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命运前夜(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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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片刻之后他又冷静下来,因为教皇也没有那么多钱,他们的父亲表面上拥有崇高的地位,其实只是个选出来的执政官,靠枢机会给他发的薪水为生。
八千八百盎司黄金,那是可以买下一座小城镇的巨款,教皇是拿不出来的。
可事实就在眼前,有位不知名的富豪在西泽尔身上下了重注,敢下这种赌注的人根本不是来玩玩的,而是对炽天使获胜有着极大的信心。
是谁?是谁?是谁?路易吉在心里吼着发问,可没有人能回答他。
他咬着牙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抓过一杯烈酒灌进肚里,静静地望着天花板。
那么多年来,他不惜一切想要打倒西泽尔,想要埋葬那个卑贱的私生子,可每到关键时候总有人出现在西泽尔的背后,不惜代价地帮助那个眼神可恶的男孩。
全都是敌人!全都是他路易吉·博尔吉亚的敌人!那些如蛆附骨、如影随形的敌人!迟早他要把那些敌人都碾碎!
此时此刻,遥远的东方,洛阳城外。
黑衣的军人推开了一扇门,在一道帘子外单膝跪地:“公爵殿下,已经通过我们在翡冷翠的代理人成功下注,五千两黄金,赌炽天使会赢得那场对抗。”
“做得很好,你下去吧。”长眉如剑的年轻人穿着白色的军服,端坐在帘子后面。他的面前是楠木雕花的桌案,案上摆着带护手的西洋佩剑,和一杯殷红的葡萄酒。
大夏龙雀的官邸就是这样的混搭,随处可见东西方的元素混合在一起。
窗外传来轰隆隆的巨响,那是楚舜华花费重金建设的机械工厂,此刻它正日夜生产着高阶合金和鬼武者,楚舜华率领的军队正以惊人的速度机械化。
“殿下,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军人并未立刻离开。
“你跟我有些时间了,应该明白我的性格,在我这里没有可说可不说的话,不当说的就别说。”
“属下知错了。属下的问题是,无论炽天使还是普罗米修斯,都没有区别,都是殿下的敌人,我们有什么必要卷入教皇国机动武器之间的竞争呢?五千两黄金并不是小数,殿下公务繁忙,有什么必要在这个时候支持炽天使呢?”
“是啊,”楚舜华淡淡地说,“可你难道不会尊重某些敌人么?尊重他们不屈的意志,和向死求生的心。”
军人思考了大约半分钟的时间:“明白了!殿下!”
“不,你并没有真的明白。”楚舜华挥了挥手,“出去吧,顺便帮我把灯关上。”
漆黑一片的官邸里,楚舜华独自饮酒,一束月光透过雕花的窗照在前方,光中又有阴影。
世界忽然变得寂静而荒芜,只有窗外雷霆般的巨响和升腾而起的烈焰。
楚舜华向着那束月光举杯:“敬你,骑士王。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但我们共同的理想,我会独力完成。”好像那个白色长发的年轻人还站在那里,瘦削的身体挺拔如一杆骑枪。
那冰一般坚硬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耳边:“我跟你合作,不是为了报酬,而是要毁灭那个罪恶的国家。”
伤痕
“我说你能争气一点么?世界上的好女人多的是,她当初没跟你出来就算了。你将来是要当将军的人,她不跟你走就成不了将军夫人,她将来会后悔的!”唐璜一边开车一边恶狠狠地骂,“你是头蛮牛!蛮牛蛮牛蛮牛!记着你的身份!别跟我比当情圣!”
黑色礼车奔驰在雨中的街道上,去向特洛伊酒店。
唐璜这是在骂昆提良,后者缩着脑袋坐在后排,一声不吭。
昆提良能有什么场子?他如今暂住在阿方索的机械作坊里,此前他的栖身之地是特洛伊酒店的地下室。所以他说出那句“不如去我的场子”时,唐璜一下便明白了。昆提良对特洛伊酒店可没什么留恋,但他留恋酒店里的一个女孩。
那女孩名叫艾莲,一个青涩的外省女孩,说得上清秀可人,但在唐璜的眼里,“跟碧儿小姐之间的差距就好像翡冷翠和洛阳之间的距离”。
昆提良落魄潦倒地在特洛伊酒店当服务生的时候,艾莲在那里当女招待。昆提良默默地喜欢着艾莲,艾莲也喜欢昆提良,但他们中间隔着艾雷斯男爵。
艾雷斯男爵就喜欢艾莲这种青涩的女招待,在不短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是昆提良的金主,他给昆提良钱,昆提良告诉他最近店里又来了什么青涩可爱的女孩。艾雷斯男爵要是看上了,就为那女孩慷慨花钱。
结果往往都是一样的。
艾雷斯男爵也看上了艾莲,这是昆提良一生里最悔恨的事。在他还没有喜欢上艾莲的时候,是他为了几个金币告诉艾雷斯男爵说,店里新来了个女招待,名叫艾莲,是个可爱的姑娘。
西泽尔去召回他的那天夜里,艾莲本来要跟昆提良一起逃离特洛伊酒店,但她欠了店里很多钱。为了给她母亲治病,她问老板德隆爵士借了一大笔钱,而德隆爵士是艾雷斯男爵的好朋友。
最后她和昆提良的马车被艾雷斯男爵和德隆爵士带的人劫停了,艾雷斯男爵说:“你如果跟我走,我就帮你还上那笔钱,如果你选择跟昆提良走,你就进监狱,你妈妈也不会有好下场。”哭泣的艾莲最后上了德隆爵士的马车,她对昆提良说:“你走吧,昆提良你走吧,你也许会做成大事也许会死,死了我会想你的,做成了大事你也不会看上我这种女人了,我们没缘分。”
这是昆提良心里的伤疤。每次蛮牛安静地发呆,要么是想起了父亲,要么是想起了艾莲。
唐璜懒得搭理他,男孩刚坠入爱河的时候总是这么固执的,时间长了就好了。顶多等他们真正出人头地后,在异端审判局找找关系,办艾雷斯男爵个罪名,把他在黑牢里关上几年。唐璜一直都是个很成熟而且想得开的家伙。
谁知道昆提良至今对艾莲念念不忘,非要在对抗作战之前去看看艾莲。蛮牛虽然笨,但也知道明天他们未必能活着回来,对抗作战会很惨烈,在那片战场上杀人是不用负责的。
唐璜本以为阿方索会跟他一起劝阻昆提良,谁知道阿方索轻描淡写地说:“好啊,没准会在那里遇到那位艾雷斯男爵吧?他有保镖么?我们带枪么?”
唐璜抓狂地说:“这蠢货还只是要去看看当年暗恋的女孩,你这货是要去暗杀情敌么?”阿方索还是轻描淡写地说:“只是防身而已,真没想着暗杀,暗杀我会用狙击枪的……”
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去找西泽尔评理,那时候西泽尔刚跟宝儿分开回到家中,正吃着碧儿为他准备的晚餐。西泽尔听完之后点点头说:“你们等我吃完饭,我换身军服,我也去……”
唐璜更加抓狂,说:“老板你穿着军服是要去砸店么?”西泽尔的语气跟阿方索的语气差不多,西泽尔说:“只是别让人看低我们,真要砸店的话我们几个可不够,得多点人手……”
所以现在西泽尔正坐在副驾驶座上,黑色军服,红色绶带,银色的少校军徽,胸前悬挂着象征骑士身份的火焰十字徽。
穿上这身军服,好像时间逆流,当年那个锡兰毁灭者又站在了他们面前,三骑士都不由得站直了,像是骑士等待将军的检阅。西泽尔倒是跟平时一样,转身问碧儿要了点钱揣在身上。坎特伯雷堡的钱都归碧儿管,西泽尔也得问她要钱。
三骑士都是一身崭新的军服,胸前悬挂着骑士徽章,他们终于拿到了渴望多年的骑士衔,在对抗作战的前一刻。
炽天骑士团专门派出了一位高级军官来密涅瓦机关给他们授衔,那一刻连最不正经的唐璜都站得笔直,面如钢铁,跺脚跺得地面震动。
“好了好了!不骂你了!去见见老情人就见见老情人,别他妈的惹事。”唐璜骂累了,抽出一根猩红色的领巾丢向后座,“系上领巾!打个漂亮的结!去见老情人别那么!”
阿方索负责给昆提良系领巾。机械师对领巾也没什么了解,过程中几次差点把蛮牛勒死。
车在特洛伊酒店门前停下,唐璜面无表情地下车,绕到后座给昆提良拉开门。
昆提良惊呆了,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让唐璜先生为自己开车门。
“别傻了,”唐璜压低了声音,“既然来了,你就是今晚的主角。我是司机,老板是秘书,阿方索是副官,你负责闪闪发亮!昆提良少爷!千万别犯啊!”
于是特洛伊酒店的服务生们惊讶地发现他们的前同事、那个言辞笨拙很好欺负的昆提良,俨然军部少壮派的架势,被一群面无表情的军人簇拥着,大步踏入了特洛伊酒店。
他们占据了一圈沙发,唐璜潇洒地派发金币,点了好几支酒。
“别点这里的酒,都是假酒!”昆提良好心地提醒。
“滚!你懂个屁!来酒店不点几支高价的酒就没有气场,这酒是给你喝的么?这酒是为了说明我们有钱!”唐璜没好气地呵斥他。
特洛伊酒店是那种二流夜场,来的虽然多是年轻贵族,但跟混在法老宫的顶级贵公子们不同,他们属于二流,也就敢调戏一下不懂事的外省女孩,宝儿那种艳名极盛的,他们连裙角都摸不着。
酒店里都是包金的罗马柱,一圈圈的沙发围绕着中间的舞池,舞池中歌女轻唱或者舞女舞蹈,少爷们喝着酒,跟女孩们说着暧昧的话。
“你确定艾莲还在这里?没准被艾雷斯男爵弄回家里去金屋藏娇了呢。”唐璜的语气还是恶狠狠的。
“问过一个还在这里打工的朋友,说她确实还在这里。”昆提良一到这里就犯,不过这也没办法,这是他当初当奴才的地方,在这里从没扬眉吐气过。
“在就好办。”
唐璜身上那股贵公子的气场一下子就放出来了,打了个响指:“服务生,叫老板过来。”
“贵客有什么事么?我……我就可以帮忙。”服务生战战兢兢的。他认出了昆提良,也知道这家伙从店里走的时候跟老板闹得很不开心,这次以这么大的阵仗回来喝酒,只怕不是善意。唐璜立刻就阴了脸:“我说叫老板过来,你没听清我的话么?”
那股居高临下的气场压倒了服务生,他立刻把德隆爵士叫了过来。
德隆爵士站在一旁,悄悄地审视着这群年轻人。他虽然也是贵族,但毕竟是做生意的,讲究左右逢源,也很有眼色,知道今时今日的昆提良已经不是他可以轻易得罪的了,于是丝毫不提过去的事。
要是只有昆提良一个人来的话,他没准还想反抗一下,可昆提良身边那个始终沉默的年轻人让他很是不安。他记得当初就是这个年轻人来酒店里叫走了昆提良,他的军徽比其他人高出一阶,是少校而非上尉。
“昆提良少爷想见见艾莲姑娘。”唐璜看都不看德隆爵士,在昆提良杯中斟满烈酒,“老朋友了,你懂的,去安排一下。”
这是地道的酒场老混子的架势,德隆爵士深知这种人的背景深不可测。他又看了看阿方索,机械师用那只伪装的机械右臂把玩着骰子,冷酷得像座冰山。
德隆爵士心说这莫非是个杀手?阿方索就是这样,他分明是个机械师,可比唐璜给人的感觉更像杀手。
“艾莲就在您面前啊,您正听着她的歌声。”德隆爵士小心翼翼地说。
惴惴不安的昆提良忽然注意到了那轻柔的歌声,白衣的女孩在舞池中轻唱:
I found my love in Portofino
Perchènei sogni credo ancor
Lo strano gioco del destino
A Portofino m'ha preso il cuor
Nel dolce incanto del mattino
Il mare ti ha portato a me
Socchiudo gli occhi
E a me vicino……
那是一首用方言唱的情歌,那么温柔那么伤感,女孩的裙裾摇摆,昆提良的眼睛莹润起来。
朋友们很少看见他的这一面,全都沉默了,西泽尔想起了安妮,阿方索不知道想起了谁,唐璜想起了女孩ABCDEFG……
听了好一会儿昆提良才转向阿方索:“她唱的什么啊?”
阿方索心说原来蛮牛根本没听懂,没听懂也能感动到这个地步,唐璜真得把情圣的头衔让给他了。
他只得逐字逐句地给昆提良翻译:
我在波涛菲诺找到了真爱
因为在梦里我还相信命运的奇怪游戏
在波涛菲诺我的心被占有
在一个美丽的早晨
海浪将你带到我的身边
我闭上双眼
在我身旁……
“波涛菲诺是哪里?”唐璜问。
“那是我家,”昆提良轻声说,“我家的那个岛叫波涛菲诺,我跟艾莲说过的。”
重逢
唱完之后,艾莲向四面鞠躬,感谢那些稀稀疏疏的掌声。这时一个红衣侍者疾步来到她身边,贴着她的耳朵说了几句。
艾莲点了点头,侍者是说有一桌客人想要跟她见面聊聊,这对特洛伊酒店的歌女来说是寻常事。
她如今是歌女而非女招待了,艾雷斯男爵慷慨地表示要成为她的保护人,资助她上学。她如今白天在一个声乐学校学唱歌,晚上在特洛伊酒店驻唱。
歌女听起来比女招待要体面一些,不过也免不了陪那些贵公子喝上几杯,好处是有些少爷会点艾莲唱某首特殊的歌或者打赏她,这笔钱艾莲能分到一部分,也算过上了稳定的生活,欠店里的那笔钱她也在慢慢地还。
转过一个包金的罗马柱,她忽然呆住了,她看到了昆提良的眼睛。
好像心里有个尘封的木箱“咔嚓”一声开裂了,里面飞出白色的群鸟。
其实昆提良有点自作多情了,唱那首方言情歌的时候艾莲并没有想着他。这首歌她至少也唱过几十遍了,刚开始唱的时候心里还有点激动,唱多了也就淡然了,不至于每次唱都记起昆提良。
她和昆提良也算不得心心相印的情侣,只是互相之间有过爱慕之情,她学唱这首歌,固然是昆提良跟她讲过那个名叫波涛菲诺的小岛,也因为这首歌她自己喜欢。
如今她算是艾雷斯男爵的女友了,不过艾雷斯男爵到底有多少女友她可不知道,艾雷斯男爵在少爷们中还算是不错的,至少给她出了学费,她一个外省女孩,也该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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