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护士进来后, 给他测了体温等数值。
“他是不是有点烧?”以潇问正在看体温计的护士,“他的手很烫。”
护士点头:“是有点,没关系, 术后发烧是正常现象。”
沈终意忽然想起什么,问:“医院有给陪护用的长椅吗?”
护士一愣, 反应过来:“有的, 每晚都会有专门的人上门询问需不需要提供折叠椅,需要一些租金……你们没买吗?”
沈终意看向以潇。
以潇:“……我要通宵看剧本,没打算睡,不用了。”
沈终意噙着笑,问护士:“现在还能租吗?”
“可以,我刚好有空, 我去帮你们拿过来吧。”
临走之前, 护士想起什么,回身问,“你现在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沈终意摇头。
护士有些意外,看了以潇一眼。
以潇被看得莫名其妙。
“麻药过去, 你现在应该很疼, 如果撑不住就按铃,我会给你加一些麻药。”护士一副了然的语气, 笑道,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这种手术过后基本都会给一些麻药给病人缓疼的。”
沈终意:“……”
以潇弯起眼, 忍笑道:“麻烦你给他拿一些来, 谢谢。”
护士笑道:“好的。”
一切收拾好后,以潇终于忍不住,掩嘴偷笑。
“不准笑。”沈终意皱眉。
“你说说你,绷带都缠成这样了,还逞什么英雄?”
沈终意屈起手指,轻敲她的额头:“看你的剧本。”
长椅比凳子来得舒服,当她完全躺下去后,才发觉自己的身体有多疲倦。
奇怪的是,她明明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
病房里灯光昏暗,以潇仰面躺着,一边手在扶手旁边晃呀晃。
她轻声叫了句:“沈终意?”
“嗯?”男人应得很快。
“你还疼不疼啊?”她戏谑道。
“……”
“说话呀。”
沈终意反问:“你什么时候还债?”
“?”
这回轮到她闭嘴了。
她手往包里伸去,摸索了半天,把手机拿了出来。
手机的灯光有些刺眼,她把灯光调低,这才慢悠悠翻起信息来。
之前因为焦心,一直没时间看手机,后来手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连上充电器后就再也没看过。
手机上的信息都快堆成山了,连带着还有好几个刘妍的未接。
完了。
以潇心底盘算着回去后该怎么认错,把未接提示一一删除。
“琼老师说明天带校领导来看你。”看着琼老师的信息,以潇道,“可能要来说情了吧。”
毕竟人是满高的毕业生,出事地点在满高,就连时间都是满高建校三十年的好日子。
满高自然是想把事情压下去的。
沈终意嗯了声。
“如果他们让你私下处理……你会答应吗?”
如果事情闹到警局,以当今狗仔的本事,想把事压下去基本是痴心妄想。
沈终意想也不想:“不会。”
以潇愣了愣:“为什么?”
沈终意一顿:“这事也不是我说了算。”
“什么意思?”
“她推的是你,不是我。”
“……”她都要忘了这一茬了。
沈终意反问她:“你会答应吗?”
以潇难得地陷入沉默,许久才道:“也许吧。”
沈终意转过头看她,一对眸子在昏暗的环境下微微泛光,里面带了些疑惑。
以潇:“……看我做什么?”
沈终意道:“我还以为你只会考虑怎么做才能让她更遭罪。”
以潇不否认:“我的确这么想。”
“不过私下赔款会更多吧?”
“……”沈终意收回目光,“财迷。”
“你懂什么,我这是现实主义。”
沈终意拿起手机,看到Abel和穆琛发来的短信,言简意赅地回复过去。
然后就是小辉发来的许多工作处理细节,他把一切安排妥当后,正准备跟身边的人说什么。
哐当。
手机掉落在地的声音。
身边的人不知何时早已睡了过去,她呼吸平稳,几缕头发轻轻垂落在脸颊,少见的乖巧模样。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才不舍地收回视线。
——
以潇第二天醒来,得知手机屏幕摔裂了的噩耗。
”真不经摔,还不如诺基亚呢。”她嘟囔着,从昨天带来的塑料袋里找出牙刷,转身进了厕所。
洗漱完后,她便去医院楼下买了两份早餐。
回来时,刚好撞上主治医生查房。
“恢复得不错,一会有几项检查要做,最好要有家属陪着……”听见脚步声,主治医生回头,显然认出了以潇,朝她点了点头。
医生走后,以潇把刚刚记好的注意事项放到柜子上。
“一会穆琛找来的陪护来了,你记得把这张纸条给他。”
“你要走?”
“嗯。”她边应,边把头发盘起来。
“……”沈终意问,“我可是为了你伤的,你有没有良心?”
苦肉计卖得脸不红心不跳。
“没有。”以潇道。
沈终意抿唇看着她,停下了手中的勺子。
把充电器放进包里。她叹气道:“要处理的事有点多,还有我妈那边要交代,我总不可能在医院洗澡。”
“护工在路上了,我走了。”她拉开门,又回过头,“早餐是我排了好久队才买到的,必须吃完。”
沈终意问:“今晚你会来吗?”
以潇状似敷衍道:“看心情。”
“嗯。”沈终意道,“早点。”
——
“你都快吓死我了!那女人是疯子吗?!”袁俏激动得唾沫横飞,“你没事吧?监控都拍到了没?警方怎么说了?”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有事吗。”以潇叹了声气,往她床上一躺,“我刚在我妈那挨了一顿骂,你先让我消停会。”
刘妍女士这是真的发了大火了,当时就拿着电话嚷嚷着要让同事开后门带她去见那疯女人一面,说这话的时候还作势要跑去厨房找菜刀,吓得以潇千哄万哄,好不容易才把她的杀意按捺下去。
“那正常,我要是阿姨,我也得气疯!”袁俏说完,问,“你真的没事?不然我陪着你,我们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你现在让我安安静静躺一会行不行?”
袁俏停下动作:“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累的样子,昨晚没睡好?”
“嗯。”以潇眼都不睁,“医院的折叠椅太硬了。”
“那个我知道,还特别小。”袁俏说完才发觉不对,“……啥?”
……
“你居然陪了他一晚上。”袁俏先是惊讶地张大嘴,然后点头,“不过他为了你伤得这么重,放在古代都得以身相许,去守个夜也是应该的……”
以潇没答。
袁俏眼珠子转了转,凑到她身边:“潇潇,你现在心里什么感觉啊?”
“……什么?”
“就沈终意啊,为了救你,他可是直接进了急救室诶。”袁俏道,“感动吗?”
“感动。”她语气随意。
“……”知道问不出什么,袁俏咬了口手上的面包,含糊不清道,“对了,周言城给我打电话,说他联系不上你了,你们怎么了?”
“没怎么。”
袁俏:“他还让我转告你,说他已经查清楚了,让你想知道就去找他……查清楚什么了?我问了他半天,他都不愿意说。”
“没事。”以潇道,“以后他如果还找我,你别搭理就是了。”
从昨天到现在,她的收信箱都快被周言城撑爆了。
要说她对那件事没兴趣是假的,但她并不想通过别人知道。
该给她交代的是沈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