陈其年的骨子里还是有着一定程度上面的保守思想,至少,先拉手接吻约会,培养一下气氛,再逐层进阶……

游北:“……”这种时候你该说这种话吗?!你在想什么?你清醒一下!

陈其年比游北矮一些,又仰了仰脸,清澈的眼眸专注地看着游北,又紧张,又充满信任。

游北在这双眼睛里面看到了像个傻逼的自己。

“我——”

陈其年刚要继续说话,就见游北的脸色一冷,在瞬间朝自己伸手。陈其年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游北拽起了宽大的校服外套往他的头上罩得严严实实,然后后脑勺被摁住,整个人都被迫扑到了游北的怀里,埋着脸,被扣着动不了。

“北哥?在这儿干吗——”

“卧槽!”

陈其年听到了俩陌生的男生声音,先是惊讶,接着就嘿嘿地笑了起来,很玩味地吹着口哨,非常轻佻。

“滚。”游北冷冷地说。

“不好意思啊北哥,”这俩人心照不宣的互相看着笑了起来,贱兮兮打了个手势,边往外退边道,“打扰了,就走,你继续。”

这两人退出了门外,陈其年还能听到他俩在笑着议论。

“北哥会玩儿啊。”

“羡慕你也找个。”

……

陈其年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了才想挣脱,却仍然被游北摁着。

“游北?”陈其年小声叫他。

游北低声道:“别说话,我送你出去,你再闷会儿。”

说这话的时候,游北的声音温柔了很多,或许是仗着陈其年看不见,或许是忐忑于陈其年会不高兴,或许是自责蒙住了陈其年的脑袋,害怕他会不舒服。

陈其年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游北便这么继续用校服蒙住他的脑袋,紧紧揽着他的肩膀,护着他朝外走去。

所幸这洗手间和网吧大厅隔着走道,一路出去不会太引人注目,偶尔撞到几个人也都露出了“我懂”的自以为很懂的表情,除了调笑两句也没多说话。

人忽然“失明”是难以习惯的,下意识会产生恐惧感,遑论在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环境里面走路。

可是陈其年却一丝一毫都没有感受到不适。

因为游北就在他的身边,揽着他的肩膀。

那只手很有力气,很坚定,让陈其年很有安全感。

游北把陈其年带到外面没人的僻静地方,左右看了看,这才有些依依不舍地松开陈其年的肩膀,说:“这里没人,你自己,回去。别再找我——”

陈其年反手抱住了游北,继续把脸埋在他的怀抱里面。

游北:“……”

你不闷吗?

陈其年就这样顶着衣服,继续抱着游北,许久都不说话。

游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似乎应该说:松手,滚。

但是游北说不出来。

游北在这个瞬间已经忘记人话要怎么说了,嘴不是用来吃饭的吗,还能用来说话?真神奇。

过了好一会儿,陈其年说:“你和我一起回去。”

游北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不——”

“我好困,想睡觉。”陈其年闷声说,“没有骗你,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天天都在做噩梦,没有睡好。”

噩梦里面什么都有,光怪陆离,陈其年只能靠半夜疯狂刷题来转移注意力。

可游北和他住在一起的时候,他很少会这样。就算会做噩梦,也没有那么害怕。因为游北是自己的保护神,只要游北在,就什么都不用怕。这个想法已经深入陈其年的骨髓里面了。

游北:“……”

他受不了陈其年这么示弱。

他没有办法拒绝陈其年,遑论这么委屈又难受的陈其年。

可是若不和陈其年划清界限,日后陈其年会遇到更多委屈和难受的事情。

两人这么站了会儿,游北终于说:“你走吧。”

陈其年站着不动。

游北重复:“和我,没关系。这是,你的事。”

陈其年仍然站着不动。

游北等了一会儿,等不下去了,他都害怕陈其年已经被闷死了,就抬手把陈其年脑袋上蒙着的校服给拽开,却见陈其年呼吸平稳地靠在自己怀里,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

游北有些纠结地叫他:“陈其年?”

陈其年过了好半天才含糊着嘟囔:“我困了。”

游北:“……”

那也不能这样站着睡觉吧?!

“这几天,饭也没吃多少,吃不下。”陈其年继续含糊着声音嘟囔,“被你气得。”

游北:“……”行行行行行都怪我,我是大坏蛋。

陈其年又说:“也是想你想的。”

游北:“……”

“你不在我身边,我就慌。”陈其年说。

游北忍不住问:“发生了,什么事?你慌什么?”

陈其年欲言又止。

发生了很多的事情,现在我可以改变那些事情,可是我害怕有些事情我改变不了。

害怕改变不了游北和江一六的命运。

就算自己和崔烈的事情不会发生,游北不会因为杀崔烈而出事,按照那个时候高中同学所说,游北也过得不好。

陈其年害怕自己会再一次失去游北。

他一没有安全感,连带着都害怕起如今没有危险性的崔烈来了,也说不上害怕崔烈什么,就是没有安全感,游北不在,他就是心里面不踏实。

陈其年这么想着,把游北抱得更紧一些,闭着眼睛不说话。

游北没有办法逼着他松开自己,只好又等了会儿,等来等去,等到陈其年终于自动松开他:“没事了,回去吧。”

陈其年的声音带着些鼻音,不太正常。

游北再一看陈其年的脸色,也有些不正常。刚刚在洗手间里面,光线太昏暗了,没看出来,后来又一直被衣服遮住了脸,此刻才看到陈其年的脸色有些发白,看着很憔悴。

游北犹豫一下,问:“身体,不舒服?”

陈其年摇头:“只是困了。”

可是游北一想,陈其年这几天既没有好好休息,也没有好好吃饭,绝对是不舒服了。

陈其年和他们这种糙人不一样,身体禁不起造,陈其年必须是被捧在手心里面的,他就是这么娇贵,也值得这么娇贵。

游北这么想着,心里更急了,嘴上又不能说,只能皱着眉头说:“活该。”

陈其年不说话,低着头转身刚迈出去一步,心里揣着事儿没注意,左脚绊右脚,差点儿扑街。还好陈其年的反应也快,赶紧给站稳了。

平地摔就很尴尬了。陈其年心想。

可看在游北的眼里面就不是这回事了。

陈其年的胳膊突然被游北一拽,还没来得及问干什么,整个人就眼前一黑,接着凌空了。

陈其年一怔。

游北再次用衣服蒙住了陈其年的脑袋,一只手绕过陈其年的胳膊下面,另一只手绕过陈其年的后膝盖弯,生生把人给抱了起来。

“睡会儿。”游北的声音很轻,很低沉,也很温柔,“我送你,回去。”

游北就这样抱着陈其年绕出巷子,正巧遇上网吧老板开车回来,见状也是一怔,好奇地多看了被游北蒙着头抱在怀里面的人两眼,问:“谁啊?”

游北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借你车。”

老板点点头,把钥匙搁车顶上:“行。我还有事儿,回头说。”

说完,老板就急匆匆地进网吧里面了。

游北走过去拿了钥匙,先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小心翼翼地把陈其年放进去,轻声关上车门,绕过去坐上驾驶座,关上门,正要给陈其年系安全带,却见陈其年已经拉下外套,只露着眼睛看他,问:“你有驾照?”

“……”游北冷声说,“没有。”

两人沉默数秒,游北说,“但我会开。”

陈其年笑了笑:“我知道啊,你肯定还开得很好。”

游北冷笑了一声,没理他,自顾自地开车。

陈其年又看了他一会儿,说:“知道我是怎么猜到的吗?”

游北:“不知道。”

陈其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说:“因为如果你不是开得特别好,是不会让我坐你开的车的。”

游北:“……”

“你还不承认你喜欢我。”陈其年自己都觉得这句话快成为自己的口头禅了。

游北不理他了,专心开车。

陈其年继续叨叨:“承认你喜欢我就怎么了?早晚咱俩都要在一起的,何必浪费时间呢。”

游北:“……”

陈其年究竟是怎么了啊?!他为什么突然这样了?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游北纠结地思考着。

“不过,你如果想享受一下继续被我追的感觉,也可以。”陈其年自言自语。

游北:“……”

陈其年说:“只是不要再跑了。你就只要假装坚定地不接受我就好,记住,只是假装,不要过于入戏,其实我和你私下里都知道咱俩是一对儿。”

游北:“……”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们就突然知道一件没有发生也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了?你一定是因为没休息好,所以在说胡话了。

陈其年靠在车椅背上,沉默地看着游北开车,看了好一会儿,看到游北突然把车开到路边停下,扭头与他对视。

接着,游北俯身朝他过来。

陈其年非常积极主动地闭上眼睛。

动作顿时僵了几秒钟的游北:“……”

他想摸一摸陈其年的额头,因为他严重怀疑陈其年是否因为没吃好没睡好而身体不舒服导致思维混乱。

但他最终也没有这么做,只是扯过安全带给陈其年系好,然后坐回去,把车开回马路上面,目不斜视地专心驾驶。

陈其年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睛看游北英俊的侧脸,脸发着烫,却坚持说完自己的台词:“你嫌我话多,可以堵住我的嘴啊。”

“……”游北沉默了一小会儿,忍无可忍地说,“就快,高三了。你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或者,电视剧。”

现在的小说和电视剧就会教坏人!

游北咬牙切齿地迁怒着。

“我没有看。”陈其年嘀咕。

游北坚决地不和他说话了。

陈其年见他怎么也不说话了,便靠在椅背上继续看着他的侧脸发呆。看着看着,陈其年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游北把车停在家附近的停车位上面,扭头看靠在那里闭着眼睛睡得正熟的陈其年。

他有些犹豫。

陈其年睡得很香,他不想吵醒。

可是在家附近,如果抱陈其年回去,被邻居或者陈其年的家人看见了,要怎么解释?就算两个人从小玩得很亲近,这样的举动也会令人生疑吧?

那——那等着陈其年睡醒吧。

游北这么做了决定,把陈其年身上盖着的外套掖了掖,给江一六发了条短信,让他通知秋芒说今天有事,改天再谈。

游北发完短信,放下手机,忍不住又看向一旁的陈其年。

他的目光从陈其年的额头逡巡着往下,很贪婪,很眷恋,又很温柔,慢慢地仔细地看着陈其年脸上的每一个地方:眉毛、眼睛、睫毛、鼻子、嘴巴……

游北的目光最终落在陈其年的嘴唇上面,许久都没有挪开。

他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

在梦里面,那里是甜的,比游北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甜。

游北盯着看了许久,鬼使神差般的,渐渐地靠了过去,停在离陈其年的脸不过几厘米的地方,屏住呼吸,紧张地观察着陈其年会不会忽然醒来。

陈其年的呼吸仍然很平稳。

游北稍微地放了一点心,可是心跳得却更快了。

这么近的距离,他都快不能够聚焦了。

他只能靠闻,闻到陈其年皮肤里面散发出来的香味。

心跳得更快了。

游北觉得自己会窒息了。

亲一下,就一下,轻轻的一下。

游北这么和自己说。

可是另一道声音在说:不能这么做,不要碰陈其年,你不会只亲他一下,你会做出更多无法控制的事情来。

可是你不能做。

因为那是陈其年,而你只是游北。

你唯一能为他做的,只有控制好自己,不要弄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心机陈其年:到底亲不亲?装睡很难的,眼皮子想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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