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动
上一章:谁的孩子 | 下一章:出口恶气 |
第二天,太后一道懿旨将苏悉招到了慈宁宫。
当时正是各宫妃子去慈宁宫请安的日子,莺莺燕燕坐了一堆,欢笑声一片,气氛似乎很好。
苏悉看着太后慈眉善目的表情,心头一跳,暗道,肿木办?老巫婆又要设计陷害她了。不过除了她,别人并没有察觉到异样。
今日的太后似乎心情很好,一脸亲切的笑,笑意浓烈的好似要感染人,看得苏悉鸡皮疙瘩都要掉地了。
见气氛差不多了,太后便将温和的目光落到苏悉身上,笑着道:“当日多亏了你,哀家才能从火海里出来,要不然啊,可就再见不到你们了,哀家想想,拿什么赏赐你才好呢?”
有阴谋,绝对有阴谋。
苏悉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回道:“您老人家严重了,当时那情况,一开始我也吓了一跳,后来才反应过来,因此没能第一时间就将您救出,您不要责罚我就好了,千万不要再赏赐,我真的受不起。”
太后一笑,对众人笑道:“瞧这孩子,说的这般谦虚,哀家真是越看越喜欢了呢。”
苏悉还能说什么?只能傻傻一笑。
众人不知道太后的态度为何转变的如此彻底,底下各怀心思,但是笑得却一个比一个欢愉。当时跟着太后去薛府的人却笑得有些勉强。当时她们为了自己逃命,竟不顾太后的安危,其中更有不小心踩踏到太后身上的人,她们的心底更是后怕。不过不知是为了遮掩丑闻还是为何,太后吃了闷声亏,最后也没有追查,只是一力将此事压下来。
“这样好了,哀家将驻颜丹赏你吧。”太后轻描淡写地说出一句话。
众妃子听到驻颜丹三个字,眼中露出狂热和嫉妒。驻颜丹啊,那可是驻颜丹!驻颜丹有永葆青春的功效,对她们这些后宫靠容貌生存的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每个人心里都一清二楚。
如若有人怀疑驻颜丹是否真的有效的问题,那么请抬头,看看太后如今的样子就知道。她老人家刚过六十大寿,但是看她的模样不过三十来岁,完全看不出岁月在她脸上留过的痕迹。
平常也有人旁敲侧击过太后关于驻颜丹的事,但是太后不是一笑而过就是冷着脸无视,所以虽然人人都知道太后有服用驻颜丹,但是却谁都没见过驻颜丹,更何况是服用了。
苏悉看众人的眼睛就知道,那绝对是好物,不过太后会将好东西给自己?说笑吧。她老人家可恨不得将她杀死,让她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
于是,苏悉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拒绝道:“老佛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驻颜丹太过珍贵,我受不起啊。要不,我将它献给皇后娘娘?”
最后一句话出口的时候,苏悉一直盯着太后的脸,将她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由此得出结论,那驻颜丹果然有问题。因为当苏悉说将驻颜丹献给皇后时,太后的嘴角微微僵硬了一下,最然只是瞬间,但是又岂能瞒得过苏悉?
皇后知道太后恨不得苏悉死,那驻颜丹虽是好宝贝,但是肯定沾染了毒药,她哪里敢吃?便忙着拒绝道,“宁王妃,本宫如若要自会向老佛爷讨要,该是你的还是你的,你就不要再拒绝了。”
太后接口就道:“是啊,这东西吃了后永葆青春,你这样倾城美貌,如果不保持住,实在是太可惜了。来人,给宁王将驻颜丹和水端过来。”
果然是早有准备,候在帘幕后的宫女很快就将托盘端出,里面一颗红彤彤散发着冷幽香气的丹药静静地躺在白色玉碟里,旁边是水墨青瓷碗盛着的清水。
这是要当众逼她吞药吗?苏悉眼底闪过一丝怒意。
“老佛爷……如今这么多人,让我带回去再吃可好?”苏悉浅浅笑道。
“这是老佛爷的赏赐,别人想要这个荣耀都没有呢,宁王妃,您看,多少人都羡慕你啊?还是快吃了吧?”王皇后冷笑着提醒。
苏悉一一望去,果见周围人都用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望着自己,那眼底的狂热让苏悉觉得,如果她出价十万两,她们肯定迫不及待的争着抢着去买。
吞毒药,还要顶着荣耀赏赐的名头,太后这招毒啊,让她有苦只能合着毒药往下吞。
“宁王妃还在犹豫什么?”太后笑着催促,用最亲切温和的笑容逼她。
“是啊宁王妃,你就快点吃了吧,省的我们看着眼馋。”
“这香气逼得我快忍不住了,宁王妃,你要再不服用,我也要抢咯。”
“宁王妃,你就别客气了,快点吧。”
这些宫妃们或真或假都催促苏悉别再犹豫。
苏悉好想将那颗毒药随便给羡慕她的人服,但是有太后冷眼幽光,皇后虎视眈眈,这样的想法也就想想,绝对无法实现。但是如果要她乖乖服下毒药任人摆布,那太后可就大错特错了。
“的确挺香的。”苏悉捻起驻颜丹放在鼻翼下轻闻,又摆弄来摆弄去,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太后,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右手端起清水,在众目睽睽之下之下,苏悉将丹药扔进自己口中,就着清水一饮而尽,在做着一系列动作的时候,苏悉的余光一刻都没在太后身上移开。果如她所料,太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皇后的表现更是明显。
可怜各宫娘娘那些羡慕嫉妒的眼光,还以为她吃的真是灵丹妙药。
安亚一直陪在苏悉身边,当她看到苏悉真的吞下药丸后,不觉心中暗笑。可怜的太后皇后啊,枉你们设计了良久,却又被苏悉给骗了,真不知道该怎么同情你们才好。
离开皇宫,坐到王府的马车里,苏悉才冷冷一声笑了出来,从衣袖中取出所谓驻颜丹,放在鼻翼下闻,“闻起来是真的好东西呢,我猜猜有多少名贵药材。鳄鱼泪、裂草、鹿角、麝香……啧啧,太后还真舍得下血本。”
安亚抢过驻颜丹,哇一声叫,“原来驻颜丹就长这样啊?我以前进宫想偷的,可转一圈都没偷到,太后将它藏的可好了。幸好刚才你没吞掉,不然我就见不着了。”
可能会有人问,这药不是让苏悉吞下去了吗?怎么还在她手上?难道当时她藏在嘴里其实没真的咽下去?
非也,其实当时苏悉是真的咽下去了,不过咽下去的是她自己制作的丹药,而不是这枚驻颜丹。当她拿着驻颜丹左看右看的时候,就已经趁人不备偷龙转凤,将驻颜丹藏进衣袖而迅速换了她自己的丹药。她的身手何等的快?别人又岂能看的清楚?
如果薛璇依在的话,她会发现苏悉吞下去的那颗药,其实跟当初梦蝶仙子给她吞服的是完全一样的。可惜,薛璇依此刻正在演戏闹得要死要活,顾不到苏悉这边。
“不过说真的,这驻颜丹似乎是好东西,你真不吃?”安亚目光闪闪地盯着驻颜丹,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好东西,那送给你吃吧。”苏悉笑得阳光灿烂。
“别,我可不要,老巫婆给的哪有好东西?她不会在外面抹了层毒再送给你吧?”
苏悉微微摇头,“没有剧毒的痕迹,不过里面有好几味药相生相克,一时也说不出结果,我回去好生研究下,说不定就能弄明白了。”苏悉这次机缘巧合研究驻颜丹,在不久的将来无意中破了宫中秘闻,将太后推到了风口浪尖,这是太后始料未及了,也是她一想起来就咬牙切齿胃抽筋的事。不过这是后话,以后会提到的。
却说回到宁王府后,卫凌风还未回来,苏悉和安亚两个呆在房里研究做实验。她必须研究出症状,因为太后那边肯定不放心,一定会派人来查的,到时候她得装得似模似样,不然一下子就被看出蹊跷了。
没有白老鼠,就拿野猫吧。当苏悉分量,分时间段,给野猫喂食了驻颜丹后,小猫咪摇摇尾巴,飞快的溜了,一点事也没有。
“难道没有毒?只是你自己想太多了?”安亚满脸疑惑。
苏悉摇摇头,目光却盯着丹药旁边密密麻麻的记录,那是苏悉的实验数据和整理出来的药物名称,目光扫过药名时,苏悉突然眼睛一亮……
怪不得小猫没事,这是专门针对女人所用的药啊,她选错了实验对象。
那要找谁来实验这种药呢?苏悉皱眉思考。
本来去醉情楼用妓子来做实验是最好的,但是她们是无辜的,苏悉不愿意随便伤害她们。虽然知道这药不会致命,因为太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给的药如果含有剧毒,那她就绝对逃不脱关系。至于对生理方面有什么害处,苏悉有就不得而知。
有了!苏悉打了个响指,想到了一个最佳人选。那个人曾经一次次欺负她,虽然许久不见,不知道她变好了没有,如果她依旧对自己怀恨在心的话,那这枚驻颜丹就赏给她了。
苏悉回头对安亚道:“想不想去我以前住的地方去瞧瞧?”
安亚越熟悉苏悉就对她越好奇,她实在想不通究竟是怎样的环境才能养出苏悉这样的人,所以当熟悉提议时,她毫不犹豫满口就答应下来。
当夜,两个人连夜行衣都不换,穿着平常的衣服,张扬地翻身进了苏府。
成婚有小半年了,苏悉一次都没有回来过,就连归省都没有回来,因为苏府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家,更何况她的弟弟也送到了蓝海大师那里,不需要她回来保护。
如果不是因为驻颜丹,苏晴这个名字已经从她的记忆中抹去了,真好奇过了这么久,她是否还依然坚持非宁王不嫁。说起来,苏晴与薛璇依这一点上很像,不过苏晴缺的是没有太后那样一个强硬后台支撑,所以连斗都没得斗就一败涂地。
当苏悉摸进苏晴的房内,跟在后面进来的安亚四处扫视一翻,眼尖的发现异样,床底有一处经常被人动过的痕迹。她打开床底下的暗格,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出现在她面前,她脸上笑意盎然,“看看你姐姐藏了什么宝贝。”
见苏悉撇眉,安亚忙道:“她藏的这么好,我只是好奇看看,你放心我不会顺走的。”
不过,当她打开盒子的时候,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苏悉!”安亚眼底的神色非常复杂,咬牙看着苏悉,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真有好东西?”苏悉好奇地上来,当她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眉间闪过一丝戾色!苏晴!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也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那是一个娃娃形状的布偶,眼珠外翻,身上被扎了很多针,鲜血淋漓,看起来很恐怖,最重要的是,在它的肚子上绣了两个字:苏悉!
安亚抽了口气:“她跟你究竟有什么毒啊?竟然用这种方式来诅咒你?你们不是姐妹吗?”
苏悉冷笑,“姐妹?你有这样的姐妹吗?算了,将东西放好吧,别被她发现了。”
“不毁了它?”
“有什么好毁了?我又不信邪,就算真有那种东西,也是它怕我!”苏悉的声音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自信和骄傲,她又转头,眼神幽冷,“我本来还有些不忍心给她下药呢,现在嘛,一点愧疚感都没有,扯平了。”
苏晴没有发现她每日睡前必喝的滋补中药里多了驻颜丹,在喝了没多久,她突然腹痛如绞,喊着丫环起来伺候,却原来是葵水来了。
她的贴身丫环小紫觉得有些奇怪,“小姐,上次的葵水半个月前才来过,现在怎么又……不会有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大惊小怪。”苏晴不以为意,因为除了葵水外,并没有别的症状,她又问道:“你是不是在房中点檀香了?”
“没有啊。”小紫迷茫回答。
“那就奇怪了,我怎么闻着连空气都变香了呢?而且觉得全身通透,非常的舒服。”苏晴有些不解,这到底是怎么了?
藏在屋顶的苏悉和安亚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笑意,然后很有默契地在黑暗中飞身离去。
事情不会就这样的结束,而这一切,还只是开始。
果然如苏悉所料,第二日太后就派了桂嬷嬷来,说驻颜丹必须每日服用一颗,连服七天后,才会真正有效。当桂嬷嬷旁敲侧击苏悉此刻的症状时,很有演戏天赋的苏悉哀怨地叹了口气。
“唉,自昨日起,葵水就来了,不过说也奇怪……”
苏悉将苏晴的症状说了一遍,桂嬷嬷顿时眉开眼笑,非常高兴,脸色也和缓了许多,不过在无人发觉的时候,她看苏悉的眼光中多了一些幸灾乐祸。
“宁王妃,这是太后的赏赐,今日的驻颜丹,您也快服了吧,老佛爷还等着奴婢回宫复命了。”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去跟老佛爷报喜去了。
她是老佛爷还没进宫时就服侍的,当老佛爷进宫后,她作为陪嫁丫环便做了宫女,老了就成了嬷嬷,她跟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看在眼里。说起来,也只有太后和她两个人知道驻颜丹真正会导致的后果,喔,不,是失败的驻颜丹。
太后的确服用了驻颜丹,她的驻颜丹自然是没问题的,但是赏赐给别人的驻颜丹却是失败之作,失败之作最然也能驻颜,却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当初在制作时,太后发现了失败之作产生的副作用,却像发现了宝贝似的眼睛发亮,命人生产了不少失败之作。
当年,太后用这些失败之作保住了皇后的位置,顺利地生下当今陛下,而当今陛下也毫无悬念地登基为敌。为什么是毫无悬念呢?因为皇帝的众多妃子中,除了太后,就没人生的出孩子。
如果苏悉知道这些案例的话,她或许就能推断出,这肯定是破坏了酸碱度的平衡,才会达到这样的效果,不过能研究这样先进丹药的人实在是了不起。
等桂嬷嬷离开后,苏悉冷色变得幽冷,将藏在袖中的药丸拿出来,要安亚帮忙暗中拿去掺在中药里给苏晴服用。
“桂嬷嬷在宫外难道就没有亲人吗?”苏悉冷道。还有六日,难道每日都像现在这样变戏法似的将药调换?
安亚很有眼力劲地说,“送完药后,我帮你去醉情楼去一趟。”
的确需要醉情楼出面打探一下桂嬷嬷的资料,如果能有可以拿捏的人在手上,就可以反过来将老巫婆一军。苏悉永远都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人若犯她,她必会反击回来。
太后那边安静下来,王皇后又开始闹腾了。
当那些宫妃给王皇后请安,带酸的说了几句,不知道宁王妃服用了驻颜丹后面貌如何的话,王皇后心中生了点心思,便传懿旨,召宁王妃入宫选宫花。
苏悉此刻正忙着修炼云天手印下半册呢,谁有空理她?所以,连传懿旨的人都没见,让安亚出面,直接回说宁王妃病了,不宜见客,公公您就请回吧。
李公公耀武扬威惯了,平常他传个懿旨,别人都争着往他袖口里塞银票,宁王妃倒好,连口茶都没有,还干脆连面都不见。
李公公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收起懿旨后,怒气冲冲就回皇宫去了,到了皇后面前,如此这般一通说,还言辞凿凿说宁王妃根本就没病,只是不想进宫而扯的谎,她眼里根本就没有皇后。
皇后娘娘一听,冷哼一声,“她以为她是谁?太后赏她一颗驻颜丹,还真以为自己得了太后青眼?天大的笑话!她病了是吧?来人啊,传太医院的朱太医随本宫一起去宁王府给宁王妃看病!”
哼,有没有病,太医把脉一下就知道了。朱太医是她的人,就算苏悉真的有病了,她也可以治她一个没病装病大不敬的罪名,就算不治她的大不敬罪,也可以借此叫朱太医开一些不合的药给她。
皇后得意洋洋地想着,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往宁王府。
皇后轻易不出宫,如此张扬的,还是第一次。宁王府的下人却没有任何好奇或者惊慌失措,一个个冷静自若,训练有素,该做什么依旧做什么,看得出来是苏悉一手训练的痕迹。
听到王皇后竟然亲自带人来,苏悉有些出乎意料,“她来做什么?”
“听说还带了太医过来,想是给你看病吧?”安亚笑得幸灾乐祸,抛了一个晶莹剔透的葡萄在口中,那可是六皇子派人到北疆亲自搜罗来了,才不过一小箱子,大部分都进了安亚的肚子。
“她会这么好心?不会是让太医胡乱给我治病吧?”苏悉想了想,还是决定做做样子。她在府里本来就简单打扮,头上只有一根碧玉簪子,脸上不施脂粉,脱了外袍后,又整理一翻,果真有一抹病态愁容。
安亚朝她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你不去唱戏,实在太浪费人才了。”
苏悉得意地瞥她一眼,伸出手,安亚会意地去扶着她,甘心扮演起小丫环的角色来,因为她知道又有好戏看了。王皇后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当她想看戏的时候就自动送上门来。说起来,太子也是如此,难道这跟遗传有关?
一路上,安亚脑子就在想这些东西,如果王皇后知道,不知道会不会呕血。
“皇后娘娘怎么来了?实在是惶恐。”苏悉从来没有喊过她母后。
“听说你病了,我正想过去看你呢,没想到你自己倒是出来了,要是被吹了风,岂不病上加病?母后是探你病来的,可不是让你添病的。”王皇后一脸善良慈祥的亲切笑容,不过苏悉却在心里做了评价,论演技,王皇后还是比不上太后,看人家太后笑得多么真,王皇后这一看就是好假。
“皇后娘娘来了,自然是要亲自相迎的,可不能怠慢了。”
“对了,母后带了朱太医来给你看病,太医院里出来的可不是别的大夫能比的。”说着,不给苏悉拒绝的机会,转头冷道:“朱太医,请吧。”
“是。”朱太医目光闪闪靠近苏悉,毫不客气的伸手就去抓苏悉的手腕。
突然,只听见寂静的空气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随后是一阵杀猪般的尖叫声!
只见朱太医抱着右臂摔倒在地,痛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而他的右臂,已经完全脱臼了。
“宁王妃,你做什么!”王皇后被唬了一跳,倏然站起来,她看到地上不断打滚的朱太医,她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苏悉这样做与打她的脸有何区别?
苏悉却浅浅一笑望着王皇后,“皇后娘娘请安坐,我自己也是略同医术的,如今只不过试他一试罢了,不然我可不让他治。”
王皇后明知道苏悉搞鬼,冷道:“试验是这样试的?你将他的胳膊卸了,他还怎么给你把脉?”
要的就是不让他有机会把脉啊,苏悉笑嘻嘻望着王皇后,摊手道:“他不是医术很好的太医吗?既然如此,他自然有办法自己装回去啊,以此也可以证明他是真正有本事的太医,也就有资格给我看病了。”
苏悉又慢慢地加了一句:“如果他连自己都治不好,那就是庸医,当年能进太医院,想必靠的是别的方法吧?”卸胳膊算是轻的,如果她随便给朱太医投一颗毒药进去,还不吓死他?
王皇后闻言,气得半死,但是苏悉的话句句含有深意,她不能轻敌,她能做的只是将目光瞪向朱太医。等朱太医将手接回去,苏悉就没别的借口了吧?
朱太医心中暗恨,也对宁王妃的嚣张有了一丝了解。他忍住剧痛,闭眼,狠下心将错骨往里面塞。痛!痛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苏悉见此,拍手笑道:“朱太医好本事,这么快就装好了?”然后又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将你全身的骨骼卸掉,是不是也能很快装好呢?要不要试试?”
小声嘀咕的声音,却恰到好处地让皇后和朱太医听得彻底,顿时,他们的脸上变成猪肝色。
王皇后虽然见多了后宫倾轧,但那都是背后使手段,哪里见过这么暴力的场面?顿时,她被苏悉强大的气势压倒,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真的拿苏悉怎么样。
王皇后突然灵光一闪,瞪着苏悉讽刺道:“看宁王妃身手如此利落干脆,怕是没病装病吧?”
苏悉见招拆招,笑眯眯却带着讥诮:“太后每日都叫人送补药过来,补得太过了,这才走不动,其实吧,精神上可充沛了,不知道皇后娘娘有没有兴趣陪我练招?”
练招?她的目的是想将自己的胳膊也卸掉吧?
王皇后脸色涨的通红,由红变青,又由青变白,简直就像个大染缸,看的安亚恨不得拍手叫好。
是她错了,她彻底错了……能将老佛爷那样的人精气到抓狂的苏悉,她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她真的不该仗着自己皇后身份,对方会稍微让步。
王皇后狠狠地瞪着苏悉,缓缓道:“苏悉,你别太嚣张,会有人收拾你的,你就等着吧。”说完,她一甩袖怒气冲冲地离去,她身后的朱太医也很恨地瞪了苏悉一眼又跟上大部队。
“皇后娘娘怎么来了?给皇后娘娘请安。”斜倚在树下看了半天戏的宁王与突然出来的皇后撞见,他慢悠悠地行了个礼。
看到宁王嬉皮笑脸的那张脸,让她的怒气更盛。
“哼!”王皇后重重瞪他一眼,扭头就走了。
卫凌风跟在苏悉后面进屋,将一直藏在身后的盒子献宝似的递过去。
看到熟悉的食盒,依旧上面她亲手设计出来的商标,苏悉微微一怔,转头水汪汪大眼望着卫凌风:“你……”
卫凌风顺势坐到桌前原木圆凳上,手指茶壶替苏悉倒了杯香茗,嘴角是温和的笑:“这家风味楼的糕点味道还不错,我一直是喜欢的,今日刚好路过,想着你应该会喜欢,顺手便买了一些。”
原来……是这样,还以为他知道呢。苏悉呼出一口浊气,捧起香茗,闻着大红袍特有的清香,转眸浅笑:“没想到你竟会喜欢风味楼的糕点,我还以为男人都不爱吃甜腻的东西呢。不过风味楼的生意一向火爆,买包桃花酥都要等上个把时辰,倒是辛苦你了。”
风味楼是一家酒楼,各色美味佳肴让人食指大动,同时它也经营各色甜点汤水,那些东西简直闻所未闻。它崛起在三年前,如今已经是帝都首屈一指的大酒楼,虽然仅仅只有三年,但是其风头早已远远盖过名叫‘悦来酒楼’的百年老字号。
风味楼的生意已经不能用火爆来形容了。每日里天还没亮,酒楼还未开,就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等着开门做生意。
这风味楼的老板说聪明是真聪明,那么多从未见过新奇菜色和点心层出不穷的做出来,可说她笨吧,也实在是笨,这么多人排队等着买,她却还矫情的规定每日每样只售五百份,售完为止,绝不再做。
可越是如此,风味楼的生意就越红火,简直让同行瞪红了眼,特别是对面的百年老字号‘悦来酒楼’,恨不得风味楼早早关门大吉的好。
“晌午是在风味楼用的,这便顺手带来了。”宁王捻了小块桃花酥,咬了小半进嘴里浅尝,另外一半顺手递到苏悉唇畔。之前他曾无意间碰到过这种做工奇特的食盒,一问才知道苏悉竟很喜欢风味楼的糕点,他便亲自去买来。
苏悉自然是不信宁王会特地去买,她觉得能做到如此,就已经很让人受宠若惊了,谁能期望传说中的宁王为了一盒糕点等上个把小时?做梦都比这靠谱好吧?
亲昵的态度,温柔的眼波,宠溺的笑容……宁王似乎变得越来越不像原来高高在上的他了。对于宁王的这种转变,苏悉说不出是好或是不好,只是一开始感到别扭,就如眼前这般,宁王手执半块他自己咬过的桃花酥喂她,这不是两情相悦的恋人间专用的动作吗?从什么时候起,他们的关系渐渐演变成这样?她该信他,该将真心交付给他吗?
宁王的动作自然娴熟,寻不出半分生疏……静谧的空气中流动着**因子。
“嗯?”低沉暗哑的声线自耳边响起,将苏悉的思绪拉回现实。
就着宁王的手,将半块桃花酥,不期然间碰到他修长指尖,一种电流火花闪电般蹿过,苏悉一愣,抬头看到宁王灿若桃花般的眼波。
苏悉心中微怔,很快转移话题,“其实桃花酥还不是风味楼的特色点心,还有香芋卷,琥珀核桃花枝饼,虾饺,蛋黄酥,另外精美佳肴也是不错的……唉,说的我都食指大动了,明日得亲自去风味楼一趟。”
“何必等明日?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去吧。”宁王笑眯眯地刮了刮苏悉豆腐似的脸。
“可是,方才皇后带着人浩浩荡荡过来给我看病,刚将她打发走,下一刻就出去逍遥去,这要传到她耳中,岂不将她气死?”苏悉扔在考虑。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卫凌风凑过去吻住了她的唇。
噗通。噗通。
苏悉闭上眼,浓密的睫毛盖住了眼下的睿智光芒,她听到了心跳快到无以复加。
偶有潮湿的夏风悄悄拂过,如同他温热的呼吸擦过她的脸颊。苏悉的身子微微震颤了一下。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苏悉倏然将宁王推开,坐直身子,一脸的义正言辞,宁王见她如此正紧的模样,不觉笑了,那双眼睛明亮而研妩,媚眼如丝,让人七魂六魄都散了去。
六皇子毫无顾忌的一脚踏进来,当他看到桌上的点心,顺手就捻了一块放嘴里,含含糊糊道:“风味楼的桃花酥耶,你们竟然买的到,今日我府上派人去买,却连个渣都没了,真真是气人。”
听说皇后娘娘带着一堆人过来宁王府,怕苏悉会吃亏,有隐隐有着看好戏的期待,六皇子马不停蹄立刻就赶来了,可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不止一步,皇后已经走得连人影都没了。
六皇子一边吃,一边抱怨个不停,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刚刚坏了一茬好事,更没意识到宁王望着他如同冰刀子般的眼神。
“我们正商量着去风味楼走走,六皇子可要一起去。”苏悉好意道。
“去,去,我自然要去!”即便他身为皇子,平日里进出风味楼也还是要提前预定的,如今二嫂随意就过去,想必是走那几乎无人能够走通的另外一条捷径,他自然要去凑热闹。
六皇子见他们两个成双成对的,怕自己落了单寂寞,便死乞白赖求了安亚一道去。
站在繁华大街上,左边是人潮涌动的风味楼,右手边是门可罗雀的悦来酒楼,苏悉嘴角绽放出一抹毫不掩饰的得意。当初人人只道新开的风味楼开在悦来酒楼对面,简直是蚂蚁撼大树,不是找死是什么?可如今呢?风味楼倒转过来成大树了。
极少有人知道,风味楼的幕后老板之所以选在悦来酒楼对面,就是为了明目张胆的挤兑悦来酒楼,为了三年后的这番景象。
悦来酒楼的萧条让苏悉通体舒畅,同时更替某个人感到高兴。
风味楼不仅做出来的菜肴点心新奇,就连桌椅摆设也独具一格。放眼望去,眼前不是一张张常见的四方桌,而是原木长方桌,坐的不是长条凳,而是紫檀木做的椅子。桌上垂着柔滑真丝制成的绸布,绸布上绣着红梅暗纹桌布。伙计身上也都穿着同一颜色的衣裳,淡蓝的颜色看起来整齐干净,赏心悦目。
风味楼共分四层,第一层招待的只是稍有身份的,只要有银子,提前预定就可以入座。
而第二层,就只招待一些真正的贵族。这所谓的真正贵族是指贵了三代以上,而且,要钱有钱有势有势有人脉有人脉……
而事实证明,在帝都,这种人是相当的多,所以常常有贵族子弟为了争个包厢吵得面红耳赤的。不过凡是能上了二层的人,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同样也是一种身份的肯定。
至于这“风满阁”却是在三层,也是三层唯一的包间……如果说二层只是身份的象征,那这三层,就只能让人仰望了。据说,这风满阁从建成到现在,只接待过一个人,那就是当今蓝海大师。
当然,要想得到座位,还有另外一种方法。只能答对风味楼出的题目,就连三层的“风满阁”都有可能进的去。
伙计见到一群贵人进来,忙着过来,带着歉意道:“实在对不起两位客官,所有的桌子都已被提前预定了,两位或是等候,或是改日再来,可好?”
风味楼与这伙计口齿伶俐,礼貌周全,倒有点意思。
平日里倒也罢了,可今日宁王带着苏悉过来,如若被拒之门外,岂不是很没面子?宁王桃花眼邪魅地往苏悉一扫,对着伙计慢条斯理道:“想入座,不是还有一种法子吗?”
还以为宁王想亮出身份走特权路子呢,却原来不是。苏悉摸到一半的玉牌重新塞到怀中,嘴角浅笑,眼含期待,如果宁王以为那些题是吟诗作画,那就大错特错了。
那伙计听了后,只淡淡一笑,“那行,客官随我来吧,只要您能答对三道题,就可以直接进入‘风满阁’用餐。”
只可惜,迄今为止还未有人连续答对三道题,能答出一道就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
见有人不怕死的想答题,一楼大堂里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六皇子常在外面走动,被认出的几率那是相当大的,于是很多人便指着六皇子窃窃私语。同时,也有人认出了宁王卫凌风。
“咦!那不是宁王殿下吗?难道他要答题?”
“原来连宁王殿下这样高贵的人也没特权,这风味楼倒是有点意思。”
“不知道宁王能否连续答对三题呢,这要是答对了,可就直接进入‘风满阁’了,那是何等的荣耀?”
先前认出六皇子也就罢了,可如今看到宁王也在,而且还要答题过关,气氛顿时沸腾起来,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宁王身上。
“二哥,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啊?我这心里怎么碜的慌?”被这么多人围观,要是一道题都答不出来,那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这里的那些题刁钻古怪,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偷偷着人听了几道题回来,却一道都解不出。不过……六皇子看向苏悉,有二嫂在,信心又足了些。
卫凌风不动声色扫他一眼,六皇子立刻便闭嘴了。
那伙计请了掌柜出来,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名叫英娘。她一身淡蓝色长裙,一头乌黑的秀发用一根墨绸随意绾起,头发梳了个简单的鸣凤髻,髻上插着一枝清雅的玉簪,额前刘海斜分,打扮的清新齐整,一看就是利落干脆的性子。
英娘认出是宁王,不觉便愣了,当她再望向宁王身边看到苏悉时,微微一怔,随后又缓缓地笑了,转眸对宁王道:“宁王殿下确实要答题?”
“确实。”卫凌风勾扬唇角,看到方才英娘望向苏悉时的神色,他更加确定了某一件事。
英娘引了众人到台前坐下,吩咐伙计捧了红色木箱出来,木箱子上面有一个仅容一只手进去的小洞。
“请宁王殿下抽题。”英娘客气道。
卫凌风也不客气,随手便抓了一张叠好的纸出来,展开一看,不由微微一怔。
六皇子抢过纸张,低声念起来:“把一只小乌龟放进一只瓮(就是指口小肚大的那种缸)里,等到小乌龟长的比瓮口还要大时,问要怎样才能把乌龟从瓮里拿出来。1、不可以把瓮打碎2、不能把乌龟弄死弄碎;3、这个瓮是一个新的,完整的,并且只有一个洞口;4、乌龟确实比瓮口大很多。”
六皇子哀嚎一声,完了,这叫什么题啊?究竟是哪个**出的?想必也只有同样的**才能答的出来吧!
听到题的每个人都在冥思苦想,就连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都窃窃私语,唯有苏悉一人淡定自若地捧着香茗,一口一口慢慢地缀着。
“难道要把乌龟壳剥去?”安亚满脸疑惑。
“那乌龟就死啦,不符合第二个条件。”六皇子一口否决。
“那难道叫乌龟减肥吗?”安亚又没好气的说。
“咦,你的脑袋还蛮灵光的嘛,不过叫它增肥也是可以的,等肥到将瓮给撑破了,也就是了。”六皇子扬着眉洋洋自得的样子。
六皇子和安亚真是一对活宝,苏悉跟着凑趣:“按照你们的思路,那倒不如等吧,反正乌龟能活上千年,等到最后瓮自动裂了,乌龟岂不就爬出来了?”
“二嫂真是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英娘,我们方才给出的答案可还对?”六皇子兴致勃勃,满脸期待,清澈的大眼一眨一眨的泛着光。
英娘笑着摇头,转向宁王,“宁王殿下可猜出了?”
苏悉也随着英娘的目光望向卫凌风,只见卫凌风的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让人想起了传说天山上的千年雪狐,随时都可以将人的魂魄勾去。
他似有若无地看了苏悉一眼,慢条斯理道:“这题,似乎有点难度。”
随着宁王此话一出,厅里那些围观的人都一阵紧张,如果连宁王都答不出,这天底下还有谁能能够回答?看来这将是一个难解的谜团了。
谁知卫凌风话锋一转,嘴角扬起一道完美的弧度,“不过,又怎能难住本王?”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寂静,静到几乎能听到莲花开放的声音。
眼眸就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泉水,微微扬起的唇畔魅惑天成,他慢条斯理道:“只要再捉一只异性的乌龟进去,等生了小乌龟后再拿出来不就是了?反正也没说一定要捉之前的那一只出来。这出题之人,倒是有趣的紧。”说完,他扬起头,露出了漂亮下颌线,似笑非笑地望着苏悉,“阿悉,你说呢?”
苏悉回以他一个同样完美的笑容,低头继续喝她的茶。宁王如此聪明睿智,有些事就算她不点破,他就已经猜出来了,就如同当初在醉情楼自己假扮的梦蝶仙子,能骗过天下人却骗不了他那双妍丽的眸。
“原来如此!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真是笨死了!”二皇子重重拍了下脑门,恍然大悟后的懊恼表情。
宁王抽到的第二道题是这么出的:小王在哨所站岗时,明明看到有敌人悄悄向他摸过来,为什么他却睁一只眼闲一只眼?
六皇子的第一反应就是:“这种士兵还留的?赶紧拉出去砍了!”
不过宁王却拍了他一脑袋,“笨蛋,他那是在瞄准目标。”如此,宁王便连过两关。
那些之前花痴宁王的少女们在宁王私生子事件中沉寂下来,如今看到宁王连答两题,崇拜之心又起,满脸兴奋地望着他,希望他能连闯三关。
然而,第三道题却真的将宁王难住了,只见他一双细长的眼睛,瞳孔幽远,斜飞入鬓的眉微蹙,他抚着苏悉的手,缓缓道:“你可难住我了。”
六皇子看到那道题后,直接两腿一伸躺倒在软椅上,摆手道:“你们可别指望我,这题我是肯定答不出来的。”
题目是这样的:有3个人去投宿,一晚30文,三个人每人掏了10文凑够30文交给了老板。后来老板说今天优惠只要25文就够了,拿出5文命令小二哥退还给他们,小二哥偷偷藏起了2文,然后把剩下的3文分给了那三个人,每人分到1文。
这样,一开始每人掏了10文,现在又退回1文,也就是10-1=9,每人只花了9文,3个人每人9文,3x9=27文+小二哥藏起的2文=29文,那还有一文钱去了哪里?
上一章:谁的孩子 | 下一章:出口恶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