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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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牧直勾勾地对上疏长喻的眼睛, 他张了张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疏长喻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 便让他觉得遍体生寒,几乎想要夺门而出。
下一刻,他两步上前, 一把狠狠攥住了赵朗之的衣襟,将他几乎从地上提了起来。景牧的牙齿狠狠咬在一起, 手背上青筋暴起,手指关节咯咯作响。
他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赵朗之却是轻轻一笑, 面上尽是尘埃落定、大仇得报的愉悦:暮花天“殿下,看您这反应, 恐怕在下说了什么, 您已经是猜到了的。”
他总想着要这两个人不得好死,却从没发现有这么一种让他俩都生不如死的办法。想来也有趣,这么两个恶贯满盈的人, 一个坚定地要做个好人,另一个为了对方,生怕他知道自己做的恶事。
赵朗之看着他们两个, 心里一阵轻松。
景牧咬牙不语, 下一刻, 他哑着嗓子低声嘶吼了一声, 提起了刀,直取赵朗之颈项。
赵朗之看着那寒光乍现的刀刃直直向自己的喉咙而来,心头有些安稳平静的释然。他闭上眼, 等着自己血溅当场。
只是在闭眼的那一刹那,他面前隐约浮现出赵朗之的模样。
他心道,疏长喻如今这般,让赵朗之见着了,定然会伤心极了吧。
但是,他预料之中的疼痛却久久没有出现。
下一刻,他睁开眼,便见疏长喻不知何时抬起手,把景牧手中的陌刀按在手下。他并没有多大的劲,但就是这个动作,像是有千斤的重量一般,让景牧的手一寸都难再向前。
景牧提着赵朗之,眼睛却看向的疏长喻。
疏长喻同他对视着,声音平静道:“景牧,不能杀他。”
景牧看着他,眼睛里逐渐蓄起了泪水。他嘴唇微微打着颤,却是死死地抿住,看起来可怜极了。
下一刻,那陌刀铮然落在地上。景牧一把将赵朗之丢在地上,转身走了出去。
他一刻都不敢在这里多待。他怕疏长喻开口说话,他知道疏长喻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去戳他的心。
他没有办法,本来就是他做错了。
疏长喻看着景牧的背影,脚下一动,几乎要追上前去。但是,他的动作又生生地停了下来,只定定站在那里,看着景牧冲出去。
片刻后,他垂下眼,看向地上的赵朗之。
“这次放过你一命,全看在戴文良的面子上。”疏长喻声音平静而清冷。他下巴微微抬着,垂眼看向赵朗之,仍是赵朗之记忆之中的那种俯视的姿态。“你只道我温软好欺,但你背后做的那些事我未必不知道。你若是惜命,一会让文良将你领走,便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面前。下次再见你做什么,我第一个杀你。”
说完,他抬步便走了出去。
但这一次,赵朗之从背后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才能恨这个人。
既然自己的所作所为他都知道……他为什么不杀了自己?
他疏长喻,不是向来视人名如草芥,为什么还要再给自己留这样一条生路?
——
景牧回了皇宫,径直去了冷宫。
原本,景绍是要将惠贵妃母子三人一并杀了的,但是那皇后做了抢夺圣旨的事,心中正慌乱着,故而留了他们一命。
景牧来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是景匡。他坐在冷宫颓败的墙角处,手里正拿着一本厚厚的尚书。他垂眼读着书,一声都不出。
见到景牧来,他直勾勾地抬起眼,从角落处站了起来。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景牧,张了张口,低声唤道。“二殿下。”
景牧也懒得纠正他,瞥了他一眼,便抬步进了冷宫。
“二殿下,我母妃虽和皇后娘娘有些过节,但本性不坏。”景匡在他身后扬声央道。“我弟弟自幼贪玩,也对陛下没什么威胁。请二殿下看在往日些许情分上,饶过他们一命。”
他们冷宫中消息闭塞,今日才隐约得知那篡位了的景绍已经召景牧回宫,日后要辅佐他朝政。今日见着景牧来,他便以为,景牧是来替他们处置他们母子三人的。
毕竟事发当晚,景绍便要杀他们。
景牧头也没回,径直进了冷宫。
景匡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方才那本书因自己的动作而落入尘土之中,书页也折了。
景匡自幼痴迷于此,尤其爱惜书本。但是他此刻却看都没看一眼地上的书,只看着冷宫萧索的大门,片刻没有言语。
景牧刚走进冷宫,便听到了里头细细碎碎的啜泣声。他走进去,便见景淙正坐在床榻边,默不作声地安慰着以泪洗面的惠贵妃。
二人见到景牧进来,连忙站起了身。惠贵妃见是景牧来了,哭得更加伤心,几乎声嘶力竭。
景淙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抬头眼带央求地看着景牧:“……二皇兄。”
四年了。景淙跟之前抢景牧风筝的小胖子已经几乎不是同一个人。他身段抽了条儿,脸上虽尚带点婴儿肥,却已经是个清秀俊美的小少年了。景牧看着他们母子三人相依相偎的模样,一时间心里有些萧索的燥郁。
人生在世,向来会有些牵挂。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总归是群居而生,相互扶持的。但他自幼却是个异类,此后幸而有疏长喻的出现,亦师亦友,无微不至,他景牧才幸而没有茕茕孑立一辈子。
但是现在,自己做错了事,这个人也要离他而去了。
他不耐烦看着眼前这样的场景。
“收拾东西,该回哪里便回哪里去。”景牧看着他们,像个局外人一般,冷声道。
他面前的惠贵妃和景淙,以及他身后赶来的景匡,听了他的话,皆愣在原地。
整个屋子静悄悄一片,只剩下惠贵妃压抑的抽泣声。
“二皇兄,你的意思是……?”景淙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怎么,冷宫住习惯了,不愿意搬?”景牧皱眉问道。
接着,他道:“今日日落之前,回你们自己的宫里去。此后再有什么事情,皆听我的安排。”
说完,他转身便往外走。
刚走到景匡身边,他停下了脚步。
景匡站在那里,手里正捏着那本沾了灰的尚书。景牧侧过头去看向他,问道:“会喝酒吗?”
景匡愣了愣,虽几乎滴酒不沾,却仍旧点了点头。
景牧道:“你跟我走。”
这一日夜里,景匡几乎是被宫里的太监抬回到他们的宫殿之中的。惠贵妃爱豪奢,整个宫殿金碧辉煌,无一处不是精细贵重。景匡晕晕乎乎地回了来,几乎像是在梦里。
惠贵妃回来之后,才从下人口中将事情弄明白。原来景牧回来并不是为了襄助景绍,而是已经将景绍和皇后都处死了。他手中有先帝的圣旨,就是下一任的皇帝了。
惠贵妃和景淙便就这般在宫里一直等着被景牧带走的景匡,但是无论从哪里打听消息,都不知道景牧是要把景匡带去做什么。
惠贵妃向来有些宫斗的小聪明,但从来搞不明白这些前朝大臣皇子之间的龃龉。她便只能在这儿等着景匡的消息。
待太监将景匡带回来,她一问,才知道景牧不知怎的,竟带着景匡爬到城头上,喝了一夜的酒。
“匡儿,二殿下可有同你说什么?”
待惠贵妃遣人给景匡喂下醒酒汤,景匡逐渐幽幽转醒的时候,惠贵妃小心翼翼地问道。
景匡想了半天,迟钝地摇了摇头。
“他什么都未同我说。”
——
景牧脚步虚浮地一路从皇宫走回了亲王府。
他如今虽已是储君,那整个皇宫都是他的,但是他却不愿意住永和宫的龙床。
他前世独自在那里睡了那么久,那个地方又空又冷,一点人气都没有。
他抵触那里。
他此时喝多了酒,脑袋里也是晕晕乎乎的。但是他此时也仍旧是清醒的,毕竟那景匡酒量那般差,还和他说自己会喝酒。方才刚入夜,景匡便在城头酩酊大醉,几乎栽倒下去。
景牧便就这么独自在城头上看了许久的星星,继而将那些要送他回家的宫人士兵皆赶走了,自己独自一人,马都没骑,穿过已经到了宵禁时分的空旷街道,走回了自己府中。
待他走到了府门前,便远远看到前头有一盏立在他府门前的灯。
他只道是方才看星星看得眼睛花了,便只顾着往前走。可是越往前,那一豆灯火便越大越亮。走近了,居然是一个人手里拿着灯,挺拔地站在他的王府门前。
景牧摇摇晃晃地停下了脚步。
那个人好像见到了他,提着灯笼向他走过来。景牧就这般在朦胧的醉意中,定定地看着这个人走上前来,站定在他的面前。
“怎么在宫里待到这么晚?”那个人问他,接着像是被他身上的酒气熏得皱了皱眉。“由 屿 汐 独 家 整 理,更 多 精 彩 敬 请 关 注同谁喝的酒?喝了这么多,还一个人走回来?”
景牧低着头,不答话,只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个人,神情也像,眉眼也像,就连皱眉的弧度,都是他最为熟悉的。
这个人,就是疏长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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