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的田箐桦看到沈峰突然杵在门口,人也不动弹,她向那边望了一完,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顾不上穿鞋,田箐桦脚步慌乱的过去,她想去碰儿子的手,却被挥开了。
眼眶再一次通红,田箐桦焦急道,“穆锌,你听妈给你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只是……”
“好。”沈穆锌开口打断,手插着兜,下巴抬抬,“我听着。”
他的语气冷静,察觉不出别的情绪波动,好像刚才压根就没听到什么内容。
田箐桦的嘴巴还维持着张大的状态,却是一个音节都没有。
沈穆锌吊着眼角,漫不经心,“怎么,妈,又没话说了?”
他的呼吸平缓,脸在这一刻却变的阴沉沉的,如有狂风暴雨袭来,“妈,刚才你不是说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吗,你说,那是哪样?”
田箐桦蠕动了几下嘴唇,蓄满的眼泪涌了出来。
在这时候,她的泪水是心虚,愧疚,自责,痛苦。
人一辈子,会经历一个又一个阶段,在每个阶段,会有不同的自己。
不管如何,曾经真的有过那样一个阶段,是属于她跟沈源俩个人的。
“穆锌,对不起,妈很爱你,不想你因为妈犯的错而受到伤害,所以才一直没有告诉你。”田箐桦的声音哽咽,“你别怪妈妈,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不会有人知道的。”
“你想对我隐瞒多久?”沈穆锌一边的嘴角扯了扯,凉凉的问,“几年,十几年,还是永远都不会告诉我?”
“告诉你干什么?”顿了顿,田箐桦的声音很轻,态度坚决,“你不需要知道。”
这样的真相对儿子来说,就是丑陋,肮脏,她不想儿子因为这件事受人冷眼,被身边人歧视。
田箐桦更担心的是儿子排斥她。
吸一口气,沈穆锌转身往客厅走,步子迈的很大,周身气息阴郁异常。
车子的引擎声消失在大铁门那里。
田箐桦给儿子打电话,那头关机了。
“纸包不住火。”一直旁观的沈峰冷哼,“早在当初你们勾搭在一起,生下他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田箐桦把手机扔出去,声嘶力竭,“沈峰,他都快死了,你还想怎么样?是不是巴不得我们家破人亡?”
沈峰一字一顿,“田箐桦,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胡闹?”田箐桦扑过去,手往沈峰身上拍打,“你有没有良心?”
沈峰钳制田箐桦的手,一把将她推到一边,“你不去医院是吧,那我一个人去了。”
他叹息,“看来大哥这次是要死不瞑目了。”
田箐桦的身子晃了晃,去房里换下睡衣。
沈峰叫司机去备车,他听到楼梯口的声音,立刻回头就说,“肆儿,爸准备让陈伯去叫你,你下来了正好。”
王义见了礼,扶着沈肆过去。
出门时,田箐桦看到沈肆,她脸上的焦灼停滞了一下,而后才恢复如常。
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却不挑破。
田箐桦知道,沈肆之所以不提张佩,不和她对峙,是一种完全的漠视,当她这个人无所谓。
三人坐在车里,气氛压抑,他们一路无话。
医院
沈蕾哭的满脸鼻涕眼泪,烟熏妆全花了,黑色的泪痕一条条的,有些吓人,“二叔二婶,我爸不行了。”
田箐桦的脸比来之前更白了,她随便套了件针织衫,头发也没怎么梳理,不见一丝平日里的端庄高贵。
“不……不行了?”
沈蕾抱着田箐桦,嚎啕大哭,“医生说他们尽力了。”
田箐桦抬起手臂,在沈蕾后背拍了拍,指尖发颤。
扫了眼田箐桦,还算稳定,沈峰沉声对侄女说,“蕾蕾,不要太难过了,让你爸走的安心点。”
捂着嘴,沈蕾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早就已经没妈了,之后也没有了爸爸,那她怎么办?
姐姐这些年都在国外,又回不来,她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二哥呢?我爸一直喊着他的名字,他怎么没来?”
沈峰看向田箐桦,田箐桦的声音有点异样,“他在来的路上。”
“路上?那还要多久才能到?”沈蕾边哭边说,语无伦次,“打电话,我这就给二哥打电话。”
听到那头传来了已关机的提示,她攥紧手机,整个人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又冷又难受。
走廊弥漫着悲戚的氛围,浓的让人忍不住落泪。
落后几步,沈肆立在一旁,面无表情。
好似有一面墙将他隔离。
擦眼睛的时候,沈蕾无意间瞥见那道高大的身影,似是才想起了什么,她忽然去抓住沈肆的胳膊,哭喊着说,“大哥,我爸要见你,你快去看看他好不好?”
沈肆的音调里没有温度,“见我?”
“对,对,”沈蕾顾不上去探究,她哭的整个身子都在颤动,恳求着,“大哥,我爸没时间了。”
沈肆还是那副样子,无动于衷,显得过于冷血无情。
沈峰长叹一声,含着悲伤,“肆儿,既然你大伯想见你,那一定是有话要跟你说,你去吧。”
见沈肆没反应,田箐桦情急之下开口呵斥,带着哭腔,“你大伯人都不行了,你还愣着干什么?!”
唇角往下一压,沈肆的头侧向她的位置。
田箐桦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硬是没有再说什么。
沈肆淡淡道,“王义。”
闻言,王义上前一步,扶他进去。
空气里的药水味混着腥味,在极短的时间内发酵,等到扑进鼻子里的时候,气味让人作呕。
床上的沈源被一股气息笼罩,那是只有在死人身上才能感觉到的阴气。
沈肆的视野一片黑暗,“大伯,听说你想见我?”
眼皮费力的撑开一点,沈峰的头缓缓地往声音的方向转动,他的嘴唇不停的翕合着,想对沈肆说什么,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息。
带血的手往沈肆伸去,又垂下来,沈源是在求沈肆,不要迁怒他的儿子。
“肆……肆儿……大伯……求……求你……”
沈肆的面部轮廓冷硬。
一大口血从沈源的嘴里喷了出去,他的眼睛移到门口,身子抽了几下,腿一蹬,断了气息。
到死,也没能见到儿子一眼。
沈肆的耳边静了,所有都归于死寂,紧接着,滴滴滴的电子音响了起来。
他的眉头皱了皱,摸到门打开。
走廊的几人立即看过去。
“大哥,我爸他……”
脸煞白,沈蕾踉跄着冲进去。
下一秒,里面传出年轻女孩崩溃的嘶喊,“爸——”
田箐桦的身子一晃,她撑着墙壁,没再失态。
沈峰揽住她的肩膀,力道是她挣脱不了的,嘴里的话是对沈肆说的,“肆儿,给娟娟打个电话,说一声,让她尽快回国。”
沈肆开口,“周三。”
一个激灵,周三马上去办了。
老爷子是在第二天知道大儿子死讯的,他一整天都没喝一口水,吃一粒米。
沈峰端着饭菜站在门口,“爸,多少也吃点东西吧,回头伤了身子,我们也会跟着担心。”
房里没有动静。
沈峰又唤了一声,“爸?”
砰一声响后,伴随老爷子苍老的声音,裹着一股子不容拒绝的威严,“去把肆儿叫来。”
沈峰的眉头动了动,把饭菜交给下人,他亲自上楼。
沈肆在拿着一本书翻,每翻一页,都会拿手掌去摸一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肆儿,爷爷叫你。”
合上书,沈肆起身,将书搁到桌上。
沈峰过去扶他,“等你大伯的后事办完了,你跟爸去德国一趟,看看眼睛的具体情况。”
“对了,娟娟说几号回来了吗?”
沈肆说,“今天。”
沈峰拧了下眉毛,“那孩子常年都在国外生活,接到这个消息,可能也吓坏了。”
他又说,“你弟弟昨晚出门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到现在都没回来,你派人去找找吧,他玩失踪,你妈一晚上没睡。”
沈肆从口中吐出两个字,“画廊。”
“穆锌人不在画廊。”沈峰摇头,“那地方上午就找过了,没有……”
话声戛然而止。
他想起来了,沈穆锌在荆城有俩间画廊,林区的那间地势偏僻,很少过问。
说了一大通话,沈峰以为沈肆不知情,也没解释其中缘由。
父子俩各怀心思。
见到孙子,老爷子盯着他看,混浊的双眼闪烁着精光,他好半天都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地上躺着拐杖,磕掉了几处,沈肆站在旁边,脚随时都会踩上去,“爷爷。”
老爷子收了目光,“肆儿,你往后站一点,别绊倒了。”
沈肆照做。
靠在床头,老爷子说,“昨晚你大伯来看了爷爷,说了一些话,他把前前后后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爷爷,张佩的死,弥山之行,还有穆锌。”
沈肆的眉峰轻挑,几不可查。
他知道。
老爷子唉声叹气,“爷爷没想到幕后之人会是你大伯。”
沈肆也没想到。
从小到大,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人里面,沈源是少数不让他抵触的。
在第一次产生怀疑的时候,沈肆无意识的去否定。
而当获得的所有证据都指向沈源,他再也无法自我欺骗下去。
“肆儿,事已至此,你就别再追究了。”老爷子又叹了口气,说道,“人在做,天在看,你大伯糊涂,受到了惩罚,这是自食其果。”
昨晚大儿子跪在床前,一口气说了很多,老泪纵横,说他知道错了。
哪晓得,几小时后,人就出了车祸,没了。
这命,有时候比纸薄。
白发人送黑发人,老爷子说不难过是假的,不论怎样,这件事只能翻过去了。
“穆锌虽然跟你不是亲兄弟,但他毕竟是沈家人。”
老爷子说完,没得到孙子的答复,他多少有些急迫,“肆儿,你说是不?”
沈肆,“嗯。”
老爷子终是松口气,家丑不可外扬,关上门解决了就好,老大再不是东西,有句话说的也是对的。
穆锌那孩子不错,有自己的追求,不像其他人,对权势贪恋,迷失自我,卷入家族的暗流里面。
他是无辜的。
听到孙子亲口回复,老爷子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下来了。
“事情了了,把小夏接回来吧。”
沈肆说,“回山庄。”
老爷子沉吟,“也好,那里比老宅要清净,省的闹心。”
门外,沈峰驻足片刻,回了房间。
田箐桦侧身躺着,面朝里面,看是睡了,沈峰知道她醒着。
“行了,别自怨自艾了,有那功夫就去一下林区的画廊,你的宝贝儿子兴许在那边。”
匆忙下了床,田箐桦拿着包出去,直奔林区的画廊。
“穆锌,我是妈妈,你把门打开。”
画廊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田箐桦不停拍门的响声。
她的手心渐渐发热,发红,里头依然没有自己想要的声音。
“穆锌,你大伯昨晚没挺过来。”田箐桦抬手擦脸,“他走了。”
画廊里面,满地狼藉。
沈穆锌坐在一堆破碎的画布中间,他的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黑色发丝凌乱,胡子拉碴,衣裤皱巴巴的,很难看出是手工定制款。
地上散落着烟头,长短不一,衬的沈穆锌整个人的状态都非常糟糕。
听到外面的声音,他的嘴边叼着烟,神情愣怔。
僵了许久,沈穆锌才拿掉烟,掐断了,捏在手里,面色阴云密布,尤其瘆人。
一门之隔,田箐桦还在说,之前的坚持和刻薄通通被妥协取代,“穆锌,从今往后,妈不会再干涉你的感情生活了,就算……”
她的嗓子都干了,“就算你追求苏夏,和她在一起,妈也不反对!”
门打开,沈穆锌出现在门口,他的嗓音嘶哑,“说到做到。”
田箐桦看着儿子那副憔悴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好,妈答应你,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妈不会再管了。”
她伸出双手,想去抱儿子。
沈穆锌退后,避开了。
突然生分了起来。
田箐桦的神色一黯,她拢了拢头发,“回去吧。”
沈穆锌反手带上门。
葬礼那天,暴雨连成一片水幕,荆城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家族直系亲属都在,旁系的派了代表,沈源在世的时候,广交朋友,出席的很多,还有一些是财团的老客户,沈家的世交。
一行人站成几排,清一色的黑衣,佩戴小白花。
沈家大少奶奶缺席,这是常事,毕竟早有传闻,她被赶出了沈家,已办离婚手续。
但二少爷竟然不在,这很不合理。
小辈都来了,就少他。
众人纳闷,又都保持沉默,这种时候,问什么都不合时宜,只需要逐一上前慰问,表示事情太突然了,请节哀顺变。
沈蕾和一个女人站在一起,那是老二沈娟,旁边是她的丈夫。
“蕾蕾,跟二姐走吧。”
沈蕾说,“我想待在荆城。”
沈娟蹙了蹙眉,“爸走了,留你一个人在荆城,二姐不放心。”
“二姐,我怎么会是一个人,”沈蕾说,“爷爷,还有叔叔婶婶,哥哥姐姐他们,不都在这里吗?”
沈娟心里叹息,妹妹还是那么单纯,她的路还得自己走,不让外人指手画脚,“那你多注意点。”
沈蕾嗯了一声,“放心吧,我快大学毕业了,不是小孩子。”
背后传来程玉穗的声音,“蕾蕾。”
沈蕾扭头,“玉穗姐。”
看了眼和妹妹交谈的程家千金,沈娟的眉心蹙的更紧。
那种人,一看就是心机很重,妹妹怎么会跟对方……
沈娟准备过去,手被自己的丈夫拉住,对她摇摇头。
“蕾蕾有自己的判断力。”
“她的判断力就那个水准?”沈娟说,“早晚会吃亏。”
沈蕾不知道姐姐的担忧,她跟程玉穗说话,听到了这几天最想听的东西。
“你要跟你爸的律师交涉,有关遗嘱的事,不能马虎了。”程玉穗贴心道,“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都可以问我。”
沈蕾的眼眶湿润,“玉穗姐,谢谢你。”
程玉穗捏捏沈蕾的手,“节哀。”
她的目光挪到最为耀眼夺目的男人身上,沈蕾也看过去。
“大哥跟苏夏协议离婚了,他现在是一个人,眼睛又看不见,需要照顾,玉穗姐,你别放过这样的机会。”
程玉穗说,“随缘吧。”
话那么说,她的眼底却流露出势在必得的决心。
一群人走后,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另一侧过来。
黑色雨伞下,沈穆锌一身黑衣黑裤,他的指间夹着一支烟,那点微弱的火星子在风雨里苟延残喘,最终被淹没的彻底。
雨势倾斜,细绵的雨水狂扑。
沈穆锌望着墓碑上的照片,凌乱的刘海下,眉眼细细长长的,那里面蕴着什么东西。
良久,他弯腰,将手里的白菊放在墓碑前,抬脚离开。
生活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离世,就不再继续。
参加过葬礼当天,还是吃饭睡觉,娱乐消遣,一样不落。
梨园
苏夏跟着一个魁梧的黑人穿过长廊,往里走。
她觉得奇怪,怎么去学校接她的不是王义,而是一个陌生人。
“我没见过你。”
周三露出一口亮白的牙齿,“大少奶奶,我一直在徽城为大少爷办事,刚回来。”
苏夏的疑心打消,“哦。”
她夸赞着说,“你的中文说的挺好的。”牙更是白,哪天要是失业了,可以去拍美白牙膏广告。
周三的嘴都快裂到耳根子了,兴奋的手舞足蹈,“我很喜欢中文,特别棒!”
苏夏笑笑,心想,这人比王义活泼多了,但不太像是沈肆会用的人。
看来她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
把人送到,周三示意王义看苏夏,他竖起大拇指。
包间里,苏夏跟沈肆并肩坐着,中间放着一锅酸辣鱼,香味正浓。
动动鼻子,苏夏闻着飘散的味道,食欲大增。
她饿了,不自觉的吞咽口水,还不忘问道,“怎么突然想吃鱼了?”
沈肆沉默不语。
吃鱼很费劲,不能快了,要慢慢吃,这样他就能跟她多待一点时间。
苏夏已经习惯跟冰山相处,“你没办法挑鱼刺,吃不了鱼。”
她忽而侧头,“沈肆,你不会是特意叫我来,又特意点的这么一大锅鱼,目的就是想要我给你挑鱼刺,喂你吃鱼吧?”
心思被当场识破,沈肆没有表情,耳朵微红。
苏夏的脸轻轻的抽了一下,“网络上有一个形容词,说的就是你这种行为。”
沈肆问,“什么?”
苏夏斜他一眼,“心机boy。”
这回换沈肆抽了。
苏夏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肉,没刺,她放在沈肆面前的碟子里,“吃吧。”
沈肆说,“吃不到。”
苏夏把鱼肉送到他嘴边,喂了几次,她只顾着自己吃了。
早上就喝了一杯蜂蜜水,上午在课上的时候,人有点飘,中午放学,她已经饥肠辘辘。
沈肆不出声,静静的陪着,仿佛只要她在,就很好。
胃填满了,苏夏满足的舒出一口气,这才想起身旁还有个等待投喂的大少爷,她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我把你忘了。”
“不要紧。”沈肆低头,寻着气息凑近一些,“鱼好不好吃?”
苏夏点头,“嗯,味道很鲜美。”
沈肆的手摸到苏夏的肩膀,缓缓的往上摸,双手捧住她的脸,蹭了蹭她的唇,“果真鲜美。”
苏夏面红耳赤。
她伸手去推面前的男人,手被抓住,他咬了一下她的食指,不重,痒痒的。
沈肆说着,舔了舔,“有鱼汤。”
音调没有起伏,脸上的表情如冰天雪地,举动却极度暧|昧,诱|惑,这样的冲突,没有人能抵抗的住。
苏夏的脖子都红了,她的呼吸紊乱,不受控制,“你松开,我给你盛鱼汤。”
沈肆猝然按住苏夏,将她带到自己的胸膛里。
苏夏把头往上抬,“你干嘛?”
沈肆将自己的脖子送到苏夏唇边,认真道,“可以亲。”
苏夏湿热的呼吸喷洒在男人那枚性|感的喉结上面,“我什么时候说要亲了?”
沈肆低沉着嗓音,“眼睛。”
苏夏尴尬的一张脸火烧火烧的,又一次庆幸,这人看不到。
她是很早就对他的喉结有企图,想亲一口,好像突然多了这么一个怪癖。
女人迟迟没有亲,沈肆皱眉,“苏夏。”
苏夏装死。
沈肆微摇头,带有难掩的宠溺,他寻到她的唇,细细的品尝。
恍惚间,苏夏又闻到了风油精的气味。
最会煞风景的除了他,没别人了。
两人分开,沈肆把一切都讲给苏夏听,他不是啰嗦的性子,所以言词都是概括性的,简明扼要。
苏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怀疑沈峰,怀疑田箐桦,甚至连沈穆锌都有份,唯独没有往沈源身上想。
印证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现在人死了,什么都不值得去计较了。
“那沈穆锌他……”
苏夏没往下说,她也不知道问什么,只是觉得匪夷所思。
在沈家的那段时间,她一点都没看出来,田箐桦跟沈源之间有问题。
苏夏扭头,发现男人紧锁眉宇,心里闪过什么,她脱口而出,“不喜欢听到我提沈穆锌?”
“嗯。”沈肆的面容冷峻,“不喜欢。”
苏夏无语。
离开梨园的时候,苏夏碰到了程玉穗,对方也发现了她。
脚步猛地顿住,程玉穗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沈肆很苏夏上车离去,好半天都没回过来神。
随同的友人问,“玉穗,怎么了?”
程玉穗的脸色很差,她垂头整理裙摆,“没怎么。”
为什么苏夏会出现在沈肆身边,挨的还那么近,他们不是协议离婚了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车里,苏夏把遇见程玉穗的一幕说了,“她应该会怀疑我们的事。”
沈肆阖着眼皮,“嗯。”
苏夏望着窗外,又去望身边的男人,“没关系吗?”
只要不是傻子,眼瞎了,正常人看到她跟沈肆,都不会相信他们正在办理离婚手续,或者已经离婚。
程玉穗一定会发觉出真相。
那很快,大家都知道了。
沈肆说,“没关系。”
他摸着女人的无名指,转圈的摩|挲。
听沈肆那么说,苏夏抿着的嘴角松开,他说没关系,她心里踏实。
假如你想查一件事,对方又不隐瞒,甚至将计就计,要让所有人知道,那么,得到结果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
但那个结果却不是自己想要的。
从沈家出来,程玉穗去了酒吧,凑巧的是,吧台旁是个熟人,她点了酒,“穆锌,你也在啊。”
沈穆锌晃着酒杯,不知道坐了多久,又喝了多少。
他不理睬,程玉穗大口大口往嘴里灌酒,连续灌了五|六杯,她的脸上浮现一抹醉意,语无伦次道,“装的,穆锌,你知道吗,就是你哥沈肆,他是装的。”
“他根本就没忘记苏夏,他什么都记得!”
沈穆锌抬眼,眸子里有寒光迸射,“你说什么?”
程玉穗打了个酒嗝,“是不是心慌了?”
她指指自己,又去指沈穆锌,“俩傻子,哈哈哈哈哈,都是傻子……”
旁边的凳子摇晃,那里已经没了人影。
从超市回来,苏夏拿钥匙开门,被人从背后捂住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