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礼物

“你今年才十五岁。”萧子期淡淡地揭穿了她少女心般的幻想。

梦境被无情戳破，萧祈嘟起嘴，瞎扯道：“十五岁办成人礼的人也有很多嘛。”

“并没有这种人。”

萧祈不说话，眼睛滴溜转，一看就知道在想什么事。

“好吧好吧，”萧子期妥协了：“成人礼办不了，给你买个生日礼物总行吧？”

“是成人礼的礼物，”萧祈纠正他，看她的样子已经完全沉浸在剧中的世界不能自拔了。

她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萧子期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应答：“那你想要什么？”

萧祈回忆了一下，用充满希冀的语气形容道：“我看电视剧里的那些女孩子都是穿上父母给她准备好的和服……”

萧子期面色怪异道：“你想穿和服？”

“不是！”萧祈不满地反驳他，解释道：“不穿和服，但也要穿些有点纪念意义的服装！”

“比如说？”

萧祈睁大圆圆的眼睛，忽而眼睛又闪现异样的光芒，手搓了搓衣服角，捂脸羞涩道：“我……我看电视剧里的女孩子都是穿着很漂亮的衣服，脚上再穿一双高跟鞋……”

她在说高跟鞋这三个字的时候音调特别轻微，好像一不小心就怕它们飞走一样。

萧子期还以为这会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只是一双鞋子而已，虽然他有点担心萧祈的身体状况，可是高跟鞋的后跟如果不是很高的话走起来应该不是很累……吧……

“哥哥……””

“好吧，”萧子期同意了，但还是要叮嘱她：“但是不要经常穿，不舒服就换成平底的。”

萧祈欢呼雀跃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抱紧他的脖子不撒手，顺便在他的脸颊附带亲了一口。亲完后对萧子期道了声谢，她开心地从他身上跳下来，正准备回去发朋友圈炫耀，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脚步忽地一顿。

“怎么了？”见她意外地停下来，萧子期随口问了一句。

“……陆哥哥他。”

萧子期抬手拿东西的动作一顿。

萧祈却没注意到，咬着嘴唇，好一会儿才纠结着说道：“今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在洗手间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动静，然后看到陆哥哥从楼梯上下来。我从门缝里往外看，看到他脸色不太好，像是一整夜没睡的样子。”

萧子期头微微垂着，静静听她讲，背对着窗外射进来的光芒，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萧祈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地问道：“是不是他家里出什么事了？”

萧子期想让她就此打住：“没事，不要想太多。”

可他刚一脱口而出就想坏了。

果不其然地听到萧祈叉着腰对他嚷嚷：“我已经不是小孩了，该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

不满意萧子期总当她还小什么都不懂，萧祈脑子一抽把所有听说的传闻一股脑全说出来，以证实自己确实懂得很多：“陆哥哥的爸爸对他和他妈妈根本就不好，还在外面生了很多兄弟姐妹，其中比他大好多岁的都有一大堆！”

萧子期忍俊不禁：“哪有一大堆，你这把别人当什么想象了。”

“反正就是很多嘛，”萧期撇撇嘴，突然又神秘兮兮地小声道：“陆哥哥的妈妈当年生病，据说是因为被他爸爸外面的情人气出病了，是不是？”

萧子期深深地皱眉，好像在想着一些事情，才问她：“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的？”

“大家都这么传啊，说是小三一时脑浑去找陆阿姨示威，说的话超级过分，然后还把人家气病了！怎么会有这种人，真是太讨厌了！”

萧祈龇牙咧嘴，还用脚用力跺了跺地板，表示自己真的很生气。

萧子期却像想什么想入了神，连那两声沉闷的跺地声也没有惊醒他，还是萧祈挥手摇他才终于让他回过神来。

“哥哥，”萧祈突然靠近他，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窗外折射进来金光的碎光如同水晶钻石般撒在她露出来的半边侧面上：“为什么好人总是很悲惨，坏人依旧过得很好呢？”

“……”

“我记得陆阿姨，在我很小的时候妈妈曾经带我去看过她，她还抱过我，给我糖果吃。”

萧祈独自一人细细数着过往，萧子期安静地听她讲，光晕笼罩下来，在他们周围罩出一个金光璀璨的空间。

“为什么那么温柔的陆阿姨会变成如今现在这个样子？”萧祈眼睛注视着前方，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妈妈要是知道了也一定会很伤心。”

“你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那什么是真的？”

萧子期顿住了。

萧祈偎依在他肩上，乌黑的长发被风扬起，宛若瀑布倾泻飞撒在空中。

她问：“妈妈会怪我们吗？”

萧子期不做声。

“我们能为妈妈和陆阿姨做什么吗？”萧祈坚持不懈地问他。

萧子期刚想抬起的手就立刻被她按下去，合在手心里，拉起至胸口的位置，像是一个祈祷的姿势，萧祈睁大她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看着他，目光是他以前从未在她眼里见过的镇定和坚持。

她安静了一会，像是在纠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真实想法，萧子期清楚地看到她的眼里色彩漆黑宛若无边无穷的黑夜。

然后她问：“哥哥，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夕阳西下，晚霞斑斓。

萧子期刚从学院出来，就看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一道窈窕人影。

他环视左右，只听见蒋曦曦以平静的语气对他说：“别看了，我就是来找你的。”

萧子期扭头看向她，问：“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蒋曦曦扬起小巧的下巴，身上蓝缎白底碎花裙，棕黑色发尾烫成梨花小卷，喷了香水的特有的阵阵幽香隔空传来：“你想好昨天的话了吗？”

萧子期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会，然后抬脚就走。

“诶！你——”蒋曦曦吃了一惊，下意识追上他，小跑着跟上他长腿大迈的步伐。

“你不能这样，”蒋曦曦小口喘着气，一面谴责他：“你得为他着想一下，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你们会面临怎样的困境？”

“那是我的事。”

蒋曦曦倒抽了一口气，卡了半天才吐出来，跟着萧子期的脚步越来越急，双腿迈动的频率越来越大，她方才急促地边吸气边说：“陆承则如今自己创业风头正劲，本来就有很多商业对手看他不顺眼。如果你们的事情被曝光了，他要面对的压力绝对会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那是他的事。”

蒋曦曦生硬地转了口气：“我觉得你应该多想想……”

“与你无关。”

蒋曦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红白交替，尴尬非常，脚步就不知不觉慢了下来。然后出乎意料地是她竟然还是能跟上萧子期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