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复仇

福尔摩斯的手宽厚且温暖，一直拿着烟斗的指关节处有茧子，带着些许烟草的气味。他握着我的手不到一分钟后放开，然后礼貌地向我点了点头。

“果真如此……真是超出人意料的发现，完全改写了我的认知。”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让他非常感兴趣的事情一样，眼睛里充满神采地望着我说，“怀特女士对血液是什么样的感觉？能否允许我再继续做个测试？”

……他想干嘛？测试吸血鬼对血液是否有传说中的那样渴望？

我猜福尔摩斯可能在邀请我吸他的血，但感觉这稍微有点不尊重人。我犹豫了一下，正考虑应该怎么礼貌拒绝的时候，迪奥突然出声打断了我们，略显阴阳怪气地说道。

“请您差不多该适可而止了，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与其关心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倒不如想想要去哪里能找到布朗伯爵的夫人，毕竟多耽误一分钟，就多一个人受害，不是么。”

“您说的也对，在这种时候来说却是不太合适。”

福尔摩斯看了眼在一旁冷冷盯着他的迪奥，嘴唇微扬起了一个饶有兴趣的弧度。

“也许我们需要为这件事单独安排时间。”

我不知道福尔摩斯说这句话的目的是否是为了测试迪奥，还是单纯为了自己的好奇。

以他毒辣的眼光，在当年迪奥弑父的时候，就已经看穿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因为达利奥实属人渣，他仅仅是警告我要小心这个继子，必须严加看管，防止他走上犯罪的路。

我确实管教的他很严格，以至于比起原著中迪奥的战绩，他现在的履历除了对父亲下毒之外可谓清白，也难怪乔治和齐贝林男爵认为这个孩子已经改过自新了，甚至还打算教他学习波纹，总觉得我给自己挖了个不小的坑……

迪奥一下子表情变得相当扭曲，但对于这些比他年长的成年男性，他表现的比在面对乔纳森时候得体多了。

“这不合适，侦探先生。虽然感谢你曾经为我们洗清罪名，但希望您还是能够懂点礼貌。”

可能是齐贝林男爵也觉得有点不妥，他不得不打了个圆场，“没有必要去研究这些，福尔摩斯先生，这只会伤害到怀特小姐，变成这样并不是她所希望的。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布朗夫人变成的是非常危险的生物，威胁性也比怀特小姐高的多，用怀特小姐当参照对象没有太大意义。”

“我知道，这是我个人的好奇心而已。”

“夏洛克，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华生终于忍不住制止了福尔摩斯的失礼行为，并替他道歉说，“抱歉，只是因为这种事情让人一下子难以接受，夏洛克并没有恶意。”

“没关系，我了解福尔摩斯先生的为人，他只是喜欢追寻谜底，对未知的事物都有兴趣。”

我大度地回答摆摆手，表示自己对此并不介意，“如果福尔摩斯先生实在感兴趣的话，有机会的话我可以解答您的好奇，只是我得提醒您，这可能会有一定的危险……”

“我很高兴您对我的这番理解，怀特女士。”他笑了笑道，“那么您也一定知道我是个有冒险精神的男人。”

“……是啊。”我还知道他有自毁倾向。当然，他可比喜欢追求极限，热衷于作死的迪奥好太多了。

总觉得这个福尔摩斯的性格并不太像小罗伯特唐尼那个版本，也和原著小说中的不太一样……有点说不上来，不过唯一的本质还是不会变的。

就像再产生无数个平行世界，迪奥也永远都是一样的坏东西……

在我们回答了福尔摩斯所有的提问之后，他飞快推断了几个吸血鬼可能藏匿的地点，让齐贝林男爵可以去这些地方碰碰运气。

伦敦东区的贫民窟，警察们的巡逻极不上心，失踪几个人是家常便饭，没人在乎穷人们的死活，警察们对待报案的结案方式非常粗暴又草率。是个比较好蛰伏，又容易制造同伴，获取食物的好地方。

那种吸血鬼在白天无法出现在阳光底下的话，从昨夜她袭击完怀特夫妇到天亮的时间，来不及逃出伦敦，昨晚也没有离开的马车，因此最有可能的是她去东区的某处躲藏了起来。

同时福尔摩斯表示自己需要确认一些事情，他讲完自己的推理之后，没有停留太久，匆匆便与华生一起告辞了。

“不能让警察去调查。”

齐贝林男爵皱眉道，“也不能打草惊蛇，否则那些平民都会变成布朗夫人的人质。我会先让家里的仆人去通知师门，然后再展开调查。”

“是的，这件事不能再把普通人卷进去了。”乔纳森点头赞成。

说到这个我倒是有了个主意……

其实我也有东区的情报网。

那些展开地摊经济的女人们，她们的情报绝对流通的够快，亚莉莎没有迪奥的野心和胆量，我猜她不敢暴露于公众视野之下，为了苟活逃走的可能性比较大。

但我要找到石鬼面，所以必须得把她揪出来。不然迪奥和乔乔的百年恩怨，就要变成我和亚莉莎的百年恩怨了……

在接受完侦探的调查后，我向乔斯达爵士道别，和迪奥一起离开了他们的庄园。

因为要联络到那些互助会的东区女人们，于是和迪奥提了一下这件事情，以及自己的打算。

“我接下来要去拜访莉莉，你想留在家里或者回学校都随你，其实我更建议你留在乔斯达爵士家，他们都会波纹会比较安全一些。”

“哦？你不担心我的安全吗？”迪奥盯着我眯了眯眼睛，“万一你的妹妹来找我该怎么办呢，珍妮？”

“……放心吧迪奥，你不会有事的，退一万步说，你死了的话，我会为你报仇的。”

我翻了个白眼，心里冷笑说你开什么玩笑呢，一般人能从刚失控的亚莉莎手上逃走甚至和她谈条件吗……

“是吗？”

他似乎被取悦了一样笑了起来，“我挺高兴的，珍妮，不过我更喜欢你说要把我一起杀了的时候……让我第一次直接感受到了你对我的炙热感情。”

“……”

……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这是什么品种的变态？

我咧咧嘴，不是很想理他。

“我要和你一起去那个脑筋有问题的女人那里，看看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他愉快地自顾自作出了决定。

“也可以。”我抬头望向他说，“那就作为互助会的副会长，去见见你的会员们吧。”

…………

在以道林·格雷的名义举办的互助会上，见到莉莉之后，我单独和她简要说明了一番这件事情。

“那种吸血鬼的危害程度，还远远不如男人对女人的危害。”

莉莉冷笑了一声，可能同样是不死生物的缘故，她并不在乎亚莉莎的危害性。她对亚莉莎的事情并没有很放在心上，但也还是答应了帮忙。

因为最近男人们在抢走东区女人们的生意，她们又要失去一切，在最近互助会上，一直在探讨着如何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非常激进。

“竟敢这样对待我们！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没错！要让那些该死的男人知道，我们不是能给他们踩在脚底的！”

愤怒的女人们叫喊着要进行一场革命，互助会里闹哄哄地乱成一团。

不过迪奥此时的耐心竟然意外的不错，他不像道林·格雷早已对这些女人感到崩溃，他听了一会后，突然主动融入了他们的谈话中。

“也许我们应该找到源头，从根源上摧毁威胁。”

他有关心法律相关的一切，他告诉这些东区女人，对她们进行剥削，通过了提高她们做生意成本的法律的人，是一位叫做霍安公爵的人。

霍安公爵是个野心很大的男人，因为纺织业和种植业的衰落，东街女人们的产业将会带来极大的利益，这条法律的通过让他得到了大量的支持率。只要牺牲一些女人，就能得到更多的利益……

这个名字似乎听说过，但我想不起来。

不过源头也不仅仅只是霍安公爵……我暗暗心想，就算不是他提出的，也会有其他人提出，如今这么大一块香馍馍，谁会不心动呢？

迪奥似乎有意无意灌输着造成这些女人痛苦的原因是那些上层贵族的想法，我好几次想打断他，但又没能说出口。

生活已经过的这么苦了，需要一个能够给她们发泄的对象……这不是一个人努力就能解决问题，我也想不到能够帮助她们的办法，感到非常无能为力。

总之这个互助会在结束的时候，戾气变得极重。不过迪奥似乎和她们混的还算不错，他第一次参加就赢取了她们的好感，虽然实际没给出任何有效建议……

“你是法律系第一名，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给姐妹们吗，迪奥。”我皱眉望着他问道。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能告诉她们的是，她们是永远无法通过法律得到这个问题解决的，法律服务的对象只是制定法律的阶级。”迪奥装作非常痛心，很无可奈何的说道。

“没错，我们还是需要革命！”莉莉拍着桌子吼道，“让那些该死的男人知道我们能做到的极限！”

“赞成。”我举起手点头道。

只是这必定伴随着牺牲，不可避免。我打算等先解决了石鬼面的事情之后，再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到忙的地方。在拜托了这些女人留意可能潜伏在东区亚莉莎的行踪，并提醒只要提供消息就行，见到后必须立刻逃离之后，我便带着迪奥离开了互助会。

主动出击的第一天，连同乔纳森在内，所有人都是一无所获。我打算等福尔摩斯分享他的调查结果，他肯定比我们发现的东西要多，整个东区实在太大了，想在那里找到藏起来的亚莉莎，难度堪比大海捞针。

一晚上我都在伦敦的下水道等各区域探索，到了早上也是一无所获。疲惫回来的时候，看到迪奥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嘴角浮起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我脱掉鞋子和外套，在迪奥旁边坐了下来。

“你钻遍整个伦敦的下水道了吗？你身上有股死老鼠的味道，快去洗澡吧。”

迪奥略嫌弃地皱了皱眉，然后把手里的报纸给了我。

“有个好消息，也许我们今天可以好好来庆祝一下。”

“什么好消息。”

我本没抱什么期待地看了眼报纸上的新闻，然而这个瞬间，突然整个人都呆住了。

在报纸的头版上，赫然写着前途无量的政客，麦肯齐家族被全家灭门的大新闻——

他们死状惨烈，就像是被什么猛兽撕碎的一样，身体大部分缺失，警方初步判断是野兽闯入了他们的屋子。

麦肯齐全家被灭门了？！

我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顿时直接愣住，第一反应是：卧槽！！

这怎么可能……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都还没有向他们实施复仇计划，他们突然全部都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反复确认了自己没有看错新闻，以及报纸的日期后，我瞬间扭过头，惊悚无比地望着嘴角微微扬起的迪奥。

“这件事情跟你有关吗？”

“想什么呢，珍妮，我可是有不在场证明哦。”

他笑得邪恶无比地看了我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情绪，“昨天白天我一直都和你呆在一起，而晚上乔斯达爵士可以为我作证，我一直在和乔纳森学习波纹呼吸法。”